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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易-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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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不会。」 





  「不可能。」龙渊揣想之后,摇头否决。「若不争,他何必策动谋反。」 





  「公子说的是凤世子?」 





  想到什么似,龙渊别开脸,长臂一挥。「也罢,中原之事与我无关。」旋即转身步入山径。「下山吧,别让母后——我娘亲及萸芙久候。」显而易见,一时之间还没法改口的,不单叶辛一人。 





  叶辛紧跟在后。「公子有话未说。」 





  走在前头的龙渊,木然的表情因为被心腹看穿,绽出一丝狼狈。「我无话可说。」 





  「难道对凤世子真的无话可说?」 





  「除了国仇家恨,再无其它。」 





  「公子不是忘情之人。」果不其然,看见前方伟岸背影停顿,不再往前。 





  龙渊双手握拳,忍住咆哮,他不想将气出在忠心耿直的叶辛身上。「他做出这些事,逼我恨他入骨,你要我怎么办?」强抑的结果,竟是语调哽咽:「你可知他伤我多重?」 





  「公子又怎知凤世子毫发无伤?」 





  「他受伤了?」龙渊转身,紧张看着他。「凤怀将受伤!他伤得如何?重不重?」 





  他指的不是现在——罢了,无心插柳柳成荫,也让他看出自家主子对凤怀将并非不在意。「不是此刻,也是将来。新朝未明,妄想复辟的旧臣大有人在,再加上政局诡谲,三郡欲利用夺嫡之争削减凤家实力,此中又有多少诡计阴谋在背地暗施,谁也不知道,针对的人——也许是凤世子,也许是凤骁阳,这事公子不会不知。」 





  紧张神情随之一缓。「他有的是本事自保。论谋略,当今世上大抵除了他二弟凤骁阳,无人能出其右,就连我……亦是他手下败将。」他说,重新迈开步伐。 





  「公子!」事到如今,他不得不违背先前与凤怀将之间的约定了。「叶辛能在联军大破宫门之前带老夫人安然离宫,是因为凤世子请托!」 





  前方脚步再度停顿。 





  「凤世子在四郡起兵之前找过属下,命属下在约定之日随他入宫带走老夫人,安顿城外,待时机成熟,护老夫人与公子会合,重享天伦!」 





  「……那又如何?」 





  「五嵬坡之役中,是我穿上凤世子的铠甲领兵,以假乱真,为的是在黄昏视线不明、战场混乱之际,让他能趁机带你离开战场,用火药箭一是为制造混乱,二是为了让战死沙场的尸首无法辨认,好掩人耳目!我想,屠杀宫城上下,必是为了同样原因。」 





  「……为我一人涂炭七万生灵?」 





  「凤世子是嗜杀之人吗?」说破唇舌,偏对方听不进耳里,叶辛忍不住动起肝火。「我不认为他性喜杀戮,知他甚详的你难道会不清楚他脾性?」 





  「你逾越了,叶辛。」 





  「公子曾说视我为友,我是站在朋友立场,不希望你后悔。」 





  「让我后悔的事太多了。」他苦笑,徒步下山,话像是对叶辛,也像是对自己说:「你可知一辈子活在悔不当初底下有多痛苦?」 





  叶辛无语,默然凝视前方苍凉萧索的背影,最终,深深叹息。 





  昔日屡战屡捷的战神,势如破竹,锐不可挡;今日伟岸身形犹存,猛鸷气势却已不在,怎不教人惋惜? 

















