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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系列之中短篇合集-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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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费力的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着,我瞧见他的手在抖。
他的时间到了。
我突然不忍心再看下去。
于是静悄悄地我走了,依然守在宫外,隐藏着自己的身形。
他始终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人。
那人回来的那刻,我知道他已经不在了。
转头看去,殿外满湖的墨荷初绽花苞,经由神力催生的花朵盛放时光很短暂。
昨夜花开了,昨夜花又谢了。
新的花苞又生起。
有若轮回。
我又吹起了青莲的笛子,就让我为我的朋友送他一程。
以他最喜欢的花朵。
那时我看到一个凡间帝王装束的人抱着谢默出来。
如我所想,他已经不在了。
那个人抱着他坐在湖边一下午,就只是看着盛开的焰色花朵出神。
我见那人温柔地抚摸着他乌黑的发,靠着他冰冷的面颊喃喃自语。
他面上的神情与我昨夜所见,谢默脸上的神情一样,极为温柔。
也许这就是他们想要的幸福。
也许青莲想要的也是这样的,淡淡的温柔,虽然他在天界的时候,我从没有与他有过这样的交集。
后来我知道这天其实是谢默降生的日子,是他四十七岁的生辰,也是他的冥期。
那夜的星光与月光一样好,并无流星划过长空。
无边无际的墨荷花瓣如滔天的火……
清芳流泻,四处都是那样淡雅的味道。
我又吹起了青莲的笛子。
明月照沟渠。
(完)
夜贼独孤
独孤曾经想过自己当海盗,四海任逍遥的一天。
想像中,那是很美好的感觉。
现实中,他是皇帝……
身份如此,海盗自不能当,可独孤从来不曾想过当夜贼,虽然贼盗说起来份属一家,可他心里觉得有差别。
盗亦有道,可没说听说过贼亦有道。
听起来侠盗好听,义贼,独孤炫不喜欢。
****
可这日独孤还是当了贼,为了吓唬某个人,叫他起床。
独孤无可奈何的在三更天,一身乌黑紧身胡服装束,面上蒙块黑布,只露出有神的双眼,偷偷摸摸从立政殿晃出去又偷偷摸摸重新晃进来。
他是故意的,他发誓他很故意地弄出了很大声响。
以为谢默会醒,可床上窝着睡正香的人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气呼呼地爬上床,又摇又晃,那人终于迷迷糊糊开了眸。
惺忪的蓝瞳漫不经心地瞧瞧眼前人,独孤正松口气,以为他会叫出声,顺便清醒过来。
他以为,他以为谢默会醒的。
谢默呆呆地瞅了他好一会,眼中满是疑惑,独孤见他伸手想扯自己的遮脸布。
忙忙地,缩身躲,他可不想被那家伙笑到死。
心里哀哀怨怨,虽然独孤是皇帝,但出身与他一般尊贵的谢默也有时不吃他那一套。什么皇帝不皇帝,看不顺眼照样开骂。
虽说开骂也是私底下的事,都是男人,充分了解男人爱面子的天性,可是独孤有时听上去很不爽。想回口,可看到谢默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象懒洋洋窝在他怀里那只嚣张无比的家养黑猫,独孤就想笑。
物如其人,谢默养的猫,其实性格和他很象。
只是那人自己不承认。
一人一猫,同副样子,实在是件好笑的事。
于是独孤总是假装苦着脸,实则偷忍笑到好辛苦,被谢默教训。
这回要是让他发现他扮夜贼吵他睡觉,肯定会被这家伙骂得抬不起头,抬不起头倒也罢了,痛苦的是忍笑忍到唇角发僵,而且,会被他笑到死。
堂堂大宁天子,居然这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也不想想他是为了谁,独孤心里叫苦连天,却不得不躲。
那小坏蛋却不依不饶,非缠着他想扯他脸上布……
独孤自然不干,论力气谢默连把真剑也提不动,更不要说制住他,于是谢默又被独孤塞回被窝里。
半闭半睁的蓝眼睛看着他,好像很气恼的样子,独孤微笑着松了手。这样柔和的神情,只有独孤自己知道,他也知道谢默心里一定很气。
下步,他会怎么做呢?
