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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上)-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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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单飞站在洗手间外。

  是男士洗手间。

  里面黑着灯,门口还放着一张“清洁中”的牌子。

  天知道,如果真的是在清洁,那么就不该漆黑一片。

  单飞一边在心中咬牙切齿,一边伸手拍了拍前额:老天,他真不想走进去。因为他可以想象那场面——毫无疑问,这又是一个烂摊子。只是站在这里,他就已经听到里面若有若无的呻吟声。

  他妈的,为什么我总要收拾烂摊子?就因为我是“员警之星”?!单飞愤愤地想,我不是自愿做的!

  ……OK,好吧,至少他们是关着灯动手的,谢天麟无法指控他们。这个员警之星自欺欺人地想——嗯……虽然下手的是谁,明显得连傻子都知道。

  按下了洗手间的电灯开关,单飞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推开门,走进去。

  警队的公益广告上说他“勇往直前”,不是吗?

  灯光是惨白的,瓷砖、洗手台,甚至连厕所隔间的门都是惨白的,除了那个人。

  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装长裤,质地考究,做工精细,如果上面没有血迹,那么就完全符合上流社会公子哥的着装标准。

  他修长劲瘦的身体此刻蜷缩着,靠坐在洗手台下的墙脚。

  瓷砖镶嵌的墙壁和地板上,点点滴滴尽是红色的液体。

  那是血。

  这两个混球!单飞无声地呻吟了一下,感觉略微眩晕。

  看看他们两个都干了些什么!与其打谢天麟一顿,还不如干脆杀了他!

  现在谢天麟受伤的程度,恰恰能激起他强烈的报复欲,而狠毒凶残是他与生惧来的特质!

  再次深呼一口气,“怎么?”单飞自己都能听出自己声音中明显的故作惊讶,“抢劫?”

  “你闭嘴!”蜷缩的人抬起头,“你知道是谁干的!”

  那双淡色眸子里满是痛楚和愤怒,伤者一只手掩着鼻子,另一只手将揉成团的外衣按在右侧的额角上。

  他的五官是如此精致而俊美,即便在这么狼狈的时刻仍是相当地迷人,叫人难以移开视线。

  挪开捂着鼻子的手去支撑墙壁时,鼻血就难以遏止地大滴大滴落下来。

  低声咒骂了一声,他又重新捂住了鼻子,“我会投诉的!”他低声咆哮道,眯起了眼睛怒视单飞。

  但立刻地,他被剧烈的痛楚和眩晕纠缠住,紧蹙起眉,闭上双眼。

  妈的,比意料的要严重得多!单飞心中一颤。不,他知道自己的恐惧和担忧绝对不是因为伤者,而是因为可以预料的麻烦。

  这个人,谢天麟,他活该被如此对待,单飞对他没有一点同情──对于一个黑社会、毒贩、杀人犯来讲,只被殴打算是待遇已经相当不错了。

  此刻堆在警察局的档案,堆起来比谢天麟本人还要高!而那还不算三天前他枪杀缉毒警员的案子!当然,这该死的竟有本事找到一个十几岁少年替他顶罪,所以,真该死!

  单飞无论如何也挤不出一丝内疚,但他却不能不担心自己同伴的前途。

  今天不该来BURNING BAR!

  他懊恼地想,真正开始后悔了。

  如果能从四十分钟前重新来过,那该有多好!

~f~a~n~j~i~a~n~

  四十分钟前,BURNING BAR。

  正如其名,今晚它就像燃烧起来一样。

  它选择红色来妆点这个平安夜。

  四壁上悬挂着火焰造型的灯盏,平日昏暗得像地牢一样的空间,此刻沐浴在一种暖暖的,又令人亢奋的微光中。

  “WOW!─”杨帆环顾四周,“怎么忽然冒出这么多人?看起来好像没有位置了。”

  平安夜翻译过来就是不睡觉的晚上,广场、大街和洒吧,到处都是簇拥的人群。

  “没位置?没位置我们回家睡觉……”叶利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忙插口道。

  他已经在警局连续四十几个小时没回家了,困极了的时候,就在办公室里并起几张椅子胡乱睡上几分钟,此刻别说是啤酒,就算是给他一个D罩杯的美女,他也没有心情去干点什么了。

  思及至此,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跟眼前这几个小伙子比较,精力是不是明显衰退了?