  晨阳斜照乡野竹屋,清风徐送凉意,悬在屋外的竹铃随风敲出清脆,鸟鸣啾啾,山野天籁不绝于耳,倘佯其中,应能让人陶然忘机,不理世事。 





  然竹屋内,却没有外头那般清静无为,只因心怀愁绪,到哪——都是愁。 





  埋首女红的妇人忽而抬头,看向倚窗凭栏,手握书卷却没读进一字的爱子。 





  「有心事?」 





  龙渊一时吃惊,愣了会儿,方回神。「没事,娘别多心。」 





  「我都听叶辛说了。」甄氏瞧着向来郁结于心的爱子,难得流露的惊讶表情,噙笑道:「别怪他,是我逼他说的。」 





  「娘老是为难叶辛,不怕吓走他。」 





  「我视他如子,他待我如母,怎么敢弃母逃家?」甄氏走至窗前,坐在爱于让出的空位。「说吧,今后你打算怎么过?」 





  「留在宛国,与叶辛、萸芙作点小生意,一起孝敬娘,平凡无忧,终老一生。」 





  「挺美的远景,可惜那不是你该做的事。」知子莫若母,他的心事她岂会不懂。「儿,你是鸿鹄,应当翔翔天际,莫为一时失志,裹足不前,以致悔恨终生。」 





  这言下之意——「娘希望我复国?」 





  「娘只希望你别昧于不必要的羁绊,裹足放弃欲为之事。」睿眸注视爱子脸上表情,甄氏调侃起他来:「原来悬在你心上的事是复国啊。」 





  「娘……」没了宫廷规范,龙渊发现娘亲比以往开怀自在,这令他放心不少。 





  甄氏继续道:「天恩王朝覆灭,真像一场梦是不?」 





  「娘?」 





  甄氏淡然一笑,笑中有睿明的沉稳,双眸亦带久经世事的深敛。 





  「我身为皇后,当时实在应该自刎殉节——听我说完,」甄氏扬掌阻爱子枪口。「倘若我没有遇见他,我会这么做;一来,这是一国之后应尽的义务,二来,我实不愿见你受我连累,受制于人不得施展。但天可怜见,我见着他,是他劝我离宫,舍弃皇后地位,做一名平凡的妇道人家。」 





  「是……他么?」 





  「是他,就是凤怀将。」连听见名字都脸色大变,如此介怀,怎么瞒得过她这个娘?「想见他就去,这儿有叶辛和萸芙照应,你不必挂心。」 





  「但我——」 





  「你想再添悔恨么?」笃实正直是长处,但若论一个君王所需的条件,绝对不含这项,甄氏深深庆幸爱子不必扛下江山重担。「改朝换代之于你,有这么沉痛?」 





  娘亲的质问令他无言。 





  疗伤期间,他行动不便,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想过往种种,也揣想许多当时他还无暇深思的事,而后发现疑点重重。 





  「史上没有不被覆灭的朝代,这点你自是明白;一国兴灭,全看为君者才德,天恩王朝的灭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你父皇……的确算不上明君。」甄氏语带保留。 





  龙渊闻言,眉心的棱线锁得更深。 





  「娘不能坐视你成日愁上眉头,郁郁寡欢。」顿了下,她又道:「你曾问叶辛知不知终其一生活在悔不当初下有多痛苦;我倒想问问你,令你悔不当初的究竟是何事?」 





  「我……」龙渊张口,欲言又止。 





  「娘替你说吧。」甄氏端正身子,厉色看他。「你悔的是当初只为成就一己之私的孝节,助你父皇为虐;你悔的是没有痛下决心父夺位,以致于四郡谋反,王朝灭亡,累及无辜百姓;然而,此中种种,令你最悔的,莫过于是因为你一时逃避责任的懦弱,逼使凤怀将不得不成为谋朝篡位的叛臣,背负本应属于你的重担,撑起天下大局。」 





  「娘!」 





  扬掌示意他噤声,甄氏续言道:「娘不是瞎子,也不是愚人,娘会听、会看,也会想;为人母者,所愿不多,只希望孩子一生无悔无愧;去找他吧,今生今世,你欠他多过他欠你,别再给自己多添悔恨。」 





  「我……让我想想。」太多情仇纠结,在他尚未厘清的时候,实不能出现在凤怀将面前,哪怕他无法不承认—— 





  他想他,深切地想念着他,无一时或忘。 











  「逆臣!纳命来!」 





  城外山径,一声喝令,伴随六条人影窜出,包围只身出城的凤怀将。 





  只见他神情泰然自若,收起折扇,双目梭巡过六人。「以六敌一,胜之不武。」 





  为首者朝他跨前一步。「叛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无道昏君,有才者皆可取而代之。」响应的气势不输六人。 





