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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多情万缕相思-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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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
城门传来一阵骚动,一道白影在人群中如急光闪电,转眼便冲了过来,一把拉住马的辔绳。
蓝烟一见来人便气不打一处来,怒道:“又是戚大侠你!这次又有何指教!”
戚少商不理他,一手绕过便想将车内之人拉出来。
蓝烟左手一转,捏了个剑诀疾戳向戚少商手腕脉门!
戚少商也不变招,手腕一沉,避过那招,目标仍是车中之人!
蓝烟见一击不中,身形一闪便挡住车门,而戚少商那一掌,却成了攻向他右胸。
“让开!”戚少商正在气头上,改掌为挥,便想将那碍事的蓝烟打下车去!
哪知蓝烟依旧不闪不避,双手如兰花般拂起,姿势曼妙,认||||穴奇准,指指攻向戚少商臂上||||穴道。
兰花拂||||穴指!!
这个小僮竟然会使这等繁复高深的点||||穴法?!
戚少商登时收了轻视之心,认真起来。
连跟在身后而来想要制止他的追命也闭起了刚开的口,静观其变。
本来他是想不通戚少商为何一路狂奔出城,拦的却是这样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可见到一个十七八的小僮,竟能使出昔日桃花岛黄老邪的独门武功,也难免起了心防。
两人指来拳往,那马车前辕窄狭,那小僮却在上面移挪转换毫不费力,指法精奇,轻功飘然。戚少商见他年纪小小,武功不俗,也不欲伤他性命。一时间蓝烟竟与戚少商暂时斗了个旗鼓相当!
“蓝烟!罢了,住手。”
车外二人正打得热火,车内却传出清朗的制止声。
“公子!这人蛮不讲理,为何不让我教训教训他!”蓝烟人小,胆量倒是不小,全没把戚少商九现神龙的名头放在眼里。
“戚大侠宅心仁厚,他若要伤你,十招之内必定见血!”车内之人言之凿凿,似乎对戚少商的武功路数相当熟悉。
“顾惜朝!!你骗得我好苦!!”戚少商听了车内人的话,更是火冒三丈,下手便不留余地了,直逼得蓝烟只守不攻,狼狈万分。
顾惜朝?!
追命双眉一拧,上前将快要气疯了的戚少商拉开。
戚少商挣扎着,双眼都红了,怒道:“追命你放开!我今天一定要掀了他的假面具!”
“戚兄,你冷静点!顾惜朝两年前就死,他的骨骸不还是你收的!”
“谁知道那究竟是谁的尸体!我看八成是他为了逃避追杀,又不知杀了哪个人来冒名顶替!他顾公子杀个人就像切菜砍瓜,哪里会有什么人性!顾惜朝,你有种别躲在车里,出来让大家看看!”
无奈的叹息从车内传出,一只素手掀起蓝色布帘——白的手蓝的布,直衬得那只手莹白如玉,修长圆润,不见半点瑕疵。
好美的一只手,却不知手的主人又是怎生的相貌?
追命不觉竟有些期待。
他与顾惜朝有过一面之缘,只是那时他身受重伤,神形憔悴,面容惨淡,又满脸血污,看不真切。世叔总说这顾惜朝确有惊世之才,只怜他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人生这一局,下错一步满盘皆输,可惜可惜。
再者,听说这逼得大名鼎鼎的九现神龙狼狈逃窜,亡命千里的人,长得一副清俊无俦、傲然风流的好相貌!
美人嘛,人人都爱看!何况是他这游戏人间的名捕头。
他屏息,连身边原来还在挣扎的戚少商也停下动作,死死地盯着那只手!
布帘终于掀起,露出一张皎如月光的容颜,丰润的唇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戚大侠,你不是已经确认过了,我的确不是你口中那顾惜朝。”
被人指为凶手,黎是音倒是大肚得很,一点也不生气。
“还要骗人!你分明就是顾惜朝!!”戚少商趁着追命一时失神,挣脱了出来,“追命!你也见过他!你说,他究竟是不是顾惜朝!?”