  “我最后一个单身汉之夜……”卢锦辉哀怨地叹道。

  “那边好像有一张空桌!”单飞指着酒吧的一角道。

  那是一个非常隐蔽的角落,几乎就是视线的死角,即便是在今晚,整个酒吧几乎都笼罩在这种柔和的绯红光辉之下的时刻,那个角落依旧是昏暗模糊的。

  这要感谢单飞三番五次地扫视和梭巡,那张似乎被遗忘了的桌子,才有机会现形。

  一行人立刻兴奋地走过去,攻占了那张桌子。

  出人意料的是,这么个昏暗的角落,视野却出奇地好。他们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的同时,也可以将整个酒吧尽收眼底。

  单飞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并且决定今后在BURNING BAR放松的每一个夜晚,都将占据这个位置。

  BURNING BAR是他下班之后首选的休闲场所,要知道,员警这个工作有着太大的压力了,而对于他这样一个备受瞩目的“员警之星”来说,还有什么比一个能够回避公众视线的角落更好的地方呢?

  “兄弟,是不是有点紧张?”一边将自己慵懒地瘫在椅子上,杨帆一边拍着卢锦辉的肩膀笑道。

  还有不到八个小时,这个幸运的家伙就会成为九龙地区警队第一美女的新郎,说不羡慕那是假的,但他们衷心地为这个Luckydog感到高兴。

  “紧张?”这个幸运儿撇了撇嘴,努力作出一个轻松的神情来证明自己的话,但显然他失败了,“嘿,我只是担心我的蜜月旅行要被取消!”他嘟嚷着,“该死的谢天麟!”

  这是毫无疑问的,他的婚假将被取消。这要托谢天麟之福──他犯下一个又一个血淋淋的罪案,但却依然逍遥法外。他们抓不住那混蛋,哪怕他刚刚杀了一名员警!

  这是他们O记的错,放任他为非作歹!

  “别提这畜牲,”单飞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而他的兄弟们跟他的神情相差无几,面色瞬间就沉重了下来,“至少今天晚上。”

  这是一个该诅咒的名字,一个该诅咒的人。他不愿意在平安夜、卢锦辉的最后一个单身汉之夜,被这个名字败了兴。

  “没有人告诉你们这张桌子被包下来了吗?”

  单飞迅速地回过头去,面容就像是被鞭子抽过那样扭曲起来,他甚至把手放到肋下的佩枪上,因为这个声音的主人,绝对值得单飞送一颗子弹给他。

  站在单飞背后五步开外的人,外表跟他丧心病狂的行径并不太相符,他长得相当地精致──O记的资料表明他是个亚欧混血──有着混血专有的细腻肤质,和对黄种人来讲过于白皙的肤色。

  温暖的红光在他柔美的颊上,铺上了细细的一层红晕,使他看起来,就像是该被收藏在保险柜最里面的珍贵象牙雕塑。

  但事实上,他应该被“收藏”在小榄监狱,香港的所有员警都会同意这一点。

  “谢天麟,你他妈的在这里干什么?!”叶利冲口而出道。

  这简直是噩梦,这绝对是噩梦!他已经计算不出过去的四十八小时里跟这个家伙打过几次交道,但毫无疑问的是,每一次都异常地艰难而令人恼火。

  他不能够相信,就在他刚刚从工作中逃开,在最喜欢的休闲场所里,努力想要减轻谢天麟给他带来的压力时,这个家伙居然又出现在他面前!

  “就像你所看到的这样,”谢天麟的面上慢慢浮现起惯常的调侃表情,就如同在警察局里常见的那种,乍见面时的温度慢慢从他淡色的眼中褪去,“正常消费,完全──合法的。”

  还是一样微微上扬的冰冷声线,却似乎缺少一点点敌意,他似乎只是在回答问题而己──这一次没有再逃避、挑衅或者仿其他什么更恶劣的事情,几乎算是一种让步──这不正常!他有什么阴谋?否则怎么可能态度会有所好转?

  单飞带着职业性的敏感思忖着,而当他发现谢天麟是单身一个人的时候,怀疑开始实体化──谢天麟身边跟屁虫一样追随着他的打手和保镖不见了。

  这绝对是一件稀奇事!谢天麟居然敢不带着保镖出行?如果让单飞形容,那么他会说这家伙在自杀。

  这阵子他招惹的人几乎数不清,除了警方之外,至少有三、四个帮派想把他撕成碎片。

  而他就这么独自走出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驱使他这么做?

  如果这不是一个阴谋,那么……他不对劲!