  「找死!」大刀挥下,六人刀剑锤斧齐出,招式各异,但同样看得出武功不弱。 





  困于其中,凤怀将或闪或躲,游刃有余;对招之间,他暗暗记下对手武功路数,以便日后查出来历。 





  就在他为闪过迎面一刀之际,草丛窜出野兔,无巧不巧,竟撞上他脚跟。 





  为免连累野兔,凤怀将往右侧斜倾,谁知被其中一名杀手抓准时机,铜锤朝他脑袋,重重轰下。 





  心中暗叫糟的同时,铿锵声响,凤怀将并未感觉到意料中的剧痛。 





  一口异常尺寸的巨剑横互在面前,挡住沉重的铜锤。 





  这把剑!凤怀将站稳后,立刻看向出手相助的人,只见对方一身布衣,头戴毡笠,笠缘附纱,不欲让人见其真面目。 





  认剑如认人,他赠的剑怎会不知持有者是谁。 





  他为什么回来? 





  不及深思,介入战局的龙渊推他离开,只身对付六人。 





  「碍事者,杀!」带头的一喝,目标转攻突然插手的程咬金。 





  招招虽然凌厉致命,可惜独身应战的对手武功高出众人甚多,剑尚未离鞘,六人中已有四人唇色溢血,受内伤挂彩。 





  「走,可免死。」 





  「该死的是你!」 





  众人眼神交换讯息,合力攻向龙渊,在尚嫌轻松的闪躲对应之间,毡笠不慎被执矛者击落,露出底下刚毅的面容。 





  六人当中有人认出龙渊,惊恐喊出声: 





  「是太子殿——啊!」未竟的话,被一剑穿透心窝的惨叫替代,只能带往酆都。 





  「凤怀将!」龙渊握着空荡荡的剑鞘,急迫夺剑杀人的凤怀将。 





  可惜为时已晚,剩余的五人,一方面惊惧前朝太子死而复生,一方面因同伴被杀措手不及,尚未回神,便被凤怀将执剑斩杀,无一幸免。 





  宝剑回鞘,已是满地血腥。 





  「你不该——」 





  「想杀我,就得赔上自己的命。」凤怀将执扇敲掌,并不看他。「与你无关。」 





  「就算必须灭口,也该由我动手。」 





  他——凤怀将不由得看向再度出现在他面前的男子。 





  那张刚毅容貌依旧,只是添了几许沧桑,笃实坚定的眼神如昔,却也多了几笔令他看不穿的深沉内敛。 





  究竟是怎么回事?短短数月,为何他会有此转变? 





  那夜,他毫不掩藏对他的恨意,一字一句无不绕着国仇家恨打转,必须送他离去的前一夜,他故计重施,诱他与他龙阳交合,过程中,他恨意不减,然今日再见—— 





  为何恨意戾气尽消?且眸光含……情? 





  见他不语,龙渊走向前,只手拨开散在他额前的发丝,轻拢至耳后,亲昵的行举令凤怀将错愕一头。 





  「你没事吧?」关切之情,亦毫不遮掩地溢出言表。 





  看似冷静的凤怀将退了步,瞬间闪过不知所措的狼狈神情。 





  但也仅是瞬霎的事,转眼,又是从容冷淡。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应该躲在宛国过你的太平日,不该回到中原;或者——」停顿的时刻,凤怀将揣测他用意,冷笑道:「你为复辟而来?」 





  龙渊捡起毡笠,挥去沙尘,黑眸坚定锁住阴沉的俊颜。 





  「我,为你而来。」 





  话声方落,风吹林动,卷起落叶,响音顿时回荡四周。 





  张狂笑声年起,如刀般划破自然天籁,更添萧瑟冷冽。 





  「为我?哈哈哈哈……你说为我而来?呵呵、哈哈哈……」凤怀将狂笑道,连退数步,拉开距离。 





  龙渊在他退离的同时,迈步跟进,并不乐见他疏远的行举。 





  这细微的举动令凤怀将蹙眉。 





  「龙渊——不,前朝太子殷皓,容我提醒,我可是灭你王朝、夺你天下的元凶,可你现在却说为我而来,哈哈哈哈……这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莫过于此,你难道忘了国仇家恨,忘了我是你这辈子最该恨、最该杀的人?」 





