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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易-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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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若!」受朝臣的气已经够难受了,她还落阱下石! 





  「这是事实。」韶以若笑说:「政事早由龙渊一手掌理,妳只是照做而已。」 





  这几年,凤怀将的身子骨每况愈下,宫中的珍贵药材,也只能缓和他恶化的速度,拖到第三年,病情已经恶化至口舌,无法说话自如,只能以笔代言。 





  不得已之下,只好由皇后出面掌政,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而实际上真正批阅奏章、决定朝政大事的,是龙渊。 





  皇龙五年起,几乎所有的国家大事都由他掌管、作决定,除了没有黄袍加身,龙渊的权力实与天子无异。 





  凤怀将视线来回巡看两人,会心一笑,执笔又写: 





  勿恼,中书令与王相心直口快,儒气虽重,却是人材。 





  「我知道,所以才没当场动起肝火,只是——」墨兰芝正色看向天子。「以龙体欠安为由,让皇后代天子上朝虽然可行,但也只能救一时,不能救一世,虽然经过这几年励精图治,天下局势已趋安稳,但东宫虚悬,皇上后继无人,朝中百官无法安心,终究是个隐忧。」 





  朕知道。此事朕已有所安排。 





  「安排?」墨兰芝、韶以若异口同声。 





  朕已差墨凡庸下江南寻凤骁阳。 





  「找他作什么?」墨兰芝质疑:「难不成他能帮你变出个太子——」不会吧! 





  会意的不只是墨兰芝,其余二人亦同时看向龙床上的天子。 





  在三人六目注视下,只见当今皇上从容不迫地扬起一抹微笑。 











  午夜梦回,凤怀将没来由地怵然醒觉,望着烛影幢幢的寝宫,脑海一片空白。 





  冷汗湿透一身,明明没有恶魇入梦,他却感到阵阵惊魂,夜行鬼差索魂的预感愈发强烈来袭—— 





  是了,他离去口是无多了。 





  思及此,凤怀将消瘦的痛容更是惨白,苦笑染唇,却是无声。 





  翻身望向枕边人,后者因为他的蠕动有了反应,双臂像是怕他离开似地将他紧紧收在身侧。 





  两片胸膛的贴近更能感觉彼此的气息。 





  低沉有力的呼吸意味着生命的强韧;不像他,浅薄得连自己都难以察觉。 





  拉拢凌乱的衣襟,一夜的索欢让他觉得疲惫,但也无法拒绝。 





  在他同样渴求且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之后,如何能抑? 





  他是,枕边的龙渊亦是。 





  你怎能这么平心静气看着自己大限将临! 





  好几次,龙渊这么问他,带着愤懑不甘。 





  之所以知道他激动,是因为他说话时颈项青筋直暴、脸色潮红,全是他气出来的。 





  平心静气?呵,龙渊太高估他了。谁能在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时平心静气来着?他凤怀将纵然拥有奇才,也是一介凡人,贪生怕死的凡夫俗子吶! 





  他不想死,但不得不死。 





  违天命,起战祸,造杀孽,灭国邦——如果作尽恶事还能安然苟活终老,这天也未免太无理了。 





  这是他该付出的代价,也是任何人都担不起的代价。 





  帝王之路本就血腥密布,历朝历代没有一任开国君主双手不染鲜血,他凤怀将不过也是其中一名,有何怪哉。 





  他甘心受之,但仍不免有遗憾。 





  如果能再久一点,再拖一些时日,再开口唤他一声龙渊…… 





  如果能…如果能——千百个「如果能」,已是他的「不能」。 





  「啊……呃……」凤怀将启口试着发声,然僵化的唇舌却不听他使唤,用尽全力也只是细若游丝的粗嘎呻吟,低弱得连枕边人都察觉不到。 





  末了,他放弃地闭唇,在熟睡的龙渊松了臂弯后,缓缓撑起上半身,靠坐床沿。 





  这样的举动终于扰醒枕边人。 





  龙渊蓦然睁眼,一醒,就是全然的清醒,不带丝毫惺松。 





  他几乎是吓醒的,不是第一次,而是在数不清次数的恶魇来袭时条然惊醒。 





  他不敢真的熟眠,怕在他不知不觉中,鬼差使来勾定心上人的魂;怕这几年夜夜拥入怀里的人在他隔日醒来时已呈僵冷。 





  他怕!怕自己错过终有一天会来临的死别! 