“这……”追命一下被问住了。眼前这人的确与顾惜朝十分相似,只是他给人的感觉却与那玉面修罗顾惜朝差得太远了。
一个令人如沐春风,另一个身上却永远都带了洗不去的血腥之气!
“追命!!”见他不说话,戚少商简直快气疯了,将他拉到黎是音面前,“顾惜朝骗人无数,你别被他这样一笑就没了方向!”
“你看他这头发,关内人哪有这样的卷发,除了顾惜朝,我还没见过第二个!你再看他眼神,是很清澈没错!可骨子里的狠辣他想藏不住——!”
黎是音卷发轻摇,笑出声来:“戚大侠,你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不过,你的朋友似乎不怎么同意你的看法哪!”
追命站在一边,道:“戚兄,我知道你恨顾惜朝入骨,只是他看起来实在不像,会不会真是你认错了?”
戚少商狂怒之后倒是冷静下来,冷笑道:“认错?我错了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
“那你有什么证据?”黎是音下了车,蓝烟立即挡在他身前,将他与戚少商隔了开来。
“正所谓口说无凭,戚大侠硬要指认我为顾惜朝,是音也没办法。还请戚大侠拿出证据来!”黎是音三番四次地被戚少商骚扰,此时像是真的生气了,一张和煦笑脸收了起来,冷冷道。
“要证据吗?”戚少商像是胸有成竹,“就在你身上!”
“我?”黎是音失笑,“我如何证明我自己是顾惜朝?”
连追命也愣住了。
是啊!若有心欺瞒,又怎会随身带着会穿帮的东西?
“你的确聪明,办事也少有遗漏,只是这次你的小心却出卖了你!”
“戚大侠越说我越糊涂了,是音不明白。”
戚少商冷冷一哼,道:“你的手!”
手?
追命看向那双垂落于黎是音身边的手。很普通的一双手,是比寻常人好看些,顾惜朝又不是长了六个手指,光凭这个能说明什么?
黎是音举起自己的手,看了半晌,赞赏地点点头:“看来大当家的当了几年捕快,心思竟也细腻了不少。”
一句话,竟轻易地承认了自己的确便是顾惜朝。
“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四人中唯一一头雾水的大概就是追命了。
“一个饱读诗书,下笔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之人,手上怎会没有一丝茧子?若不是有心欺瞒,何需连手指都要修饰?”
“即便公子真的姓顾又如何?你们凭什么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走!”蓝烟早就看戚少商不顺眼,见黎是音身份被识穿也不惊慌,质问道。
“顾惜朝早已死于京郊树林,朝廷的海捕公文也已经撤了,前仇旧帐,大当家难道是今天想和我算吗?”顾惜朝也不再扮那温文尔雅的书生,双目一凛,从蓝烟身后走了出来。
“铁手失踪,我怀疑与你有关!想请你去调查一下!”戚少商语气生硬。
“大当家可不要一出了事就赖在我身上,我刚到此地,怎么会与铁手失踪一事有关?你可别忘了,前一夜我还和你在一起,惜朝可没那分身之术!”
“你诡计多端,多得是手段!再说这事出于五日前,那时你在哪儿?”戚少商恨恨道。
“听大当家的口气,仿佛已经认定这事是惜朝所为!我还是那句话,拿出证据来!拿得出来我便跟你走,若是拿不出来,抱歉!我还有事要办,恕不奉陪!”顾惜朝一甩衣袖,眼神锐利如刀,侧步直直地看着戚少商。
二人之间只隔一步,戚少商看见他狠厉的模样,不知怎地竟扯出一丝意义不明笑容。
顾惜朝大惊,想要退开,无奈功力已失,又被戚少商抓住了脉门!
“戚少商!你竟使诈!?”是难以置信的语气。
“兵不厌诈!”制住了顾惜朝,戚少商得意地笑了。
“追命!”
“呃——”完全跟不上事态发展的追命应了一声。
“手铐拿来!”
“啊——”
第二章
是夜,官衙的客房中,顾惜朝被铐住了左手左脚,正与戚少商大眼瞪小眼中!
