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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情我愿-暗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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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转过身来:“沈斌,我不能送你回家了,我还有事要处理。”
正合我意。
我说:“没关系。怎么,有大生意?”
他苦笑:“不。你说得真对,我们是个‘可怕的大家族’。”
大约是凌家的家事。我只认识他和他弟弟,不方便再多问。
我只问:“今晚你还来吗?”
他笑着捏捏我的脸颊:“不一定,看情况吧。你想为我等门?”
“想得到美!我累死了,回家睡觉去,明天还要赶飞机呢。”我拍开他的手,招了一辆出租。
远远见他开车往公司去了,忙让司机调转车头,直奔医院。
秦子安的精神不太好,嘴里长了许多溃疡,说起话来像含着一颗石子。
他朝我虚弱地笑笑,很是惊喜:“小斌,你从没这么晚来看过我!”
我把路上买的水果和蛋糕递给他:“我明天去意大利,近期可能不会再来了。”
他愣了愣,以为我是出公差:“你一定在公司干得不错吧!”
“不是公事。”我说,“我老板请我去度假。”
他吃了一惊,看着我:“你……你老板……”
忽然灼痛似得一抖,他猜到了!
我很痛快,不禁翘起了嘴角:“你现在脑中所猜想的,是对的!”
“小斌,你——”他痛苦地抱住头,“那我的住院费,我的药费……都是……”
“对。”我冷漠地说。
他跳下床,趔趄着向我走来:“小斌,你是为了我吗?为了我出卖你自己……”
“住口!”我大喝一声。
他扶住我的肩,呜呜地哭起来:“你是为了我……对不起……对不起……以前我太……”
“我说,住口。”我一个一个字说道。
他抬起头,满面泪水。
我依稀想起自己从前的样子。面对他,常常哭断心肠。想不到如今我和他已对调了身份!
我递给他一叠面纸:“秦子安,你记住。我不是为了你。”
他怔怔地望着我。
“因为,那不值得。”我说。
他痛苦地闭上眼:“你终不肯原谅我!”
我不语,把他扶上了床。
他没再看我,只呆呆地盯着惨白的天花板。
“你好好休息。我回国后再来看你。”我说,关上了房门。
回到住处,忽然觉得有些异样——
有人坐在黑暗中看着我。
“谁?”我大惊,脚步退出门外。
“是我。”凌达君。
我开了灯:“吓死人了!”
“我到卧室见不到人才可怕呢。”他的眼光滑过我全身,“我记得某人说要回来睡觉的。”
我在他犀利的眼神下,心虚莫名:“本来想回来的,可在路上突然想起有个朋友生病住院,于是,我就去看看他。”
“很合理。”他挑挑眉,“可是你忘了,现在早就过了探视时间,难道你是偷跑进去的?”
他不信我。
“他住在深切治疗部,那里可以随时探望。”我说。
论到他惊讶了:“深切治疗部?”
我把手握成拳,指甲掐进肉中:“他的病很重。”
“OK,我相信你。”他走过来拍拍我的肩,“洗个澡,早点睡吧。”
我望着他:“你不问我他是谁?生的是什么病?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笑了:“沈斌,我不是要限制你的交际圈,而是你老这么不声不响的,我很担心你。”
我点点头,转身去卧室。
“我等着那一天。”他在我身后说,“等着你解开心结的那一天。”
我停住脚步,半晌,又继续往前走。
那一天,或许会到来。
或许,永不。
我只要赚够钱,赚够足以把秦子安送到美国去治疗的费用,我就会在那一天到来之前,离开他。
☆☆☆北辰蓝姬于2003…07…23 18:42:5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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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班机直达马尔彭萨机场。
米兰的天空还蒙蒙亮。朝远处的阿尔卑斯山望了一眼。红日初升,白雪皑皑。
我被晃了一下眼,直觉拉住凌达君的衣袖。
他回过头来:“怎么了?”
