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千秋月-第2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悦……来世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一定要对你说‘ 我爱你 ’……”
声音渐渐悄然,终至无声。
我来不及痛哭,眼前陡地一黑,人就陷入了黑暗。
醒来时正对著小青专注的眼睛。
“醒来了?
我恍惚地望著他,觉得身体乏力,没有半点说话的欲望。
“老师感觉好些了吗?”
……
“即使你不想和我说话,难道不想知道是谁杀了杜子衿吗?”
我缓缓睁开眼看著他。一块光泽很好的、满是字墨的丝绢摆在我面前。
渚国皇帝陛下君鉴:
邻国之间,交和为上,自古上有之。然敝国皇太子视国家宗器於不顾,竟无端污蔑陛下轼父轼君,唆使陛下臣民叛乱,使得陛下与贵国蒙受两月战乱之祸,炫心甚愧之。而近日敝国皇太子复又潜进贵国境内,以图挟众毁君之国器,败吾两国之交好,炫虽为之兄,然为天下黎民所想,却不可有包庇存私之心,伏请陛下勿以炫或他人为意,竭力为吾国除害,以正陛下之威。炫愿以边界富庶之地青阳、兖州、冒州、天池、云台、函林六城为礼,以赎前次炫冒犯之罪。
成炫伏帷顿首
“老师,你去哪里?”少年拉住我的衣襟问。
“去问一个人。”我呆然道。
到皇宫时,已是黄昏时分。
刚走进就有人飞奔报讯。
宫内正道才走了一半,就远远看见聿华急步走过来。
“悦,你一整天到哪里去了。我下朝回来见不著你……”他不顾众人环视奔过来抱住我。
我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悦,你怎麽了?哪里不舒服?”他皱著眉伸手来探我的额头。我不避不让。
“告诉我,是不是你做的?”
“嗯?”
“那六城的印鉴你拿到了吗?”
聿华焦急的神色僵在脸上。而我的心就被那种僵硬瞬间激碎,变成碎沫,连飞也飞不起来。
“为什麽要这麽做?你就那麽恨他?”我在问,仿佛又在自问。
……
“我是恨他,恨他教唆那班人叛乱,可我更恨他用尽手段阻止我得到你,他杜子衿让我受的罪,即使再死上一次也不够偿还。”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样的残忍狠毒。”我很轻地说。
“有时为了得到,就不得不这样。”
“得到什麽?”
“你。”
“我你不是已经得到了吗?我不是天天都呆在你身边了吗?我不是已经说爱你了吗?”
“得到你?只要杜子衿还在,他就会费尽心思想要从我手上将你抢走,而以你的软弱,难保哪一天不会受他蛊惑而偷偷从我身边溜走,即使不这样,你也会时时想著他,我也永远不可能完全拥有你。”
“想的真周到。不过,你想得到的不只有我吧。”我悲哀地看著他,“聿华,在你心里,江山永远比我重要。”
“江山和你同样重要。”
“哈哈。”同样重要……我纵声大笑。
我缓缓把剑抽了出来。
“你要杀我吗,悦?”
他缓缓展开双臂朝我迎了过来。
我握住剑死死盯住他心口。为什麽?为什麽到了现在我还不能对他下杀手!!
“啊!!!!”
为什麽?为什麽?你要我这麽对我!我只想让自己狂叫冲破我的胸膛,戳穿我的身体来缓解这无以言状的痛苦。
我目光疯狂。 聿华,好,我不能杀你。可是我杀得了我自己!
剑向自己心口疾刺而下。
“悦!!不要!!!”聿华手到达前,我手中的剑已被旁边飞来的一物击断震落在地。我愣了一愣,就被扑过来的聿华抱住。
“放开我!不要碰我!!”我发狂般拼命脱离了他的钳制。将身後追赶的众人远远甩在身後,朝宫外狂奔而去。
这条路出宫时我曾走过。我记得很清楚。我发足一路往上狂奔。我心中被疯狂的恨意充斥。我恨这样无用的自己。
“聿华,我不恨你!我只恨我自己为什麽不能杀了你!”我站在高高的悬崖边对著追过来的人大声说。闭了闭眼。一声叹息。子衿,对不起。不能替你报仇。就让我来陪你吧。
回转身对著飞奔而来的身影高喊一声。
“聿华!!”