  「我没忘。」笃实的响应堵断狂纵的恣笑,稳稳的,如暮鼓一般低沉。「你我之间的字,我无一日或忘。」 





  「那么——」凤怀将双手一摊,门户大开,扇骨点了点心窝。「你还等什么?」 





  「我不是愚人,数月时间,够我参透你的用意。」 





  凤怀将倏地转身。「回宛国,中原再也不是你能涉足之地。」 





  「前朝太子殷浩已死于五嵬坡之役,龙渊只是名不见经传的江湖人士,巧遇凤家世子落难,出手相救,而后受世子赏识,收入麾下,担当贴身护卫。」短短几句话,龙渊将今后出路及决定,道与眼前人知晓。, 





  隼眸紧锁,不错放闻言者身形细微的动摇,秋风悲寂吹过,那背影,茕茕独立得让人心疼。 





  比他纤细的双肩扛下的,是本应属于他的重责大任,他可以不必这么做,都还是为了他甘作叛臣,颠覆王权,只为他。 





  「你做什么!」后方突来的拥抱慌乱凤怀将心绪。「放开我!」 





  「文韬……」亲昵的呼唤缓缓出口,随热气吹拂怀中人敏感的耳廓,龙渊加重力道,制住臂弯中扭动的身躯。「我必须承认,我曾恨过你,但事后回想种种,最恨的是自己;国仇家恨我不曾或忘,但酿成这一切的人是我,你想保护的人——是我。」 





  「不是!」凤怀将飞快否决他的领悟。「是我看不惯昏君虐民,所以屠你宫城、灭你大军唔!」 





  无前兆的吻将凤怀将的挑衅吞噬殆尽。 





  「别说了。」注入思念的物流连不离,火热的舌尖划过唇线,一圈又一圈,复又深深探进一时错愕无法设防的唇瓣,攻城掠地。 





  热吻方休,两人气息皆不平顺。 





  「让我陪你,背负骂名也好,手染血腥也罢,让我跟随左右,我不想再有憾恨。先前,我已错过一次;这回,我不想再重蹈覆辙,就算必须背上不忠不孝的污名,我也只想守在你身边。」 





  他为他,甘作叛臣贼子;他为他,宁愿不忠不孝! 





  是情、是债——他甘之如饴,不再逃避! 





  凤怀将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重返中原的殷——不,是舍去昔日尊贵身分的龙渊——他知道他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甚至也曾暗自希望他早日参透他的用心。 





  但事实如他所愿时,他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龙渊真的愿放下深仇大恨,甚至扬言要守在他身边? 





  面对这番剖心告白,凤怀将无法平静以待。 





  在政局中周旋心计之余,还得承受思念在深夜时分疯狂啃噬心灵的痛苦,几近枯竭的心神忽然遭逢如甘霖般的剖白,他怎么能不动摇? 





  「即使意味你终生不得以真面目示人?」 





  「我可以自毁容貌,甚至吞炭毁声。」他不在乎。 





  「不,不必!」凤怀将飞快打断他的念头。 





  「你答应了?」 





  仍存的理智迫他不得不作最后一着,逼退他。「你应该明白战场上的仗虽已终结,朝政的棋局却才正要开始。」 





  「我明白。」 





  「你更该知道,我必须登上大位。」凤怀将厉言追出,试图逼他离去。 





  他很清楚,龙渊并不乐见争权夺利。 





  「我知道。」江山因他揭竿场主,他这样做只是为自己所作所为负责到底——大撤大悟的龙渊已想懂这点。「你尽管施展治国才能,你的命,安心交我。」 





  最后一着所得结果仍是惨败,凤怀将愣了。 





  「你……」 





  「就算以身殉主,龙渊绝不推辞。」箝制的双臂一松,龙渊单膝点地。 





  俯视跪在跟前的男人,凤怀将心里百味杂陈。 





  以他的尊贵,不必做到这地步,却甘愿如此,这其中真意他当然明白。 





  然中原真的非他久留之地,若是让人发现前朝太子未死——不!眼前他该做的是挑衅,惹他发怒、逼他离开这个风云暗涌的政局。 





  之前所作的一切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然而现在他却依自己的意志回来,决定跟随他,助他夺嫡。 





  倘若凤怀将够理智,应该拒他于千里之外,可是…… 





  残存的理智已作最后努力,剩下的,是不堪相思所苦,已乏力抵抗的真心: 





