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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槟色的叹息 by 夜光花-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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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庆介一副被说中痛处的样子抱着肚子,从桌上起身背对矢上。
「那家伙一点都不了解,我只不过是送点补给品给那个偶像而已啦,所以我一点都不觉得内疚喔,我只是欣赏她的才能啦!好了,我也差不多该走了。你下次一定要让我见见那孩子,如果真的那么像,我倒想亲眼看看呢。」
发出爽朗的笑声后,庆介潇洒地离去。
办公室内只剩下他一个人后,矢上靠在皮制的椅子上,双手交叉在胸前。虽然他告诉叔父两人之间没什么,但只要瑛司在身边,他就会无意识地想碰触他的头发、他的手臂。
开始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可爱——他对瑛司一直有这种想法没错,但他认为那只是对待弟弟那种不伴随肉欲的爱情……不,也许只是他希望自己这么想也说不定,因为对瑛司产生那种冲动,感觉好像会污染了瑛司一般,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想法。偶尔也放任自己行动……叔父说来轻松,但他不希望让只是单纯崇拜自己的瑛司,看到这股想把对方扑倒的欲望。
『不要再想了比较好吧……』
矢上硬是将意识从就要陷入混乱的思绪里抽离,他叹了一口气后,再度将视线投在电脑萤幕上。最近整体而言,粉红香槟的销售速度很快,是不是应该再多采购一点呢……矢上的手在键盘上移动,硬是压抑住无法理出头绪的情感。
那天一大早就是个温暖的好天气。春天的征兆在道路上每一处绽放枝芽,外套和手套也变得只有在夜晚才能派上用场。虽然气象预报员在电视上说从明天开始又会是寒冷的天气,但此刻阳光的强度直叫人不敢相信是真的。
提着大大的篮子,瑛司沿着国道旁的道路前进。
篮子里是主厨亲自做的法式三明治,那是一种夹了火腿和葛瑞尔起司,表面烤得焦焦的三明治。因为刚做好,所以还热热的。主厨好像曾对打电话来点餐的人说,冷掉的法式三明治就不好吃了。
『可是,我们店里什么时候开始有外送的服务啊?』
篮子里还放了餐具、杯子等其他物品,以及一瓶香槟。因为香槟放在细细长长的冰桶里,所以还满重的。
刚才店长突然把篮子交给他,只说麻烦瑛司去跑腿一下就把他赶出店里。店长一边推着他的背一边说顺便休息一下也没关系,瑛司只好拿着店长给他的地图走出店里。
听到身后传来车子喇叭声时,瑛司正看着店长画的难懂地图而看得入神。
「瑛司,外送辛苦啰,上车吧!」
开着红色抢眼敞篷车的人是矢上,由于他脸上戴着太阳眼镜,因此瑛司一时还认不出来。矢上不期然的出现把瑛司吓了一大跳,当他想着是不是在路上巧遇时,坐在邻座、有点年纪的男人翩然下车往瑛司的方向走来。
「你就是瑛司吗?唉呀,虽然听过传闻,不过没想到你和贵之真的长得这么像……啊啊,只能说老天爷真是坏心眼啊!很高兴见到你,我还没见过长得像你这么标致的孩子呢!」
