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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香-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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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眉猛地抬眼,一双大眼竟已蓄满泪水,抿唇从腰间取出一只小巧药瓶扔在桌上,起身跑出了屋。

蓝湛眯眼瞥了眼柳眉跑走背影,转脸露出温浅笑容:“小孩子不懂事,你也勿须——”

萧瑞儿拿起药瓶扔进蓝湛怀里:“涂你的药!真当我是傻的?”

蓝湛这样脾气的会帮人说软话求情,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这些年江湖不是白混的,怎会看不出蓝湛是有意忍痛博取同情,又故意引她跟小眉翻脸教训人。可毕竟这件事上,小眉半点不占理。

蓝湛虽然嘴贱,却没说什么侮辱人的话,更没动手伤人甚至下毒。反倒是柳眉咄咄逼人毫不留情。既是她瑞香的人,于情于理,她都得给蓝湛个公道。所以出言教训小眉,也是无奈之举。

心里也猜到柳眉是往何处去了,萧瑞儿也不太担心,暗自叹了口气,端起碗默默吃饭。

蓝湛涂过解药,唇边一直勾着浅浅笑意。先呼噜噜喝完一碗热汤,接着拿起筷子大块朵颐风卷残云,半点没跟萧瑞儿客气。柳眉一共做了三热二凉,一小盆米饭外加两个雪白大馒头。吃到最后,愣是一点都没剩下,蓝湛扒拉完盘子里最后几块沾着菜汁的馒头,抬首一笑,目光熠熠:“瑞儿,还有么?”

萧瑞儿在旁啜着热茶,忍不住将蓝湛从肩膀到腰身一通打量。这人虽然身量偏高,可确实是精瘦身材,腰细的让女人都嫉妒,肩膀宽厚却也不是块垒分明到吓人那种,怎么就比猪还能吃!

两人几天相处下来,也一处吃了好几顿饭。先前在盛兰山庄她是忍着没说,且以为蓝湛是因为案子缘故,有意抻着江亭,所以才在饭桌上一顿胡吃海塞。

谁知今天回到瑞香,这人吃起家常小菜来还那副饿死鬼投胎的德性,萧瑞儿不禁开始怀疑先前判断,其实他昨天,根本就是爱死了盛兰山庄的厨子吧?

换句话说,此人挂着个名捕的响亮名头,其实根本就是个饭桶!

蓝湛恋恋不舍的咽下最后一口馒头,又用勺子刮了刮盛米饭的小盆,可怜兮兮的看向萧瑞儿:“瑞儿……”

萧瑞儿开始怀疑自己先时那句“够吃好几年”的判断,扶额道:“没有了。”

蓝湛嘴巴内部终于停止运动,沉默一会儿,走到萧瑞儿身边倒了盏茶,喝了两口才道:“吃的好饱——”

萧瑞儿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泪流满面,亏死了!

……

入夜。

萧瑞儿对过账簿,又将写有几个人名的纸条收入袖里,刚步出大门,后头蓝湛无声跟上。凑到萧瑞儿跟前道:“瑞儿要去哪里?”

萧瑞儿之前是一点动静也没听着,乍然感觉颈后一道温热气息拂过,伴随着蓝湛微哑嗓音,也是吓得一激灵。转过脸就骂:“你到人背后,不会先吱个声啊!”

蓝湛眨了眨眼:“吱?”

萧瑞儿朝天翻个白眼,转身就走。

蓝湛一把将人拽回来,指着敞开的门板道:“就这么敞着不管?要是再遭贼了怎么办?”

萧瑞儿冷笑:“已经丢了瓶荃靡,再偷也偷不到什么更值钱的了!”

况且周边各家店子都四敞打开,无数双眼睛看着,这人若是能如入无人之境,再次成功盗走点什么,无论上多少把锁也没用。

还是那句话,动手脚的,一定是熟人。

蓝湛摸摸下巴,粲然一笑:“这样啊。”

萧瑞儿皱眉:“你干嘛?”