再叫你一声。带给我一生至爱与至痛的人。
百尺高崖。
我纵身跳下。
“悦!!!”
“不要!老师!!”
一声惊呼由远而近。而另一声惊呼却响在咫尺。一双手抓住我的手腕,我猛地一挣,直直坠落!
一切都结束了。爱与不爱、恨与不恨,都了结了。
*********************************************************
耳中隐约有笛声传来。
悠扬、美好,不似人间所有。
我睁开眼奇怪地望著四周的一切。
我没死。
我还活著。
还活著…………
身上有好几处缠了绷带。其实并不是很痛,至少没残废。
寻著笛声我找到了吹笛人。
竟然是旧相识。
我有些吃惊。本以为救下我的一定是什麽世外高人。
“尹公子醒了?”
许然拿开嘴边的横笛,朝我微微笑道。
“很奇怪是我救你?”
我点头。这人有颗玲珑剔透心。
“其实我见你发足狂奔,又是那麽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心里隐约已猜测到你的意图。便抄小道来到崖底。”
“击掉我手中长剑的人是你?”
他点点头:“不错。”
“你究竟是什麽人?”回到崖底临时搭建成的小屋中,我问许然。
“蓼青的师父。也是前任蓼天宫主的义弟。”
我默然半晌,问道:“你为什麽救我?”
许然素素地一笑:“我只是觉得像公子这样的人死了可惜。”
我默然半晌,望著他有些迷惑:“不死又怎样?”
“人只要不死,即使再痛苦的过去,也可以抛弃。既然这样又何必一定得死?”
“你试过吗?”我凝目看著眼前这个神秘却又温和的男人。
“你不信?不信,我和你打个赌,就以十年为期,若十年之後你还没忘还为过去所苦,再死不迟。”
我呆呆望著眼前这个男人,突然发觉,他笑得很灿烂。
我突然想到一事:“小青现在在哪儿?”
许然眼光动了动:“你想见他?”
我摇摇头。当时我往下跳时他也跳下来抓我的手腕,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他叹了口气:“你放心,他没事。”
“那他知道你救我的事吗?”
“我并没告诉任何人。”
我松了口气。这样最好。
接著,许然引我来到一块峭壁面前。
陡峭的崖壁前,我呆呆站立。
对著崖壁上那几行凿痕深刻的大字。
“那日你跳下後,我知不久定会有皇宫人马下崖来找寻,便预先把你藏到了别处。渚国皇宫的侍卫在这个崖底及附近整整搜寻滞留了四五天才去。而那个渚国皇帝也一直呆在这里。这些字是他攀到崖壁上用剑刻下的。”
我盯著崖壁看了片刻,回头对许然说:“能请先生帮个忙吗?”
“公子但讲无妨。”
“替我交封信给皇宫里的那个人。”
“尹悦,你欠我一辈子、欠我生生世世!莫要忘记!!
──天涯海角碧落黄泉来世往生,我绝不放过你!”
站在悬崖下的我,此刻才真正了解到曾经的自己有多愚昧、有多贪心。
太阳和月亮怎麽会有交集的呢?即使有过,那浮光掠影似的轻轻一触,又如何能成为恒久不变的永远?
一心一意做你的皇帝吧。你有你的江山,我有我的生活。今生今世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虽然有一阵子没见,但站在眼前的女人仍旧是风华绝代,豔色逼人。我看著她轻飘飘地从山顶跃下,飘然若仙。
“那天宫中的黑衣人是你吗?”
采薇点了下头,神情有些悲伤:“我救不了四殿下,只能尽一点力,让他能跟你见上最後一面。”
“谢谢你。”我深深地看著她。光滑的颊边慢慢滑下一滴晶莹:“这是我唯一能为四殿下做的事了。”
“公子,你要去哪儿?”