嘴边蓄着胡子、看来很绅士的男人,一脸兴奋的表情热情地向前攀谈,还突然一把抱住瑛司,令吓了一跳的瑛司忍不住用头撞他。被撞之后,那男人脚步踉跄地用手压着下巴呻吟起来,看来瑛司的攻击似乎满有效的。
「啊,糟糕!对、对不起!」
「喔,好激烈的身体语言啊,你的防备还真强呢,这一点也很棒喔!」
瑛司用一副「这家伙到底是谁」的怀疑眼神望向矢上,却见矢上趴在方向盘上拼命忍住笑意。
「叔父,你害瑛司很困扰耶,拜托你冷静一点好不好啊。」
听到叔父这个称呼,瑛司惊讶地再看了一下眼前的男人。这么说来,他高大的身材和乍看之下不像是日本人的深邃轮廓,的确和矢上有几分相像。
「我知道啦,我只是有点太兴奋而已。濑户川先生,初次见面,我是慎一的叔父庆介,我也可以称呼你『瑛司』吗?」
庆介露出友善的微笑,并且似乎想和瑛司握手般俐落地伸出手。瑛司也急忙放下手中的篮子,握住对方的手。
「可以啊,我、我叫瑛司,请多多指教。」
「那为了增进一下感情,我们在附近找个地方好好享用午餐吧。」
庆介唰地拿起放在地上的篮子,快速坐进敞篷车的后座。
「呃……可是,那是我要外送的……」
看到篮子被抢走,瑛司一脸惊讶地走近车子。
矢上笑着接过庆介手上的篮子,放在驾驶座旁边的座位上,说:「不用啦,瑛司,这些东西都是这个人叫的。基本上我们旗下的餐厅并没有外送服务,深见也是因为拗不过叔父的要求才这么做。」
「原来是这样啊……」
总算搞清楚状况的瑛司也坐进车子里。如果是平常,他习惯坐驾驶座旁边的位子,不过不知为何庆介打开后座的门邀请他一同入座,瑛司也只好坐进后座。不知道为什么,他还真不想坐在这个流着拉丁血液的男人身边。
「其实,是慎一这孩子说无论如何都要介绍你给我认识,在那边吵个不停呢!」
车子一开出去,庆介马上一副和瑛司很熟的样子,抱着瑛司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说话。虽然不喜欢被第一次见面的男人亲昵地摸来摸去,不过因为对方是矢上的叔父,瑛司也不好意思板着一张脸,只能用僵硬的笑容回应他。
「叔父,你和他会不会太亲昵啦!再说,我从来没说过想让你和瑛司见面这种话。我真的很佩服你在脑子里转换记忆的功力耶!」
「因为我听到慎一的心声啦!还有啊,瑛司,因为我刚好有点事想找慎一,就想干脆趁这个机会约你出来一起吃个饭……」
「你在说什么啊!明明就是你突然出现又命令我开车,半强迫地把我拉出来吧?而且我对敞篷车一点兴趣也没有,我不喜欢像这样什么都被路上的行人看到啦。」
听到矢上和庆介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瑛司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庆介这个人虽然感觉个性有些唯我独尊,不过他开朗的个性,给人一种不管他做了什么都可以笑着原谅他的感觉。
「这样啊,原来这不是矢上哥的车……虽然有点意外,不过我可以了解呢。」
矢上开这么高调的车子,总让人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不过如果这是庆介的车子,他就可以理解了。
「你不觉得敞篷车很棒吗?风吹来的时候多舒服啊,而且走在路上的行人视线也都会集中过来呢。」
「被不认识的人直盯着,我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瑛司你呢?」