“唔,那我今晚就不回来睡了。”蓝湛背过身往另个方向走,一边朝萧瑞儿摆了摆手。

又去一度楼?萧瑞儿几乎不知此时心里是什么滋味,默然转身,往相反方向去了。

……

十六章 醉生拿叛徒

将纸条交给端木,萧瑞儿出了暗,往前去往“醉生”。

初入临俪场的人,往往找不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即便在内混了几年,走错门路那也是常有的事。

酒肆名字里有个“茗”字,缘自郦茗澜个人名字,还勉强说得过去,也就省去许多人对之名不副实的抱怨了。可真正的茶楼却取名为“暗”,而乍一看会联想到酒的“醉生”二字,却是临俪场里最有名的医馆。

临俪场的人提起这几家都特别无奈,可没办法啊,酒肆,茶楼,医馆,是一般人最常去的几处地方。其他店铺都不见得日日有生意上门,偏这几家不单主人不好招惹,连店名都明摆着欺负人。

真说起来,除却一进街道的卢家镖局,就数萧瑞儿的瑞香最好记住,也最容易理解,人也比其他几位都好相处。虽然每年都几个不谙门道的过去买胭脂水粉,但一进店门,看清楚门口立的牌子上几条店规列的分明,只要不是成心找茬的,也就乖乖退出去了。

走进醉生,就见一个身着碧色衣裙的俏丽少女翘着腿坐在板柜,见萧瑞儿进来,也不起身,只掀唇一笑,娇声道:“哟!这黑天半夜的,我当是谁呢!是哪阵春风这般懂风情,把咱们萧老板给送来了?”

萧瑞儿微微一笑,并不理会少女话里嘲讽:“我来接小眉回去。”

少女杏眼一瞪,细眉倒竖:“你当我们醉生是焉如意的一度楼,想叫什么人出来就出来?”

萧瑞儿对待客人可说有十分耐心,对待客人以外的人,则全然没那般好态度。眼见少女故意找茬,心里又有诸般烦心事,没那心思与跟她磨嘴皮子,因此也格外火爆的呛回去:“你这般折辱醉生,也不怕担上欺师灭祖的骂名?”

言下之意把醉生和一度楼相提并论可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吃饱了撑的找骂。

少女手一撑,从柜上跃下,几步走到萧瑞儿跟前,叉腰娇叱:“早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总有意离间我和师父。怎么,皮子痒了想挨抽,我奉陪啊!”

萧瑞儿哂笑:“想跟我打,你还不够格。”

少女一瞪眼,从腰间抄起一只三节棍就抽了过来:“找死!”

萧瑞儿脚下一滑越过门槛退出醉生,来到当街,一手扶着腰间软剑握柄道:“陆小瓶,别怪我没事先讲清,你跟我动手,无论输赢,后果不是你担得起的!”

陆小瓶对萧瑞儿早有怨怼,此时正在气头,又是少年气盛,根本没将话听进耳中,三节棍一抖,朝着萧瑞儿面门就抽了过去,同时口中怒叱:“毒妇!”

萧瑞儿矮身躲过,脚步轻移到陆小瓶身后,扯出腰间软剑直刺过去。正巧陆小瓶自以为聪明的转身扬棍,三节棍最外那节已扬至半空,她自己心脏那处却抵着一截冰锋雪刃。剑光若水柔韧,剑气却如水结成冰,只消萧瑞儿腕上稍一用力,陆小瓶就小命不保!

街上此时已聚集些人,却因为深谙醉生主人的古怪脾气,只敢在远处观望,无人敢上前半步。

陆小瓶此时俏脸煞白,死死咬着唇,一声也不敢吱。

有些人,总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

萧瑞儿却唇角微翘,目光冰寒。手腕蕴藉力道,只要对方有半点风吹草动,她手里这把软剑,只认血不认人!

正在此时,醉生里脚步飘忽走出一人,黑袍银发,身姿若仙,面上含着浅浅笑意,走到距离二人五步开外的地方停下,温声道:“萧老板别来无恙。”

萧瑞儿头也不回,眼都不眨一下,盯着面前陆小瓶看。

陆小瓶也知这其中利害,却终究不比萧瑞儿老道,因此忍了片刻,忍不住出声哀求:“师父,救我。”

银发男子却看也不看陆小瓶一眼,只含笑看着萧瑞儿背影,目光温柔神情专注,仿佛面前站的是他最深爱的女子:“数日不见,萧老板英姿,一如当年初入临俪场那日,让人倾心。”

萧瑞儿心中暗啐:又一个油嘴滑舌的!

