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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衣素华-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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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倾微微一愣,转而笑开,点点头道:“你倒是心思缜密。”

宋盈笑道:“跟在姑娘身边久了,多少得变得机警一些。”

楚倾跟着笑道:“我瞧着这身手也好了很多,你果真是有学武的天赋,不过两个多月,就有如此明显的变化。那日你与常林在街上救人,我都看到了,待来年诸事忙完,你便出宫去,跟在韩将军身边习武,宫里有丁香和豆蔻跟着就好。”

闻言,宋盈脸色骤变,“姑娘!你这是……这是要赶我走吗?是不是我和常林在街上惹事,给你添麻烦了?那天秦姑娘说起,道是担心邓统领和那个钱公子恐会来找姑娘的麻烦,姑娘是因为这个,所以……所以要赶我走吗……”

“宋盈……”楚倾紧紧握住她撑伞的手,冲她安慰一笑,摇摇头道:“不要多想,我只是担心你跟在我身边,恐会埋没了你,其实你心里也明白,你跟那些普通的宫女不同,你有自己的想法,有能力,而且未来你会有怎样的成就,尚未可知。既如此,何不放手让自己去拼一把?你放心,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回到我身边。”

“可是……”宋盈一阵哽咽,“我不想离开姑娘……”

楚倾轻叹道:“可是我也不想你因为我而埋没了自己……”

就在两人轻轻叹息之时,突然只听得前方传来一道醇朗的男子嗓音:“那便让她跟着宋一训练好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有喜

抬眼望去,一抹浅黄色身影缓缓从古木下走出,身后紧跟着走出一人。

“参见太子殿下。”楚倾不慌不忙,与宋盈一道行礼。

会在这里遇上萧珩,她丝毫不惊讶,尽管她和宋盈已经换了道儿,并没有走原来的路回雍华宫,可是她知道,她能想到的,萧珩也必然能想到。

“傅姑娘不必多礼。”萧珩微微抬手,却站在原地未动,并没有上前的意思。

宋一稍稍思索了一下,俯身道:“见过傅大人。”

楚倾不由浅笑,摇摇头,“回京之后一直忙碌,没有机会向宋护卫当面道谢,还望宋护卫莫怪。”

宋盈连忙摇头道:“傅大人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大人与宋姑娘无须记挂在心。”

楚倾不由回身看了宋盈一眼,继而淡笑:“这是宋护卫与宋盈之间的事,我不便多言,我知你们是本家,自是比寻常人之间要亲近些。方才殿下所言,让宋盈跟随宋护卫训练一事……”

话未说完,几人目光全都齐刷刷地落在宋盈身上,看得宋盈一愣,垂首道:“宋盈只想一直跟随在姑娘身边,照顾姑娘,训练之事不足为重,宋盈多谢殿下和宋护卫的好意,宋盈只能心领了。”

闻言,萧珩下意识地回身看了宋一一眼,果见他的脸色有瞬间的沉敛,转而又恢复平静。

嘴角掠过一抹无声浅笑,萧珩脸色诡谲,幽幽道:“傅姑娘身边的人果真是忠心不二,其实这么一个姑娘家,本宫也未曾想过让她真正地跟着训练,本宫不过是觉得,他二人既是本家,难得在此相遇,而且还这么投缘,便想着让他二人多亲近亲近罢了。”

楚倾定定地看了宋一半晌,从这个男人冷静沉邃的眼中,终是看不出任何情绪。

一前一后两对人影,相隔约摸十五步之遥,相聚不算太远,也听不清彼此的谈话。

宋盈捏紧自己的衣角,略有些心虚,以眼角余光偷偷瞥了身边的男子一眼,终而轻轻一叹,“对不起,宋大哥。”

宋一执伞走在她身边,闻言连连笑着摇摇头,看了看她的手,“还疼吗?”