独孤有些期待,他很希望谢默能够智取,与他周旋到底,最后逃脱……
一时间心海浮想联翩,可那只是想像。
料不到,想不着,谢默看了他半天,最后的举动,竟是孩子气的,把枕在头下,松软的菊花枕丢上的脸,丢上他的身。最后拉起被子盖住头,继续闭上眼睡他的大头觉。
独孤瞪圆了眼,不敢相信谢默居然这么对待他。
菊花枕里充塞的是晒干的菊花瓣,闻起来有淡淡的清芳,又软得很,被砸也不疼。
可是独孤现在的身份是贼!
穿着黑衣,脸上蒙着黑布,除了手上没拿把匕首应景,可是标准夜贼打扮,这是他特地询问京兆府尹,贼被抓获时的样子照样定做的全新服饰。
谢默居然这么对待一个贼?
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警觉心啊!
独孤不满,十分十分不满,虽然平时也知道这人生性迷糊,可对这个贼他也这么放松,那就太过分了。
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该为他想,他这么担心他,保护他,他自己却不晓得保重自己。
这家伙天生迷糊,他可以体谅,可是现在,独孤好生气。
“谢默,你醒过来。”
又睁眼,委屈的蓝瞳子还是迷迷糊糊,独孤气不打一处来。
“朕是贼,你知道不知道。”
“……”
看着他,谢默哑口无言。
“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还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有当贼的雅兴?”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怎么能这么不把贼当一回事。”
皇帝牢骚满肚,谢默听来云淡风轻。
“知道是你,还要做什么……只丢你两枕头算你运气。”
“……你怎么知道是朕?”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真是贼,会这么大摇大摆吗?还弄出这么多声响,吵闹不得了。这么大的动静禁卫军怎么可能听不见,只有一个可能,那是天子的意思,要他们不要管。再说你还来摇我,敢这么对待我的,除了谢奇也只有你……”
微眯起眼,打个哈欠,谢默又窝回被子里。独孤默然看着他,原来他知道。
放下了心,一会又觉得不对劲。
“等等再睡……你知道是朕,为何还要来拉朕脸上的布?”
“虽然知道,也还是需要确定,这么左闪右躲,怕我知道。除了你也没有别人,我当然可以放心睡觉……”
话是没错,可是万一他不是怎么办?
还是危险,不行不行,独孤又开始摇晃谢默。
“你别睡先,下次即使知道是朕,也得多提个心眼,要保护好自己知道不?”
无奈的点头,谢默讨饶。
“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你让我睡觉好不好,天色还早。”
独孤给他掖好被子,瞧着不到半刻便睡得香甜无比的谢默。
他不禁沉思。
还得找个时间测试一下,这家伙没长记性。
独孤喃喃。
心动不如行动,又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
独孤依然是夜贼打扮,偷摸如故……
试验结果,谢默这回确实长了记性,拿来招待独孤的是用来喂松鼠的一堆干松塔。定神细看,独孤才知道谢默在床下堆了几大箩筐的干松塔,据说都是用来扁不识相的他用的。
确实有效。
松子沾满了独孤的身,独孤的发,谢默言完睡如旧,独孤想想气爆头。
据说宫中第二天,皇帝下令,将宫养松鼠的笼子和饵食拿出立政殿。
此中原因,不详。
(完)
润物细无声
他走的时候,你发现你还能笑。
想过许多次,有许多次差点便成了真,你以为你早做好了准备,可每一次,你仍忍不住失声痛哭。
看着那个人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肝病严重到了最后,那种痛足以逼人疯狂,即便知道其实这对他比较好,即便有许多次看他疲累挣扎的,痛苦的连你都想杀了他一了百了,可在最后一刻,你还是忍不住祈求他活着。
你以为你早有心理准备,一次一次告诉自己,有一天他真走了,你决不伤心,要微笑着送他离去,可每一次揪心的痛楚告诉你你做不到。
直到这次他真的走了。
你发现你还能笑。
你记得这天阳光极好,事情也多,昨夜国事繁杂,你一夜未归,今日散朝的时辰也比往日晚了许多。刚一下朝,就有内侍奔来告诉你,墨荷开了。
你急急地走着,直到那一汪如焰的花朵入眼,才怔怔停下脚步。
传说中墨荷只适合云阳,传说中墨荷只会在云阳的湖水里盛开,而云阳,是他的故乡。
他极恋旧,你不信邪。
即便岁岁种下墨荷,岁岁不开,你依然故如,固执地年年让人种着墨荷。
你想,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是君王啊,天下有什么事难得了你?