  凉冷的手掌忽地拍上他脸颊,回过神,是对着他扬笑的俊雅面容,无声地以行举表示对他的关注。 





  「我没事,我没事……」抓住颊上的掌贴着摩蹭,他想分些体热给他,甚至分些阳寿给他,如果可以的话—— 





  但事实往往残酷,这几年,他只能在一旁看他病情恶化、日渐消瘦,别无他法! 





  片刻,凤怀将抽回手,往床边小几移去,小几上是为他摆设的文房四宝。 





  龙渊见状,也跟着起身,为他磨墨。 





  沙沙沙——是磨墨声,也是振笔声,环室回荡。 





  我死后,你可回宛国事母尽孝,成婚生子,我不会怪—— 





  啪!未写尽的字立刻被沾墨的砚扫成粗黑墨迹,再也看不见原先写的字。 





  凤怀将挑眸,目光含带责备地睨着他。 





  「不能同生,但求同死。」虎口牢扣凤怀将双臂,龙渊说得激动,也愤怒。「不准你丢下我,不准!」 





  面对他的暴怒,凤怀将异常地抿起笑纹,相当开怀地笑着。 





  「文韬?」龙渊质疑地唤着。 





  我只是写着玩的,目的无它,就为等你这句话。 





  「文韬……」这回,是拿人没辄的低叹。 





  而这低叹,最后吞没在凤怀将安抚意味浓厚的吻中。 





  面对他的挑逗,龙渊瞬间感到无比燥热,很快的,反客为主,揽他回龙榻,两人维持半坐的姿态彼此吮吻。 





  怕吻不够似的,交贴互缠的唇瓣不曾分离,紧紧吸附着彼此。 





  蓦然间,凤怀将气弱地顿了住,往后倾倒进龙渊实时勾起的臂弯。 





  「怎么了?」焦心取代了情欲燥焰,布满龙渊的脸。 





  凤怀将摇头作为回答,双手托捧他的脸凑近身,眼对眼,极近极近地凝视几乎快要贴上的阳刚面容。 





  是烛光黯淡使然吗? 





  为什么他看不清楚他的脸? 





  他的停顿与注视透着古怪,令龙渊眉心折起疑云波澜。 





  「你在做什么?」 





  凤怀将先指自己的眼,再指向他:看你。 





  仅此一意,其余的,他选择隐瞒。 





  在他还看得儿的此刻,他只想看他,将他的脸、他的神情牢牢记在心里。 





  「你可以看着我,只要你活下去,就能一直看着我。」至今,他仍然无法接受。 





  即便已许下同死的誓言,即便亲眼目睹凤怀将一日比一日消瘦,龙渊还是不愿承认这件事实。 





  「答应我!」他要承诺,哪怕它无法实现,哪怕此举荒谬可笑至极! 





  凤怀将不是不懂他的意思,只是不能。 





  不能骗他,亦不能欺骗自己。 





  一步步接近阴冥的死法或许残酷,但他在接受天命后从中找到些许值得庆幸之处,庆幸还有一段时日能与他共度晨昏,庆幸最后才目不能视。 





  这样,他才能看他久一点。 





  这样,他才不会在两人死别时,看见他悲痛的神情。 





  「文韬。」龙渊不安地唤道。 





  每当凤怀将沉默或不再动作,一股惊恐便莫名龚上龙渊的心口。 





  那是一种眼睁睁看他离去却无能为力的恐惧。 





  「不要留下我,千万不要。」得不到虚幻的承诺,他转求最终的同死,只求这项。 





  凤怀将拍他臂膀,示意他放开自己,随后转身,执笔再写: 





  我可允你,也早已允你。 





  不同生,求同死,葬同|穴,可好? 





  「好!好、好……」龙渊点头如捣蒜,猛地拉他入怀狂吻,边吻边说好。 





  若凤怀将还能听,必会听见那一声声狂喜的「好」字里带有多少悲泣哽咽。 





  可惜他听不见,仅能从龙渊的笑脸中得知「喜」的部分。 





  至于「悲」的那面—— 





  也只能交由更深的夜去承受了。 











  皇嗣断绝,后继无人的恐慌,在数月后,随着墨凡庸归来得到完美的解决。 





  这趟出差,他带回令满朝文武又惊又喜的大消息! 