宋盈摇摇头,“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有宋大哥的药,已经好了很多,而且有姑娘疼惜,硬是不让我做什么重活,使得大家都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重伤。”

说着无奈浅浅一笑,见之,宋一心头方才的压抑顿然消失不见,跟着笑道:“傅大人待人随和亲切,你能遇上她,也算是你的福气,只是……”

他说着话音顿了顿,抬眼看去,前方两人虽并肩而行,却让人感觉到一股莫名地疏离与冷淡。说不出何故,楚倾只要一遇上萧珩就会变得有些不近人情,冷漠无比。

“她……”宋一犹豫?犹豫了一下,却没有把话说完。

宋盈明白他心中的疑惑,莫说是他,就连她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何楚倾独独对这个心思细腻、对她关心备至的太子殿下如此冷漠,甚至有一丝憎恨,他们之前并不相识、并未见过,不是吗?

“其实我不明白姑娘的心思,或者应该说,从我见到姑娘的第一眼起,我就未曾真正地明白过姑娘的心思,没有人知道姑娘心里在想什么,除了……”

宋一低头看她,见她一脸暗沉,咬了咬嘴唇。

“珏王殿下?”

宋盈点点头,“姑娘与珏王殿下之间的交情,没人说得清,但是大家都知道,姑娘心思聪慧,只有她能一眼看穿王爷的心思,而同样,能明白姑娘心思的人,也只有王爷。我不知这其中缘故,如今也不想知道,我只想安安静静守在姑娘身边,照顾她、保护她就好,也正因此……”

她顿了顿,停下脚步侧身去看宋一,“我对宋大哥与殿下并无丝毫恶意与不敬,只是,我不想姑娘为难,不想违背姑娘的心思,所以我方才只能拒绝。”

宋一浅笑着摇摇头:“你无须将此事记挂在心,你的心思我明白,只要你开心,怎么样都好。”

宋盈一怔,抬眼看着宋一脸上浅淡随和的笑意,不由哑然,“宋……宋大哥……”

宋一笑道:“就凭这一声宋大哥,我宋一也会尽全力帮助你,绝不会让你为难。你也要记住,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要学会保护自己,傅大人不可能一直这么保护你。”说罢抬手擦去宋盈眼角的泪滴,“记住,这宫中除了傅大人,还有别人在关心你,担心你,你并不孤独,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来找宋大哥。”

宋盈只觉喉间哽咽,说不出话来,用力地点点头,一低头,眼泪落在雪上,融了一个小洞。

无意间,楚倾回身瞥了一眼,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弯起嘴角淡淡一笑。

萧珩将她的表情收在眼底,顺手接过她手中的药箱,不紧不慢道:“宋一曾经受过伤,忘记了很多事,对人一直都是冷冷淡淡,难得他对宋盈一见如故,一心把她认作自己的妹妹看待。”

楚倾道:“宋盈倒确实有个哥哥,不过,在很早的时候哥哥就失踪了,寻找多年未果,所有人都只当他已不在人世。”

萧珩顿然挑了挑眉,“难怪他们对彼此那般亲切,却又不掺杂丝毫男女情愫。”

楚倾收回目光,抬脚向前走去,前方白雪皑皑,白絮翻飞,直到现在还没有停下,“殿下寻傅宁,不知所为何事?”

萧珩听她语气又变得冷淡,不由无奈勾起嘴角道:“本宫若是没什么事,就不能找你吗?还是,你就那么讨厌看到本宫,不愿与本宫多说一句话?”

楚倾垂首沉吟片刻,摇摇头,“殿下乃一国储君,傅宁不敢。”

“你敢。”萧珩断然否决她,“你早前曾说过,你讨厌我,恨我,因为我是萧珏,为何不告诉我,究竟萧珩这个身份哪一点惹了你不悦,竟让你厌恶至此?”

楚倾避开他的目光,淡淡道:“殿下寻我,莫不是又有谁的身体不适了?这个人不是太后娘娘,不是王,也不会是皇后娘娘,这么说,是宫外的人?”

萧珩笑道:“聪明。”

说着顿了顿,似是犹豫了一下,“本宫需要你去给月妃诊治一下。”

“月妃?”楚倾原本淡然无波的面上顿然闪过一丝担忧,隽眉微蹙问道:“月妃怎么了?”

萧珩没有答她,只淡淡道:“去了便知。”

说话间,已经到了外门,马车早已在那里等候,显然萧珩在早有打算,他似是料定只要与月妃月寒婵有关的事,楚倾就一定会前往。

甫一进了醺憔透芯醯秸笳蟮难挂种杏娑矗闹芫睬那牡牟晃潘亢辽臁

楚倾凝眉看了萧珩一眼,“按说来,殿下与蹂送蹂窃斗奖砬祝'王妃称你一声表哥,却为何殿下要处处帮着月妃?”