“几年不见,大当家的倒是多了许多心眼!”因为手脚被铐,顾惜朝几乎是趴在桌上与戚少商说话。
“若不这么做,如何请得动顾公子大驾?”戚少商举着酒杯,放在鼻端细细品味,一脸赞赏。“想不到在这小县城中,也有这样好的茅台!”
顾惜朝恨得牙痒痒,没好气道:“我说了这事与我无关,你还抓我来干嘛!你现在已经不是捕头了,有何权力将我关在这里?那追命枉为四大名捕之一,竟也由着你乱来,真不知道他那名捕的名号是怎么来的!”
“既然你说与你无关,那又为何不承认你是顾惜朝?”戚少悠然问道。
“承不承认我高兴!还需知会你戚大侠吗?你戚少商视我顾惜朝为仇敌,我如今武功已失,打又打不过你,难道还要我自己认了,再让你来杀我吗?你那一见面就凶神恶煞的样子,我是疯了才会告诉你我是谁!”顾惜朝句句抢白,说得戚少商苦笑连连。
“本来还以为你聪明了,没想还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性子!”这是顾惜朝下的最后结语。
沉默了半天,戚少商道:“不管怎么样,这些天你得呆在这里,等我们将事情查清了,若确与你无关,我再放你走。”
“你怎么这么蛮不讲理!”顾惜朝气结。
戚少商低低笑了一声:“莫要忘了,我本就是强盗头子。”
语毕,他起身出了房间。
“戚少商!!”顾惜朝大怒。
回应他的只是轻轻的关门声。
戚少商一走,顾惜朝立刻收起脸上怒气冲天的表情,若有所思起来。
“公子……”一直站在边上未曾出声的蓝烟歉疚地看着趴在桌上的顾惜朝。
“蓝烟,事已至此,见机行事吧!”他吩咐道。
“公子,这件事……”蓝烟欲言又止。
“留下来也好。我倒要瞧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戚兄,一人一酒一孤月,岂不寂寞?我来陪你!”追命在小花园里找到戚少商,老实不客气地坐到了戚少商对面。
戚少商却不语,神情复杂。似愁非愁,似忧非忧,似喜似悲。
共事两年多,追命从未见过戚少商现在的样子,仿佛是遇上了极大的难处,不知该如何处理似的。若说是为了二师兄的案子,忧愁倒还算是个说法,可这眉间的喜悲不定又是为了什么?
“我不懂,你为何定要将顾惜朝留下,我实在看不出来他与二师兄的案子有何关联。”有些受不是这样沉闷的气氛,追命开口问道。
“我也不知道。”戚少商闷闷地答道。
追命挑起眉。
不知道?
这似乎不是戚少商该有的回答才是。
“若非要一个理由的话,也许是直觉……”戚少商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回答没什么说服力,解释道:“他出现的时间太凑巧,又跟随铁兄一路而来,我不得不有所怀疑。”
追命不禁失笑:“我看戚兄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人在江湖,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何况顾惜朝那样的人,你若不把他绑在身边,谁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追命听着也对,拍了拍戚少商的肩膀,笑道:“顾惜朝聪明绝顶,也许这件案子他能出份力也未可知,对不对?”
戚少商眼神闪了闪,沉声道:“他若不为恶,自是好的。若他死性不改,我也不会放过他!”
气氛一时又冷了下来,戚少商默默地喝了口酒,问道:
“仵作的验尸结果出来了没有。”
“没什么让人高兴的结果!”提起这案子,追命也闷了起来。“来人办事干净利落,没留下有价值的线索。”
“那几日中可否有可疑人员进出?”
追命摇摇头。“我问了,这榆县虽然小,但属进京必经之路,每日来来往往人数众多,无从查起。”
戚少商长叹一声。
这无头公案要如何查起?
追命与戚少商头疼了两天,仍是毫无收获。上头却压下话来,要追命一月内破案,更是让他一个头两个大。
“要不……戚兄……你去找顾惜朝商量商量?”一筹莫展的追命偏头看着窗外开得热烈的七色海棠,声音微弱。要不是戚少商内力深厚,当真还听不到那如蚊蚁的话。
“不去!”他的回答斩钉截铁。“我就不信我们找不到突破口!”