怎么今年的男人,一个比一个不正常!

陆小瓶见男子一个安抚的眼色都不愿给,心里也怕自己这次是惹了大祸,因此颤声央求道:“师父,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小瓶的气……”

男子说完话,刚往前迈了一步,就听萧瑞儿冷冷道:“秦大夫莫要妄动。瑞儿怕手中兵刃无眼,一不小心伤着令徒,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秦雁毫不在意又迈了一步,萧瑞儿一言不发,手中剑尖已往里送了半寸。

鲜血在碧色衣裳晕出一朵嫣红,好看的近乎妖异,陆小瓶目眦尽裂,咬牙道:“你个毒妇!”说着,也不顾心口被人以剑抵着,扬起手里三节棍就朝萧瑞儿背上抽去。

就在此时,秦雁已经出手。

一手接住陆小瓶抽将过来的棍法,另只手肘将萧瑞儿往自己身后一拐,同时袖中某个暗匣开启,内里接连射出七枚银针,打入陆小瓶周身几处大穴。

只不过转瞬之间,局势逆转。

陆小瓶周身动弹不得,心口处的剑伤是止住血了,面上却哀戚不已几近痴狂,双目大瞠瞪着秦雁:“为什么?”

萧瑞儿推开秦雁护在身前的手臂,低声道了声谢,退开两步,从腰间扯出条帕子,擦拭掉剑锋血滴,又直接扔在地上。

小眉此时也走上前,扶着萧瑞儿手臂道,神情焦急:“瑞儿姐姐,有没有伤着哪?”

萧瑞儿笑着摇头:“没事。”

秦雁则从怀里掏出一副绳索,递给柳眉:“给她捆上。”

接着又取出一只响箭,拉开朝天上扔去。

雪色的美人侧脸,冰雪晶莹,在夜空中尤为扎眼,久久方才消弭不见。围观众人见此,知晓秦雁在通报消息的同时,也有意让大伙做个见证,故纷纷围拢上前。

秦雁看也不看陆小瓶一眼,朝众人道:“各位在此见证,此人违我规矩叛我师门,今日有萧老板出手,帮我清理门户。从今往后,生死两不相干,她再不是我醉生的人,也失去在临俪场驻留资格。”

众人皆知秦雁脾气古怪行事乖张,各自心中虽觉事有蹊跷,却也没说什么,纷纷出声应和,表示明白。

秦雁微微一笑,眸色温润如玉:“萧老板,此人由你交由郦当家处置。响箭已发,相信很快有人过来接应,我就不过去了。”

萧瑞儿点头,回以一揖:“有劳秦大夫出手。”

秦雁微一摇首,温声道:“是我疏忽在先,如今两不相欠。”

毕竟仍有其他人在场,二人都不好说得太明。

萧瑞儿颔首,笑着道:“改日我让小眉烧三两好菜,还请秦大夫赏脸,到瑞香一聚。”

秦雁仿佛丝毫不介意柳眉原就是自己这边送过去的人,也浅笑着应道:“好。那就劳烦萧老板燃些好香助兴。”

提到老本行,萧瑞儿自是十分高兴:“这是自然。”

秦雁点了点头,面上露出非常满意的表情,背着手回了醉生。

众人哄散。

不多时,焉如意一袭散花百褶长裙,耳垂两朵翡翠玫瑰轻灵摇摆,裙摆曳地款款行来。到跟前,先绕圈将人一番打量,摇着头啧啧叹道:“这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陆小瓶从秦雁说出那番话起就不再言语,双目失神看着前方,也不再多做争辩。此时焉如意绕着人走一圈,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似乎终于将人刺激的回了些神智,便咬牙切齿骂道:“小|骚|蹄子,别得意眼前风光,将来总有——”

焉如意宽袖一甩,陆小瓶一边脸颊就出现三道血痕,道道深可见骨,血肉外翻。陆小瓶“嘶”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双目渐渐显出水光,接着先前的话道:“将来,总有你们倒霉的一天!我就睁大眼好好瞧……”

焉如意袖子又一甩,这次是在肩膀,三道血痕顺着肩膀划到胸前,碧色衣裳撕裂成几条,露出里面一片血肉模糊。

陆小瓶疼的额头青筋曝露,面色煞白,配上狰狞神色,如同地狱恶鬼:“我……会看着你们,个,个,打,入,十,八,层……噗——”

