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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货郎 by 渔阳颦鼓-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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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明朝永乐年间,洞庭湖一带,有个不知名的小村,名唤云庄。这里民风淳朴,景色如画。但离县城甚远,平日所需物件,由货郎带来,否则路途遥远,村人便不轻易去县城那繁华之地。各家农耕圈养、织布纺纱,倒也过得逍遥自在,仿若五柳先生笔下桃源仙镜一般。 
     云庄常往来的,有个顾姓货郎,平时就在这周围几个村庄,来回跑动,做些小本生意。他住在隔壁的小村,当年从外地而来,带了个五岁的娃娃。他久在四处漂泊,不忍再让娃娃受流离之苦,来到这里后,见民风朴实,便在此安顿下来,也顺带做起了这营生。 
     后来顾货郎年岁渐大,这挑担跑货的营生便交了他儿子。这娃娃当年才五岁,叫顾小九,十二岁开始接过他老父的扁担,而今已是三载。因他爹是货郎,村里人便唤他作小货郎。小货郎生得白净可爱,与他那爹倒是不像,却似那清俊的江南小生。一双眼睛,乌黑灵动,眸子上的睫毛又长又密,看上去,倒若剪水秋瞳一般。 
     听村上人说,小货郎是被老货郎拣回来的。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这老货郎已经年近六十,小货郎才十多岁。据闻老货郎当年行至江南,一日傍晚,见石头上放着个布包包,走过去一看,是个刚出生的男娃。布包里面放着几张银票和一张白纸,上面写着生辰八字。 
     老货郎叹了口气,又是哪家的小姐珠胎暗结,却不曾出阁,怕人指点却生生糟蹋了刚出生的娃娃。 
     再看怀里的小婴儿,已经饿得晕过去了。这晚来风急,指不定有个什么豺狼猛兽的把个娃娃叼了去。老货郎已经四十有几,老婆死后便大江南北的走货,不再续弦。 
     于是便拣了小娃去。带着小娃走街串巷的,用针线饰物央奶水足的婶子婆子喂得一口,再不就把米用木棒掺水浆成米糊,喂了孩子。 
     老货郎原本不指望孩子能活下来,可是这小婴儿却一天好过一天,瞪着双黑黑亮亮的眼睛骨碌碌盯着老货郎看,平常也不哭,只是饿急了才叫唤出声。老货郎看着孩子白玉可爱,越发不舍,便给孩子起了个〃小九〃的贱名。指望着骗过阎王老爷,见着前面已经有八个孩子放过小九。 
     春去秋来,转眼已经是七年。小九已经长大,这孩子生得极为干净讨喜,就是偏瘦,不过倒看着让人怜爱几分。平日撒着脚丫跟在老货郎后面,学着老货郎挑着扁担四处走。 
     却说黄梅时节,初夏光景,雨水不断。乡间小路泥泞不止,行道险滑,偏偏时日接连,这雨倒像个没完。这日,天气刚刚放晴,替顾老爹留好饭菜,张罗一切,小货郎便赶忙背了扁担上路。这生意人,关键讲得是信誉二字。虽是小本买卖,但乡里乡亲的,大家托付的东西得赶快送到,否则耽误了人家事情下次做买卖可难了。 
     结果行至云庄叶府的时候,路上泥泞,小货郎挑着担子急急忙忙走,没看清被杂草遮得的一块虚地,脚下踏空,一下子滑了下去。 
     小货郎来不及叫疼,赶忙爬起来看东西可曾摔坏。检查一通见无甚异样后,便准备挑起担子继续赶路。可是刚刚使劲,左脚脚踝便疼了起来,低头一看,肿起来不说,还见了血。 
     正准备忍着疼继续走的时候,见叶府开了门。从中走出一个水蓝色衣衫的公子。那公子是十七八岁光景。一时间,小货郎竟看得呆了。 
     说那公子模样,当真是倜傥俊秀,气度不凡。眉宇间一股犹自风流,说不出的斯文淡雅。 
     那公子抬头看到小货郎,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见小货郎站着不动,这才看到那双脚上已经挂了彩,红得让人心惊。 