  似乎发现了单飞审视、怀疑的目光,谢天麟微微侧头,他望向单飞的眼睛,但只是一个像蝴蝶停留那样轻微的触碰,之后他转移了视线,并且尽量不引人注意地把手移动到身体后面──他控制不了指尖的颤抖。

  “滚开。”单飞沉声道。他不知道谢天麟是怎么回事,但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这混蛋此刻给了他一种异样的感觉。

  不到八小时就是卢锦辉的好日子,他不想这段时间之内出现任何无法控制的局面,而此刻,火药味已经隐隐地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你是说,从我花钱包下的桌子旁边?”像是一声讥笑,谢天轔慢慢地说:“好吧,这一晚算在我的帐上,我很乐意请几位阿SIR喝点什么──希望你们的消费在两千元以内。

  “当然,如果想赢得一次去廉政公署喝咖啡的机会,那么另当别论。”谢天麟带着一个毫无温度的微笑,望着四个员警。

  这是他包下的桌子?所以才会在热闹的平安夜里空下来?几个员警的脸上浮现出些微的尴尬和更多的愤怒──因为在一个极度厌恶的人面前理屈而产生的愤怒。

  “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叶利猛然站起身来──他受够了!有钱可以请一个擅长胡说八道的律师,也可以收买人命!杀了人可以找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顶罪,那孩子甚至连枪怎么开都不知道!

  而此刻,居然在他们面前炫耀自己包下了一张桌子,有钱了不起?!

  听得出来,叶利的意识已经再次被手头上的案子所占据,所有的负面情绪众集到了一起,卢锦辉和杨帆忙从左右拦住他。

  案子还没有结,在大庭广众之下起冲突,只能变成上庭时辩方律师有力的证据──那个叫做端木的律师会毫不费力地,让陪审团相信警方针对谢天麟。

  或许他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单飞揣测,不管怎样,现在的任何行为,都有可能对两个月后开庭的案子带来不良后果。

  “我们走……”他沉声道。

  “哦,当然,在酒吧这种地方,是论枪不是论钱的。”在员警已经表示放弃的时候,谢天麟的冷笑只能被理解为挑衅而不是反击,“员警非常、非常的了不起。”

  制止住同伴可能的举动,单飞指了指门口,目送卢锦辉和杨帆夹着叶利走开,他才回过头,伸手抓住了谢天麟的衣领,推他坐倒在之前自己坐过的椅子上,“坐在这里等死吧!”他轻声说:“用你老子的钱,给你自己买一块好墓地。”

  谢天麟仰起头,伸出手覆在单飞抓着他衣领的手上,但并没有要尝试摆脱钳制的意思,一点也没有。

  他望向那双只有厌恶和恨意的眼中,“你是在威胁我啊?单警官。”他的嗓音非常非常轻柔,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挑衅和对峙,几乎是在耳语。

  “不,我是在关心你。”单飞讥讽地道,松开手,慢慢地抚平谢天麟胸前被他弄皱的衬衫,“多好的消息,谢天麟单身一个人在BURNING BAR里喝酒,很多人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

  是的,只要这条消息从线人的口中散播出去,那么不出十分钟,谢天麟就会被撕成碎片。单飞会这么做的,在谢天麟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又毁了卢锦辉最后一个单身汉的夜晚之后。

  他当然不单单是为了跟谢天麟争一张桌子,而是在他预料到之后的几个小时里,他跟他的同伴因为这次挫败的冲突,而将欢乐时光改成喝闷酒的痛苦聚会之后,他不会让谢天麟坐在这里品尝胜利。

  谢天麟凝视着单飞,昏暗的红光下,他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异样,单飞分不清那是不是沮丧。

  半响,那个黑社会站起身,“好,今晚这地方是你们的。我会再找其他地方……只是……我只是想要安静地待会儿,你没必要把场面弄得血淋琳的,不是吗?还是说你愿意我走出你们的视线,然后去奸淫掳掠?”

  他的目光令单飞莫名地窒闷。“很好,”单飞尽力让自己表现得淡漠一点,“那么,走开。” 

  谢天鳞把视线从单飞的脸上转移开,然后,转身,走过吧台,消失在人群中,

  本来一切可以说解决得很完满,单飞跟自己的同伴得到了桌子,尽管不能够当场给谢天麟戴上手铐,但至少,挫了他的气焰。

  而谢天麟无声无息地躲在另一张桌子后──他掏了点钱,让另一个角落的一对情侣心甘情愿地离开──独自斟酌。

  令情势急转直下的契机,出现在杨帆和叶利的一趟洗手间之行中。

  单飞叹了口气,因为他发现那个时候谢天麟也不在座,而他的同伴一扫之前的沮丧,像小孩子似地笑遂颜开的回来,拼了几瓶啤酒之后,谢天麟的位置依旧是空的。

  肯定出事了,单飞知道。

  来洗手间的路上,他就已经预见了这个场面,虽然不确定自己能做点什么来扭转劣势,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尝试一下。

  但当单飞亲眼看到的时候,才发现,情形显然比他猜测的要糟糕得多!

