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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衣素华-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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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轻轻拉住宋盈的手腕,一脸严肃道:“宋盈,你可愿嫁我为妻?”
“我……”宋盈怔住,没想到他会现在说这些,有些为难,“我年长与你,且,我曾经……”
“不重要,这些都不重要。”常林用力摇头,“我认识的、喜欢的、欣赏的都是现在的你,还有将来的你,以前的种种都已经过去,无须再提,更不用在乎,我只要你一句话,愿,或是不愿?”
宋盈被她的举动吓得懵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两颊绯红,低下头去,“你让我好好想想,我……”
常林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有此反应,并没有失落,只是浅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这很唐突,就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在这时候与你说这些,你放心,晚些时候,三媒六聘一样都不会少。”
宋盈摇头,“常林,你明白我的,我不在乎这些……”
“我在乎。”常林一脸认真地看着她,“我也不想你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嫁给我,我想要所有人都知道,我常林,要娶你宋盈,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名正言顺地迎娶。”
宋盈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感动,虽为亲口应下,然那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远处的屋檐下,两道身影静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着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神色有些复杂难测。
“那个细作还在。”萧珏突然开口,侧身与楚倾相视一眼,“而且,此次北行,他亦随行了。”
楚倾颔首,“他连我们那么多细小的消息都掌握得透彻,看来,当真是与外面亲密到我们根本不会怀疑的地步。”
萧珏凝眉,“我只是在想,这个人既然连我们的细微动作都能知道,都能送到赫连盛和赫连昱手中,却为何独独是你将二十八星宿阵交予我这么重要的事,反倒没有告知东朝。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那时候他与我一起,都困在穆立峰内。”
楚倾眸色一凛,明白了他话中之意,下意识地握紧了拳,沉吟许久方才太息道:“但愿,情况并非如此。”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变化
南璃的夏夜颇有些燥热,入夜之后,护城河两岸的游人来往不绝,也无夜风,郊外的林子静谧无声,一片死寂。
一抹黑影悄悄潜入林之内,按着留下的记号走了一段距离,知道看到那一道人影,这才缓缓停下脚步。
“找我何事?”她一边冷声问着,一边打量这眼前这个人。
只是这人一身黑衣,全身上下都包裹在夜行衣之下,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你闲了这么久,也该有新的任务了。”
女子骤然一怔,“什么任务?”
黑衣人没有说话,而是从怀里取出一支只有十指大小的利刃,“这上面喂了剧毒,见血则毒性发作,你的任务便是协助我们一起,寻找机会去杀了萧珏和傅宁!”
女子眸色微微一凛,“杀萧珏和傅宁?”
黑衣人将那利刃交到她手中,“拿好,前面带路,现在就去珏王府!”
女子先是怔怔地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在黑衣人的再三催促下这才抬头应声,“好。其他人呢?”
“前面等着我们,先去与他们会合……”
蓦地,他只觉肩上一痛,向前踉跄了两步,回身愕然地看着女子,“你……你干什么?”
女子冷笑一声,“杀你。”
“你……你想当叛徒?”
“我不想当叛徒,但是,也绝不容你们伤害珏王和傅宁!”她说着向前走了两步,“可惜,这个毒只能用在你们自己身上了!你放心,我回回禀殿下,你们是刺杀萧珏和傅宁失败,反被他们所杀,殿下定然不会为难你们的亲人,安息吧!”
说罢,眸色一冷,骤然掠身上前,掌风凌厉、杀气凛凛地朝着黑衣人袭去,却见黑衣人眼底闪过一抹冷峻笑意,原本踉跄不稳的身形骤然一闪,一转身便到了女子身后,手掌从女子面上滑过,带下了她的面纱。
见状,女子骤惊,回身正要出手,却听得沉沉的一声喊:“宋盈。”
宋盈身形顿然怔住,满脸愕然地看着眼
前的黑衣人缓缓回过身来,摘掉面具,赫然是萧珏!