萧珩的脸色微见凝重,眯眼瞥了楚倾一眼,收起眼底的深沉,一脸不以为然的笑,“本宫与醺乔仔值埽允黔'王青睐谁,本宫便帮着谁。”

楚倾闻言不由冷笑,却没有再多说什么,静静地等着马车行至月寒婵的院门外方才缓缓停下。

下了马车,正要入内,却被萧珩一把抓住,表情稍稍凝重,在她耳边轻声道:“这件事事关重大,你可得想好了该怎么说。”

楚倾不由皱眉,不明白他的意思,却猜得到事情怕是绝非诊脉看病这么简单,待进了门一看,不由一怔,外厅站着四五个背着药箱、大夫着装模样的人,见到萧珩全都欠身行礼。

萧派永镂葑叱觯醇悴挥梢幌玻骸案荡笕死戳耍】烨肜镂葑!

楚倾点头应下,进了里屋,只见月寒婵神色清冷地躺在榻上,略显憔悴,然脸色比之之前见她,已经红润许多。

见到楚倾进屋,她冷冷瞥了萧б谎郏暗钕掠胪跻煞衩磐馍院螅碛敫荡笕硕嗳詹患胨导妇浠啊!

闻言,萧珩和萧度さ赝肆顺鋈ィ阈南掠质且痪锰锰拥钕潞铜'王殿下何以对一个小小的侧妃如此礼让顺从?

月寒婵不言,楚倾便不问,只是伸手探上她的手腕,过了半晌,她轻轻松了口气道:“月妃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这病症比较类似于某种症状。”月寒婵眼底有阵阵冷意闪过,无意瞥了一眼门外,转而又笑得温和,“傅宁,你是聪明人,应该不需要我说太多。”

楚倾顿然拧了眉,看了看手中这只葱白玉腕,语气变得深沉:“你想怎样?”

月寒婵莞尔一笑,看不出丝毫异样,只见柔弱之态,“我只是最近食欲不振,精神也不好,偶有泛呕,这两日心中不安,总觉有事要发生,你医术高明,不可能看不出这是什么病症。”

楚倾沉沉吸气,问道:“为何要这么做?”

月寒婵道:“有些绊脚石留着实在太碍眼,最重要的是,我听闻前几日还伤了你的人。”

“你……”楚倾愣了愣,“你是为了……”

“我这一生便也就这样了,无望,无谓,也无情。”说着她缓缓抬头,嘴角浮上一抹凄凄冷笑,“凭我之力,已不知能不能报我想报之仇,既是如此,那我就要趁着我还活着,为你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才行,毕竟,你曾经救过我,不止一次。”

蓦地,她抬手紧紧抓住楚倾的手腕,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眼底是坚决冷毅,“你帮我,后面的事如何解决,我早已有打算,她伤我无碍,可是若要伤你,我就不能容她。”

楚倾心中微颤,反手紧紧抓住月寒婵的手,“为何?只为救命之恩?

月寒婵看着这张近在眼前的面容,许久才挑起嘴角一笑,摇了摇头,“你与那个人,实在太过相像。宛珂临行前我曾答应过他,会替他照顾好他的妹妹,可是我却食言了……”

闻言,楚倾心中骤然一凛,看着月寒婵那张清丽容颜,却是哑然说不出话来。

隔了良久,楚倾挑帘缓缓走出,对着萧珩和萧⑽⑶飞硇欣瘢抗獯幽切┯行┚傻拇蠓蛎嫔弦灰淮淅湟恍Γ溃骸肮箔'王殿下,月妃……有喜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动手

闻言,萧а鄣字枞簧凉凰裤等唬⒆旁潞康姆棵趴戳肆窖郏斩淦鹈冀乔崆嵝褰四谑摇

萧珩微微挑眉,眼底带着一丝疑惑从楚倾面上划过,见楚倾神色淡然,不见任何异样,终究没有将心底的疑惑问出口。

“既然有傅大人在此,诸位无事便先离去吧。”萧珩说着对着另外几名大夫挥了挥手,几人略有踌躇地看了楚倾一眼,似有话要说,却又碍于萧珩在场,终是没说,躬身退出。

“这是你想好的回答?”萧珩拧起眉看着楚倾,一步步朝她走近,“你当真,把本宫的话听进心里了?”