  谢天麟看起来难过到了极点,他甚至无法掩藏住细细的呻吟,单飞知道这对他来讲是很不寻常的事情。

  他记得,谢天麟总是保持着无懈可击的仪态和高贵脱俗的风度,从不丧失控制,无论是对局势还是自己的身体。

  而现在,那个“高贵的”黑社会按在额头的右侧的手微微地顫抖着,掩在鼻前的手徒劳地擦拭着鼻子下的血迹──血水不停地往下流,沿着他白皙的手腕没入到黑色的衬衫中,消失不见。

  他不会死的吧?毫没来由地,单飞心中一突。

  他可能诅咒过谢天麟无数次,但从没有想到过自己会离梦想实现这么近,而且,这么……不安。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谢天麟再次拾起头,眯着眼睛看过来,“我没想到他们那么白痴。”他说,语气中充满难以置信和怨愤,“我想不到这么做有任何意义──难道是想逼我袭警?然后以抢枪的名义干掉我?!”他不确定地猜测。

  或许是疼痛,也或许是眩晕,某些因素产生的失控,使他看来比平时要幼稚得多。

  单飞意识到这家伙的头脑中充满了诡计,但事实上,他的同伴只是宣泄心中的愤怒而已,没有任何诡计的成分在内——即便是有针对谢天鳞的计划,那也不是这一次袭击。

  单飞暗自叹了口气,“我还不知道你这么幽默……有被害妄想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矢口否认道:“不过,既然你被不知名的人袭击而受伤,那么需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吗?”

  在洗手间苍白的灯光下,谢天麟的面色看来有发青。单飞不知道那是因为气愤还是伤势。“非常感谢!”谢天麟放开按着头的上衣,抓住洗手台的边缘努力站起身,他看起来有点眩晕。

  单飞看到了他额角上流血的伤口──很可能是在混乱中他的头撞到了硬物,比如墙壁或者洗手台上,但在黑暗中叶利和杨帆并不知道──这可不是太好的伤痕,如果破相了的话,或许会被鉴定为严重伤害。

  “你没事吧?”他皱着眉问,感到事情更严重了。

  谢天麟用冷水冲洗着血迹和伤口,“我会活到看着你那群蠢同事完蛋的,这是他们没杀了我的代价!”他说,然后毫无预警地倒下去。

  单飞认为谢天麟已经气糊涂了。有些话他本不该对自己说,就比如倒下之前这一句,它直接导致单飞想关门离开。

  让伤害他的人付出代价,这正是谢天麟擅长的事情,他甚至不必等到有人能伤害到他,仅仅只要对他有潜在的威胁就够了。

  当然,他也同样擅长贩毒、杀人。他能做到这一点,不只是因为他老爸谢擎的江湖地位和势力,他本身就具备一定范围内呼风唤雨的能力──他奸狡狠毒。

  不过今天晚上他的行为,似乎并不太符合他一贯的行为准则。

  首先,他不该单独出现在一个不符合他身分的地方。

  其次,他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做了许多不符合他形象的动作,甚至眼神,他不该给单飞那样的眼神,就好像他一直都在渴望这个死对头──这是不可能的。

  最后,在他支持不住之前,就该叫来自己的跟班,可是他没有,他倒在了自己敌人的跟前。

  单飞有些挣扎,毕竟弃一个伤者而不顾的事情他从没做过,但问题是这一个不是別人,这是谢天麟,单凭他平日的所作所为,就该关进监狱里一百年,更别提失去意识之前的宣言。

  所以,单飞真的想离开,就这么走人,让谢天麟自生自灭!然后整个香港地区的员警都会感激他这个决定!

  单飞在心里对自己说,接着,一边诅咒自己,一边蹲下身去。他把手指停在谢天麟的鼻端──是后者惨白的脸色使自己看起来像个死人──还有呼吸。

  单飞掏出电话,他想他首先要打电话叫救护车,然后通知叶利他们想好供词,以及今后应对报复的措施,事情已经失控了。

  卢锦辉明天上午的婚礼。

  他再次无声地呻吟。 

 
 


第二章
 
 
  “别、别把事情搞大……”短暂的昏厥之后,伤者睁开了眼睛,他看着蹲在自己上方小心翼翼地探鼻息的单飞,喃喃地说。

  “你说什么?!”单飞现在确定了,谢天麟真的伤了脑子──这话无论如何也不该是他说!