他听你这么说,只是淡淡的笑。
笑着,伸指轻点你的额。
“傻瓜”。
轻轻的呢喃里,他脸上的笑容极开怀。
你喜欢看他这样笑着的模样,也喜欢看他用这样淡淡的笑,笑着唤你“傻瓜”。
你知道他不信你说的,你知道他固执地相信墨荷只属于云阳,他独一无二的故乡。
正如他的家族,那般独一无二。
有时你忍不住想,到底谁傻?
你抑或是他?
云阳或许适合墨荷,但天下除了云阳真没有一个地方能让墨荷开花吗?
他信誓旦旦的认为,你其实不信,在他说你傻的时候,你大多微笑。
心里淡淡的也笑他傻。
原说他只适合云阳,可现在,他在你身边,不也过得挺好。
你知道的,你知道的,某些时候他脸上不经意时露出的笑,那样风淡云清的微笑里,流转的意味叫做幸福。
即便,他从不说爱你。
从他十五岁时走入你的生命,与你携手,到如今已有三十二年,他从来不曾说过他爱你。
但这个人不经意时露出的种种蛛丝马迹,被发现时的欲盖弥彰,让你发现,你其实在他心里。
你喜欢看着他以无措的笑来掩盖他的欢喜,你喜欢他颊上脖子上耳上淡淡浮起的红霞,你喜欢对他说——
我喜欢你。
即便这样的话语总是让爱面子的他左右旁顾,支支吾吾,就是不愿意回过头来面对你,你还是乐此不疲。
你一直没有告诉他,你喜欢看着他无措的样子,不如往素的温和沉静,单纯的象个孩子。
他极恋旧,却因为你的缘故,他再回不去自己的故乡。
你一直记得的,那时他和你都还年少,你第一次到云阳,你第一次到他的故乡,看到海与墨荷时候的感动。
海啊,是那样的一望无际的蓝。
如水如天的蓝,一回头,你想说什么,却沉在他如水如天一样蓝的眸里。
你看海的时候,你不知道他一直用这样的目光注视着你,温柔而怜惜。
你忍不住脸红,被偌大宫苑圈住太久,你不知道这天有多大,地有多阔,海有这么的一望无际。
你深深地看着他瞧着你的眼,你看见里面有淡淡的包容和鼓励,你心里有淡淡的喜悦在飞。
他料不得你会突然转头看他,你看着他的眼睛,波光滟滟的,春水一样的眼睛,你和他忽然有些无措。
他关心着你,却不愿意让你发现,撇了头去,你忍不住偷偷的笑。
而以前的你虽然喜欢他,可是你不曾这么坦白过自己。
你习惯了用面具掩饰。
你知道你的未来已经注定,你有你的梦想,而你的梦想来自祖辈他们的梦想。
你习惯了将江山霸业挂在心里,你知道帝王必须懂得对许多东西放手,即使你不甘愿。
所谓感情,对你而言更多只是游戏。
你一直这么以为,遇上他,他却总让你困惑。
你不懂得你重视的,为何在他眼里这样无足轻重,明明,你们有同一个老师,你们的理想更应重合在一起。
可开始的时候,他只想离开。
你用权力荣华诱引他,可你看到他眸子里的失望,你突然闭了口。
那时,你渐渐明白。
人心,不是富贵和权势所能左右。
你以为很重要的东西,也不是对每个人来说都一样重要。
后来你的老师死了,你很消沉,很失落,你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无光,你以为以后的路从此都要一个人走。可那个原本该离去的少年,却在这时候伸出了他的手,他借出他的肩膀给你靠。
你记得少年的肩膀很单薄,少年的环抱很青涩,少年瘦削的身材抱得你其实很不舒服,你想抗议,却在抬眼的时候深深地看入他眼里。
温润如水的眼睛,象在对你说,你不孤独,你还有我。
后来,他说。
“我们是师兄弟,不是吗……”
你很高兴,你其实很高兴,但还是对他板起了脸,你觉得不好意思,你年纪明明比他大,却需要他来安慰你。
可你不放手,你记得他说过他会陪你,于是你便不放手。
你知道自己很自私,你贪想着拥有他一切的情绪,你却不告诉他你的所有,你的秘密,你的心情。
他是先生唯一留在世上的,是先生为你准备的,你固执的这么想。
你拥有了他。
你以为爱情的维系比血缘更加可靠,要不为何祖先要立影王辅佐宁朝的君王?