焉如意一脚踹在人肚腹,将人踢翻在地,陆小瓶当即喷出一口鲜血。焉如意此人,总一副宦家千金做派,模样看着荏弱好欺,实则是临俪场出了名的狠茬子。基本有什么拷问逼供的事,从来都算她一份。

萧瑞儿在旁看着,也没阻拦,只微皱了下眉头:“你收敛着点,别弄死了。”

毕竟只是个十五六的女孩子,不比男子,焉如意这一脚下去,估计五脏六腑都有损伤。

焉如意眼波流转,笑靥嫣然:“怎么会?临俪场出了这等俊杰,可是百年难得呀!我早年研究出来那十大刑罚,从五年前那场,就一直再未派上用场,孤零零闲置在地窖,可是寂寞的很。”

萧瑞儿睨了她一眼:“你玩归玩,总有个限度。不然给郦当家看到了,又得削你一层皮。”

焉如意眨巴着大眼,神色着实有些委屈:“那谁让她不给我任务做,人家每天在一度楼闲着,骨头缝儿都痒的难受。”

焉如意那个兴奋劲儿上来,萧瑞儿也拿她没辙。因此只叹了声,道:“明天晌午之前,你把事情给我问出个大概,其他的只要大当家不反对,我没意见。”

焉如意笑容更甜,十分雀跃:“嗯!”

萧瑞儿见她那模样,跟得了新玩具的孩子没两样,不禁哭笑不得,心中暗自为躺在地上的女子默哀。当什么不好当叛徒,出卖的还是临俪场,如今的年轻人,是愈不知轻重了!

正在焉如意将人拎起的空当,就见两道身影快速由远及近。其中一人是蓝衫红发,自是蓝湛无异。另一人则衣袂飘飘,姿态楚楚,弱不禁风倚在蓝湛臂弯,却是一度楼当家红牌楚玥染了!

十七章 第一步推断

蓝湛一见这情形,就先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抓着个小虾米?”

萧瑞儿因着另三人在旁,事关重大不好泄露,因此只微一颔首,含糊回道:“回去跟你说。”

蓝湛见她神情有异,眯了眯眼,也便没说什么。面上复又露出调笑神色,朝旁边焉如意一扬下巴:“焉老板。”

焉如意是顶看这蓝湛不顺眼的,因此虽然楼里接着人生意,碰上人了却没什么好话。

瞥了旁边楚玥染一眼,似笑非笑道:“蓝捕头好兴致,大晚上的还想拐我楼里姑娘出场子不成?”

楚玥染人如其名,平常就楚楚可怜病西施的姿态,实则熟识的人都知道,这姑娘样貌虽美,却是副不折不扣的蛇蝎心肠。不过毕竟在焉如意手下做事,又是一度楼当家红牌,平常鲜少有人犯到她头上,故而很少有机会显露本性。

说起来也算是临俪场的老人,况且勾栏瓦肆处的红人,跟鸨母的交情不可能太差。这楚玥染和焉如意虽然并不镇日黏黏呼呼在一处,彼此却都敬对方三分,上下级关系也算处的不赖。

故此从站定身形,楚玥染就与蓝湛稍微离开寸许距离,虽然挨着的人不见得有多大感觉,可看在焉如意眼里就足够了。施施然朝焉如意一福身,楚玥染低眉顺目一副闺秀姿态:“大小姐。”

称呼焉如意大小姐,是她自己定下的规矩。全一度楼上下,从妓子小倌到端茶扫地的小痛,见了焉如意都要规规矩矩称呼声“大小姐”。不知道的人初次听了,总有些啼笑皆非之感。不过好在焉如意容貌秀美举止端庄,举手投足皆一副千金做派,也确实当得起这声,故而日子久了,大伙也就都习惯了。

不光扬州城里,就是在江南风月场,临俪场一度楼的“大小姐”焉如意,那也是颇有艳名的。

焉如意只是看不惯蓝湛,对自己手底下人却没甚不满,因此楚玥染行过礼,焉如意便素手微抬,示意起身。且闲话家常般问道:“怎地跟着一块来了?”