“王爷!”宋盈眼底是惊愕至极的疑惑和不解,转而便又成了绝望与灰冷,低下头去沉默片刻,而后对着萧珏行了一记军礼,“王爷什么都知道了。”
萧珏神色冷然,没有置声,倒是她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切皆如他所料,唯一没有料到的是,你会将那利刃,刺向自己的人。”
宋盈本想摇头,却在撞上楚倾那了然清淡的眸光时,又收了声,“原来……姑娘也在……”
楚倾道:“你就是大月城的那个细作,可是你竟是,宁愿杀了东朝死士,也不愿他们伤害王爷与我。为何?”
宋盈这才沉沉摇了摇头,“既然你们什么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宋盈本就是东朝细作,两年前混入璃军之中打探消息,直到遇见你们,这才不得已离开了军营,然这期间,却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将南璃的消息送回东朝。宋盈自知细作身份没有活路,也不求活路……”
说到这里,她一直冷淡平稳的声音骤然一顿,哽咽了一下,“宋盈只求一死,但是死前,有一事相求。”
萧珏和楚倾相视一眼,没有出声,而是凝眉看着她。
只见她凄凄一笑,下意识地伸手抚上发间的发簪,“这是常林送我的,原本已经摔坏,却被他细心地修好了。是我有负于他,可否求王爷和姑娘替我保密,不要告诉常林这件事?”
闻言,楚倾和萧珏一瞬不瞬地盯着宋盈看了半晌,继而莞尔一笑。
萧珏道:“何以认为,我们会帮你?”
宋盈愣了愣,继而苦笑,“也是,我是东朝的细作,你们又怎会帮我?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辩驳的,动手吧!”
说罢,缓缓闭上眼睛,两滴泪珠从眼角滑落。
楚倾轻轻太息一声,“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便成全你。”
话音落音落,宋盈只觉一道强劲的掌风迎面袭来,一同而来的还有那只细小的利刃,然,出乎意料的是,那阵风从耳际轻轻擦过,只听得一声轻鸣,宋盈只觉自己的头发瞬间散落下来,却没有任何痛觉。
睁开眼睛,一缕头发正好缓缓落在脚边,而那枚利刃已经深深扎入身旁的树干内。
宋盈瞪大眼睛看着神色淡然清和的楚倾,“姑娘……”
“你的命,我已经收了,东朝的细作已死。”楚倾说着与萧珏相视一眼,萧珏敛眉轻声道:“我只想知道,而今,你是谁?”
宋盈喉间一阵哽咽,定定地看了两人半晌,突然俯身对着二人深深一拜,“宋盈……叩谢王爷、姑娘。”
闻言,楚倾和萧珏的眼底都稍稍一松,嘴角浮上一抹浅笑,楚倾上前一步将她扶起,“果真不枉王爷为常林备好的聘礼。”
宋盈一愣,楚倾淡淡一笑,继续道:“也不枉我为你备好的嫁妆。”
“姑娘……”宋盈连连摇头,“我只是一个罪恶深重之人,是个叛逆之人,我不值得姑娘和王爷这般为我……”
楚倾沉了脸色打断她,“在我眼中,从来就没有什么东朝细作,我只认识那个从一开始便细心照顾我的宋盈。人,终是会变的。”
宋盈闻言,已是泣不成声。楚倾轻拍着她的背,抬眼看了看北洵的方向,轻叹一声道:“一年了。”
萧珏闻声,心头微微一凛,看了她一眼,只见那看似淡漠沉冷的眼底,依旧有一丝遮掩不住的悲痛。
原来时间过得如此之快,转眼,他们相遇已经一年了。
这一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所有人都有很多的变化,生死喜悲怒乐嗔,一幕幕,历历在眼。
他骤然就想起,那日在历城外,在清泠手中发现的那张字条,字条上所言:大月城有变。
他与楚倾思忖良久也未能明白,直到发现宋盈有异样,再到如今她为了他们而动手杀了自己的人,他这才回过神来,清泠说的,想来该是大月城的细作有变,而这个“变”,兴许便可以解释为,宋盈已经渐渐偏离了东朝细作这个身份。
最近几日,关于常林和宋盈即将成亲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珏王府,所有人见了二人都要调侃一番,常林只是全都欣然接受,笑得合不拢嘴,宋盈却只是淡淡笑着应下,并不多言,眼底的忧虑却越来越浓。
萧珏微蹙俊眉,定定地看了楚倾两眼,“你是担心,东朝的人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宋盈?”