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以及系着黑色领带、穿长围裙的瑛司,的确是很不可思议的组合。
「我也不太喜欢……」
「你在说什么啊,你这样还算是年轻人吗?再说像瑛司你这种受到美之女神眷顾的孩子,如果不在众人面前让大家欣赏你这张脸,那可是一种冒渎喔!你难道不这么认为吗?」
庆介两手用力包覆瑛司的脸,强行将他的脸转向自己。
「你看看,这光滑柔嫩的脸颊,仿佛爱琴海中的珍珠、黝黑又湿润的大眼睛,不管谁看了都会被魅惑吧。对了,下次请瑛司帮我们拍广告吧!只让这么漂亮的孩子端端盘子,身为企业主实在看不下去啊。」
「我、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臣服于庆介莫名的迫力,瑛司僵在原地。看到这种情形的矢上仿佛为了宣泄不满,连按了两、三次喇叭。
「真受不了你耶!庆介叔父,你是故意要寻我开心吗?」
矢上心情变得不太好似的,一边说一边转着方向盘,将车子驶入两旁并排着行道树的路上。
「寻你开心?你在说什么啊!不过慎一,这孩子的脸颊真的好柔软喔。」
老是被人亲昵地捏着脸颊,就连瑛司也快发火了。但由于庆介的摸法不是很煽情,所以勉强还能忍受。如果对方是不认识的人,他应该早就一拳挥下去了。
「臭叔父,这笔帐先欠着!瑛司,如果受不了的话不要客气,踢下去没关系喔。」
叹了一口气后,矢上偷偷瞄了瑛司一眼。
虽然对象是矢上的叔父,瑛司说什么也不好意思踢下去。不过得到矢上的许可,他终于可以放心把庆介推开。
「到了。」
不久,车子停在画有白线的广大停车场中,看样子他们似乎已经抵达目的地。
这里是离瑛司工作的店有一段距离的广大森林公园。帮车子盖上车蓬后,三个人提起篮子往公园的方向前进。和瑛司想得一样,走到一片有树荫的草坪时,庆介说:「就在这里吃吧!」然后打开了铺在地上的席子。
时间是正午时刻,公园里有正在打羽球的母子,也有正牵着狗散步的妇人。
由于是平日的关系,身穿西装的男性二人组果然很醒目。如果从旁人的角度来看,不知道会怎么想?大概会把瑛司当作服务生吧。
「希望菜没有凉掉。」
瑛司制止席子上的两个人,率先打开篮子并开始服务的工作。说起来他现在还是在上班时间,不过,像这种出差的服务好像也不赖呢。
「他帮我选了『库克』香槟啊?啊啊,原来是『库克陈年香槟』。嘿嘿~不错,深见这家伙真了解我的心。」
看到从冰桶取出的香槟,庆介高兴地笑着点点头。
这种香槟本是偏辛口的,但现在已经冰得刚刚好了。
「只有这种杯子,你们应该不会介意吧?」
回到工作模式的瑛司,用恭敬的口吻拿出塑胶杯子。庆介对他笑了笑,说不要介意那么多。
「我希望你忘记工作的事,像平常一样说话就可以了。对吧,慎一也觉得这样比较好吧?」
「对啊,就像平常那样就好。瑛司,你真的不用在意这家伙没关系。」
听到他们两人这么说,虽然还是处在上班时间,瑛司仍恭敬不如从命。
「嗯,我知道了。因为我很久没开香槟,如果瓶栓飞走的话,请多见谅啰。」
瑛司双膝跪在地上,用布巾轻轻擦拭冰过的香槟外瓶,然后用借来的小刀弄破瓶盖、松开铁丝。从这里开始才是学问,必须像压着软木塞般地用右手慢慢旋转瓶身,绝不能模仿一般常看到让软木塞啵一声飞出去的做法,因为这样香槟纤细的泡泡和香味都会不见——这是刚刚出门前,店长才喋喋不休对他说明的做法。
其实瑛司在之前工作的店也开过几次香槟,不过并不是在客人面前。而眼前虽然是认识的人,不过却是在两位专家面前。幸好瑛司虽然紧张,还是顺利把香槟打开了。