楚玥染抿唇一笑,道:“是段爷那里不放心,又正忙着训教那些护院,一时也脱不开身。正好我送蓝相公出来,碰上了,就想说跟着一起过来,看看有没需要帮忙的。”

焉如意听了这话,恁觉顺耳,面上神情都恬然许多,也绽出一抹浅笑:“你倒是有心了。”

楚玥染微一垂首,唇边笑意不改:“应该的。段爷和大小姐好,我们这些人也跟着开心。”

焉如意心花怒放,要不是记着有外人在,早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别老跟那些小蹄子混,竞学些贫嘴话儿!”

楚玥染也是强忍笑意:“是。谨遵大小姐教诲。”

萧瑞儿在旁瞧着,就觉焉如意让楚玥染几句甜嘴话哄得,早把正事忘到十万八千里了,因此清咳两声,道:“大当家到现在还没来,估计是有事绊住了。”

“这样,我跟你一起过去,你今晚就在酒肆住下。烦劳玥染回去跟段爷知会一声,若不放心,过去跟着一块也没问题。我代大当家做这个主了。”

焉如意听着也挺满意,便点头道:“如此甚好。玥染你回去跟他说,嗯,早些歇下。护院的事,也不急在一时。”

楚玥染笑着道:“是。我一定把话带到。”

说完,朝蓝湛一福身,道了声安,又身姿摇曳的回一度楼去了。

蓝湛在旁也插不上话,见萧瑞儿把事情分配好了,也没多说,就跟着几人一起,将焉如意和陆小瓶一路送到茗澜酒肆。

待萧瑞儿,蓝湛和小眉三人回到瑞香,已是夜半子时。街上虽不能说冷寂,倒也没正常时辰人来人往。一进到里间,蓝湛冲口便问:“那个被捆的女孩子是怎么回事?跟这两天查的案子有关?”

萧瑞儿此时已面露疲色,却也不介意给蓝湛解惑,毕竟这也算是案件的一小步进展,旁边小眉却有些不乐意,皱着眉道:“瑞儿姐姐累了一整天,你出去玩乐的时候,她还有店里的生意要管,你好歹也知道体贴人一些行不行?”

蓝湛之前确实没想到这一层,不觉有些讪讪:“对不住。”

“那这样,你们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咱们明天一早再说。我有事先走了。”

小眉皱着鼻子斥道:“急色鬼!”

萧瑞儿看着蓝湛急匆匆的背影,没有说话。

……

第二日一早,萧瑞儿和小眉坐在桌边吃粥,蓝湛一袭明蓝劲装,神采奕奕走进来。一见桌上饭食,笑容愈加明灿,眯眼看着萧瑞儿道:“瑞儿果然了解我的喜好!”

说着,就毫不客气的在旁坐下,拿起一只空碗就着,开始吃包子。萧瑞儿此时已吃得差不多了,便趁着蓝湛吃饭的功夫,将昨日的事仔细解释一番:“昨天那个女孩子是醉生的人,是醉生主人在一年前收的徒弟,个人也懂些岐黄之术,跟小眉关系还算不错。最近来的一次,正是半个月前。”

“我昨晚过去找小眉,正巧她在外间坐着。她走近的时候,我隐约闻到一股味道。那股味道,正是接触并打开过荃靡的人才会有的。后来跟她动手的时候,我刺透她心口半寸,见她眉间确实隐隐透出青色,这点也与接触过荃靡的症状吻合。所以我就能十成肯定,她就是当初盗走香粉的人。”

小眉也在旁补充道:“昨天我和秦大夫在后院谈天,他也曾问起过,说咱们瑞香是否有什么香粉,是有强烈腐蚀效果的。后来听到外面有打斗的声音,我和秦大夫就赶紧跑出去。我想,他应该也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这样问。”

萧瑞儿闻此,微微一笑:“做香粉行当,本就须得通晓些药理。那瓶荃靡几乎已经算不得香粉,虽有芳香味道,功用上却更贴近药粉。秦大夫乃是当世奇才,和陆小瓶接触过程中,肯定也嗅到些味道。再观察气色甚至在她不注意的情况下探测脉象,估计也能猜出大概。”

蓝湛一边提溜溜喝着粥,一边大口吃着包子,听到这却微微停顿了下。

咽下口中饭食,问:“秦?墨衣白首秦雁?”