  太子凤煜,是皇上微服出宫时在民间与一名女子邂逅所生之子。 





  据说,当年皇上回宫后,曾派人南下欲接这名女子回宫,怎料对方下落不明,多年来暗中查访,终于在杭州找到这名女子,才知龙种遗落民间。 





  可惜找到时,该名女子已重病垂危,死前嘱托,务必让幼子认祖归宗。 





  皇上知悉后即刻派人将龙子迎入宫中,取名煜,并同时策封为东宫太子。 





  想当然尔,这事一度引起文武百官质疑,但经过办差使之人——北武郡王墨凡庸——信誓旦旦的陈述之后,终于弭平疑虑,确认太子身分。 





  皇上有后,朝臣们的心大抵安定了下来。 





  而年仅五岁的太子凤煜俊秀可爱,聪颖机灵;甫入皇宫一月,已习会大半宫廷仪礼,显出其过人才智,更是让文武百官放心不少。 





  一如以往,凤煜在太监带领下,于晨课前到干清宫拜见卧病在床的父皇,不一会,便前往书斋听学。 





  送走前来请安的太子,龙渊步至凤怀将床侧,缓缓开口: 





  「那孩子有成为贤君的资质。」 





  龙床上,脸色苍白的凤怀将看着他好一会,终于执笔写道: 





  凤骁阳之子,资质自然胜过常人,只要教养得当,必成大业。 





  「这么一来你就可以安心静养。」 





  不舍地抚上羸瘦的脸颊,龙渊知道,能这样看着他的时日无多。 





  是以,他万分珍惜。 





  知不知凤骁阳为何答应让凤煜入宫?凤怀将写出这个问题,存心考考龙渊。 





  只见龙渊凝眉苦思,须臾,眉心棱线舒缓,笑道: 





  「除了因为墨凡庸这张名嘴之外,最主要的是若瞳从旁力劝——良善聪慧如她,为了天下大局,必会说服凤骁阳同意爱子入宫。」在这世上,能改变凤骁阳决定的,只有他最小的妹妹。 





  凤怀将笑眼,点头。 





  「说对了是否有赏?」 





  龙渊突发奇想的一问,让读屠的凤怀将愣了住。 





  回神时,龙渊已俯身吻住他,牢牢的,将他困在臂弯中,倾注爱意疯狂吻着。 





  直到两人气息不复平稳,龙渊才稍稍退开。 





  苍然的病容因为这记深吻,浮上红晕,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许多。 





  恋恋不舍地轻啄几吻,龙渊才松开双臂。 





  凤怀将则趁机再度执笔: 





  凤家血脉众多,知不知我为何独钟凤煜? 





  龙渊先是凝视细思,一会,突然别过脸,不再说话。 





  凤怀将拉扯他衣袖,表情像在问:怎么了? 





  「我不知道!」他吼出声,虽明知凤怀将已经听不到,但还是忍不住怒气暴窜,拒绝去想、去答。 





  就算他其实知道答案,也拒答! 





  凤怀将猜出他突然动怒的原因,径自书写—— 





  在我死后,凤煜必然登基为帝,凤骁阳再怎么不愿,也会为爱子插手朝政,暗中辅助;届时,定会让南宫靖云等人入朝为官,如此一来,朝中绝人齐备,加上他一旁辅佐,我死也—— 





  一只大掌骤然压住他的笔,几上白纸黑字瞬间染成一片污黑墨渍。 





  「不要再写!我不看!」 





  凤怀将轻拍他掌,一下又一下地安抚,少顷,捧着他的脸,印上数个吻;很快的,得到龙渊反被动为主动的响应,猛烈的吻沿着脸部的线条,一路蜿蜒滑至颈、肩、锁骨,来到胸前,来回不停地吻着、吮着,直到想说话时,才抬起头与凤怀将相视,让他得以读唇。 





  「你还活着,不需要交代后事!」 





  他气!气牠的泰然处之,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凤怀将还他一笑,双眸注视龙渊,像是百看不厌似的,专注地凝视眼前这张阳刚面容,一吋吋,钜细靡遗地看着,生怕忽略掉任何细节。 





  不安的预感猛地袭上龙渊心口,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文韬……」他警觉地扬掌,在凤怀将眼前挥舞。 