听到小小啵一声香槟打开的声音,瑛司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擦拭溢出来的泡泡后,先把酒注入庆介的杯子里。
「嗯,做得不错嘛,很好很好。」
庆介很开心似地看着杯中的泡泡,看来瑛司应该是合格了。接着,他把酒倒入矢上的杯子。当他正要盖上瓶栓时,庆介把瑛司用的杯子拿出来。「不用了,我现在还在上班时间……」
「唉呀,别这么说嘛,陪我们一起喝吧!放心,喝香槟不会喝得烂醉啦。」
庆介嘴里不断说着「没关系、没关系」,因而虽然还是大白天,瑛司也不得不开始喝起香槟。心想只喝一杯应该无所谓吧,所以瑛司也拿起酒杯,三人一同干杯。
「啊啊,真不错!这清爽的口感,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待。」
看起来很开心的庆介一口喝干杯子里的香槟,矢上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庆介和矢上两人的酒量几乎不相上下,他们仿佛在喝水般,一口又一口将杯子里的液体往嘴里送。
在蓝天下吃午餐果然是件心旷神怡的事。庆介的话题很丰富,就算聊天也不会聊一些让瑛司无法加入的话题。更重要的是,可以看出虽然矢上老是用怨恨的口吻和庆介斗嘴,不过实际上却非常崇拜叔父。主厨做的法式三明治得到了两人的好评,另一种越南风三明治也非常美味,甚得两人欢心。越南风三明治的外面酥酥脆脆,里面则是柔软的法国面包,并包着猪肉、小黄瓜以及沾了醋酱的白萝卜和红萝卜,在当地似乎被称为bánh mì th?t(*越南话中「夹肉面包」的意思。』
「午餐时段推出应该不错呢,你能帮我跟深见说一下,并看看客人的反应吗?」
矢上好像也很喜欢,还拜托瑛司向店长传话。
瑛司一边佩服原来矢上还想着这种事,一边大口咬下面包。
「新店铺进行得怎样了?」
庆介一边在杯子里倒入新的香槟,一边对矢上抛出问题。
「主厨已经决定由亚兰?马可二氏出任,再来只要好好宣传,客人一定会上门。」
「真是太好了,届时我也一定要去店里瞧瞧。有个在法国三星餐厅工作过的主厨,光是靠他的名字,预约就会蜂拥而来吧。」
「但问题是他只肯和我们签两年的契约。」
矢上苦笑着将手肘靠在立起来的膝盖上。
「因为日本是安全的国家,他好像希望让女儿小时候待在日本。所以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应该能顺利更新契约吧。」
「现在的日本安不安全,还是个很大的疑问呢。」
叹了一口气后,庆介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偏着头。
「这么说来,市子她还好吧?还是老样子吗?」
「嗯嗯,是啊……」
听到女人的名字,瑛司不禁惊讶地望着矢上。虽然很想问清楚,不过看到矢上的表情不是很开心,让他实在开不了口。
「对了,刚刚提到的市子是慎一的母亲,她最近眼睛的状况不太好。」
大概是发现瑛司欲言又止的样子,庆介轻拍瑛司的肩膀对他说明。
瑛司问矢上:「不好是到什么程度?」
看到矢上的表情变得灰暗,让瑛司很担心。
「她有白内障。虽然她本人没说,不过东西都已经看不清楚了。但她说讨厌动手术,所以迟迟不肯开刀,还说就算这样失明也没关系,真的很伤脑筋耶。」
「这样啊……」
和一脸困扰的矢上一样,瑛司的表情也暗了下来。竟然说失明也没关系,瑛司实在无法理解,她为何说出那种话。若是看不到,不但生活不方便,就连美丽的景色也看不到了不是吗?