  总体来说,这是他们二人认识以来,这个黑社会第一次作为真正意义上的受害者出现,而以往,就算无理,谢天麟也会辩三分。

  “我叫你别把事情搞大,饭桶!”谢天麟急促而恼火地说:“别叫人,别报警,别他妈的让你的人和我的人,知道我在BURNING BAR出现过!”

  “可是……为什么?”单飞迷惑地问。他可不认为这个人会为叶利和杨帆的前途着想……等等,这莫非是什么秘密的报复方式? 

  “因为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来看你!”恼怒地咆哮完后,他后悔了,非常后悔。

  谢天麟闭上眼睛,但这还不够,他抬起手盖在眼睛上面,他侧过身企图背对着单飞,但是动作太猛了,他的头眩晕得像是在坐云霄飞车,胃抽搐起来,就像有一只手抓着它揉搓。

  他不得不把盖在眼睛上的手挪下来,掩住嘴──今天他已经到极限了,绝不能再做出任何进一步让自己更丢脸的行为,比如呕吐,他承受不了,那还不如杀了他。

  看……他。

  哦,老天。

  单飞想起来了,这就是之前的怪异感觉,谢天麟是真正在“看”。

  留意他,追随他,还有,那种渴望的眼神。

  单飞呆立了半响,站起身来。“真恶心。”他说:“你让我想吐。”

  他原来不知道,这人除了是个人渣之外,还是个同性恋,不过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几乎犯遍了所有香港法律规定的条文,但却从没被人指控过强Jian妇女。

  问题是,这怎么可能?对他,单飞?单飞深吸了口气。

  他隐隐地感觉到身体里面的不适。

  但遗憾的是,谢天麟抢在他之前呕吐了起来。

  “我看你还是需要叫救护车,”单飞皱着眉头道,最起码在不想把事情张扬出去这点上,他们是一致的,“脑震荡?”

  “我知道!”谢天鳞勉力坐起身,烦躁地道。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即便是婴儿时期,他也没有这么肮脏邋遢,血迹和污物和着铺天盖地的羞耻,把他完全淹没了。

  “现在你滚吧!我不会告你见死不救的,你放心!”忍着难以承受的眩晕和再度呕吐的欲望,他叫道。

  对着单飞的脊背挺直但是略显单薄,他看到谢天麟在颤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他在努力支撑自己,但是很可惜,无法掩饰他已经筋疲力尽。

  这个人从头到脚没有任何值得可怜的地方,怜悯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实在太过浪费,但是把他留在这里是个麻烦,单飞对自己说。唯一的问题是:不知道下一个无视“清洁中”的牌子而冲进来的人,会怎么处理这个“东西”?

  “能走吗?”片刻之后,他听到自己问,声音充满刻意的冷酷和鄙夷。

  谢天麟深呼吸,他希望这可以抑制眩晕和恶心,“当然!其实我还能跑,不过不是现在。”他冷笑着说。

  “哪那么多废话?”单飞弯腰去拉他的胳膊,“你想等下一个人冲进来然后报警,是不是”

  谢天麟沉默地随着单飞站起身──他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用来在做这么个大动作时说话。

  单飞看着摇摇晃晃的谢天麟,后者似乎是为了抵制眩晕,这个伤患紧闭着眼睛,咬着毫无血色的下唇,惨白如纸的面色配着黏稠的殷红血液,沿着他细腻光滑的肌肤描画出一幅令人……窒息的图案。

  那血流缓慢但不停留,谢天麟流失的太多了。

  单飞相信自己对他的要求太高了,他只是一个奸诈的罪犯,不是超人,他不能对抗脑震荡带来的物理伤害,不管单飞是怎么要求他,或者他自己心里是如何的希望。

  另外,他看起来实在……很狼狈,有点让人……心里不舒服的狼狈。

  解开外衣,单飞披在谢天麟的身上,遮住他周身的污秽,然后,他把他打横抱起,快步走出洗手间,穿过后门,绕过陋巷来到停车场。这不是一个正常的姿势,但是单飞确信,这是他此时唯一一种,能把这个令人恶心的伤者安全转移的姿势。

  自己会救助谢天麟,这一点也不奇怪,单飞的记忆告诉他,他还从未眼看着任何人在他面前垂死挣扎而不顾过,他只是没想过,居然是这种姿势!真是恶心!