楚倾收敛了最后一丝笑意,侧身斜视着萧珩,“殿下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莫不是以为,妾身不该有这个孩子,醺桓锰矶。俊蔽菽诖匆坏狼謇涞纳ひ簦饺宋胖既滩蛔⊙ブ患潞恳幌潞崤壅稚恚谙舡'的搀扶下缓缓挑帘而出。

“寒婵。”萧Ч思袄袷∩嵝蚜艘痪洹

萧珩却大方地挥了挥手,目光紧紧盯在月寒婵身上,眉眼犀利如鹰,似是想要将她看穿看透一般,然,当他的目光撞上月寒婵那清冷淡极的眸子,终究还是收起了所有的考究,淡笑着摇了摇头。

“岂会?”萧珩语气是难得的随和,微微浅笑,“月妃有喜,是踔#嗍钦瞿狭е#竿跤牖首婺溉羰堑弥囟ǹ牟灰眩暇梗馐俏蚁羰险庖槐驳谝桓龊⒆印!

月寒婵微微福了福身,“那妾身便借殿下吉言,最好能安然生下这个孩子。”

闻言,萧珩的脸色又是微微一变,虽然细微,楚倾却看得清楚。

萧ё匀灰彩强吹妹髅靼装祝」芏酥皇窍干锏鼗夯核道矗慈嗡寄芨芯醯玫搅饺酥湮疵獾姆瘴В缭潞空獍闱崛嵛潞偷呐樱韵翮袢醋肿秩缯耄渚浯恚靡幌蚶淅魑耷榈南翮穸运喾巳茫挥胂嗾恢橹硕ㄈ换岵镆焱蚍帧

宛家……

存在两人之间、导致这般局面的,终究是宛家。

谁都知道,月寒婵出自宛家,与宛家同为一体,而今整个宛家全都遭难,除了月寒婵之外,一个活口不留,逝者已矣,生者可悲。

尤其还是这样一个被迫嫁于不爱之人的女子,一个烈性情女子。

听出月寒婵言下之意,萧е坏美⒕蔚乜戳讼翮褚谎郏允厩敢猓翮袢床灰晕唬崆嵋×艘⊥贰

“哟,原来大哥也在。”门外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一袭利落劲装的萧珝在一名盛装女子的陪同下一起进了屋来,这才看到站在萧珩身后的楚倾,萧珝不由面上一喜,上前一步道:“傅姑娘也在!??在!”

“见过十王爷、蹂!

邓竹音只觉情况有些不对,对着萧珩行了礼,而后抬眼扫过众人,故作惊道:“月妹妹这脸色似是不好,要不要传大夫看一下……”

“不必。”话音未落就被萧Ю淅浯蚨希漤怂谎鄣溃骸按咏裢蟾械拇蠓虿槐卦俟试洛氖拢磺凶杂懈荡笕讼嘀秃谩!

邓竹音一愣,朝着楚倾投去一道异样的目光,“王爷这是……”

萧Ъ绦溃骸霸洛衷谏砘秤性校翟诓槐愎炔倮停闶黔'王妃,今后,府中的一切事务都得由你一人打理。”

“有孕?”邓竹音豁然瞪大眼睛,将月寒婵仔细打量了一番,“可瞧准了?这件事非同儿戏,可不能出丝毫岔子……”

“你不相信傅大人的医术?”萧в质抢淅湟谎凵ü嫔希诺盟⒓脆渖潭沉顺阋谎郏妥磐芬ба溃版聿皇悄歉鲆馑肌

“好了……”萧Я谑郑霸洛衷谛枰惭灰顺衬郑窈竽闳羰俏奘拢筒灰皆洛庠鹤永锢创蛉潘恕!

邓竹音虽心有不甘,却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咬着嘴唇垂首应声。

萧珝却早已乐得脸上开了花,笑嘻嘻上前道:“三嫂有了身孕?哎呀,这可是大喜事,我得赶紧进宫去告诉父王和皇祖母去。”

萧珩拉住他道:“不急,等傅大人开完方子,抓好安胎的药,你随我们一起进宫去。贵妃娘娘这几日一直在念叨你,似是有意在除夕夜求父王为你指一门婚事。”

闻言,萧珝脸色骤变,“婚事?何故如此着急?”