我说:“真奇怪,仿佛莫名其妙多出来了一天。若是在家,我们该吃晚饭了。”
他微笑起来:“现在,我们去吃早餐。”
他母亲派来的车已停在机场外,有个高个子的意大利男人过来帮我们搬行李。自我介绍说是德诺萨尔先生的司机。
德诺萨尔先生是他母亲现在的丈夫。
司机叫保罗,很是活泼。一路上,只闻他用极不灵光的英文向我们介绍米兰城里的风土和景点。我听得一知半解,直朝凌达君眨眼睛。
他但笑不语。看得出他很愉快。
穿过市中心时,保罗忽然大叫起来。我好不容易辨出“cathedral”一词,瞥向窗外,一座雄伟的大教堂巍然矗立在面前。
我一惊,激动地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是什么?”我大喊,紧抓住凌达君的手。
“米兰主教大教堂。”他说,“你喜欢?”
我不住点头:“真大,真美!”
请原谅我当时尽乎白痴的表达方式,对于我这种生活在都市罅缝中的人来说,这里简直是个天堂。
他叫保罗停车:“我和沈先生要进去逛逛。”
“可太太在等您。”保罗说。
他耸耸肩,用中文说:“她都等了八年了,也不怕再多等几个小时。”随及拉了我下车。
不得不承认,凌达君虽然做起生意来十分老辣,可当面对他的亲人时,依旧任性得像个孩子。
不过,这不是我该管的。我随他的意。
我们来得巧,大教堂七点刚开放,游人很少,也无甚约束。他搂着我的肩,在教堂内缓缓踱步。细数屋顶的尖塔,观赏镀金的圣母像,聆听神甫诉说每个浮雕背后的故事。
饿了,就在门外买两个热狗。边走边啃。
万分惬意。
我几乎忘记了自己与他的身份,忘记了我们的关系,甚至忘记了我背后还有一个人……
总是不能长久。一出大门,立刻醒觉。
米兰大街上已是人声嘈杂,不比刚才的景像。我恍惚了一阵,对他说:“达君,我们该走了。”
保罗急吼吼地上前来告诉我们,太太已打了好些电话给他,催我们快去。
多奇怪,不直接打给儿子,反倒是催起司机来了。
我们继续上路,望着大教堂在后镜中渐渐倒退去,有些莫名地动情。
达君轻轻地把我的头按在他胸口,说:“她住在郊外,还有不少路。你可以先打个盹。”
我注意到保罗时常偷看我们,想来对我们的关系很是好奇。
意大利人多信天主教,同性恋人大概很难得到祝福。真是可怜,此国男性大多自由张狂,若是当情人必为世间极品——
我东想西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可终于抵不住旅途劳顿和他的温暖怀抱,沉沉睡去。
车子穿越了整个城市,凌达君把我叫醒时已是日上三杆。
我睁眼。虽然早已有思想准备,待真见到时,还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这是一个大庄园!
进了大铁门,又顺着笔直的大路行进约摸一刻钟,才从密集的树丛间见到房子。建筑通体雪白,但因年代久远,显不出高洁,反是富丽和荒蘼。靠阴一面的墙上爬满了青藤,铺天盖地的葱翠掩去了些许古老的痕迹。
厅里只有德诺萨尔先生一人。
一头银发,仪表堂堂。见到我们起身相迎。他用流利的英文问好,与达君握手,称他为“凌”。
达君面含微笑,但始终很淡然。问他:“她呢?”
德诺萨尔先生努努嘴:“上楼去了,等你不到,有些埋怨。”又看看我,“他是——”
凌达君正要介绍,忽听楼上有人叫起来:“小君,你到啦!”
高跟皮鞋哒哒哒地响,德诺萨尔先生脸色一变,冲上楼去,片刻,扶下一位美貌妇人来。
正是凌达君的母亲。
用手绢抹着眼泪,上前抱住达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达君却道:“母亲。”
当面称她母亲,已是生疏。
她也晓得,忙控制住情绪。立定了,细细端详他:“你高了,也瘦了。”
“八年了,一切早变了样。”达君道。
她喃喃:“是啊。”
达君笑了笑:“可你没变,和当年一样,美艳绝伦。”
是不是挖苦,她已不顾:“怎会?脸上起了摺子,面霜也掩不住。”
达君又笑:“也是。你肚子也大了。”
大家都笑起来,气氛也缓了下来。
终于想起角落里的我,介绍给大家:“沈斌,我的财务顾问。”
我笑笑。
大家都对我很客气,可眼神闪烁不定。他们已经开始猜测我到底是谁,和达君关系如何,为何跟着他来参加家庭聚会。
午餐时,他母亲问道:“沈先生这么年轻能干,不知是哪间学校的高才生?”