“可是我们时间不多,能想到的都想过了。横竖是理不出头绪,不如去问问其他人,也许能得出些结果来。”追命很着急,铁手一直没有消息,他担心会有更坏的事发生。
戚少商一脸犹豫。他也知道事情拖不得,可要他去求顾惜朝……好像有点难度……
“走啦!”追命拖起他就往顾惜朝房间走去。
到了门口,两人又为了谁去敲门而相互“谦让”起来。
直缠了半柱香的时间,还站在人家门口拉拉扯扯的。听得房内的顾惜朝发起火来,兜头便是一盏热茶泼了出去!
“二位要想表演猴戏,还请找个热闹的地方,搭台唱戏扮黑扮白是俊是丑男女皆可,就是别来骚扰我的清静!”
追命与戚少商跳开,互看了一眼,双双拧起了眉头。
好大的火气!
追命推了把戚少商,低声道:“是你硬把他带回来的,还不快去陪罪让他消消气?”
戚少商瞪着追命:“他手上铐着的好像是你崔大捕头的铐子,你怎么不去帮他解开?”
追命怪叫一声:“搞清楚好不好,那是你要我给他带上的!关我什么事!”
戚少商接着道:“我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寻常链子根本铐不住他!他诡计多端,不看紧点怎么行?”
“戚少商!你——”追命还想反驳,那厢的房门已经开了。
蓝烟面无表情地说:“追三爷,公子请你进去。”
“我?”追命指着自己,有些意外。
“请!”蓝烟侧身。
追命摸摸鼻子,只得进去。
戚少商看着那扇雕着福禄双寿图腾的木门合上,心里竟似插了根针似的微微作痛起来。
大约一刻钟后,追命出来了。
戚少商迎上前,眼角余光看见顾惜朝端坐于桌前,正活动着他刚得解锢的手脚。
“有头绪了吗?”他问。
“等!”追命答了一字。
“……没别的?”
“顾惜朝说不出几日,必有大事!所以我们要等!”
戚少商黑了一张脸,“你为他解了铐,换来的就是这几个字?”
追命郑重地点了点头。
“……”
虽仍有疑虑,但追命相信顾惜朝的话,戚少商也无话可说,实际上他们除了等,也真的没什么能做的。
只是这都快过去三天了,也没见有所谓的大事发生,连追命也不禁动摇起来。
顾惜朝该不是在唬他玩吧?
没等二人去找顾惜朝,大事却真的来了——
荆州守将罗大成死于铁掌之下,将军府内有数十人作证,凶手为昔日四大名捕之一的铁手铁游夏!
接到消息的追命瞪着那张纸足足发了半个时辰的呆。
戚少商比他冷静,第一时间冲到了顾惜朝房里。
“你怎么知道的?”他冷着一张脸,质问道。
“知道什么?”顾惜朝一脸悠闲淡定,正在临一幅字,全然没将戚少商散发出来的寒气放在眼里。
“荆州守将罗大成死了。”
“死了便死了,我为何要知道?”顾惜朝手腕一收,满意地看着自己刚写完的字。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戚少商冷笑:“顾公子到底还是顾公子!想飞之心永远不死!”
顾惜朝却蹙起眉,俊秀的脸上扬起困惑:“我自然是我,难道我不是我吗?大当家的,几日未见,你倒越发深沉了,深沉到我都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铁手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怎么会杀了罗大成?”戚少商也不生气,只管一字一字地将要说之话说出来。
“这事啊——”顾惜朝挑起眉,笑得暧昧不明。
“说!”
“惜朝不知。”他双手一摊,一脸的无辜。
“你——”戚少商觉得自己的耐性又快被磨光了。
“本来就是啊,我只是猜那群人布了那大的局,目的应该就是铁手,而铁手又下落不明,九成的可能性是已在他人掌握之中。那些人抓铁手做什么?他一个刚复职的捕快,连平乱珏都还没带在身上,为的自然不是那块可以先斩后奏,调兵遣将的石头。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要铁手去做一些事,至于做些什么事,现在大当家的应该知道了吧?”