楚倾凝眉道:“细作,要么完成任务,然后消失,要么……死。宋盈对他们来说,是一颗重要的棋子,不为所用,必为所杀。”
萧珏颔首,“你说的倒是不无道理,不过最近大月城里里外外都有重兵把守,东朝的人若想要混进来,也并非易事。再说,如今宋盈已经可以独当一面,遇事她也有解决的办法,你就不用太为她担心了,注意自己的身体。”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的语气没由来地变得温和,楚倾显然感觉到了,回身看他,莞尔浅笑,“我没事,这段时间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
顿了顿,她又似想起了什么,“对了,前些日子东朝传来消息,赫连盛欲将锦妶郡主嫁于谦澜,你有何想法?”
萧珏俊冷的眉微微一挑,“儿女婚姻,不过是为了拉拢人心。谦澜深得崇明帝器重,赫连盛若有心促成这桩婚事,崇明帝自然不会阻拦。”
楚倾点头,“不过我倒是听说,锦妶郡主赫连曦根本不领这份情,已经逃出了兹洛城,赫连盛正派人四处寻找她的下落。”
萧珏淡笑道:“不足为怪,赫连曦生性洒脱自由,断然不会接受这桩另有目的的婚姻。更勿论,如今永成太子刚刚离去,兹洛城皆是悲情,赫连盛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提出指婚一事,赫连曦又岂能容?”
楚倾皱了眉,“永成太子突然就这么没了,不早不晚偏偏赶在两军决战之时,实在太过诡异。这其中,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呵!”萧珏冷笑,“帝王家的人命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人命,有的低贱如泥,有的却珍贵如金,只是这泥也好,金也罢,没了便是没了。
楚倾听明白了他话中之意,看着他凄冷的神色,抿了抿嘴,“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如今王和太后娘娘都病重,这朝中……”
她没有把话说完,而是深有其意地看了萧珏一眼,而后一起点了点头,萧珏道:“皇祖母情况如何?”
楚倾神色沉敛,垂首道:“太后娘娘年事已高,即便没有病疾缠身,身体也会大不如前。而今,油尽灯枯,你……懂我的意思吗?”
萧珏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楚倾道:“灯芯已尽,再添灯油已是无用。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全力照顾好她老人家,便是微光,亦可照亮一段路。”
萧珏不由太息一声,“辛苦你了。”
楚倾摇了摇头,不知如何答他,正沉默时,常林突然匆匆而来,见到二人便焦躁地问道:“王爷,姑娘,可有见到宋盈?”
两人一怔,站起身来,“宋盈不在府中吗?”
常林脸色惨白,双手轻轻颤抖,“宋盈她……失踪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离心
天色已经渐渐昏暗,朝着郊外去的小道上,几道身影相互追逐,其中一人身着淡红色裙衫,似一抹轻鸿掠去,而身后的几名黑衣人亦是紧追着不放。
一路走来,已经消耗了太多力气,终于不得不停了下来,大口喘着气,警惕地看着身边围上来的黑衣人。
蓦地,宋盈苦苦一笑,“终究,不能放过我吗?”
领头的那人上前一步,目光清冷地看了宋盈一眼,“你该知道,从你选择成为一个细作的那一刻起,有很多东西都已经是注定的。当初,若你听殿下的话,乖乖回到东朝,便是你任务没有完成,殿下也不会怎么你,可是你现在竟是背叛了东朝,背叛了殿下,也背叛了你自己曾经的誓言!”