我报出一个大学名。只是个野牌子大学,他母亲纵然在国内住了几十年,仍然没有听过。不禁语塞。
达君冲我笑笑。
我也笑。
这点最好,跟了他,再也用不着看别人的脸色。
达君把话题扯开,问起她是否已选定剖腹产的日期,证实是三天后。又侧过头来,对我说:“我们难得来一趟,等我母亲生了,不如暂不回国,去罗马和威尼斯玩玩。”
真是个好提议。
饭后坐在屋后的花园里,看德诺萨尔先生与达君下象棋。
德诺萨尔先生很有气度,对我彬彬有礼,对达君亲切有加,对妻子更是呵护倍至。因她是高龄产妇,本早该入院待产,他却怕妻子住得不舒心,把医院的器械都搬入家中,还特别请了高级护理。
不论当年达君的母亲为何丢下亲子,远赴异国,她总没有嫁错人,也是幸事。
看得出达君对他也很有好感,两人下棋聊天,谈笑风生。倒不像继父子,像对忘年交。
可怜了我,看不懂象棋,只好听他们谈笑,廖以自娱。
达君的母亲坐在不远处,晒着太阳,远远地望着我们。偶尔与我目光接触,只淡淡一笑。
但那双眼——我终于知道达君炯炯的双目遗传自谁——总想从我身上看出点什么似的。或许,她已看出来了。
她向我挥挥手:“沈先生,帮我个忙,好吗?”
我颔首:“当然。”
“我让厨房做了个松露蛋糕,陪我去把它端出来吧。”她站起身。
我跟她进屋。
端蛋糕是假,想和我谈谈是真。
“您有话要和我说吧。”我先开口。
她点点头:“这次小君能来,我已非常欣慰。你应该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很……很漠然,他说过从前的事吗?他的口气……”
看来是我猜错了,她只是想从我嘴里探得儿子对她的看法。
“他没有向我提过您的往事,并且从未在人前埋怨过您。”我坦白相告。
“可是,他心里埋怨。”她苦笑,“当年他父亲刚去世,我就和德诺萨尔闪电结婚,把他一个人丢在国内,面对庞大而纷繁的生意……整整八年,他总算撑过来了,可我知道,他一定还在责怪我……”
我好奇,她为何与我诉说家中的私隐。
见她的眼圈微微泛红,我劝她:“既然他愿意来看您,说明他已准备原谅您,与您和解了。”
“可我和他之间有八年裂痕呐。”她叹道。
我扶住她的肩:“正如您所说的,裂痕并非是一天造成的,修补它同样需要时间。”
她握了握我的手:“谢谢。”又问,“我可否叫你小斌?”
“我可否称您伯母?”我反问。
她笑了:“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难怪小君那么喜欢你。”
我讶然:什么叫懂事的好孩子?什么叫小君喜欢我?
见我愣了,她又道:“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他看你的眼神比看我时要亲近许多。”
不禁一怔——我们算哪门子好朋友啊?
只得胡乱点了点头。若有一天,她知道我不过是她儿子包养的情人,她又会作何想呢?
“我们去取蛋糕吧。”我说,“花园里的两位先生该是等得心急了。”
“好。”她拉着我进厨房。
再回到花园时,俨然已是朋友了。
德诺萨尔先生瞧着我们:“你们可真够磨蹭的,这么长时间简直可以来回圣玛丽亚感恩堂了。”
他妻子笑:“你倒是试试看。”
德诺萨尔先生苦着脸:“亲爱的,不要为难我了。不是说适当的吃醋与嫉妒可以增加感情的嘛?我是怕你被这位英俊的东方男孩迷住啦。”
他妻子给了他一个白眼。
我和达君在一旁捧着蛋糕碟子哈哈笑。
许久才意识到疲倦,算算时差,本已是半夜了,如今却刚喝完下午茶。日夜颠倒,真是吃不消。
只得匆匆告辞,回房间休息。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随意在腰上围了条毛巾,踏出淋浴间,赫然见凌达君斜躺在床上,摆弄着一台手提电脑。
“达君!”我吓了一大跳。
他抬头,挑挑眉:“我长得不是很可怕吧。”
“对不起。”我定定神,“我以为你在楼下陪他们聊天呢。”说着,转身打开皮箱。
“就许你上楼休息,不许我么?”他道,“你找什么呢?”