“不可能,依铁手的个性,不可能去做这种事!”戚少商不敢想象,也不能想象,若事情真如顾惜朝所言,那么这次事件的结果——
“这种事还不简单,大当家的难道忘了九幽神君的那些药人了吗?”顾惜朝笑看着戚少商越来越凝重的表情。
“九幽已死,谁还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戚少商蓦地抬头,目光如刀钉在眼前笑得正甜的人身上。
“不是我,我不喜欢那些药人的样子,所以不是我。”顾惜朝扬眉,水色唇边的笑容益加深刻。“你该知道,我不喜欢的东西自然不会去做。”
“那会是谁?到底这是怎么回事?”一声低吼,却不是戚少商,而是不知何时来的追命。“他妈的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卑鄙无耻混帐!”
“追三爷有气力在这大吼大叫的,不如再想想,他们这么做为的是什么?”
顾惜朝仍是一派轻松惬意的样子,他甚至坐到桌前,为三人都倒了一杯茶。若是这桌上再多些糕点瓜子,戚少商简直以为他要开个茶话会,闲聊闲聊。
所谓事不关己,说的应该就是顾惜朝现在的样子吧。
好在顾惜朝也没打算让他们自己琢磨,很快接着道:“有了这第一个受害者,很快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的出现,而且我敢保证,死的也和这罗大成一样,皆是朝内主战派或抗辽功臣。”
“你是说这事是辽人所为?”戚少商也跟着坐下,双手抱胸沉思起来。
“表面上看来是这样。”顾惜朝喝了一口茶。
“不会,他们抓了二师兄,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追命也静下来,坐下道。
“铁手有事,诸葛先生必难辞其咎。”
“所以,这事是朝内有人为了陷害诸葛先生,与辽人勾结演出的一场戏!”戚少商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顾惜朝抚掌而笑,道:“大当家的,不笨啊!”
事情紧急,戚少商也没空理会顾惜朝明赞暗讽的话,对着追命道:“事不宜迟,你快赶到荆州去,我回京通知先生!”
追命刚要答应,顾惜朝却道:“不行,你不能去京城!”
“为什么?”
“事已出,京中必定有人大做文章,四大名捕自身难保,你此时回京,就不怕更落人口实?”
“此话怎讲?”
“你戚少商曾经可也是通辽叛国的叛徒。”
“这件事两年前就结束了,我的清白也早已经大白于天下,还有什么问题?”
“有问题,当然有问题!在想要有你问题的人嘴里,你本来没有问题也会变得有问题,何况你曾经就有过问题。”一段绕口令似的话说得戚少商惊心。
“那我们该怎么办?”此时此刻,就算他不愿信任顾惜朝,也只有照着他的话做。
“你们谁都别去,追命最好隐藏身份,暗中调查此事。而你,什么也别管,回你的连云寨,好好呆着。”
“这不行!世叔还不知道此事,必须先通知他才可以!”追命第一个反对。
“先生对我有恩,值此困难之际,我怎么能不顾先生安危回连云寨去!”戚少商也反对。
见他们一个个正义凛然,生死不惧的样子,顾惜朝暗暗冷笑。
“你们倒是热血沸腾,好像这满腔热血没处洒似的。”
“我不是你,不像你为了功名利禄可以泯灭人性——”冲口而出的话说到一半,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顾惜朝眉间杀气顿现,逼视着戚少商:“说啊,怎么不说下去!大当家的想说些什么,干脆现在说个痛快!”