“天地这麽广,随便我去哪儿都行。”
“以後还会回来吗?”
“应该不会了。”
“公子也不打算来看采薇了吗?”
采薇望著我,眼睛渐渐红了。
我亲昵地抱了她一下,微笑说:“当然会来看你。我还没真正尝过你的独特菜艺呢。”
“公子。”
我走出几步,采薇在身後叫我。
“要好好生活下去啊。四殿下也一定这麽希望的。”采薇美美地笑著。
************************************
“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回去後好好温习功课。学院今天起放假七天。”
“谢谢夫子。”
“夫子再见。”
时光荏苒。
几千多个日夜。
很长。长到可以让红颜逝去。稚子成|人。
也短。短得不足以忘掉某个身影,淡去一个眼神。
许然当年悬崖下打的赌,谁赢了我不知道。
我没有忘记过去,但痛苦确实已不再有往日的鲜明。
所以,这麽多年也就被我这麽平平淡淡地过掉了。
两年前,我在闻香的协助下,斩下了成炫的头。闻香以国母之尊将五岁的孩子扶上了帝位。
登基那天,闻香以曾过继给前太子为由将五岁的成国天子改姓为杜。
这麽多年了,我依旧孤身一人。
或许不是孤身。因为子衿一直陪著我。我能感觉。有时也能在梦中见到他笑语吟吟地看著我。大多时候都是以前我们聊得开心时大笑的场景。只有一次,他满面忧伤地看著我,却不说话。
梦中惊醒,我泪流满面。
子衿,你永远对我这麽宽容。
如果来世我还能在芸芸众生中与你相遇。
如果来世你还会从芸芸众生中选择爱上我。那麽,
我愿意。
“你是谁?”一身藏青劲服的高大青年冷冷看著我问道。
如果不是在这种特定的场合下,不是有过那千般纠缠,我想我一定认不出眼前之人就是多年前那跟著我围前转後的灵秀少年。
七年的时光,已将他锤炼得更加英姿挺拔超凡出众。年少时柔和温润的线条也已变得瘦削刚毅。
“你来找我老师的?”见我不答话,他表情已有些不耐。
这些年来我已习惯学生们叫我夫子。现在陡听到他这麽顺口地说出“老师”一词,我竟有些陌生。
虽然我早已从许然那里得知他当日和我从崖上一起跳下时头撞在池底的石头上,醒来後便记不起以前的事了。现在突然在许然的住处碰到他我还是有些适应不过来。
我自出了会儿神,抬眼就见他正凝目打量著我。我一惊,忙告辞:“哦,既然许先生不在,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说完我转身向外走去。
“等等!请等一下!”
我未及停步,他已展动身形站到了我面前。
“你叫什麽名字?”
我迟疑著。一阵惊喜的呼唤声传来:“尹悦,你怎麽来了?” 许然朗笑著走过来推了推我的肩膀,转身时才发现站在暗处的人。
脸色一变,看了看我,然後对陷入沈思中的人说:“宫主,你今天怎麽来了?”
“是关於成国那十几家丝绸商铺收购的事。葛云说要找你商量一下。” 他笑了笑,凌厉的眼光却始终没离我。
“许兄,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我急於离开。身形一闪,他又拦到了我面前:“等等,你叫尹悦?”
我模糊地应了声。
他眼中疑惑顿生:“我……和你……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公子说笑了。我只是无名小辈一个,怎麽会与公子相识。”我连声否认,一拱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後传来的说话声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老师,‘尹悦’这名字好熟悉。我以前是不是和他认识?”