你以为你真真切切拥有了他,可是有的时候,你却觉得他人在你身边,心却不在。
他的心依然是自由的,离开了你,他照样可以过得很好。
你渐渐开始觉得不对劲,他离开几天,你觉得好像失落了什么,你开始贪看他的身影,他淡淡的微笑,他浅浅的嗔恼。
你开始觉得没有他的日子索然无味,可他回来的时候,你问他这几天好不好,他喜滋滋的告诉你他过得多么快活,你觉得不满。
没了他,你觉得茫然若失,而没了你,他却无所谓,你不满。
只是你的情绪,你还是不愿意让他知道,即便你知道,他其实看得出来。
你突然对他感到好奇,于是你带着他来到了他的故乡,那个水天一色的地方。
看海的时候你身边只有他,海风吹拂起你们的衣袂,你和他赤脚走在沙滩上,你的欢喜感染了他的欢喜,你在他的眼里,发现你也可以笑得这么开怀。
墨荷,就象他说的一样,犹如火焰一样的花朵,初绽,便是明亮的火红。
一舟渡水,扁舟之上你枕在他膝头,你听着他用宛转的江南口音说着墨荷的故事,云阳的传说。
你看着他无忧微笑的面庞,忽然感觉一阵心动。
遇着了他,你才知道你其实也只是凡夫俗子,一样脱不去爱恨嗔恼,一样脱不去迷茫与不确定。
遇着了他,你才知道要你心动其实很容易。
你以为你冷酷无情,可碰到了他,你能维持的也只有表面。
你拥有了他,即便他被他的家族要挟着不离开你便将他除名,你也不打算松手。
你问他会离开吗?
他楞楞地回过头看你,一向灿亮的蓝瞳里有着迷茫,他答不出。
他来自一个古老的大家族,也许因为他的出身太过显赫,他拥有的很多,希求的却很少。
他很容易满足,你知道他恋家也恋旧。
你突然有些害怕,这世上对你唯一无索求,却可以让你予取予求的,也只有他,你告诉他你需要他,你要他的承诺,你用老师的理想劝诱他。
你记得他听了微微笑笑。
“好,那我不走”。
你不知道刹那油然而生的欢喜从何而来,你明明看见他眉眼间的落寞与忧伤,他答应你时的迟疑,他祈求的眼神分明希望你拒绝,可你还是不放他走。
于是他因为他的不走,而被驱逐出家,他有家,却再不能回。
你求的,他给你。
可他求的,你不能给。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你对他的眷恋越来越深,可他越来越不快乐,你明白他的善良其实是别人攻击他的最好武器。
官场上,没心没肺的人会少吃些苦。
即便你帮他顶,可很多的事,只能靠他自己走过,你知道这样下去有一天他会熬不住。
你急,你保不得你的幸福。
能和你并肩走的只有坚强的人,你的羽翼没有那么宽大,可以阻挡一切的风雨,你保不得你的爱情。
能保护他的,只有他自己。