  「你……想留就留:要走,随时可走,不必知会!」 





  终究,凤怀将还是输给参透真相执意相随的龙渊,输给了自己想与之相守的欲望。 





  龙渊起身,戴上毡帽,垂落掩面纱帘,迈开步伐跟上。 





  一前一后,双影交垒,恰如一体。 





第八章 





  「要摆脱府内多如山的仆人,着实费了一点功夫,以致小弟姗姗来迟,失礼了,还望各位莫见怪——你哪位?」吱喳吵的碎言,终结在乍见厢房角落第四道人影之际。 





  晚到的举凡庸一头雾水,目光梭巡在座三人,手指着角落。「他是谁?」 





  已候多时的三人,其一径自啜茶,其二天性寡言,其三笑意盈人,自然又是解惑的不二人选。 





  「龙渊,怀将的贴身护卫。」和善的赤逢棠如是介绍道。 





  「看来凤世子对此人相当信任哩,才让他待在这听咱们谈话。」墨凡庸笑语,边落坐留给他的位子,笑意却染不上眼底。「能得你如此信赖,想必相识已久吧?呵,令麒,这人还跟你同姓,可见也大有来头是不?」 





  「吵。」龙令麒斟酒,入口前仅吐一字。 





  「啧啧,我可是为大伙着想,人多嘴杂、隔墙有耳,何况这耳朵就长在房里头。」 





  言下之意再听不出就是愚人了。 





  「诸位慢谈,龙渊告退。」一拱手,龙渊飞身纵出窗外。 





  「哎呀!又没叫他老兄跳楼。」墨凡庸把玩酒杯,神态流星流气,乍见只觉轻佻;然,若细看,会发现他眸底的警戒并不亚于在座另三人。「万一摔死,我可赔不起。」 





  「楼高仅八尺,摔不死人。」凤怀将面露微笑,气定神闲。「别来无恙,诸位。」 





  「少来。」最晚到的人却是第一个发难:「你害惨我了,凤家世子、怀将老兄。可怜我这个昏庸的庶子吶!早知如此就不引荐你与我爹私下协商,如今你又暗使诡计摆他这一道,让他当不成皇帝,吃苦的可是我啊——他老人家皇帝梦碎,一肚子气无处发,全往我这飙来了,幸亏我够无能,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否则——此时此刻,大伙只能到我坟前吊祭,洒上三杯水酒,悼念一句呜呼尚飨。」 





  「辛苦你了。」淡淡一句,不见风雨不见晴,对他的抱怨压根没正眼瞧过。 





  「啊?就这样?」会不会太冷淡了啊?「我说怀将哥哥、凤家公子,咱们忙和近半年就只换得这四个字?辛、苦、你、了?」会不会太短了些? 





  「凡庸……」赤逢棠笑着拦下他哇啦不休的抱怨。「你别没那个心浮说损人的话。如今新朝初立,百废俱兴,没功夫让你闹场了;再者,如今新君未明,有心人想趁机挑动四郡内斗并非难事,总言之——」 





  「我明白。」双手投降,算他服了。「正事要紧对吧。既然如此,为何对三郡近日所为坐视不管?」质问的对象当然是凤怀将无疑。 





  「以你墨公子的聪明才智会想不通么?」被问的人淡声嘲道。 





  「我当然知道!」不服气,不服气!认识至今,没一次居上风! 





  「知道还问?」 





  「呃……」墨凡庸张大嘴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蠢。」冷箭出自龙令麒的嘴,威力自然十足。 





  「哎呀呀……」墨凡庸佯声作势捧着心口,呈死相趴在桌上半晌,才正经抬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三郡之中,只有北武郡王暗地动作频频,东州、南阳两位郡王,与我爹交情颇深,之所以同北武郡王提出上凤骁阳为太子作条件,我想受前者说服的可能性居多。」 





  东川、南阳世子先后颔首,侃笑的目光齐投向墨家庶子。 





  看得墨凡庸又是心口疼痛,想不露惭色都难。「啧啧,真是糟啊,我爹他老人家这阵子的作为,就像剃头担子一头热,猛烧自家炉火,也不怕烫到自己的脚——真的很糟糕吶。」害他一介小辈跟着丢人。 