「这么说来,市子好像很喜欢看书对吧,现在怎样了?」
庆介和刚刚爽朗的模样完全不同,从他的口气可以听出他是很真诚地关心市子。
「啊啊,说到这一点,现在都是家里的佣人在做。不过母亲嫌她们朗读得很差,前一阵子还跟我抱怨呢。」
「那可不行!」
庆介猛然打断矢上的话,并且一把抱住瑛司的肩膀。瑛司吓得瞪大眼睛,身体靠往矢上的方向,令庆介故意清咳好几声。
「既然如此,你可以拜托瑛司看看啊,瑛司应该不讨厌朗读吧?」
「咦咦,我从来没有做过……」
「不,你应该很喜欢吧?从现在开始就会喜欢了!瑛司,你也想为慎一做点什么吧?怎样,把瑛司带去你家如何?」
在吓到说不出话的瑛司面前,矢上也是一副大受惊吓的表情。矢上没有立刻做出回答,思考了一会儿后交互看着瑛司和庆介,发出小小的低吟声。
「叔父,你……」
瑛司可以看出矢上的疑虑。咚——他感觉肚子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慢慢上升,至今发生的事情都像梦一般,但他仿佛瞬间被拉回现实。
瑛司吞了口口水,尽可能不要让心底深处的情感展现出来,并露出笑容。
「如果矢上哥不介意,我也想帮矢上哥的忙啊。朗读我应该也做得到,下次放假有时间,我就过去你家吧。」
「嘿嘿,你看吧。」
庆介在一旁用很高兴的声音说话,不过此时瑛司已经听不见周遭任何声音了,心脏快速鼓动着。在等待着矢上说YES的同时,内心某处希望矢上说NO的心情也同时翻搅着。
「这样啊……如果瑛司这么说,那就拜托你啰。」
考虑了半天的结果,矢上点点头。
瑛司集中在肩膀的力量顿时放松,他说着「如果我可以的话就好了」,并约好这个礼拜天要去矢上家。
「太好了、太好了,瑛司,你要让市子喜欢你的朗读,好好加油喔!我等一下还有工作,先告辞了。西山那边我会跟他联络,你们就在这里继续享受午餐吧。」
一口气喝干杯子里的香槟后,庆介站起身。他把西装上沾到的面包屑抖落,和出现时一样潇洒地离开公园。
「不好意思,叔父突然提出这般无理的要求。瑛司,你真的没有勉强自己吗?」
矢上用很担心的声音看着瑛司问道。剩下两人独处后,一股沉稳的空气在两人之间流窜。
「不,如果这样能帮上矢上哥的忙……」
「这样啊,如果不喜欢可以拒绝没关系喔,叔父这个人该怎么说呢……虽然个性上有点强势,但对大学时父亲就过世的我而言,就像是父亲一般的存在……」
一阵微风轻抚过发丝,瑛司垂下了目光。
「令尊……已经过世了啊。你之前说过弟弟也过世了,这样不会觉得寂寞吗?」
瑛司无法直视矢上,开口询问对方。
矢上小小声地说了声「是啊」后,整个人倒在席子上。
「那时候是很难过没错,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
被矢上淡淡的声音所吸引,瑛司静静看着矢上。只见矢上闭上眼睛,一只手当枕头枕在头底下。
「瑛司,你有兄弟姊妹吗?该不会是独生子吧?」
「不……我有一个哥哥。」
「这样啊,他是个怎样的哥哥?」
矢上的眼睛突然张开,两人的视线对上了。
瑛司用手搔搔鼻头,嘟起嘴巴说:「他是个超令人生气的家伙,动不动就捉弄我,和矢上哥真的有天壤之别。」
看着想到哥哥就抱怨起来的瑛司,矢上忍不住笑了。
「有像瑛司这么可爱的弟弟,怎么可能不好好疼爱呢?你哥哥一定是因为很喜欢你,所以才会对你恶作剧吧。」
「才没那回事呢!因为那家伙的缘故,我现在可是被锻炼得很坚强。昨天在家里他也故意伸出脚把我绊倒,一般人会这样做吗?他就是这种人,害我头撞到桌子,超痛的耶!」
「头?」
矢上起身将瑛司的肩膀抱过来,一脸认真地看着因为困惑而往后缩的瑛司。
「你撞到哪?有去医院吗?」