萧珩摇头浅笑:“这得问贵妃娘娘,旁人如何得知?”

萧珝苦着脸又问道:“那……你可听说母妃中意的是哪家姑娘?”

萧珩微微摇摇头道:“听贵妃娘娘的意思,她曾经跟你提起过这事。”

问言,萧珝顿然一惊,一巴掌拍在腿上:“遭了,该不会是苏家!”

苏家长女苏姌已经嫁为珏王侧妃,而今还剩一个小女苏婕,若是再嫁給萧珝,不仅是苏家有福,程家的立场也会微有变动。

如此一来,南璃四大家族就独独剩下云家独守一处了。

回去的路上,萧珝一路都苦着一张脸,萧珩与楚倾各有心事,三人便一路无声地回到了宫里。

楚倾径直回了沉香殿,刚一进屋宋盈就把她拉到暖炉边上取暖,握着她冰冷的手,一边轻轻揉搓一边心疼道:“这大冷天的,太子殿下何故有事没事拉着姑娘外出?”

楚倾摇头笑道:“无碍,多走动走动,舒活舒活胫骨也不是坏事。”

宋盈无奈叹息一声,继而又回身指了指案上,楚倾回身看去,只见案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几件冬衣以及毛皮斗篷,一眼便看出那做工精致,绝非一两日赶工而成。

“姑娘刚与太子殿下一道出了醺逋醺憷戳巳耍庑┒鞫际峭跻鬃宰急傅摹!

楚倾顿觉心头一暖,定定地看了半晌,挑了挑眉,道:“他既送以大礼,我们也该回一份重礼才是。”

说着看了看一脸静淡的宋盈,忽然将手中的手钏丢了出去,宋盈见状,来不及惊呼,一个闪身掠过去将手钏接住,继而又见楚倾扬手操起两只杯盏打来,宋盈当即明白过来,稳了稳神,一手接住一只杯盏,再一个转身,待她站稳之时,只见另一只杯盏被她牢牢含在嘴边。

楚倾脸上拂过一丝满意浅笑,上前接下她手中的东西,“看来我不在京中的这段时间,你跟着常林和陶将军当真学了不少,身手精进了很多。”

宋盈腼腆一笑,道:“姑娘别看陶将军他们平日里嬉皮笑脸的,训练场上当真像是一个个魔鬼,我差点就坚持不住,打了退堂鼓。好在有常林陪着我,最开始的那半个月,我和常林没少被罚,陶将军和薛将军从来不会因为我是姑娘身边的人、又或者我是姑娘家而手下留情,不过,我真得要感谢他们,每天除了训练兵将之外,还会单独教授我和常林武艺。”

说罢,她突然对着楚倾行了大礼,抓住楚倾的手腕道:“其实,这些都是姑娘的嘱托,是吗?”

楚倾轻轻笑了一声,将她扶住,“你以为我只是为了你?我不过是想你能学一些武艺防身,顺便也能为我做事。”

宋盈重重点了点头:“宋盈的命是姑娘给的,姑娘有事尽管吩咐。”

“好!”楚倾一撩袍袖,转过走到门前,看着外面苍茫无边的天色,嗓音清冽道:“该是我们回礼的时候了!”

入夜之后,沉香殿陷入一片沉寂。

在这里伺候的宫人都知道,傅姑娘是个性子冷寂的女子,不喜喧闹,所以很少会在沉香殿吵闹。

海棠领着一群人来送东西的时候,丁香和豆蔻闲来无事,在庭前捡着梅花落下的花瓣,这些花都是萧珩从花房选来的上品,便是落下的花瓣都珍贵异常。

“海棠姐姐深夜前来,不知所为何事?”见来人是海棠,两人连忙上前行礼。

海棠淡淡一笑,神色恬静,看了一眼楚倾的房门道:“我是奉太后娘娘之命,给傅姑娘送些过冬的用品来,瞧院子里这么静,不知姑娘可睡下了?”