“呵呵,尹姓的人多著呢。或许以前生意交往中,曾有尹姓之人,所以宫主才会觉得耳熟。”
“……可我觉得他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宫主多心了,我这朋友十多年都没出过他的隐居之所。那时宫主还是只会哭的娃娃呢……”
“……可……”
……
……
我不歇步地一口气奔出几里才停下。呆呆地发了会儿愣。
忘了吗?这样应该对他对我来说应该都是最好的结局了。他再也不会痛苦。而我也会安心。
时间真是种万能的东西。能治愈人的痛苦,能淡掉人心上的创痕。
我无声无息地进到熟悉的宫殿里间。
时隔多年,房内摆设依旧没变,连床的位置都似乎还是我离去时的模样。我远远看著似乎还能忆起它的柔软温馨。
而御床左侧,一人对著墙上一副巨幅画像呆呆站立。
画中人一袭长衫垂地。发髻低挽。手拿书本低眉浅笑,俊眉修目,神情恬淡。
是我看书时的模样。
“悦,最近河东郡那边闹饥荒,朝廷早已发出救济粮,可还是有灾民闹事。有人上奏说运粮官克扣赈灾粮款,所以灾民才会不满。我接连派出了两位钦差才得以平息。哼,居然连朝廷的赈灾物资也敢私吞,那运粮使简直就是太藐视朝廷藐视国法了。”
“……还有啊,前几日我钦点的状元很不错呢,文采风流,人品也不错。我准备给他在众位大臣之女里找个好的赐婚给他呢……”
………
………
“悦,我前天又梦见你搂著我骑马的情景了。呵呵,你那气鼓鼓的模样好好笑…………”他呵呵轻笑了几声伸手缓缓抚上画中人的白玉般的脸颊,接著将他的脸庞贴上轻轻摩娑。
“哦,对了,”突然他哈哈笑了起来,“昨天?对,就是昨天,我夜里批奏折累了,便在案上伏了会儿,梦里你竟然在吻我。我正喜不自胜时,却醒了过来,还是感觉脸上有东西在舔来舔去,睁眼一看,竟然是那只调皮猫在恶作剧。呵呵,你知道那只猫宝宝有什麽地方跟你最像吗?懒起来我叫它十多声它也一声不吭,爱理不理,一副冷淡模样,可是温柔起来,真的很乖……”
我躲在暗处静静看著光影里的面庞。感觉时而生疏时而熟悉。
“谁!”他猛然侧过头来。
我鬼魅一样地飘离房间,急迫间,却掉了脖子间的一样东西。
“悦!你出来,出来见我啊……悦,你在哪儿!在哪儿?!”
我躲在不远处的假山一角,默默地看著寒风里那个身穿皇袍的男人。他惶惑急切地呼唤著、寻找著他的爱人,手里抓著一条柔柔的、软软的狐裘围巾。
那是他替他的爱人亲手围上过的。
曾经,就在那个白雪皑皑的日子里。
一直由於修文未果,而迟迟拖著。最近很多朋友不断催文,我也觉得要再拖下去,飞汀大概就要变成“狼来了”里面那只永远不会来的狼了~~~~~於是飞汀半夜改文~~~~总算是改了;了了件心愿──修文果真是件痛苦的事。
写在前面的话:这篇番外其实早就写好。扔在电脑里都快要发霉了。笑~ 前阵子贴了半篇。但终因与後面情节相联而撤了下来。本不打算再贴,现在完整重贴,是因想到可能有不少朋友对文中某些情节存在些许疑惑。是以,番外=解惑?再笑~
由於与正文关联不大,所以此篇番外贴出几日後就会删掉。
还是那句话,看到了的朋友就看到了,没看到的朋友也就没看到……了~~~~ 嗯 ,好像有些恶劣~~
蓼芷青青──《千秋月》番外
我从蓼天宫出来已经有十多天了。
我不得不离开。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我就忍不住想要一剑杀了她。不过之後我爹也绝不会放过我,或许会杀了我。有次我拿剑指著那女人,我爹鬼使神差地赶来,一言不发铁青著脸色,那眼神好像看著轼父轼母的仇人似的。若不是一干叔叔伯伯们拦住,他恐怕一剑早已刺了过来。
後来我才知道,我爹来得那麽时机恰好,既没在我没出剑时来,也没在我出剑之後来。原来是那女人料到我会去,早已吩咐了丫鬟看准时机,好让我爹抓个正著。
我实在很奇怪我那英才傲物、武功盖世的爹怎麽会喜欢上这麽一个心机深沈还不时算计自己儿子的女人。喜欢她的美貌?那女人虽然妖豔,但世上比她美的女人不知多少。比起我那逝去多年的娘,她简直差得太远了。无论外表气质还是内心!以前和娘那样恩爱的爹喜欢上这种女人,我想不通。就只能归结为是我爹鬼迷心窍!