宋盈连连摇头,“我没有背叛殿下,我只是……没有按着一个细作该走的路去走罢了!然,由始至终,我都是南璃人,而今不过是回归南璃罢了,又有何错?”
领头那人冷冷笑着,“你还是不明白,你选择跟随在殿下身边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与南璃毫无瓜葛了!只可惜,你似乎根本参不透这一点,因为你现在已经完完全全被感情说蒙蔽了,你已经不配做一个细作。而你也该知道,一个细作若是失去了作为细作的资格,便也就是等于失去了活着的理由!”
闻言,宋盈终于沉沉一叹,垂首轻轻摇头。
终究,还是没能逃得过去吗?萧珏和楚倾念于感情,容得下她,却未见得所有人都能容得下她。
当初常林曾说起,担心不知何时就会突然死去,那时候她就已经有预感,自己很有可能会比常林先死掉,而今看来,这预感也算是应验了。
想到这里,她心底之前一直存在的恐惧与惶然突然之间便消失无踪,她勾起嘴角淡淡一笑,“罢了,迟早都要面对这一天,早点来了也好,省得我还要担惊受怕地活着。”
而后她轻轻太息,常林,对不起,我只怕……不能陪你一辈子了……
剑光闪闪,兵刃相碰的声音清脆响亮,只是很快便又渐渐消失了下去。
常林一马当先,一路顺着熟悉的记号找去,一直找到记号消失的地方,又在四周寻找了一番,隐约可见这里有打斗过的痕迹,然却不见宋盈和任何可疑之人的踪影。
不出一刻钟,萧珏与楚倾以及宋一等人纷纷赶来,夜色降临,众人只能手持火把,一边呼喊一边找,所有人都是心急如焚。
常林顺着地上被踩过的印记一路找去,蓦地,他脚步一顿,没由来地朝着一旁的浅沟里瞥了一眼,隐约看见一道身影,心头一凛,当即轻呵一声“宋盈”,冲了下去。
“宋盈!”举着火把看清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那人,常林顿觉心如刀绞,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扔了手中的火把,将宋盈扶起揽入怀中,“你怎么了?你撑住,我这就带你去找姑娘……”
“常,常林……”宋盈抓住他的衣领,微微摇了摇头,是以常林停下,“我有话……要说……”
附近的人听得常林这一声喊,纷纷围了上来,却在看到他怀里的宋盈的刹那,豁然怔住。
“姑娘……”宋盈吃力地抬起头,朝着楚倾看了一眼,楚倾立刻俯下身去,紧抓住她的手腕,“你别说话,我这就给你治伤……”
“不用了。”宋盈淡然地摇了摇头,“我了解自己的情况……”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交到楚倾手中,“这里……这里有姑娘需要的消息,我找到了……”
突然她咧嘴笑了笑,“不对,其实现在应该叫你……叫你郡主才是……”
楚倾摇了摇头,却不知该怎么说,看着常林悲痛惊慌的神色,楚倾只觉心中一阵阵作痛,犹如针扎。
宋盈伸出一只手紧抓住她的衣袖,贴近她身边轻声道:“姑娘,别再倔了……王爷,他待你是真心的,陆将军临终前,王爷曾经说过,那珏王府正妃的位置,一直……给你留着……”
楚倾顿然一惊,愕然地看了她一眼,又回身朝着萧珏看了一眼,四目相对,萧珏眼中除了对宋盈的悲怜之外,尽是对她的关切。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宋盈和常林以旁观者的身份站在二人身边,有时候看得比他们自己还要透彻。
“宋盈,你歇一会儿,我们回去。”常林忍住喉间的哽咽,轻声说着,将宋盈轻轻抱起,宋盈却只是无力地笑了笑,“常林,对不起……今生我负你,来,来生再……”
常林拼命摇了摇头,“我不要来生,我只要现在……”