你痛彻心肺,却深深明了这个道理。
于是,你开始等待机会。
你要用你的手,让他成为能与你并驾齐驱的人。
在他二十二岁那年,你终于等到了机会。
虽然一开始,你并未意识到。
清河崔氏反叛朝廷,清河崔氏与云阳谢家世代交好,若他不是上得京来,便会娶清河崔家的姑娘,而崔家少一辈的儿郎,与他大多为好友。
谋反属“十恶”,罪在不赦。
崔家的反叛他不知道,云阳谢家也并未去崔家下聘,叛乱与云阳谢家并无干系,这是你欣慰的地方,这场灾难,不会波及到他与他的家族。
但你对这事的处置还是迟疑了好久,那么多条人命干系,砍头的,缢死的,没入宫廷为奴的,你觉得你面对的名单好沉重,你的御笔朱批迟迟下不了手。
你以为他会求,以他和崔家的关系,你以为这次他会让你为难,可他始终没有开口。
国法就是国法,你知道,他也知道,规矩定了便得遵守,即便有时那是刻骨铭心的痛,也只能默默地旁观。
情不能大于法,政治的清明需要用法度维系。
你明了,他也明了。
但你始终不懂崔宜对他而言到底是什么,他对待你和崔宜有时一样的好。
他爱你吗?
抑或他喜欢的人是崔宜,他与崔宜自幼在一起读书,感情自是很好。
而你知道,崔宜其实喜欢着他的。
其程度,崔宜的爱情不比你少,你知道。
你看崔宜不顺眼,崔宜看你也不顺眼,爱情其实与权力地位无关,但这次情敌的消失你并不觉得高兴,你记得他亲眼看着崔家参与谋反的男子被砍头时的神色。
你知道他再忘不了这个叫做“崔宜”的男子。
崔宜死了,可崔宜在他心里已经定格,不管他对崔宜持有什么样的感情,此后他只会记得崔宜对他的好。
那时你以为他爱崔宜,为何他这么悲伤,为何他这么悲伤?
而他的悲伤不要你懂,你的安慰与怀抱,他不要。
你觉得气,为何你对他这么好,他不要。
那天你和他发生了争执,你知道崔家的女眷没入掖庭,但你不知道你会和他碰到他无缘的未婚妻。
即便是在看惯了权力争斗的你,也被那双眸子里的怨毒吓了一跳。
面对她厉声的追问,他只是无声,可你感觉的到他在发抖。
她问他为何不救崔家。
他还是无声,你告诉她在叛乱之前,崔家就该考虑到失败的后果,所谓成王败寇,便没得怨。
“他无能为力。”
你说这话的时候,你突然诧异地发现他握住了你的手,那双哀伤的眼睛第一次看着你,你无言的握着他的手。
你忽略了眼前的女子,你忘记了幸福其实也可以离人很遥远。
她在你和他的面前跳楼,她诅咒他永远得不到幸福。
他晕厥在你怀里,当夜高热不退,从他狂乱的梦呓里,你才明白,他内心的煎熬。
崔宜并非他的爱人,却是他少年时代的一部分,而今天他的生命,却从此不再完整。
他的哀伤你其实无能为力。
这样的事再多发生些,会不会逼疯了他?