     这叶公子是方圆百里的才子,十五岁便中了秀才。小货郎只是听说有个叶才子,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小货郎冰雪伶俐,猜到这从叶府出来的是叶公子,加上经常打交道的叶府老奴黄伯在公子后面,便更加肯定。 
     没想到叶公子对他老仆黄伯低语几声后,黄伯便远远地招呼小货郎:〃您过来歇一会吧!〃 
     小货郎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一瘸一拐走过向叶府。 
     这叶府中住的是位中过秀才的公子和他的几位家奴。这叶府虽然原来是地方上的大户,但是家道在他爷爷辈手中就大不如前,又只生得他父亲一个儿子。结果他父亲也是个不成材的,年轻的时候仗着家里还没有败光,在县城外面吃喝嫖赌,无一不能。好不容易讨个老婆生了个儿子,结果因为年轻的时候太过放浪形骸,大病不起,油尽灯枯之时,回到云庄,方才醒悟,对着不满十岁的儿子嘱咐要好好读书振兴家业,可不能学着自己不成材。 
     老爷故去后,夫人身体也不好,才一个冬天,就跟着去了。那时侯叶公子还未中秀才,只有十二岁。虽说年幼,但自小聪明过人、主意极大。他把家里剩余的田地一半卖出去了,一半留着给黄伯经营。另外解散了家里的奴婢,只留下黄伯夫妇在老屋照顾,再留下几个忠心的打理剩下的叶家营生,他只是定期检查。 
     叶公子宅心仁厚,对几个家仆犹如亲人,但是表面上却神色冷淡。平日去村学读书,人人都夸:文章是做得极好的。 
     叶公子嘱咐黄伯去拿药,黄伯听了便赶紧拿了来。黄伯对小货郎道:〃我家公子也看医书的,可比那山里的赤脚大夫强多了。〃 
     黄伯依照公子吩咐叫小货郎洗干净了,便准备给他上药。结果刚把药抹上去,小货郎便疼得直咧嘴。在一旁看的公子摇摇头,对黄伯说:〃你去再打盆清水来。〃 
     黄伯走后,他自己便拿了东西替小货郎上药。 
     小货郎脸红通通的,见到叶公子居然为他上药差点没吓得晕过去。这叶公子神仙般的人物,模样是小货郎从没见过的好看,更加上叶公子从小就是方圆百里的神童,十五岁就中了秀才,便是那七老八十的童生也比不得的。 
     小货郎大气也不敢出,傻傻的望着公子在给他缠布带。 
     叶公子动作极为轻柔,包扎好后,他站起来,对着傻傻愣愣的小货郎道:〃便是好了。〃 
     小货郎如梦初醒,赶忙站了起来。 
     黄伯来的时候,看到这副光景,也吃惊不小。道:〃公子你竟亲自。。。。。。〃 
     〃无甚他事,便去城里看看叶三他们的景况吧。〃公子面无表情地说。 
     说着,叶公子洗了手,用干布拭干,便出去了。 
     小货郎见没人理睬他,也挑了担子走出叶家院子了。 
     脚似乎没那么疼了,刚出门,小货郎忍不住回头瞧了瞧,没见着叶公子。 
     转瞬间,两个月过去了。二十日前,黄伯嘱咐着小货郎多带些新鲜的时令瓜果,小货郎记下了,这次来云庄便急忙往叶府赶。 
     敲了许久的门,也不见人来开,小货郎的小鼓摇得咚咚响,他暗自思忖着:不会是没人吧。转身挑起扁担,只听得后面〃咯吱〃一响,门开了。 
     小货郎回头一望,不是黄伯,确是叶公子。 
     小货郎没由来得紧张,便对着公子道:〃黄伯叫我送果子来的。〃 
     公子点头,对小货郎说:〃黄伯进城去了。你进来吧!〃 
     小货郎便跟着公子进了院子。许久不见,墙上的紫色牵牛花已经开了,上次来的时候连个花骨朵的影子都没有呢。于是又想起上次公子为他上药的事情。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甜丝丝的慌张。 
     小货郎把鲜果子拿出来,叶公子拿出一个竹篮装好。 
     公子问:〃一共好些钱?〃 
     小货郎如实回答:〃十个铜板。〃 
     公子摸出一个小小的碎银锭儿,递给小货郎。小货郎一看,死活不肯接,对公子道:〃公子您要是没有铜板就算了吧,当我孝敬您尝尝鲜的。〃 
     公子不依,把银锭儿塞给小货郎,道:〃留着吧,多的就算下次的。上次你送来的墨块也没收钱,这些我还是不缺的。〃然后伸手掰开小货郎的手,把银子放在他手上。 