“对……对不起……”最后一个“起”字几乎细不可闻,便在话音落下的产刹那,两行清泪顺颊而下,泪珠滴落在常林的胸前。
与此同时,她抓着常林衣领的手也沉沉垂下。
常林的脚步陡然滞住,低头看着怀里那人嘴角含笑,却紧闭着眼睛,再也醒不过来。
良久,他突然仰头一声厉喝:“啊——”
刚刚回到沉香殿,丁香和豆蔻便两眼通红地迎了上来,“郡主。”
楚倾置若罔闻,垂着眼睛缓缓步入殿内,脚步沉重万分。
见状,丁香和豆蔻也忍不住要哭出声来,上前将一只匣子递到楚倾面前,“郡主,宋盈临走之前交代了我们,若是她有什么事,让我们将此物交给郡主,道是里面有郡主需要的东西。”
“这段时间,郡主一直忙于太后娘娘的病情,宋盈便一直往返于宫里宫外,忙着查清那件事情,奴婢两人也查到了些眉目,都在这个匣子里了……”
说着,两人竟是忍不住轻轻哭出声来。
楚倾只觉双手犹如千斤重,缓缓抬起接过那只匣子,打开仔细看了一圈,强忍多时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宋盈……”她紧紧扣住匣子抱在怀里,似乎这不是匣子,而是宋盈,是那个饱受折磨、却依旧对她深信不疑的女子。
楚倾心中明白,细作身份被察觉之后,尽管所有人都当做没有发生过一般,可是宋盈自己的心中却做不到,所以这点时间她拼了命地为楚倾和萧珏做事,为的就是想要减轻自己的罪责。
可是她却不知道,在楚倾和萧珏心中,她过得好便是最好。
突然,楚倾抬起头来,轻轻擦去泪水,一脸肃然神色,轻呵:“别哭了。”
丁香和豆蔻连忙收住眼泪,一脸茫然地看着楚倾,楚倾道:“这些线索都是宋盈用自己的命换来的,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查出一切真相!”
两人不由相视一眼,忙道:“我们能做些什么?”
楚倾敛眸,“好好地伺候好太后娘娘,便可。”
宋盈大殓那日,楚倾与萧珏不远不近地站在门外,看着常林神色深沉、面无表情地亲自将宋盈的尸体缓缓放入棺中,楚倾只觉心如刀绞,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几乎要掐出血来。
蓦地,她身形轻轻一晃,软软跌入萧珏怀中。
看着她苍白得没有血色的面容,萧珏心中隐隐地疼,原来,不知从何时起,她竟是已经成了他心底最不可放下、不可或缺的牵挂。
祁硕给楚倾诊完脉,脸色深沉无比,定定地看了萧珏许久,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萧珏沉声道:“尽管道来。”
祁硕迟疑了一下,缓缓道:“离心症。”
萧珏俊眉一蹙,“何解?”
祁硕长长一叹,“不瞒王爷,这种病症老夫还是头一次见到,之前都只是在古籍中见到过,古来有换心之术,但是很少被用上,只因这换心之术要求实在太高,几乎不可能成功,而离心症,只有是换心之术成功的人才有可能发作。”
萧珏顿然站起身来,“祁老的意思是,傅宁曾经做过换心之术?”
祁硕摇头,“问题就在这里,傅丫头……根本没有做过换心之术。若非换心,那就只可能是灵魂与躯壳的变换,可是……”
说着他自己都忍不住摇头笑道:“这就更加不可能了,这世上怎么可能有灵魂相换之人存活?傅丫头的情况实在太过奇怪,老夫需得好生研究一番。唉,此时天禅老人若是在的话,兴许他知道该如何解。”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萧珏有些怔然地看了看祁硕离去的背影,暗暗念道:“灵魂与躯壳的变换……”
睡梦中的楚倾不知是梦到了什么,轻轻嘀咕了几声,萧珏收回注意力,在她身边坐下,侧耳倾听。
只听楚倾呢喃了一声“楚倾”,萧珏心头疑惑,为何要在睡梦中喊自己的名字?