“浴袍。”我翻出一件披上。
“你还怕我看吗?”他唇边泛起笑意。
“那倒不至于,怕只怕有人突然闯进来——我是无所谓,大家不过一面之缘——到时丢脸的可是你。”我说。
他笑着凝视我。
“干嘛?”我看看自己,“哪里不对劲么?”
他撑起头:“你今天话特别多。”
我问:“好还是不好呢?”
他反问:“你以为我更喜欢对着一个哑巴吗?话说回来,这是不是可以表示你今天很愉快?”
我笑笑,不答他。径自爬到床上,凑过去看看他的电脑:“玩游戏?”
他顺手搂住我的肩头:“没你那么闲,公司还有事要处理。”
“果然是凌总啊,小的就不打扰您了。”我打了个呵欠。
他朝我瞥了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
可怜我,溜都来不及——
他把电脑推到一边,将我反身压倒在他体下。
浴袍宽大的领子被他的唇齿拨弄开,软软地滑到了颈窝。他啃咬着我的耳垂,伸手摸到我腰间,拉开了浴袍的带子,袍子无声滑落在地。他轻笑起来,细细舔噬着我的颈项与背脊,渐渐往下移去……
我赤裸的肌肤在他炙烈的吞吐间,一触即燃。
“斌……”他轻唤着进入。
我闭上眼,任剧烈的疼痛与滚烫的热流在体内错荡,交织成愉悦的呻吟……
产期前两天,达君的母亲住进了医院备产。
德诺萨尔全家上下都在静候婴儿的降世。尤其是德诺萨尔先生,高兴得什么似的,整天嚷嚷着“这是主的恩赐”,拉着我和达君看他置备的婴儿床,婴儿装和各种玩具。
起先我和达君不过敷衍他,最后却被大家的欢乐气氛所感染,不觉雀跃了起来。达君嘴里那个“不姓凌的婴孩”,不知何时起已改成了“BB”。
又拖着我上街购礼物。
没让保罗送我们,搭地铁到艾曼纽二世广场。我看直了眼,CK,PRADA,BALLY,CUCCI等品牌店林立,标价比国内的便宜了两三折。即便我不是购物狂,见到此般景像也不禁心痒痒了。
绕了一圈,大包小包已拎满手。全是男装,且大多是我的。我偷笑,抬眼却见达君懊恼的神色,这才想起此程的最大目的——给BB的礼物还没买。
“这里的东西太普通,德诺萨尔还有什么买不到的呢?真后悔没在国内准备好了再来。”他皱眉道。
我想了想:“要是生个女孩子就好了,否则我可打电话让方菲她妈做件小旗袍,可伯母说要给自己和先生一个惊喜,没去查性别……”
“她母亲是财缝?”他问。
我得意道:“是高级裁缝,常有女明星找她做旗袍呢。”
他笑:“我有主意了。”
我问:“什么主意?”
“做件小肚兜,男女都合用。”他笑。
我瞪他:“你说真的?”
他点头:“今年是羊年,让她绣只小羊羔在上头。”
我翻白眼。
“难道不好吗?”他看我。
我挤出一丝笑容:“挺好。那我该送什么?”
他笑道:“不用麻烦,你我合送一份就行了。”
我傻了眼。两个大男人合送一个绣着小羊羔的红肚兜……
“多久能做好?”
“一块破布,两根带子,外加一头小羊……大概几个小时吧。”
他贼贼地笑:“顺便让她多做件大号的。”
我震惊:“给德诺萨尔先生?”
他眨眨眼,贴到我耳边:“是给你的,在床上穿给我看。”
我要晕了。
他忽然朗声大笑起来,拍拍我的背:“斌,我说笑的,你不会以为是真的吧?”