萧瑞儿点头:“就是他。”

蓝湛悠然一笑:“好家伙!临俪场果真卧虎藏龙啊!那么难搞的家伙你们都请得动……”

萧瑞儿唇角微翘,心中却一阵苦意蔓延:“进临俪场的人,每个都是自愿的。没人去找去请,自个儿不愿意,是无法进来的。”

蓝湛听出这话里有些感慨意味,不禁笑着道:“怎么,后悔进来临俪场了?”

旁边小眉狠狠瞪了蓝湛一眼,这人,真是不招人待见,总也没个眼力见儿!人家不乐意提什么,他偏要追着问什么。

萧瑞儿目光描摹过蓝湛五官,淡淡一笑:“没有。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蓝湛笑了笑,喝下最后一口粥,又将剩下半个包子吞进嘴里。拿过帕子擦了擦嘴,道:“我还想说,你将来若是不想留在这,凭着我跟姓沈的交情,好歹能帮你说个情,不用过那个五关三阵什么的。”

萧瑞儿淡淡回道:“再说吧。”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旁边小眉听了这话,目中倏然闪过一抹惶恐。

……

去往茗澜酒肆的路上,蓝湛问:“我记得昨天那个陆小瓶,是穿了身碧色衣裳。”

萧瑞儿知道他想说什么,有些迟疑道:“嗯。昨天卢老镖头说,在盛兰山庄花圃附近,见到那名少女,穿的也是绿色衣裙。”

“这个可以去醉生问一问,我想秦雁对于陆小瓶都什么时候不在医馆,心里肯定有数。”

蓝湛点了点头:“不过我想,可能并不太大。”

“从这里到盛兰山庄,骑快马也要一炷香时间,更何况盛兰山庄也不是普通人想进便进的,更何况是在靠近花圃内庭。除非,是江亭有意放行……”

萧瑞儿接着蓝湛的推测道:“可这样的话,也有些讲不通。若江亭与陆小瓶相识,且有意放她进去害人,且不说他们这样做的用意,单就整个谋划来讲,也太简陋了些。”

蓝湛赞同:“是啊,其实陆小瓶提供了荃靡,盛兰山庄完全可以随便派个人,把北方镖局那两人解决,根本用不着陆小瓶亲自上阵。而且连衣裳都不换一身,最后杀了人,还不知避开卢家的人,让人看个正着。”

萧瑞儿想了想,问:“你相信卢老镖头讲的么?”

有关绿衣女子的邂逅,会不会根本就是他为了开脱罪责,转移视线,临时杜撰出来的。其实根本没这回事,也没有所谓的绿衣女子,而他与那两个手下,才是杀人真凶!

蓝湛勾唇一笑:“我不相信任何人讲的,我只相信自己双眼看到的。”

十八章 何人藏祸心

两人到了酒肆,时辰尚早。屋子里寥落坐着几人,却没几个是清醒着的。

萧瑞儿轻车熟路,放轻脚步,钻进一面灰色布帘后头,蓝湛也紧随其后。

穿过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长过道,又拐过一个弯,很快两人面前景象就豁然开朗起来。面前的庭院,草木青葱,干净雅致,非常像郦茗澜本人,乍一看其貌不扬,却于平淡中蕴藉着无穷韵味。

不远处,还有一座并不太高的二层木制小楼,装饰古朴,却十分亲切。

蓝湛正望着那座小楼出神,萧瑞儿已经在朝他招手。

蓝湛跟着走过去,脚下踩着触感柔韧的青翠草坪,走到小楼跟前,萧瑞儿推开一扇毫不起眼的木门,示意蓝湛行先。

蓝湛往里刚迈了一步,就惊了一跳。

原因无他,里面并不是他事先所想象的温馨屋舍,而是一处人间炼狱。

踩着梯子缓步走下,四处墙上挂着各样问刑器具。即便是蓝湛这样,见识过刑部和大理寺问刑手段的,看到这些物件,仍不禁打了个轻颤。

其实并不是他胆小,而是眼前情景,与外面清新雅致的风景,以及他们头顶那座古朴小楼,有着冰火两重的反差。任何人经历这两种极端景致,大概都会产生与蓝湛类似的反应。

萧瑞儿见他微蹙了下眉头,便道:“这些东西,难道六扇门问询室没有?”