戚少商一窒,清楚地看见顾惜朝杀气中隐隐的恨意与痛意。
“我……”他慌乱地别开视线,竟无法面对顾惜朝此时的样子。
顾惜朝冷笑,接着大笑,笑意中满是说不出的伤痛哀痛悲痛,蕴含在那双清澈眸子里的幽幽缠缠的怨,让追命也不禁心中一恸。
……原来你说,若没这血海深仇你还把我顾惜朝视为朋友……原来发生过的一切依旧横亘在你我之间……原来你终究还是不信我……原来……
顾惜朝持续笑着,高亢的声音渐渐转低,最后竟隐隐有了些呜咽。
他伸手遮脸,只露出半片淡白色的唇。
戚少商心中一紧。
是他误会了吗?他一向争强好胜,何时在人前露出过如此脆弱的样子?
他是在心痛吗?为何看见他如此痛苦,他心中也会跟着一起如插针毡?
他好像总也分不清楚他究竟是他的仇人还是他的知音,到头来只能互相猜忌互相伤害!
“公子——!”门外是蓝烟大惊失色的声音。
像阵风似地冲了进来,蓝烟一碰顾惜朝,他便像在空中飞舞的薄纸般萎落下来,一头微卷青丝四散飘飞,双目微阖。
他竟昏厥?!
“你们出去!公子累了,需要休息!”蓝烟接住顾惜朝下滑的身体,冷冷道。
那一瞬间他清秀的脸庞褪去了十七岁少年的青涩,生生地从里及外地泛出一股阴冷,似那极地的冰雪,纯净无暇而冷澈骨血。
“我……去请个大夫……”戚少商沙哑着嗓子道。
“不用!那些庸医不看也罢!”蓝烟冷冷拒绝:“我自有方法医得了公子,你们出去!”
“可是……”
“我说过了,请你们出去!若还不肯走,那就休怪我无礼了!”蓝烟将顾惜朝移至床上,侧过身静静地盯着他们,浑身散发出一股斗气,一股足以激起千层浪花的猛烈斗气!
戚少商与追命迟疑了一下,退了出去。
“砰”的一声,房门竟无人自关,隐隐有一股罡风从门缝中透出。
戚少商一个激凌,回身便想闯进去,追命一把拉住他,摇头道:“看来这顾惜朝的确如你所料,他的出现绝不是偶然。连他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僮都有如此气魄,他要办的事一定不简单。我们如今为二师兄一案焦头烂额,少惹些麻烦才是。这蓝烟不简单,他说有办法治顾惜朝,就随他去吧。我们此时插手,若是医好了没问题,万一越弄越糟,反而误事!”
戚少商似咎似责地看着门板,迟疑着点了点头,道:“他终究是因为我才昏迷的,我在这里等一会儿,也许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追命本想拖着他走,见他现在的样子,放开了手,道:“有事叫我。”
戚少商点头,不再看他。追命见状,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这一站却从黄昏站至月上中天,追命来过几次,也劝了戚少商几次,戚少商每次的回答都只有三个字:“再等等。”
直等到夕阳无限也尽落,月光缠绵而凄清,顾惜朝的房间依旧没有动静,只有一盏晕黄的灯火透过雪白的窗纱朦朦胧胧地透了出来。
正在戚少商等得心急如焚抬脚欲闯之际,房内却传出顾惜朝虚弱的声音:“戚少商,我不想见你,你走吧。”
冷淡而平静的声音,已经没了当时那种痛到深处的纠结,如同一口枯井泛不起一丝波澜。
戚少商觉得自己的心分成了两半:一半吵着嚷着要进去亲眼瞧瞧他是否真的如这语气般平静,另一半拉着扯着说他心狠手辣杀人无数不值得浪费自己的同情。
他总是在杀他或饶他之间挣扎,他总是在知他又恨他之间徘徊。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的念着他或只是单纯的记得旗亭酒肆那夜与他的心灵相犀,更不知道为何他下了逐客令自己却还是站着一动不动。
顾惜朝倚靠在床栏边,半垂的眸子瞧着映在窗纱上随风舞动的柳枝条。平静到冷漠的脸上找不出一丝先前的激痛,清的就似那窗外的冷月一般。
半晌后,戚少商的声音在门外缓缓道:
“你既然不愿见我,我会走的。只是在走之前,我要告诉你一句话——”他顿了一顿,“并不是我不愿意相信你,而是你自己亲手毁了我们之间的信任。”
顾惜朝冷笑。
他到底是该笑还是该恼好呢?一番好意在他九现神龙眼里竟成了自作自受。
也罢!既不信他,那他又何必去管他的死活!他有他的大侠义气,他有他的所欲所求,本就不是同一条道上的人,那么在意他的想法做什么?桥归桥,路归路,他顾惜朝今日对月盟誓:从此与戚少商再无瓜葛,若违此誓,他日必受万蚊噬心之苦!