我心里冷哼,爹,你那麽护著那贱女人,只差没把心给她了。可是你知不知道她怎麽对你?你知不知道她背著你和别人偷情?那个野心勃勃的女人要的不是你,她要的是蓼天宫那富可敌国的财富和权势,所以才会用尽手段把我这个蓼天宫少主逼走。
我不想让蓼天宫发生父子相残的事。所以我毫不留恋选择离开。那个女人想要、我爹又愿给,我还能做什麽?除了放弃。
现在那女人大概得意得鼻子都歪到一边了吧?她又可知,她费尽心力取得的一切我却并不希罕。
我不恨爹。从小他就没把我当儿子看。我只是个蓼天宫的继承人而已。在别的小孩呀呀学语之时,我就被泡在难闻得想吐的药水里练功。在本该被人抱著撒娇时,他亲自教我武功。稍不尽他之意就会被罚挨打。
记得一次我贪了会儿睡,被他从被窝里揪起煽了两耳光後厉喝我在外面蹲十个时辰的马步。不到五个时辰毒辣的阳光就让我昏了过去。醒来之後他接著让我蹲完剩下的五个时辰。事後,在宫外的後山上我念著娘独自哭了半天。眼泪凝干时,我不再自怨自怜。
那时起,我认清现实。不再奢望会有温暖的怀抱贴近我围著我。我的父亲和我,只是宫主和宫主继承人的关系。
那一年,我六岁。
再大一点,他给我请各种师傅教我文字诗书医术毒经兵法韬略甚至治国之策。我知道经世治国这是蓼天宫历代相传的最终要旨。这一切我都尽心尽力地学。既然我避免不了要做这个身肩大任的继承人,那我就要做个最强最好最无可挑剔的那一个。
到了十三岁,宫中叔伯辈已鲜有人是我敌手。除了他们所说的我天资聪颖,当然也少不了我爹的亲手调教。
我是别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是蓼天宫众人心中慧颖聪绝寄予无限希望的少主。
做个最优秀的下任宫主,仿佛已是我生命的全部意义。可是,这全部的意义,在我眼中却无多少意义。
现在我将这我以往的全部都丢掉了。一无所有倒也浑身自在轻松。此时,蓼天宫已在千里之外。
我避开蓼天宫各处驻守眼线,随著脚步任意而行。一路上也没出什麽事。现在我只是陌生人眼里的一个落拓平凡的少年。有时到了荒凉点的地方懒於寻客栈,我便找个幽静的小庙或山洞睡上一宿。风餐露宿的滋味也不错。想休息了,就靠著街角墙边随性坐下闭目养神。
就像现在,我靠在墙角处暖暖的晒著太阳。近处是座生意很好的酒楼,楼里的清蒸鸡翅很有名。为此我在这里流连了好几天。不过现在我宁愿吃路边那可口的小吃也不愿再上楼去吃了。我决定好好靠在这墙角睡一觉後就离开这里。
“弄雪,等我一下。”一个人说著朝我走过来。
“小兄弟,你怎麽睡在这墙角啊?”一个柔和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我想我八成是被人当做无家可归的流浪猫了。我仍旧低著头打盹懒得去理这些无聊之人。
听得那人自言自语:“是不是饿晕了?可怜,我那侄儿还天天嚷著不想吃饭……唉,”说著,他转过头去唤了一声,“弄雪,把我们刚刚买的清蒸鸡拿过来。”
接著一娇脆的女音慢慢嘟哝著近了:“少主,那是我们路上吃的呢。”
胸口被塞了一包热乎乎的东西,先前那人安抚那埋怨不止的侍女:“我们再买不就是了吗?我看他大概是饿坏了,你给她看看有没有生病?”