     小货郎只觉得手被公子碰过的地方滚烫滚烫,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心里知道,那些个蜜饯果脯砚台宣纸什么的,是心甘情愿送的。 
     小货郎离开的时候,觉得有些不舍,走出十几步远,还回头望了望。 
     做完云庄的大小十几庄生意,小货郎收拾好木盒抽屉,便装好了剩下的货物和换回的绣活儿。准备赶回去给顾老爹做饭。走到村口的时候,却听见轰隆隆地雷鸣,抬头望天,西边不知何时乌云密布,看天是要下暴雨了。今早天气晴朗得很,况且前些日子雨下个不停,小货郎想着本是不该下雨的,便连斗笠蓑衣都没带。 
     这下可好,小货郎连油纸也未带,怕雨水透过缝隙淋湿了盒子里的绣活儿,浸了颜色,可就不好卖了。于是四处周望着能找个躲雨的地方。眼见前面是叶府的灯笼,便跑了过去。站在门口许久,迟疑着还是敲了敲门。 
果不其然开门的是公子。看到门口的小货郎,公子上下打量,便道:〃可是来避雨的?〃 
     小货郎点点头,公子没多说什么,道:〃进来吧。〃 
     小货郎忙道:〃公子我在您院子里的屋檐下就好。〃 
     公子摇头,道:〃天气微寒,还是进来吧,省得染了风寒。〃 
     小货郎心头一热,便挑了扁担,跟着公子进去了。 
     公子道:〃你也别在堂屋呆着,进来陪我说说话,黄伯多半是被雨困住了,这打雷下雨,一个人怪怕的。〃 
小货郎点点头。把扁担放在堂屋,跟着公子进去了。 
     这是小货郎第一次进书房。以前跟着顾老爹走货的时候,就在想那些读书的孩子看的书是什么样的?如今进了公子的房间,才大大吃了一惊。 
     戏文里形容书多是牛都拉不完,可是小货郎见到油灯下房子里的书,何止是牛,简直是五大车都拉不完。 
     小货郎眼睛瞪得大大的。公子指着旁边的一把椅子说:〃你坐。〃 
     老老实实坐下,小货郎一双眼睛却还是骨碌碌地左顾右盼。公子问他:〃在看什么?〃 
     〃看。。。。。。看书,您的书可真多!〃小货郎真心道。 
     公子抿嘴一笑。 
     昏黄的灯光看得并不清楚,或许本应是叶公子极少笑,但是小货郎却觉得这昏暗中的一笑真是再不能更好看的了。 
小货郎低了头,不知所措地拧着衣服的角。 
     公子又问:〃你多大了?〃 
     〃十五。〃 
     〃干这个多久了?〃 
     〃我。。。。。。我不知道。我生下来就跟着爹跑货了。〃 
     说着公子拿起一个梨,递给小货郎,道:〃你自己送的果子,自己尝尝。〃 
     小货郎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四季鲜果,上好的不是卖了就是留给顾老爹吃,自己就吃那小的烂掉的。这梨,知道是要送到叶家的,小货郎便挑了最好的送来。 
     张嘴咬了一小口,脆甜多汁。本不知道如此多汁,那汁水反而溅了一脸,小货郎赶忙用袖子擦了擦,公子在一旁微微笑开,道:〃外面有水,去擦擦吧。〃 
     说着小货郎就去了外面。小货郎用清水擦了手,又拭了拭脸。想了想,又借着微弱的光,把脚也冲了干净,把衣服上那些泥巴点儿的全都抹了去。 
     然后回屋。这时候叶公子正在看书,烛火映着叶公子的轮廓清晰而英俊,小货郎叫他也不是,只能傻傻地站在那里。 
     公子抬头的时候看到了门口的小货郎。 
     小货郎皮肤像极了江南的姑娘,细白细白,刚蘸了水,油灯下看起来水灵灵的,薄得仿佛透明一般,吹弹可破。偏偏他眼睛如同玛瑙一般,黑亮灵活,长长的睫毛挂着水珠儿,一时间,竟然雌雄莫辨。 
     小货郎抬起头来,见公子正在望着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不敢讲话,像是怕吵了公子。愣愣得也望着叶家公子。 
     这时节也已经是初夏,空气中也是闷热,偶尔的雨前一丝凉风从院子里吹过,更像是琴弦一般,撩动人的心智。 
     窗外雨越下越大,瓢泼一般,忽而电闪雷鸣,屋子里的两个人越来越近,终是抱在了一起。纠缠在地上。 