  「若不想你爹一败涂地,提点他适可而止。」凤怀将合起折扇,谈笑的口吻夹带足以抄家灭门的后劲。「我不希望即位之后,第一件要做的就是弭平北武郡。」 





  冷汗滑过墨凡庸背脊,立起一阵寒颤。「你……是说笑的吧?」 





  黯黑的瞳因弯月似的笑藏在眼睑之后。「你说呢?」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向来嬉皮笑脸的墨凡庸,这会儿再也笑不出来。 





  「嗤!」冷笑,想当然尔,来自龙令麒。 





  「哈哈哈哈……」赤逢棠拍腿,笑得光明正大。「这是你第几回败阵了?」 





  掐掐手指,十根指头还真不够用。「我认输总成吧!谈正事、谈正事,不是说好要谈正事的么?」丢人的事就饶过他,别提了。 





  「的确。」赤逢棠敛起笑容,正色道:「怀将,除西绍外,你应知其余三郡亦有自己的问题尚待解决,四郡议政也不是长久之计,朝政一日不定,有心人士便多一日兴风作浪的机会,四郡郡王亦被牵制于雷京,不得擅离。」 





  「我明白。」凤怀将收回注视赤逢棠的视线,垂下眼帘思忖。 





  不多时,胸中已成定见,乌眸转向墨凡庸。「墨武是你爹,自然交你应付,务必让他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至于凤骁阳——」 





  折扇开了又合,发出「咯」的一声脆响,还视众人,轻吐余韵: 





  「这是我凤家家务事,不劳各位费心。」 











  吐不尽的鲜血,染红天人似的秀颜,俊美男子蹲跪在地上,怀里紧抱一名几乎被血淹没的女子,赤裸裸的恨意,随着瞪视他的眸光而来,夹带欲将他撕裂开来以报血海深仇的浓烈杀意,笔直看着他! 





  他想开口解释,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彷佛被人紧扣咽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该这样!不该是这样!他没有那意思,瓶中装的只是一般伤药,根本不会致命! 





  滚!想活命就滚!给我滚! 





  俊美男子朝他怒吼,声调似野兽负伤时的悲嚎,躺在他怀里的女子,丽颜在鲜血相映下逐渐死白,拚了命阻止他寻仇。 





  血染红的梦靥乍然消失,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熟悉的声音像从四面八方传来,字字句句,都是谴责。 





  那声音——是他该称姨娘、该奉为师尊的女子所有。 





  文韬,我将骁阳交予你,望你照应。你竟这么待他?这就是你报答师恩的方式? 





  不!不是!他—— 





  「不是!」一声惊吼!凤怀将突然睁开双眼,入梦的黑暗瞬间转为刺目白亮,扎得他一时承受不住,躺回床榻。 





  「文韬?」不确定他是否清醒,龙渊试探再唤。「文韬?」 





  花白疼痛的眼眨了又眨,总算看清站在床侧的人,凤怀将按着疼痛的额角,难受地低吟出声。「我怎么了?」 





  「你步出凤骁阳的府院没多久,突然毫无预警地昏倒。」 





  凤怀将接过送来的茶水,欲饮时,想起昏去前的事,急忙问道:「凤骁阳人呢?」 





  「他已领冷焰等人连夜离开雷京城。」 





  「是么。」凤怀将虚应,眼神浮动,面无表情地啜尽茶水。「殷若瞳死了对么?」 





  「……嗯。」谈及最小也最受他疼宠的皇妹,龙渊答得苍凉。 





  原以为已死在屠城之战的皇妹殷若瞳竟与凤骁阳有所牵扯,这是他始料未及之事。 





  截至当时,他才知殷氏王族幸存者,除他与娘亲之外,还有他的小皇妹。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相见无法相认就罢,重逢之日竟也是死别之时! 





  「是我杀了她。」凤怀将看着双手,一脸平静地说出事实。 





  「不是!」龙渊急快否决。「不是你!你逼凤骄阳服的是一般伤药,并非毒药。」 





  「那你如何解释殷若瞳抢服下之后吐血而亡?」 





  「我……」他无法解释。 





  只为试探凤骁阳的伤药竟被暗中换成致命毒药,不但坏了原先的盘算,更害死他的皇妹!这当中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究竟是谁将伤药换成毒药,意图造成兄弟相残的局面? 





  今日若是凤骁阳服下毒药,凤怀将必定被冠上弟夺嫡的罪名;若瞳的介入虽抢救回凤骁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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