我气结。
“原来你也会窘,真可爱。”他笑得直发抖。
我的脸再也板不下去,终于也笑出声来。引来满街俊男美女侧目。
唉,我定是傻了,否则为何快乐至此?
照他的意思,给方菲打了个电话。
被她臭骂一通:“沈哥,你太不像话了,去意大利玩都不说一声!我一定要罚你,PRADA新出了一个皮包,不把它买给我,你以后就别再来见我了!”
“好,买给你就是。”我朝坐在一旁的达君耸耸肩,这钱得你出。
又压低了声音:“对了,你到底和凌总去干嘛?他,有没有对你出手?”
“这件事等我回来再说好不好?”我叹气,这丫头真是个包打听,“我想麻烦你老妈做个小肚兜,哄孩子的……”
听筒里一声尖叫:“沈哥,你在外国生小孩啦!”
我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拿来送朋友的!”
又把样式颜色交待给她,她问:“只要一件吗?”
我脸一烫:“一件。”
达君已然猜到我们谈论的内容,笑嘻嘻地凑过来吻我的脸颊:“你们继续谈,我陪德诺萨尔去医院。”
我点点头,又和方菲聊了几句,见他出了门,才把电话搁下,拨了另一个号码。
秦子安的主治医生。
“他还好吗?”我问。
“还算稳定。”他答,“可是,HIV引起的支气管炎和肺炎都开始间歇性发作,他发病的时候非常痛苦。”
我心头一黯:“那,他的情绪怎样?”
“还是和以前一样,很听话,也很配合我们的治疗。”他答。
我告诉他我可能晚一些回国,请他代为照料。
他答应下来,并说一定尽力。
我说谢谢,挂上了电话。
眼前忽然闪过我离开的那夜,他绝望的眸子——
他说我终不肯原谅他!
我苦笑。
他不懂,我骂他怨他,但我不恨他。我甚至从未恨过他!
我无力地靠在墙上,一切又重返现实。
方菲的特快专递送抵时,正赶上达君的母亲产下一名男婴。母子平安,真是阿弥陀佛。
我在病床边把邮包拆开,红艳艳的小肚兜立即引起了德诺萨尔先生的兴趣。“哦,这是什么?多巧妙的绣工啊!”老头子称赞道,“这是沈给我的礼物吗?”
我忙撇清:“不,先生,这是凌送给他小弟弟的。”
他母亲的眼眶湿了:“小君……”
达君笑道:“只是件小玩意,逗BB玩的,希望他长大后别骂我。”
“你有这份心,我真高兴。”他母亲抹着眼泪。
达君别过头,对我说:“瞧吧,我说他们会喜欢我们选的礼物的。”
我说:“别把我和你扯在一块儿,我给伯母准备了别的礼物。”从邮包里拿出一个手工缝的小手袋,递给她,“我的小心意。本是配旗袍的,可我不知道伯母的尺码,不敢贸贸然……”
“小斌。”她的泪水止不住了。
达君低声骂:“臭小子。”
我不理他,和伯母拥抱。
德诺萨尔先生不忍心妻子被眼泪淹没,向我们下起了逐客令:“小伙子们,我亲爱的太太要休息啦,你们也快回家睡觉去吧。明天为庆祝宝宝降生,要举行个宴会,你们俩可都得到场。”
“当然。”我们笑道。
出了房门,又特意去护婴室看了看孩子。隔着玻璃,见他睡着。
“真可爱。”我说。
他笑:“也许未来你会结婚,然后生一个比他更可爱的孩子。”
“不,我不会结婚,也不会有孩子。”我说。
我和他都沉默了片刻,然后我微笑着说:“别人的孩子看着都象天使,若是自己生养,不定是个小魔头呢。”
“这话有理。”他说,“可是老了也许会很寂寞。”
“你会找到一个美满的伴侣。”我说。
“你呢?”他凝视着我。
我笑着别开脸:“我,还没想过。”
忙了一整天,很早就睡下了。临到午夜,却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是国内的长途。
达君伸手接起,慵懒的脸孔立即换上严肃的神情:“你继续盯着,有什么事立刻通知我。”
放下电话,他点了根烟,慢慢抽着,眉头紧锁。
我揉了揉惺忪的双眼,问:“公司有事吗?很严重?”