     叶公子已经是十八岁的男子,身子比小货郎高了一个头,男女之事早已尝过,男风一事也有耳闻。不过平日专心学业,并不十分放在心上。第一次见到小货郎,便觉得可怜可爱,今日更是觉得是人间尤物,便是那抹粉擦红的姑娘再不能比的了。而在货郎看来,公子当真是这世上最风神俊秀的人物。一颗芳心早已暗许,情动却不知晓。 
     一时间,天雷勾动地火。叶公子一腔火气急急忙忙,不管下面的人是否受得住,便二话不说准备将那活儿送进去。行到一半,却又赶紧停下,在桌上拿了一贝壳形状的东西,从中抠了一大堆滑腻的东西抹在身下人的后庭那地方。发出阵阵清香,却是夏日趋蚊用的药膏。 
     开始小货郎还有些受不住,咬了嘴唇不让发出痛苦的声音,到后来,公子抽搐几下,下面的人声音变成了呻吟,听了上面的人更加心神荡漾,愈发卖力起来。 
     空气中的药膏清香更加沉郁。仁义理学迷醉其中。雷雨声音淹没了些许浪荡,却叫人心猿意马。 
     激|情终于褪去,窗外却不知何时,暴雨已过,月亮出来了。雨后干净,月光更甚。公子看到小货郎一双漆黑的瞳仁亮晶晶的泛着光,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清澈干净,仿若水晶一般,透着一股憨憨傻傻的稚气,眼角还挂着没干的泪珠儿,心里没由来地一疼,低下头,吻上了那双眼睛。 
     说着,便把小货郎和衣服一起抱了进了厢房,轻轻放在床上。拥着小货郎年轻柔软的身子,睡了过去。 
     第二日,公子听见窗外鸟叫,便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死死地抱着旁边的人。公子侧头,却看小货郎依旧沉睡,露出的白皙肌肤上殷红点点。公子只当他没醒,轻轻起来,替他盖好了被子,走出厢房。床上的小货郎老早就醒了,只是见旁边的人睡得深沉,只能不动由他抱着,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吵醒了他。 
     公子正准备洗脸,抬头却见小货郎穿戴好站在门口,羞得通红,道:〃我得回了。〃 
     说着便一瘸一扭准备去堂屋挑起扁担。 
     公子见小货郎走路模样,知道自己昨晚过于孟浪。 
     见他固执地挑起扁担,却费了大力气,心中一疼,连忙跑过去,把扁担从小货郎身上取下。 
     小货郎一扭头,不肯正对着公子。公子听得他抽泣,扳过他的身子,却是在流泪。 
     便二话不说抱住小货郎:〃我是真心的。〃 
     小货郎也不言语,只是睁着一双玛瑙似的眼睛望着公子,半晌才道一句:〃公子,也是我情愿的。〃 
     等到中午,黄伯回来,道城里的雨早上才停。叶公子对他说,小货郎的脚扭了,你叫人帮他把扁担箱子挑回去。 
     黄伯见是主子主意,没有多问,也不奇怪,主子平时心善的事情多了。 
     便央人送了小货郎回去。 
     大约十几日后,公子在读书,听到有人在敲门,声响不大,那人倒是敲得小心翼翼。黄伯出去折菜了,公子放下书本,走到小院,拉开木门,却发现门口站得正是小货郎。 
     小货郎一见公子,脸红红的,赶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用麻布包好的东西。但见那物四方四正。公子刚想说话,小货郎把东西往他手中一塞,低着头转身就抗上扁担,急急忙忙走了。公子把那麻布打开,发现是一个装潢考究的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块上好的徽州歙墨。那墨隐隐透着清香,上面的描金也极为精细,镏金的熨着几个小篆 歙县程君房制。 
又一日,吃饭的时候,黄伯替叶公子盛了饭,待公子吃完,收拾一通,端上来几小碟蜜饯,去了核的枣儿浸了蜜糖晒干后透着诱人的光泽,还有长条切丝晒干的无花果,暗红色的饱满大颗的陈山楂。 
     公子诧异,黄伯说:〃公子,这是那挑扁担的小货郎送的,说是我们照顾他生意,送几碟东西给公子尝个鲜。〃 
     叶公子了然,微微一笑。 
     在旁边的黄伯却看得呆了,公子虽生得白净风流、雅轩俊秀,但是却极少露笑,这一笑,虽说当真是世上再没几个人比得了了,可是却为了几碟小蜜饯,真是少见! 