门内的顾惜朝满心怨毒,却不知隔了一块门板外的戚少商也不比他好多少。
他何尝不想有朝一日能与顾惜朝重回昔日的惺惺相惜,可以把酒言欢高歌笑孔丘,可以不用再猜测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可是他忘不了,那一个个在他面前倒下的人,溅在他身上的热血,和他们死前的眼神,要他活下去复仇的眼神!
当初没有杀他已是让他愧对所有死去的人,所以,现在,他们,最好是陌路。
他长长的、长长的从胸中吐出一口郁结之气,提起沉重的脚离开。
顾惜朝依旧看着窗纱上随风舞动的柳枝,淡淡地对蓝烟道:“你太莽撞了!”
“蓝烟知错。”蓝烟虽低着头,但神色间颇有些不平。
“你此番露了真藏,戚少商与追命纵然不起疑心,也会有所戒备。”顾惜朝抬眼看他。
蓝烟也在看他,一脸忿然道:“我实在是不明白!戚少商不是你的对头吗?你为什么总是帮他?在客栈时为了不与他碰面特地迷晕了他,现在又将我们的计划告诉他。而他非但不领情,还差点害得你送去半条性命!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顾惜朝移开目光,冷冷道:“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蓝烟几乎叫起来。“这件事我也有份,我怎么能不管?”
顾惜朝抬眉,目光如剑般冷冽:“这件事早就我们无关了!我这么做又有什么关系!不要忘了,是聿晓先坏了规矩!”
蓝烟语塞,半晌才道:“是我们在路上耽搁了太多时间,楼主她可能是怕夜长梦多才派了紫烙来。”
顾惜朝冷笑,眉梢带煞,唇角含愠,笑得清邪而诱人。
“这次若不是‘他’的授意,她怎么可能让我来做这件事?起初我便有怀疑,如今想来,只怕那一路上都不让我们太平的小偷小盗大概也是她的手笔!”
蓝烟僵着一张脸,心里明白他说的是实话。
惜朝与楼主不合,甚至互为对立,这件事并不是秘密,可他实在想不通,楼主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
难道……她想借戚少商这只手杀了惜朝不成?
戚少商会出现在这里,是她煞费苦心的安排。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一个不用自己出面就能杀人的局。
目标不仅仅是铁手,甚至也包括了惜朝!
“只要有‘他’在一天,她就杀不了我,所以想用借刀杀人的办法来除掉我。好!好!真是聪明!”顾惜朝笑起来,狂狷无俦:“她什么都算到了,只可惜,她算不到人心。她一定想不到戚少商见到我,竟然会没有杀我——”
他话语忽停,胸口发起疼来,好看的眉头顿时蹙起。
“惜朝!”蓝烟上前想帮他。
“不要紧。”顾惜朝摇摇头,喘息道:“落瑛她有消息吗?大约什么时候能来?”
“我在老六子那儿留下了消息,可是要等她赶来恐怕也得半月,惜朝,你撑得住吗?”蓝烟见他难过的样子,急道。
都怪那戚少商,要不是被他气的,惜朝体内的伤也不会加速发展!
顾惜朝一阵轻颤,喘息道:“就算不行,我也会撑下去!”缓了缓,他又道:“如果实在不行,蓝烟,你来帮我把针取出!”
蓝烟大惊:“不行!绝对不可以!这五行金针现在你的心脉附近,凭我的本事,是万万取不出来的!”他学的是杀人的武功,如何做得了救人之事?
“怕什么?我只是说万一,我顾惜朝的运势虽然一向不太顺遂,总也不至于死得那么窝囊。”顾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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