他点点头。
“有什么事能让我们的凌总愁成这样?”我问。
他摸了一把我的乱发:“很多很多。比如,我怀疑我的叔父私自购买廉价工业用地,造假账,亏空公款……或许还有别的。”
“你叔父?不就是凌重远先生吗?”我问,想起他曾担任公司的副总裁,去年才离任。
我和他有数面之缘。
他悠悠地吐出一口烟:“是。他虽然离任了,但当时为了安抚他,特别给了他土地购买权,由他负责为凌氏竞买建筑用地,可他竟私买廉价用地来冒充!”
我一惊。即便我对建筑业不在行,也知地皮质量不同,其间的差价极大,动不动就逾千万。
“可,他是你的叔父。”我安慰他。
他按熄了烟:“暴利当前,谁都能翻脸不认人。”
我默然。
他望进我的眼内,低声问:“若我不能给你那么多钱,你还会跟我吗?”
我移开了视线。
他轻笑一声,吻了吻我的唇角:“睡吧。”
关上灯,四周一片黑暗。他的呼吸就在我的耳边,温柔而伤感。
他不该问的。
因为,我们都知道答案。
☆☆☆北辰蓝姬于2003…07…23 18:43:4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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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宴会上自然是衣香鬓影,好不热闹。
德诺萨尔先生社交圈极广,到场祝贺的宾客来头都不小。这个瞧着是拍电影的,那个像是足球明星,甚至还有政界的大人物。可惜我不会意语,英文也马马虎虎,不敢上前造次,远远望着,也算饱了眼福。
德诺萨尔先生喝了点酒,脸颊通红,忍不住的笑意。
“我母亲很幸福。”达君递给我一杯香槟。
“是啊。”我啜一口,凉凉的,透入心脾。
他笑:“少喝一点,别忘了,你喝醉了可是会发酒疯的。”
我瞪他一眼。
他说:“我想过两天去罗马,可能等不到母亲出院了。”
我问:“她会不会不高兴?”
他笑道:“不,我们的关系比以前好多了,日后有假期可以再来看望他们。”
德诺萨尔先生过来叫我们:“小伙子们,躲在角落里干嘛?”拉着我们去结识他的朋友。
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只好碰杯饮酒,后来又介绍女宾与我跳舞,直弄得我晕头转向。
我偷偷向达君诉苦:“德诺萨尔先生太亢奋,我可吃不消了。”
达君哈哈笑:“那老头子想帮我们介绍女朋友呢,你应付一下吧。”
“天呐!热情的意大利老头!”我叫起来,猛地眼前一花,“我可能醉了,地板都在打转呢。”
达君连忙伸手扶我:“早让你少喝些酒,就是不听话!”
我不好意思地笑,半眯起眼,任由他搂着我穿过重重宾客。人们都好奇地望着我们,可怜达君一边走还要一边解释:“他醉了。”
喝醉了真好,人也放肆起来,不管自己的脸是否已涨成猪肝色,死死抱着达君的脖子。上楼。
脱衣服也麻利,拉着达君的领带跳上床。
达君笑着吻我:“我该感谢酒精,你真性感!”
我闭上眼睛,抚摸着他的皮肤。他真烫,就和我一样。他的身体慢慢贴上我的腰后,我疯狂扭动着,像一条蛇。
厚重的喘息,濡湿的肌肤,青帐书架,老式的风扇……恍惚是大学时代偷情的集体宿舍,我颤抖起来,泪水冲出了眼眶。
我痛苦呻吟着:“子安,子安,秦子安!”
一刹那间,空气,停滞了。
我说了什么?我刚才,说了什么!耳边似乎话音未落:子安子安——
瑟缩着回头——达君的嘴角还保留着片刻之前的浓浓笑意,可眸子已结了冰。带着一抹怀疑,和一缕刺痛。
“达君……”我轻触他的指尖。
一巴掌披头盖脸打过来,结结实实地落在我的颊上。我捂住脸,耳旁嗡嗡作响。
他扳过我的脸:“你好啊——沈斌!”
我垂下眼,不语。
他冷笑,把我往床角一推,抓起外套,走出门外。
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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