一双细腻的小手伸到我额间摸了摸语气有些娇嗔:“少主,你就是太好心。路上像这样的人多著呢。”
“我看到了就不能不理。”那语声轻柔的男子固执地说,“唉,看他衣服也破旧不堪,弄雪,你不是还有套男装吗?”
“少主,我们得赶紧赶路要紧。这儿还不是很安全呢。”催促声中一件衣物又覆在我身上。
“好,好,这就走。”男子纵容地笑道。
最後一刻,我抬头看了他一眼。
一眼已是一生。
我相信很多事情都是注定。
若没有那一瞥,我还是我。
什麽都不会改变。
但,我看到了他!
我抬头的一瞬
正逢他转身。
俊挺的身材。面容却平淡无奇。
让我惊鸿一瞥的,
是他的眼神。
明明是豔阳当头,我感觉到的却是月光的柔和清幽。
他发现我在看他,便对我笑了一下。
我觉得自己有些痴傻,竟看得入了迷。不知他何时走了。
我拉下衣服系在腰间,看了看手里那包已吃得发腻了的鸡翅。愣了好久。然後笑了。
我一定要追到你。
让你再对我展出那样的笑容。
正待上前追上,却一眼撇到几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宫里的人。我闪身避到旁边的小巷里。再出来时已不见了他踪影。
我一路策马狂奔,一连两天,毫无所获。
心中懊悔之极。又恨那几个该死的猪猡烂人误了我时间。
又追了几天後,我静下心来细想。听他们主仆对话,似乎在躲避什麽人。而且看得出两人都易了容。
有了这个认识我便找些僻静偏远的小村小镇留宿。希望能遇到他。
一定要遇到他!
这是我十四年来第一次如此执著於一件事。
如此……执著於一个人。
“今晚就在这儿吧。”我自言自语道。这一路上看见不少蓼草生得茂盛。记得以前娘说怀我时宫外满山蓼草,清幽喜人。便给我取了个“青”字。我走入这个边境小镇,心中暗笑,娘真是,若是冬天草都黄了,那岂不要给我取名为“黄”。
我看著路边界牌:青荷镇。进得镇来,倒也名副其实。一路不少河塘里莲叶田田。
我习惯性地目光四处逡巡。一年多了,每到一处我都会留意打听。我有些奇怪自己为何要这麽执意找到他。但心中就是想再见到那眼神那笑容。有时我会在清冷的月光下呆至深夜。呆得久了,意识就会有点迷离,分不清那缕柔和究竟是月光还是他的眼神。
看来也不会在这里了。我叹了口气,时间虽然尚早,我却不准备再走,打算先找家客栈住下。
一年了,我几乎找遍他会去的地方。他却好似狐仙魅影再也没出现在我眼前。没缘分吗?那为何要让他看见我,又为何让我看到他?
“弄雪姑娘,来买鱼啊?”走过气味难闻的菜摊,我待疾步走过,却被一个名字牢牢定住身形。
“是啊。我们公子喜欢吃鱼。”听到这抹声音,我不由自主用手按住胸口抑制自己心中的激动。
“呵呵,今天尹夫子又没钓到鱼吗?”