而即便这样的事发生,你发现你也无能为力。
你静静地看着他梦中都不能安稳的容颜,你只能低叹。
而后他病好了,你发现他变得依赖你。
这不是好事,你知道。
可你又狠不下心推开他,你只能一天比一天看着他沉默,看着他一日比一日脆弱。
你看着他借酒消愁,而你还是无能为力。
你只能自己尝着,什么叫做心痛。
直到那日,犹如一声惊雷,从云阳传来消息,他的祖母与父亲,在不久前相继过世。
你告诉他这个消息,你以为他会完全崩溃,可是你发现他很平静地听着这个消息,你发现那夜他并未和以往一样喝酒,他沉默地写着递往吏部的告假单,他沉默地打点自己的行李。
他说他要回云阳奔丧。
你看着他,一言不发,你突然发现,只有他自己才能挽救他自己。
你无能为力。
而后他走了又回来了,更加的沉默,他看着你的眸子就象一个脆弱无依的孩子,他对你的眷恋旁人都感觉的到。
他的世界在一夕之间完全崩坏,他眼睛里的茫然让你觉得心痛,这个世界快让他窒息,你懂。
你也懂,他祈望着你能伸出援手。
你想,可你不能。
你知道如果自己伸出了手,他再没有成长的机会,这一辈子只能依靠你的力量生活,而你,无法无时无刻护他周全。
于是你沉默,你知道他的不敢置信,你知道他的心碎,你知道他不懂为何这时你可以这样无情,你可以毫无犹豫地抛离了他。
只有你自己知道,只有他靠着自己的力量站起,你们才会有未来。
你一直以为你做对了,你一直以为你的选择你不会后悔。
你确实成功了。
当他离去,再度回来的时候,他已经靠自己的力量重新站了起来,你从他的脸上,你从他的眼神里,再看不到那样的忧伤与祈求。
你应该觉得高兴。
可你却发现自己的心里象是失落了什么。
你发现他对你来说,又成了迷。
你发现他成了你希望中的模样,坚强,可以自己抵御一切的压力,他将国家摆在了自己的前面。
他很少考虑自己,而后你发现,他对你也不再象从前,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喜欢一个人独处。
无论你对他多么好,可你也补不了他心中空了的那个洞,裂缝即使缝起来,也还是有痕迹。
你试图对他解释,可是你发现,他能够理解,他能够体谅,可是他不能够忘记。
他不再相信永远。
他的伤口已经大到了只能掩藏起来,连他自己都不能碰触,他不想,他以为他不想就能够不去介意。
他的伤自己无力愈合,甚至,已经没有了再度复原能力。
你求的,他给。
他求的,你给不起也给不了。
你的他就象琉璃,晶莹的剔透的,却是一碰就会碎了的。
你的心也跟着碎了。
为了你们的未来,你的付出你的挣扎你的痛苦就像发生在昨日一样清晰,可换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局。
你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后悔药,你不懂自己选择的是对是错,你开始喜欢说如果,可他看着你,轻声的说。
“这世上没有如果……这都是命,我只能选择认命。”
你看着他,他笑啊笑啊,可是你分明看到,那双眼里有泪光闪动。
可是他哭不出来,他已经忘记了该怎么哭泣。
他的伤口太大太大,让他只能选择漠视,丢在他的脑后,他不能去想,如果想了,那便是崩溃。
他不哭,你听到他喃喃地告诉你。
“你别担心,我已经学会了什么是坚强,我不会哭。”
你看着他笑着笑着。
那一夜,你抱着他哭了。
你不懂为什么会弄成这样,你最心爱的,你保护不了,你选择的爱情,却让你爱的人伤得那么重。
可是你还是放不开手,你放不开手。
即使你看着他对众人笑,笑容好像三月的春光,可是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常常发呆,象个无心的瓷偶。
你看着他笑着笑着,你开始知道,很多事不是你所能决定。
即便,你贵为天子,富有四海。
很多年过去,你也学会了习惯, 
你也学会了认命,你和他都学会了认命,只除了墨荷,你不认命。
回到云阳的他很快乐,但是你不能离开京城太久,于是云阳,在云阳故乡里的他的快乐,对你对他,就象过去,就象年轻的你们,都遥远的象梦一样。
他喜欢墨荷,他用的熏香剂也是从墨荷花中提炼的。