  对,单飞对自己说,胃里的不舒服是因为这太恶心了!他不管谢天麟到底想要怎么搞,但不要搞到他的身上!

  谢天轔一直都沉默着,就好像他把全部的精力都用来承受剧烈的头痛、眩晕、恶心一样,他不能够理会身体上的接触和尴尬的气氛。他控制着自己的思绪,顾虑太多他现在根本无法控制的事情,只能令自己无法承受,最终崩溃.

  “把头从我肩膀上拿开!”单飞厌恶又愤怒地说。 

  他坚信自己没义务像个朋友一样地照顾谢天麟,更不愿意给他提供任何温存的机会,虽然他此刻都不能够相信对方对自己有好感这个事实──这完全不可能!

  听着,谢天麟不是在说谎,那么他就是个疯子,不错,谢天麟就是这样的人!他喜欢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比如这一次,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令单飞浮躁不堪,但这一次,这混蛋走得太远了。

  “我没你这种下流的爱好!”单飞烦闷地道。

  “我知道!”谢天麟从没期待过他回应,他当然知道!“如果你能走稳一点,我当然不会‘玷污’你高尚的肩膀!但是你使我感觉眩晕,我得依靠点东西,不然我会吐到你身上!”

  谢天麟恼怒不已。他犯了个错误,他知道,他不应该出现在这个鬼地方,根本不应该!”

  “我使你‘眩晕’,”单飞用调侃的语气冷笑道,自己对身体接触过于敏感让他有点难为情,但他没打算表露出来,“我还不知道我有这么大的魅力!”

  如果这真的是谢天麟的弱点,那么,它势必成为单飞的武器。

  “把我放下,然后你滚开吧!”谢天麟愤怒地道,他希望单飞消失,最好永远不要在他面前出现!

  永远!

  “如果你以为我愿意抱着你这个……这个……那是个绝对的错误!”单飞同样大怒道:“只不过,是因为我们有个共识,那就是别把事情搞大!给你家人打个电话,让他们悄悄把你带走怎么样?” 

  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单飞绝对绝对不想自己来负责这个麻烦!

  谢天麟的身子骤然一颤,“别!”他冲口道,细长的手指条件反射地抓紧了单飞的衣服,甚至不顾眩晕的袭击,猛地张开了紧闭的双眼,淡淡的琥珀色瞳仁中充满了…… 

  恐惧。

  正是恐惧。

  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单飞不只是惊讶,简直算得上震惊,“……你爸爸不知道你是同性恋?”他迟疑地问,感觉到怀中的人瑟缩了一下。

  让谢天麟害怕得发抖?!这是怎样的恐惧?单飞真是不明白,出柜对他来讲为什么这么可怕?比杀人、比贩毒、比坐牢更加令他恐惧,那颤栗包含惧怕的强烈程度,甚至也超越了死亡。

  “还是因为你的目标是我?”后半句他情不自禁带上了点讽刺的意味。是谢天麟先开始耍他的,是不是也该允许他反击?

  谢天麟垂下眼皮,转头去面对不知名的虚空,摇晃的眩晕带来一声细不可闻的呻吟,过了一会儿,他虚弱地冷笑了一下,“你以为他会拿着鲜花恭喜我?”

  那么,等着他的将会是什么?

  “……那么……现在怎么办?”

  单飞及时终止了自己好奇的追问,在沉默了一阵子之后,把谢天麟放在自己车子的引挚盖上。他不能够带着谢天麟!单飞知道那样做的后果,八成会是他们双双发疯!

  他只是……不能够!

  在谢天麟答话之前,单飞的手机响了起来。

  扫了一眼手机萤幕,单飞默默地叹了口气,老天,是锦辉。听筒里的声音很愤怒,对于他单身汉最后一夜里无故失踪的质问,单飞简直无力回答。

  “呃……是突发情况!”瞥了谢天麟一眼之后,单飞支吾着道:“我马上就回来,你们先继续,我很快就处理完。”

  “哦……是个美女吗?”电话的那一头,几个男人了然地发出心照不宜的笑声。

  确实,近来单飞三不五时地有点艳遇,那多半是因为他作为新一期的“员警之星”上了新闻媒体。

  精干威武,最重要的是高大帅气又和蔼可亲,于是,他突然多出了一些愿意跟他十分亲密的fans。这种情形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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