  清澈的黑眸随着他的手移动,淡淡笑了开。 





  没事……龙渊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放心地任他细看。 





  看了许久,凤怀将抬手按住龙渊后脑勺,轻轻往下压,用吻吞去他不平的恼恨,另一手钻进衣襟,轻捏他胸前敏感的突起,试图点燃情欲的火苗。 





  在龙渊俯身,拉下他单衣狂吻之际,凤怀将知道自己的挑逗成功了。 





  任他狂吻爱抚,如火般燎烧自己,吐不出的旖旎呻吟,凤怀将化为行动,用尽力气抱紧身上的男人,全心投入两人共燃的情火。 











  春情方歇,凤怀将与龙渊相拥而眠,前者在片刻之后突然转醒。 





  惺松神情在察觉某事时愣了住,一会,俊秀的容颜扯开苦笑。 





  这段日子的模糊视野终于教闇黑取代,成为漆黑的永夜。 





  目不能视,他最终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警觉到身边有动静,龙渊跟着转醒。 





  「文韬?」出声的同时,他不忘轻拍凤怀将裸裎的肩膀提点。 





  瞒不住的事,凤怀将只能顺其自然,先以手探索龙渊的位置,再转向他。 





  只是——失焦的瞳再也无法准确落在龙渊身上,幽然空洞的眼,定在龙渊身后。 





  不对劲!他的眼—— 





  突地,龙渊立掌在凤怀将眼前左右晃动,可那双眸子只是定定的。落在他身后,并未随他的手移动。 





  脸前一阵微风,凤怀将猜出大概,伸手握住他不停挥舞的掌,摇头。 





  张口欲言,想起自己无法出声,凤怀将笑得更苦涩。 





  耳不能听、口不能言,目不能视——他的命,已走到尽头。 





  叹息时,突然全身剧烈摇动起来,凭靠双臂发疼的箝制与近在咫尺的气息,他知道这是龙渊,是发现他目不能视之后无法接受事实的龙渊。 





  须臾,凤怀将感到胸口一片冰凉湿意,双手沿着躯体的轮廓摸索,探上龙渊的脸。 





  他哭了?体认这件事实,凤怀将不慌不忙地以掌心为他拭泪。 





  然而他落下的,比他拭去的要多更多。 





  别哭——凤怀将想这么说,无奈力不从心,指尖遂探往龙渊的唇,轻轻地舔吻,现在的他只能用这方式给予安慰。 





  将死之人与将被遗弃的人——究竟谁较不幸?谁又最有资格落泪? 





  凤怀将不知道,龙渊也不知道,只知彼此相拥的时日不多。 





  也或许是这份认知使然,龙渊从起初拒绝他以吻安抚,到半抗拒半接受,最后积极回吻,收紧的臂膀与绵密不绝的吻,无言倾诉难舍的心痛。 





  情欲轻易地点燃,能灼烧几回,没人知道。 





  但谁也不问,放纵地狂吻着彼此,任情潮汹涌奔腾,以猛暴之势席卷两人。 





  龙渊愈吻愈深,爱抚的手游走凤怀将全身,晟后落在敏感的分身来回套弄,逗弄得他不停微颤,藉以告诉自己他还活着的事实。 





  在这同时,一丝觉悟也在脑海中闪过,将龙渊推进绝望深渊。 





  然此刻的他选择略过不理。 





  他仍活着,温暖的身子、激动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明,他还活着! 





  凤怀将任由龙渊在他身上索求,而他也试着给予最多的响应,彷佛已有觉悟,他用尽全身的感官接受龙渊进入自己,紧紧地,将他的情感纳入自己体内。 





  不必言语,无须凝视,此时此刻是最直接的融为一体,不离不弃! 





  不知明日几许,但求今朝无悔——一瞬间,凤怀将脑海闪过这念头,在龙渊愈来愈激烈的挺进下,绽出最满足的微笑。 





  绝艳的笑,迷惑了激|情中的龙渊。 





  他从没见他这么笑过,那样的清艳、那样的绝美…… 





  龙渊俯身,含住那朵首次见到的笑靥。 





  不知为何,泪竟在此时毫无预警地夺眶而出,落在凤怀将脸上,顺势滑进两人纠缠舔吻的唇舌, 





  绝望的预感愈发强烈,然龙渊的吻始终未停,即便他吻的人回吻的激|情渐弱,即便搂他颈背的手颓然滑落,即便身下的温热已逐渐冰凉—— 





  即便……即便…… 











  翌日,皇宫内苑传出丧讯:皇上驾崩! 