“我不是楚倾……”她突然又道了一句,萧珏的脸色骤变,突然转过身看着昏睡中的楚倾,暗暗凝眉。
楚倾隽眉紧蹙,像是心中压抑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萧珏深深吸了几口气,又坐了下来,他总觉得楚倾还有话没说完。
果然,楚倾歇了两口气,有两行泪从她眼角缓缓流下,张了张嘴轻轻呢喃道:“宛……我是宛珺,不是楚倾……”
萧珏豁然愣住。
第二百三十三章 珏明
雨后的天气,微微有些凉。
楚倾与萧珏一道,怔怔地站在那天晚上发现宋盈的林子里,眼角有微光闪烁。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灾星?”楚倾轻轻一声哽咽,神色茫然地看着林子里时不时落下的叶子。
萧珏顿然皱眉,上前一步:“不要胡思乱想,这些事与你无关。”
楚倾却摇了摇头,“怎会无关?若非是因为我,文钦不会死,宋盈也不会死。你想一想,自从你我相遇到现在,可曾有过安宁日子?谁与我靠的近,谁便会遇上灾祸,我只怕……”
“好了。”萧珏突然冷冷出声打断了她,伸手抚上她颤抖的肩,“世事无常,人各有命,他们的一切都不是因为有你的出现,而是因为命早已天定。这段时间你太累了,该好好歇歇了。”
楚倾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颊而下。
许久,她突然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萧珏,若我骗了你,你会怎样?”
萧珏敛眉,“什么意思?”
楚倾回过身,定定地看着他,“你不用再等我告诉你真相,也不用再抱有任何希望,宛珺她……已死!”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咬牙切齿,神色决绝。
萧珏闻言,顿然蹙紧俊冷眉峰,紧盯着她看了半晌,然而却并未如她预料之中的发怒或是悲痛,而只是淡淡地垂眸,不做声。
隔了片刻,他幽幽一叹,什么话也没说,伸手扶过脸色苍白的楚倾,“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楚倾心中虽有些微愕然,此时也无心去多问,只是任由他扶着一路回了府。
沉香殿内莫名的静谧,虽然早在北行之前,宋盈便已经搬出了宫去,然而却是直到此时,楚倾才回神惊觉,没有她陪在身边,突然像是丢失了很多很重要的东西。
多日来休息不好,今日刚刚碰到床榻,她便倒头一睡不醒,再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暗沉,豆蔻紧紧守在床边,半步没有离去。
见楚倾醒来,立刻跑开去取来饭菜和热茶,怎奈楚倾毫无胃口,一转身便看到桌案上的信笺。
“这是……”
豆蔻忙道:“对了,姑娘入睡不久,有人悄悄把这封信放在门外,奴婢见信是送给姑娘的,就赶紧拿回来了。”
说话间,宋盈已经拆来了信,大致扫了两眼,信上只有一个时间地点,并未说何事,倒是有一张图。
只见楚倾神色一凛,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前,那半块羊脂白玉还在。
大致收拾了一番,差不多到了约定的时间,楚倾便交代了豆蔻几句,独身一人出了门去,到了约定好的地方,只见一名全身包裹严实的黑衣人正候在那里。
“何人?”楚倾上前,神色警?色警觉。
那人回身看了楚倾一眼,没有说话,而是举起手中的东西,楚倾骤然惊愕,伸手取出自己待在颈间的那半块羊脂白玉雕,竟是与那人手中的那一枚,一模一样!
“你究竟是谁?”楚倾心底狠狠一凛,若是没有猜错,黑衣人手中的半块定然就是当年她还是宛珺,流落在外之时,送给那位无名公子的。
黑衣人对着楚倾抱拳行礼,“看来姑娘果真认识这样东西,不过,姑娘的这一块还在身上,看来姑娘不是我家主人要找的那个人。”
“慢着!”楚倾一声轻呵,神色凌然地看了黑衣人两眼,“四年前,你家主人可曾去过西疆?”