     后来小货郎又来过几次,听得黄伯说要公子准备秋试了,虽说心里极想见他,但是却想不应去扰他温书,便每次来只是远远地望着公子的书斋。 
     那日一早小货郎又来了,脚上被露水蘸得湿漉漉的,站在门口和黄伯说着话,一双眼睛却不住地往里瞧,黄伯道:〃真是谢谢你了,每次赶了集就先往这跑,不过以后可不必了。我们公子再过五日就赶考去了,放榜就直接去京城会试,你可不用来了。〃 
     言下之意,公子是定能中举的。 
     小货郎虽然一心想着院子里面的人,但这话却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慌张,便口不择言:〃那我见不着你家公子了?〃 
     黄伯一愣,便笑了,只当这小货郎同其他人一样是敬崇读书人,指望着公子高中。 
     便道:〃放心,我家公子一旦高中望不了乡亲们的。〃 
     小货郎痴痴傻傻,木讷地点点头,转身准备背起扁担,黄伯急忙对小货郎说:〃钱还没给的。〃 
     小货郎回头,脸上却像打了蔫的柿子,道:〃那几个鲜果就当送你们公子的吧!〃 
     快到晌午的时候,村头的李大叔家留小货郎吃饭。农家并没有什么好菜,加上货郎本来就是吃百家饭的,算不得什么宾客,李大婶便拿了两个窝头给小货郎。小货郎只因黄伯那番公子要上京赶考的话搅得没有胃口,可是挑着沉甸甸的扁担走街串巷一上午,未免有些昏沉,便谢了李大叔大婶,放好扁担,坐在旁边啃上两个窝头。 
     刚吃完第一个,便看见黄伯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李大叔一见是叶家的黄伯,急忙迎上去,李大婶也赶忙烧水准备泡茶。 
     没想到黄伯朝小货郎跑去,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总算找到你了。。。。。。我家公子说,大后日请你过来,到宅上一叙。〃 
     四日后,叶府。 
     叶公子依旧是风神俊朗,小货郎望着仙人一样的心上人,一动不动。 
     公子放下清凉的荷花茶,走过来,问道:〃我明日可要走了,你可有话要对我说?〃 
     小货郎想了想,咬咬嘴唇,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公子可还回来?〃 
     公子一笑,对小货郎说:〃不管中不中,肯定是得回一趟的。不过你放心,我定能衣锦还乡。〃 
     小货郎低下头,不语。公子也不急,望着眼前的人儿,等着他下面的话。 
     果然,小货郎抬起头来,又道:〃公子的名字可否写给我?〃 
     公子听罢,走到书桌旁边,倒了一点茶水在那已经凝固的砚台之上 ,磨了磨,提笔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了三个大字,又在下面加上两个略小的字。龙飞凤舞,想来是极漂亮的。 
     小货郎见了,对公子说:〃我不识字的。〃声音却小了很多。 
     公子一笑,笑中却没有丝毫鄙夷,但见他朱唇轻启,念到:〃这是叶轩离,是我的名,这是子央,是我的字。〃 
     小货郎知道读书人都有几个名字的,大户人家也是这样,听人说一般只能叫字的。 
     小货郎生怕公子笑话,便急忙说:〃我知道的,叫字不叫名。〃 
     公子笑得更加开怀,道:〃是这个理,但也不绝对。对了,我听得他们唤你顾小九,这小九可是你的名?〃 
     小货郎点头答道:〃我爹姓顾,我就叫小九。〃 
     公子问:〃你几时生辰?〃 
     小九道:〃爹说我是七月初七。〃 
     公子像是出了神地念:〃七月七日,牛郎织女,乞巧之日。。。。。。〃 
     听得小货郎一脸通红。 
     然后见到公子慢慢走近,柔软的嘴唇覆上了自己的,隐隐透着荷花的清香。。。。。。 
     叶公子与黄伯是在清晨走的,刚准备上船的时候,船家问道:〃客官,那可是您的亲戚?〃回头便见远远的有个人影跑过来,定睛一看,是小货郎。 
     公子把包袱递给黄伯,道:〃你先上船吧!〃 
     小货郎脸跑得通红,却还忙不迭地递给叶轩离一个包袱。 
     叶轩离接过包袱,不打开,只是柔声地问眼前的人:〃是什么?〃 