「矢上哥,你太夸张啦,已经不痛了……」
「撞到头还是要小心点才行吧!撞到哪?」
瑛司手指向太阳|穴一带的位置。矢上用指尖轻轻揉着撞到的部位,好像在确认什么似的。然后,矢上的手指离开了,并轻轻叹一口气。
「有点肿起来,会不会想吐啊?如果痛的话,要赶快去医院喔。」
「嗯……」
矢上温柔地抚摸瑛司的头发,瑛司则像个孩子般不动。尽管瑛司知道矢上正注视着自己,但他害怕直接面对矢上的视线,因此只是盯着矢上的领带。
轻抚着瑛司发丝的手移到脸颊的位置,矢上的手一度轻轻从瑛司的脸颊滑过,但他的手没再回来碰触瑛司,只是再度躺在席子上闭上眼。
「……瑛司的脸颊很柔软……这种小事我当然知道啰……」
瑛司并没听清楚矢上这番有如呓语的低语。
私 享家论 坛 sixiang…jia
在那之后矢上的秘书西山出现了,因此回程是由他开车送瑛司到店门口。下车时瑛司回过头去道谢,矢上则拿出一盒说是去法国出差时买的巧克力送给他。说了声谢谢后,瑛司便向矢上道别。
「店长,矢上哥说越南风三明治很好吃喔,还问你要不要加到菜单上试试看?还有矢上哥的叔父也很开心,你帮他选的那款香槟果然选对了呢。」
拿着篮子的瑛司对正在记帐的店长说,店长便笑颜逐开地点点头。
「是吗?那个人喜欢的话,我也很开心啰!要试试看bánh mì th?t啊……不过我们毕竟是南法料理专门店,还是再改良一下口味比较好吧?」
从篮子里取出用过的餐盘后,瑛司好像想到什么似的,拿出矢上送他的巧克力。
「对了,这是矢上哥送我的礼物耶,你要吃吗?」
「嗯,那我就拿一个——喂!」
原本要轻轻点头的店长突然脸色大变,还急忙确认附近是否有其他人听到他们的对话。
「这、这不是黛堡嘉莱『*Debauve & Gallais,创立于1800年,为法国皇室御用的巧克力品牌』吗?你、你听好啰,可别跟大家说这是老板送你的!嗯……不过可以分我一点吗?」
「咦?啊……嗯……」
就算是瑛司,看到店长非同小可的反应,也猜得出这应该是很高级的巧克力吧?他就是因为不想害矢上花太多钱所以才跟矢上要巧克力的,但这么一来,似乎一点意义也没有。
「阿美迪欧」的午餐时间两点就结束,晚上六点才会再度开始营业。当晚是客满状态因此忙得团团转,特别是瑛司也开始培养出一些熟客,工作以外的时间也经常不得放松。
也许是被他的脸蛋及营业用笑容所吸引,会送他礼物的女客人并不少。这种时候他都会以店里禁止为由拒绝,不过因为对方的年纪和自己的妈妈差不多,因此到最后通常都会强迫他收下。虽然店长对这种事不是很在意,不过之前工作的店里,曾经有同事因为这样被卷入麻烦,所以就瑛司的立场而言,他是希望能尽量拒绝这种事。
忙碌的工作总算告一段落后,跟大家说声「我先回去了」的瑛司走出店里,呼出一口白白的气息。白天的阳光那么强,但到了晚上却突然变成足以叫人发抖的寒冷天气。
「瑛司。」
正要走向车站的瑛司,听到一个熟悉的讨厌声音。
他皱着眉回头,看到一个靠在川崎牌机车旁的男人正看着自己。那是一个短发、个子高挑的青年,正用一副令人不能松懈的眼神注视着瑛司。
「上来吧,后面。」
青年用下巴指了指瑛司这么说道,但瑛司把头甩到另一边。
「我才不坐。你骑车这么乱来,谁想坐你的车子啊!」
瑛司冷淡地说完后大步往前走。
「等一下啦!」
听起来有点生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男人牵着机车追过来了。
「人家好心要载你,你那什么态度?小时候明明那么乖巧又可爱,长大后怎么变成这副讨厌的德行啊!」
「真是谢谢你喔,不知道是谁这样教育我的。」瑛司故意用惹毛对方的语气说。