蓝湛摇了摇头:“我只管查案,刑讯一类的事情,另有人做。”

虽然他也见识过几次,却因实在不喜,每次都是在旁默然看着,没有任何参与。估计老大也看出他在这方面确实不在行,以后凡有类似任务,就都交给旁人去做。反正六扇门里,有大把的人对这种血腥事情乐此不疲。

萧瑞儿翘了翘唇角:“那你做好准备,待会儿若是吐出来了,可别怨人。”

蓝湛笑了笑:“我只是不喜欢动手,看还是没少看的。”

她也把他想的太脆弱些,忘了他在外头的名号是笑面阎罗了么?

既是阎罗,又怎会对炼狱心生畏惧?

大到国家,小到临俪场这样的组织,每个地方,都会有类似这样的地方。因为有阶级,有规矩,就必须有执法者。

规矩是定给所有人的,刑罚则是为了恫吓一部分人。没有这样的地方,有心逾越规矩的人就会越来越多,无论再美好再完善的国度,都会陷入混乱。你可以不喜欢这种地方,却不能否定它存在的必要性。

而执行刑罚者,或许可以说,有的人,天生适合做这个。做什么都需要天分,做刽子手,做行刑逼供的酷吏,也不例外。这些人不畏惧血肉模糊,也不在乎濒死者的诅咒和怨怼,只要心中怀着一盏明灯,知道做这些的目的,是为了更多人的平安和快乐,不被心中引向黑暗的魔鬼所迷惑,那这些人,就值得尊敬。

这个道理,萧瑞儿和蓝湛都懂。

站在内室中,手里捏一柄薄刃的焉如意,以及面无表情坐在一旁的段柏雪,也懂。

被绑缚趴在一方长案上的陆小瓶,则或许没这个兴致去思考以上那些大道理了。她的神智十分清醒,但肉体却遭受着非人的酷刑。

旁边一条竹竿上,一条一条吊着若干轻薄如纸的皮肉,都是从她身上割下来的。

焉如意见两人进来,唇边露出一抹淡淡笑意,双目却显出些许疲惫。微红眼圈,苍白脸色,以及眼下两抹淡淡烟青,分明是一整夜都没阖过眼。

萧瑞儿从腰间掏出一只浅蓝小纸包,递给旁边段柏雪:“待会儿回去点上些,能睡个安稳觉。燃香时把衣裳罩在香炉上,去血腥味。”

焉如意把刀刃一扔,朝萧瑞儿使个眼色,走到外间倒水。萧瑞儿和蓝湛会意,也跟着过去。

焉如意倒了杯热水,喝了两口,吐出口气,轻声道:“不知对方是给这丫头施了什么法,问了一整夜,到现在都四个时辰了,只说出一个名字。”

蓝湛蹙眉:“谁?”

焉如意笑得颇有些深意:“盛兰山庄现任庄主,江亭。”

萧瑞儿看了眼稍远处趴着几乎一动不动的人,皱了下眉头:“这也不是办法。”

焉如意眼角微扬,眸色凛冽:“我就不信,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能扛过我细刀慢活的伺候。”

萧瑞儿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现在这个样,分明就是赌一口气。那口气不在了,不用你动刀子,她也活不长。”

说着,看向陆小瓶的眼神也透出几分怜悯。

焉如意眼珠一转:“你的意思是——”

萧瑞儿道:“得请秦雁过来一趟。”

焉如意笑得有点讽刺:“真看不出,这丫头还是个情种!”

萧瑞儿笑着摇摇头,没说什么。

段柏雪此时也起身过来,站到蓝湛面前,微一侧头,坚毅面容显出淡淡困惑:“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蓝湛一愣,绽出一抹浪荡笑容,拍了把段柏雪肩膀,道:“兄弟,这段词现今不流行了。而且,你也用错对象了。”

焉如意瞪了蓝湛一眼,揽过段柏雪臂弯道:“别理他。招蜂引蝶浪荡子一个,你怎么可能认识这种不着调的!”

段柏雪点了点头,也不再看蓝湛。

萧瑞儿朝两人微一颔首:“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俩也累了一宿,跟大当家说一声,回去歇会儿,这么干耗着也不是办法。”

焉如意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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