黑衣人愣了愣,想了想道:“四年前春,似是去过。”
楚倾吐了口气,又问道:“可曾有人相赠于此玉?”
黑衣人又是愣了一下,“确有此事,主人这些年来一直在找那个姑娘,只是,你如何得知此事?”突然,他眼神一惊,“难道,当年送玉之人,便是姑娘你?”
楚倾没有说话,轻轻吐气道:“当年你家主人,便也就是马车里的那位公子,是你们替我除了拦住送葬队伍的人,可我竟不知,那位公子并未立刻离开,曾经到我亲人墓前探望过,又出手帮助了镇子上的难民,只可惜我本想要去当面致谢之时,你们却已经离开。”
说着回过身来,朝着黑衣人微微垂首致意,“若是可以,还望阁下能代为转达你家主人,他当年的恩德,我一直铭记于心。不知他的身体,近来如何?”
黑衣人没有说话,而是淡淡看了一眼楚倾的身后,来人脚步轻缓,几乎细不可闻,一袭玄衣如墨,在漆黑夜色之中,几乎若隐若现。
尽管他遮了面,然而那如此熟悉的气息与身形,楚倾一眼便识得,顿然惊愕得说部署话来。
黑衣人将羊脂白玉雕双手奉交予他,他接过玉雕,抬手反掌轻轻挥了挥,黑衣人便会意,转身离去。
“母后离开之后,我虽跟在皇祖母身边,却与大哥关系最亲,那时候大哥胸有大志,文成武德,若由他接掌南璃,必是南璃之福。所以一直以来,我宁愿敛锋避芒,安心辅佐、帮助大哥,直到那日在西疆小镇,遇见你,被你察觉我体内有‘月影’……”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侧过身来看着楚倾,看到她愕然的神色渐渐变得平静,沉敛。
“从西疆回京之后,我便找来祁老为我解毒,此事被父王得知,继而,皇后娘娘和大哥也都知晓。那一段手足亲和、互帮互助的兄弟之情,至此便也结束了。随后,我一直派人暗中寻找那个姑娘的下落,却是找遍了整个西疆也毫无结果,她早已离开了西疆。
随后不久,宛相告与众人,宛家离失在外的小女被寻回,而我则随着宛珂到宛府议事时,发现了那个被寻回的小女宛珺,正是当初在西疆赠我玉雕、识我中毒之人……”
楚倾咬住下唇没有说话,转过身去,垂首,两滴清泪落下。
“所幸,在西疆时我一直坐在马车内,与她隔了一道门帘,所以她并未认出我来。她认不出,我便也没有道破,只是不知为何,心里却再也放不下这个人。她聪明机灵,看似柔弱,实则心里藏了秘密,一直都在隐藏自己的能力,却又在我与宛珂、尧冽遇到麻烦时,不得不出手相助。我一直在等,打算等她长大了点,到她及笄之龄,便向宛相提亲,却不想……”
楚倾深深吸气,接过话道:“却不想,那一年边疆战乱,你奉命出征,待你归来之时,她已被赐婚于你的大哥太子萧珩,而在同年,南璃与北洵联姻,你与宓宁公主定下了亲事。”
说到这里,她突然清冷一笑,微微摇了摇头,“造化弄人,又有谁能料到今日之境?”
话音落,一双有力的手臂轻轻环上她的腰,缓缓将她带入怀中。
“我不信命,否则,也何来今日的重逢?上天作弄又如何?兜兜转转,你还是一样回到我身边了。我不管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管这身体与灵魂的更迭是怎么回事,我只在乎,如今你还在我身边。”
听着这坚定而又魄力恢弘的语气,楚倾心中悲喜交加,酸涩不已,静静地伏在他胸前半晌,平稳了情绪,缓缓道:“怎奈,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他身体一怔,楚倾缓缓挣脱他的手臂,垂首轻声道:“这一路上,有太多的人因为我们、因为各种各样的事而永远离开,再也无法挽回,而你我……”
她没有把话说完,而是紧紧闭上眼睛,将心头的酸涩强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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