     小货郎道:〃是一些你船上用的小吃,读书读累了也可以解饿,还有一些提神的药膏和花露。。。。。。还有,还有。。。。。。〃 
     叶轩离笑得温柔,问:〃还有什么?〃 
     小货郎抬起头道:〃我去庙里求的符。保平安的。〃 
     〃怎么不求高中?〃 
     〃我只望公子平安。〃 
     叶轩离愣了一下,良久望着眼前的人,道:〃我会回来的。〃 
     说罢便转身走了。 
     小货郎仍旧挑着扁担来回于乡村山湾。心里却总是如同少了什么。 
     每次路过云庄,只是呆呆地看着紧锁的叶府,明白了自己终究是盼的什么。 
     这年秋天,寒气日益厉害,顾老爹的病加重,小货郎为他添了两床被子,屋子里点上碳火,请了城里的大夫煎了汤药,一副副地喝,却还是不见效。 
     顾老爹终究没能熬得过去。 
     临走之前,顾老爹对着小货郎说,能有个这么孝顺的儿子为他送终就已经是福气了,说天南海北走了一辈子,还是有个安定的地方好。说小九你要自己娶个好老婆,生了孩子养老。 
     货郎货郎,最怕就是死后连个烧纸钱的人都没有。 
     小货郎哭了很久,请人做了法事,求了善心的乡绅给匀一块荒地把顾老爹埋了。小货郎心想,爹,我不找老婆了。
     小九不肖,但小九是真的喜欢公子,只想一辈子陪着公子。。。。。。 
     然后小货郎望着北边,痴痴地想,我不算是一个人了吧。 
     八月的秋试放了榜,小货郎跑过去看,看到和那张白纸上一模一样的名字时,小货郎心里还是跳了一下,然后甜甜的笑了。 
     公子他,已经从秀才到叶举人了。 
     可惜公子没有回来,直接上京准备会试去了。 
     小货郎那日接到信的时候,心里高兴极了,那是他第一次收到信,看到纸上只写着四个字,那是认得的〃子央、小九。〃 
     第二年四月的时候,杏花开了。会试的榜也放了。 
     那日听说省城里放榜,说是这次去的士子里面进士中了五个。 
     小货郎的心扑通跳得厉害,他等了好久盼了好久,却不敢知道结果。 
     公子要是高中了,他还会回来吗?戏文里唱说京城里的大官会把女儿嫁给才子,公子长得那么好看,会不会回来的时候带个女人? 
     其实差距如同鸿沟,明明知道,却还是跳了下去。 
     小货郎已经十六岁了,公子也有十九了。 
     小货郎不敢去看榜。每天依旧生意,却像少了魂一样。 
     几个月后,村子里敲锣打鼓的喜庆非常。 
     云庄沸腾了。 
     然后有人告诉小货郎,叶家公子中了二甲传胪。 
     那是金銮殿上的第四名;皇帝钦点。是要去京里做官的。 
     小货郎那一天没有去挑他的扁担,呆呆地望着那张些有〃子央 小九〃的薄纸,一宿无眠。 
     天亮的时候听得有人在轻轻地敲简陋的木门。小货郎似乎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来找他,狐疑地跑去开门。 
     结果门口是叶公子。但是他脱了官袍,换上了水蓝色衫子,一如当年第一次见到小货郎。 
     小货郎只觉得眼睛湿湿的,再看公子,不,已经是传胪了,在用手在轻轻地替他擦眼泪。传胪轻轻道:〃我在人群中找你找了许久都不见,猜想是在躲我。。。。。。〃 
     小货郎半晌才哽咽道:〃我以为公子又要走。。。。。。〃 
     公子一愣,轻轻拥住小货郎,用柔和的声音轻轻道:〃我的文章本来是可以做状元,金銮殿上我总想着一人,觉得他一定还在等我。结果我考到传胪。要是前三甲都一定留在京里的,我向圣上请旨,说不能相忘故里乡亲,圣上恩准,准我回来做官了。〃 
     小货郎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公子。 
     公子吻上他的双眸,轻轻说:〃我不走了,也走不成了。。。。。。〃 
     天涯茫远,人不过沧海一粟,道是有你相陪,心哪里还能走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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