两人连忙笑道:“没呢……姑娘喜静,这会儿应该正在研香来,姐姐随我们来。”

说罢两人上前敲了门,将海棠引入屋内。

刚一进屋,一股淡雅清幽的香味便迎面扑来,乍一闻到这香气,海棠豁然怔了怔,眼底划过一抹惊惶,好在丁香二人不察,正往里屋走去。

“海棠姐姐稍后,奴婢去请姑娘。”

海棠定了定神,勉强笑着点点头,而后下意识地抬眼朝着四处看去,四周的桌案上还摆放着白日里珏王府送来的东西,吃的穿的用的……

蓦地,海棠目光一滞,定定落在一见桑狐绒斗篷上,纯白的桑狐绒在烛光下似是泛着刺眼的光,一道道刺入她的眼中。

记得珏王刚刚回京那日,她奉古太后之命出宫给珏王府送东西去,便是在萧珏的书房里,她见到了这件斗篷,彼时,这件斗篷正静静地晾在衣架上,萧珏不时看上一眼,继而低头继续描绘。

“这莫不就是今春王爷随王去狩猎时,猎得的那只桑狐绒?”

萧珏挑眉浅浅一笑,“你竟还记得。”

海棠低头莞尔笑道:“当然记得,王爷当时还说过,要将这桑狐绒做成斗篷送给你最在乎的人……”

蓦地,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陡然收音,偷偷瞥了萧珏一眼,却未见萧珏脸上有什么异样,方才松了口气。

本以为,宛珺已经不在,这件斗篷会就此留在珏王府,她却断然没想到,这件斗篷会被送入沉香殿。

定定地看了半晌,海棠低垂的手突然紧紧握起,脸上闪过一丝森寒杀意。

虽然很细微,站在帘后的楚倾却将她所有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第一百七十八章 海棠

“太后娘娘得知姑娘此番进京,只随身带了两件冬衣,便让奴婢送来这些过冬用物,姑娘且看还有什么落下的,奴婢回禀了太后,再给姑娘送来。”

不过是转眼之间,再见到从内室走出来的楚倾,海棠的情绪已经变得平稳无波,眼底不见一丝一毫的异样。

可,越是如此,楚倾心中的疑惑便越深。

纵然心知海棠在宫中时日已久,早已见惯了这宫中的阴谋诡计、尔虞我诈,然她这般转瞬便可收敛起多余情绪与表情的功夫,还是不能小觑。

“太后娘娘有心了。”楚倾垂首微微一笑,摇摇头道:“今日一早珏王殿下也命人送了些东西来,已经够齐全的了。”

说着似是无意地垂眸朝着身边的东西瞥了一眼,又蓦地回身,果见海棠脸色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

“姑娘与珏王殿下交情颇深,王爷惦记着姑娘也是理所应当。”海棠淡淡说着,突然对着楚倾慰然一笑,道:“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有这么多人关心姑娘,姑娘也就不要再为过去的事伤心了,逝者已矣,海棠相信,傅将军和姑娘的未婚夫婿在天有灵,定也不希望看到姑娘念念不忘往日悲伤。”

闻及“未婚夫婿”四个字,楚倾的脸色没由来地沉了沉,果然听海棠继续道:“关于太子殿下求旨赐婚一事,海棠也略有耳闻,如太后娘娘所言,姑娘蕙质兰心,这一生定能觅得良婿,所以姑娘切莫将太子殿下的事放在心上,殿下素来就是这般洒脱不羁的性子,闹了便罢了,也多亏有在当初有珏王出面阻止,这件事终未闹大,让姑娘难堪。”

楚倾低头浅笑着微微点头,海棠字字为她忧虑,似是劝慰,然楚倾却听得明白,说是萧珩性情不羁,便是说他求旨赐婚不过是一时兴起冲动为之罢了,再者,当初萧珏说服萧琏回绝萧珩的理由便是,傅宁是丧父丧夫之人,不宜嫁入东宫。

照此推算,自然也就不宜嫁入珏王府为正妃,那萧珏府中留下的正妃位子究竟花落谁家,就更加悬乎难测了。

想到这里,楚倾连连点头道:“多谢海棠姐姐提醒,傅宁谨记在心。”

闻言,海棠连连摆手道:“傅姑娘叫奴婢海棠就罢,海棠身份低位,‘姐姐’二字实在担不起。”

楚倾忙道:“岂会?刚刚进宫便得知海棠之名,听闻这雍华宫中,太后娘娘身边的宫人嬷嬷走的走,老的老,如今就剩下你还陪在太后娘娘身边,正也因此,太后娘娘待你亲切备至,不逊于二公主,既如此,你又何必如此自谦?”