有一天你想,如果传说中只能在云阳盛开的墨荷在京城,在宫禁里开了,那他是不是也能开怀的大笑,就好象从前一样的笑。
你开始年复一年的在宫里种着墨荷,即便有时无奈地被他点着额头,笑你傻,你还是不愿意放弃。
开始他也觉得这样固执的你,其实挺可笑,虽然不曾真正笑出声,可你听得出他的言外之音。
可渐渐的,你的固执象是也感染到了他,有一年他突然开始陪你等。
“也许,墨荷在别地也是能开的。”
他淡淡的对你笑,他淡淡的对你说。
还是淡淡的,伸指,轻点你的额头,唤你作"傻瓜"。
你只是轻轻地,轻轻地抱了一下他,你感谢他的心意,你感谢着上苍,赐他给了你。
年复一年啊,你和他都听到了很多的闲话,关于宫里不能开花的墨荷,关于这样痴傻的你与他。
可是你和他都不觉得恼,即便墨荷不开花,至少你们还有一个向往。
就这样也很好。
你喜欢看他淡淡的对你笑,笑着笑着,有时为了一朵盛开的荷花,有时为你盛给他的一碗粥。
虽然他还是哭不出来,但是你想还好他还有你,他忘记了怎么哭,怎么发泄出情绪,可是有你守护着他的笑容,你可以尽量让伤害离他远一些。
你不再想着索取,你开始学着付出。
大风大浪经历的多了,对幸福的需求也降到了最低点,只要有那么一丁点的幸福你就觉得满足。
他在你身边,年年,你和他看着不开花的墨荷,想象着昔年云阳盛开如焰的花朵,当时你们脸上的笑容。
你觉得这样的日子离自己已经远了,可是幸福离自己还是很近。
至少你们还在一起。
虽然你们都已不再年轻,你也不再是过去那位雄心勃勃的年轻帝王,可是现在的生活,对你对他都很好。
平静是难能可贵的福,很多年前,平静让你觉得无聊,现在,平静让你觉得安心。
对于墨荷,你的心也很平静,总想着它有开的一天,却也只是平平静静地等待。
却没想到,在你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够再看到这样如焰的花朵盛开。
你不禁微笑开来,你想起他,想到他看到墨荷花开他的惊喜,你不禁笑了。
你兴冲冲地回到你和他起居的地方,你看到他还没起身,你看着午后阳光洒在那张宁静的脸上,你也还是忍不住喜悦。
你兴冲冲地俯低了身,额头靠着他的额头,想唤醒他。
即便你明明知道,因为高热不退的关系,他已经痴了,你话说得太快太多他听不懂,理解不了,你还是忍不住说个不停。
额头贴到他额头的时候,你惊呆的眼楞楞地看着他。
他已不在。
你以为你会痛哭失声,可你只是微笑,旁边的人在哭,可你在笑。
墨荷开了,我带你去看好吗?
你听不到他的回答,可你知道,他还活着,定然会微笑着答应你说好。
你喃喃地,握着他已经冰冷的手,你抱着他,一步一步走到如焰盛开的花朵的前面。
你看着湖光云影,你看着如焰的花朵,如他瞳一样的水色,你看着怀中的他就象睡着了。
和他痴了的时候一样,你微笑的说着过去他说给你听的故事。
你记得那时在云阳,舟上你枕着他的膝,他温润宛转的声音含笑告诉你墨荷的传说。
那时候你和他都还年轻,远远没有经历过后来那些风浪。
现在,换你说给他听,他和你都喜欢的故事。
那一天你以为你的会眼泪止不住,可那天下午,你一直都在笑着。
怀里是睡着了的,已无呼吸的他。
傍晚,通明的灯火照亮了整座宫阙,你看着他犹如沉睡的容颜,和你怎么努力都不能再让他暖起来的手。
你才明白,他真的走了。
你将头埋入了膝,突然你才发觉自己的孤独,四周明明环绕的都是他的气息,可你再也见不到他的笑,听不见他的声音。
往后你的路,只有你一个人走。
你觉得空茫,你不知道没有他的日子你该怎么过,这么多年,他伴着你三十年,他已融入了你的生活,他的存在就如同你的呼吸一样自然。
突然没有了他,你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过。
谢庭问你要他,冥问你要他,你不给,即便谢庭是他的儿子,冥是他的弟子,可他属于你。
你只是摇头。
你说你要火葬他,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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