  十日后,新君登基,改年号为更始,依先皇遗诏,由皇太后与四郡郡王共同辅政。 





  又过五日,立哀诏布告天下,追谥先皇为武,史称承天武帝。 





  先皇崩,新君立—— 





  承天王朝,自此步入另一崭新纪元…… 





  野史补遗 





  帝王皇陵,自古为防偷盗,或者隐密不宣,或者以假乱真,混淆耳目;更有甚者,暗布机关,以防宵小扰乱先帝亡魂。 





  能知晓真正皇陵所在的,只有少数人…… 





  深夜,雷京城西方数十里外一处荒郊,两名男子策马前来,于皇陵十尺外,翻身下马,一前一后步至耸然独伫的墓陵前。 





  此二人,一人穿著银白锦衫,一人身着劲装,面具遮去他上半张脸。 





  「你决意如此?」银白锦衫的男子开口,俊美无俦的容颜似不赞同。 





  「他死不独活,我承诺过。」覆面男子声音冷然,抬臂抚上墓碑文字,指尖于凤怀将三个字上流连不去。 





  「他不会同意你殉葬。」 





  「不同生,求同死,葬同|穴。」他心意已定。「开门!」 





  银衫男子拗不过,深叹了口气,步至墓陵右侧,开启机关密门。 





  隆隆几响,沉重的墓碑缓缓裂开一道缝,随着机关运作的声响,缝隙逐渐扩大。 





  「喀」的一声停住时,已是能容一人进出的宽度。 





  进去前,男子卸下面具,交予对方。「今后,不需要这个了。」 





  不必遮掩、不必怕人认出。 





  尔后,人世间的是非再也与他无关。 





  就在他决然踏进墓陵时,身后伫足的男子突然开了口: 





  「舍生就死值得么?」 





  闻声伫足的男子转身,朝他一笑,笑中尽露对世间种种的释然与不再留恋的绝然: 





  「能与珍视之人同存共处,就值得。」 





  至此,劝说的人打消了念头。 





  一扇墓门隔开的,是弃世的死与留恋的生—— 





  人各有志,亦有所抉择——有人择生,有人求死。 





  留在「生」这端的男子放下背后的筝,盘脚就坐。「让我送你一程。」 





  「有劳。」语罢,卸下面真的劲装男子身影逐渐没入墓陵。 





  俄顷,筝音划破寂静荒凉。   



起初,急促如骤雨、豪壮如轰雷,弹奏新生之喜悦;旋即转轻柔似细语、似云雨纠缠,道出情爱之悲欢;再转高亢激昂、翻腾汹涌,诉尽人生之波折;最后落入袅袅低回、魂魄流连,诠释死后之归冥—— 





  高妙的指法,在燃弦撮音之间道尽世人一生。 





  持续的筝音不绝,直至墓门合上,划开生死一线。 





  抚筝的男子起身,运气于掌,依照请托,轰毁开启皇陵的机关。 





  「这么一来,就无人能扰两位了。」他低喃。 





  少顷,走回系马处,男子翻身上马,朝雷京城方向疾奔。 





  千秋百载功过轮转,江山易主更迭不休,史册罗列,记录历朝历代多少王侯将相、英雄豪杰。 





  纵观承天王朝史册,后人只知有贤德明君长眠于此—— 





  殊不知,亦有骁勇战神共眠于斯…… 





  本书完 













后序 







  以个人志的方式出版《水龙吟》最终回,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的事。 





  本来,我已放弃让凤怀将与大家见面的,因为许多缘故,本意收为己有,私心珍藏;因为这则故事,我想不会为泰半强调喜剧收场的商业志所见容;因为这篇故事,我想谈的有很多很多;更因为这篇故事在写作过程中经历了许多风雨—— 





  它的存在,记述了我一路走来的心情。 





  本来,我以为自己将违背对读友的承诺,得让它永藏于自己的档案中。 





  很幸运的,因缘际会结识两极体的朋友,加入成为一员。 





  是缘分,是幸运,更是一个契机,让我决定以「吕希晨」的名字,完结这整个系列中我最偏爱的作品,并且亲自参与它的制作,使其诞生——我想作一本属于我,且我钟爱的书。 





  这是我的任性,希晨一向如此任性唯我,至今只有更变本加厉的份呵! 





  在同一个系列的故事里,为何不能放入男女与男男呢?这是希晨「男女」、「男男」双栖后的扪心自问。 





  基于这样的自问,基于天生的反骨,《水龙吟》于焉由生。 





  从武林到朝廷,从男女到男男——这是希晨一开始最想打破的格局;虽然,在创作过程中出现了些许变量。 





  《水龙吟》至此,也算告一段落,真的真的,感谢每一位耐心等候、给予支持的读友;也庆幸,自己最终没有食言。 





  最后的最后,还是感谢—— 





  谢谢指导我许多的两极体好友们。 





  感谢等待许久的读友们,希晨真的谢谢你们一路的陪伴。 





  一如以往,希望凤怀将的故事不会令大家失望。 





  今后,无论是商业志或个人志,还请大家不吝指教!  

 

 
 《江山易 吕希晨  '雨之林b' 226K 02…11 18:37 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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