海棠只涩涩一笑,眼底有一丝为难,丝毫没有解释之一,长长一叹,道:“说来,我在太后娘娘身边待了亦有十四年之久,来年?来年入夏便是十五年了,时间过得真快,一晃,这十五年就过去了。”

楚倾不由凝眉细细想了想,像是有什么疑惑,皱眉道:“海棠姐姐在太后娘娘身边待了这么久,可曾见过宸妃娘娘?”

海棠蓦地一惊,顿然拧了拧眉,在与楚倾四目相对的时候顿然察觉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又淡淡笑了笑道:“傅姑娘怎的突然提起宸妃娘娘?”

楚倾低头笑道:“说来海棠姐姐恐会笑话,傅家得王爷大恩,无以为报,听闻当年宸妃娘娘抑郁而终,至死都留有心结,这些年王爷也一直在找娘娘藏在心中的郁结,傅宁便想着能打听一些关于宸妃娘娘的事,看看能否从其中找出缘由,也好让王爷安心。”

说到底,终究还是为了萧珏。

海棠转过身去,凄冷一笑,再回过身时已是一脸悲恸,连连摇了摇头道:“非我不愿帮助姑娘,而是实在不知该怎么帮。我确曾见过宸妃娘娘,但也只是寥寥数面。我初到雍华宫的时候,只是个没有任何身份地位的小丫头,且年纪又小,只能待在后院做些烧火拾柴的粗鄙活儿,蒙太后娘娘不嫌,怜我幼儿,将我召到前殿伺候,却不想,我刚刚到前殿没多久,宸妃娘娘就因为被传在太后娘娘的药里下动手脚,而被王禁足寝宫,直至抑郁而终。”

楚倾不由蹙起秀眉微微侧过身去,海棠所言并非虚言,然却是众人皆知的事实,并没有什么可用之处。

难道,她的猜想错了?

见楚倾面露异色,海棠不由出声问道:“傅姑娘在想什么?”

楚倾回神,摇了摇头,太息道:“我本想着这雍华宫里除了那些老嬷嬷,便是海棠姐姐的资历最老,能知道一些别人所不知道的事,也好探得当年宸妃娘娘究竟是因为何故而被禁足,其中又可曾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难言之隐,却是不想,连姐姐都不知晓。”

闻言,海棠的脸上也拂过一抹凄然,点点头道:“实不相瞒,我也很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其实这些年来,我心里一直都有一个梗儿,总觉得好像是我的出现而害得宸妃娘娘至此,害得王爷和公主……”

她话没有说完,脸色却黯淡了下去,眼底有一丝悲伤隐隐闪过,顿了顿才继续道:“当年王爷尚且年幼,看着他被接进雍华宫中却依旧终日闷闷不乐,我的心里也很愧疚。相书上说,世间万事万物皆有牵连,一物的出现、消亡或是改变,都会影响另一物。我一直在想,如果不是我的出现,是不是宸妃娘娘就不会至此……”

楚倾侧目,看到那双闪烁星眸背后隐藏着难以言喻的悲痛与愧疚,她知,那是出自真心,不掺虚假。

“姐姐多虑了。”楚倾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世间万事万物皆有牵连不假,却也有自己的命数,我虽不能说宸妃娘娘命当如此,可是却知这些与海棠姐姐无关。”

海棠顿觉鼻子一酸,反手抓住楚倾,“真的吗?”

“嗯。”楚倾用力点点头,“这些年来姐姐尽心尽力照顾太后娘娘,忠心可表,又怎会是害了宸妃娘娘之人?今日是傅宁莽撞,提及当年之事惹得姐姐伤心,回报王爷之恩,也并非只有这一个办法,傅宁会再想他法。”

海棠难得破涕为笑,“傅姑娘果然是玲珑巧心,比花解语,不禁才艺高绝,貌比天下,最重要的是,有一颗仁善之心。谁若能娶你,当真是前世积德,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说罢,抿唇轻叹两声,松开楚倾的手朝着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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