如他所料,没耐性的青年气得从后方追上来。不过大概是因为牵着机车这么重的东西,光是要跟上瑛司的速度,就让他费了好大的功夫。瑛司在心里想着用骑的不就好了吗,不过对方好像在逞强似的,只是牵着机车前进。
「对了,那件事办得如何——矢上那家伙上钩了吗?」
男人很吃力似地牵着机车说。
胸口一阵疼痛的瑛司咬着下唇,说:「这礼拜天……我要去矢上哥家。」
男子轻浮地对低声呢喃的瑛司吹了声口哨。
「果然,看到你的脸,那家伙怎么可能不上钩嘛!不过他的速度也太慢了吧?应该是为了你的事烦恼了很久,真是个笨蛋~~如果是我,就会趁这个机会尽情跟他敲诈一些值钱的东西,哈哈!」
面对这个把别人当成笨蛋的男人,瑛司恶狠狠地回过头去瞪他。
「闭嘴啦!翔!」
听到瑛司的怒吼,那个被称为翔的男人笑得更开心了。
「你们两个的好朋友游戏要玩到什么时候啊?你忘了我们最初的目的吗?啊!我知道了,因为跟他在一起很开心对吧?他可是你的好金主呢。」
血液顿时冲上脑门,瑛司握紧了拳头。
「吵死了!我都已经照计画做,你还在那边啰唆什么啊,我……可恶!」
发出怒吼后还处于激昂状态的瑛司,一脚把机车踹倒。Balius『*日本川崎重工生产的机车名称』发出巨大的声响倒在路边,男人发出了哀号。
「他、他妈的!你对我的宝贝机车做什么啊!」
「去死吧!白痴!」
大声发出怒吼后,瑛司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焦躁不安的情绪在他体内扩散,怎样都无法消除。如果矢上是个讨人厌的家伙就好了,这么一来,他也不必尝到这般痛苦的滋味。如果矢上知道他一开始就是别有目的才接近,那个温柔的人不知会有何表情呢?
『和我没关系,到时候我就不会再见到那个人了……』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尽管是别有目的,不过他一直无法主动开口说要去矢上家,难道不是因为就算是一秒也好,他还想多陪伴在矢上身边的缘故吗?
将就要满溢出来的情感抛在脑后,瑛司只是继续向前走。
建在山丘上的这栋洋房名叫「麟邸」,之所以外观看起来像鳞片,就是因为贴在墙上的那面石板片。从山坡下抬头往上看,「麟邸」乍看之下就像一座城堡。
矢上的父亲非常喜爱这栋明治时代就落成的洋馆,所以买下了它。但这栋洋房从以前就是座有着不祥传说的宅邸,听说前任屋主是因为事业失败而妻离子散。
在他那一代壮大公司的矢上父亲,就像大部分一下子得到大笔金钱的人一样,都会买下房子,只不过他买下的刚好是这栋洋馆。
由于矢上父亲就在这宅邸的房间里上吊身亡,弟弟也在温室里烧死。因而镇上的人都觉得这座宅邸不吉利,「麟邸」被他们称为鬼屋也是没办法的事。
矢上原本不想把瑛司找来这座宅邸。虽然他不相信那些不科学的说法,不过把瑛司叫来这座充满不好传闻的宅邸,还是令他感到很不安。矢上也常把卖掉这栋房子后在市内买新房子的事挂在嘴边,不过母亲却说什么也不肯。她顽固到令矢上想劝母亲去做精神科咨询了。
从几年前开始就很顽固、不管旁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母亲,就连矢上照顾起来都很费神。这样的母亲能否和瑛司合得来,也让他很担心。
『庆介叔父也真是的……他肯定只是觉得好玩,才这么做的吧?』
狗吠声传入耳里,往大门方向前进的矢上叹了一口气。前几天叔父硬是把话题带到邀请瑛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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