娇俏的嗓音满是亲密的埋怨:“要是指望我们家公子钓到鱼啊,那三天都不用做饭了。”
错不了!从来没多拜过神灵的我双手合十默默在心里说了十来遍感激。
我一路跟著弄雪来到一个池塘边。正奇怪她为何来此处,却一眼瞥到那柳树下那抹身影。
欣喜狂喜都不足以表明我此刻心中的感受。
我远远地看著。夕阳余晖下那懒懒靠著垂钓的人。看不清面容,更看不到那让我著迷的眼神。但我知道是他。
千山万水,你还是到了我面前。
一路跟踪下来,我了解了个大概。他在这里已经当了一年多的教书先生。那些才子仕人怎肯把自己的大好前程毫在这穷乡僻壤上。这小镇上便只有他一家书院,学费又很合理,虽然人丁稀少,却也有一番热闹光景。
第二日清早,我全身上下清洗一番,再换上一套干净的短衫,为的是怕他见我过了求学年龄不肯收我。
其实我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显然他对於求学之人是来者不拒。还说院里像我这麽大的小孩也有好几个。
意料之中,他完全不记得我了。我想可能连他遇到我这件事也一并忘了个干净。我难免有些怅然。一年里我著魔般地四处追寻他的身影。他却完全忘记。
同样是一眼。
对他是雪泥鸿爪。
於我,却是刻骨铭心。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容貌。五官生得比一般人柔和俊美,但皮肤却甚为粗糙蜡黄。与他清亮的眼神很不相配。我不免暗暗奇怪。
说到学费时,我故意磨磨蹭蹭地难於启齿。他很体贴地马上就问:“你……是没钱交学费吗?”
我料准他好心定不会计较。果然,他毫不在意学费有无,说读书最重要。
结果我以到书院打杂代替学费为由顺利地进入他的生活。留在了他身边。
以往蓼天宫中锦衣玉食、白天比武论剑、夜晚钻研韬略王术。现在每日只是帮弄雪做杂务。打水、砍柴甚至扫地烧火。
十多年里没做过的事到这儿全都做了。
只是为了能每天更多地看到他。
他说他不习惯人称他“夫子先生”,要院里的学生都叫他“老师”。可院里他那些学生总记不住,没多久又“夫子夫子”地叫起来。次数多了他也懒得再去改了。
但我一直叫他“老师”。
我很喜欢这样叫他。因为只有我才会这样叫他。
我为自己独占这个称呼而窃喜不已。
我看到他的真正容貌是在一个薄暮夜色里。天空还挂著淡淡的月影。
我记起白天忘记帮弄雪把新劈的柴堆放到木架上。便折回书院。其实我只是找个理由来看他。因为白日整整一天没见到他。
一到院里,我习惯性地就往他的房间走去。远远就看见熟悉的身影伫立。我心中喜悦。可等走到近处时,那夜色下的容颜却让我呆立当场。
意夺神摇!
淡淡月色映照下的皮肤晶莹剔透,隐隐有著白玉般的光泽。眼神与月光交汇、融合……他静立的侧面有如挺秀的松柏,而眼中的流光溢彩又让我觉得他仿若月之神。
或许是我的眼光太灼热,或许是我的呼吸太急促,他看到了我。
“小青,你怎麽来了?”他有些惊奇。
我呆呆地看著他忘了回答。他走近又问了声。
“老师……哦,我想起白天忘记帮弄雪姐姐把柴堆放到木架上,所以就折回来了。”
後来,他也注意到自己易容的事了。不经意地笑著解释说是因为怕被追赶他们的人找到才不得不如此。他苦著眉头说自己不愿每天易容,弄雪便逼他每天涂上特制的面膏。
我看著他一时蹙眉一时浅笑,心中只觉幸福无与伦比。那一刻我突然想,若就这样走过去拥住他,永远看著他浅笑轻颦,这一辈子我可以不再奢求别的了。
可离别来得让我措手不及。
“你们来干什麽?”我冷冷地看著眼前七八个跪作一处的蓼天宫门人。
“少主,属下等奉宫主之命及受蓼天宫诸位长老门主之托恳请少主回宫主持大局。”
结果我走了。我没有向老师辞行甚至说句再见。所有的事我回来之後都会告诉他。
临出镇口,我回头望了一眼。
我会回来的。
我会回来告诉你…………
我永远也不离开你。
我踏进蓼天宫时我那英武一世的爹已经在愤恨里了结了他的一生。我走过去轻轻合上他的双眼。死不瞑目是吗?
我却早已知道爹会有这麽一天。
做的第二件事就是提剑杀了那女人。我看著剑尖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