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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眼神雕-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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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所击,尘沙碎石夹着草根掀起跌落下来,霎时泥沙弥漫半空。

那少年闷哼一声,倒跌出六步之外,靠在石上,头脑嗡嗡地有些不舒服。

千毒郎君身形只是微晃,面色狰狞地嘿嘿大笑,双目生寒,往那少年逼视过去。

那少年略略运气查看一下,从地上一跳跃将过来,他锵锒拔出了背上长剑,傲然道:“阁下好浑厚的掌力。”

千毒郎君见这少年安然无恙地跃将过来,不由一怔,没料到对方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功夫,他适才虽只不过用上四成功力,这少年尚能接得住他一掌,好像没事一样。

他嘿嘿一笑,浓眉不由往上挑起,道:“你再接我一掌试试!”

那少年这回可学乖了,未等他掌势发出,身形已溜溜电疾一转,忽地一推长剑道:“看剑!”

他剑身一振,“嗡嗡”声中,辛辣诡奇地自偏锋划出一剑,剑刃往千毒郎君身上一抛一勾,森森剑气泛体生寒,直使千毒郎君大惊失色。

这少年剑法诡异,竟使剑尖能颤动出条条真气,圈圈点点,逼得千毒郎君根本不易发出真力伤人。

“好剑法!”

千毒郎君丁一平大喝一声,忙不迭身形一退,正待运掌劈出,但见——剑光流转,那少年挥出一片如扇剑影,滑溜无比地攻出两剑,自左右袭来。

千毒郎君眼前剑影如扇,飞将而来,他沉身吸气,便自将跃前的身子往下落去,掌缘一转,一排掌影平击而去!

谁知他一掌甫出,对方身形已倾,奇速似电地又攻出诡异莫测的两剑。

这两剑来得毫无影踪,宛如羚羊挂角,没有丝毫痕迹可寻,他脑中思绪转动,竟没有任何一招可以抵挡。

他毫不犹豫,脚下一滑,退移了五步。

但是尽管千毒郎君身形如飞,而那少年的剑光更是跟着他的身体如影随形,剑光仍然指着他的关肘之处。

千毒郎君何曾遭遇这样的败绩,上来未久便被这少年三剑逼退,他几乎气得仆倒于地,脸孔涨红,大喝一声,问道:“你这是什么剑术?”

那少年大笑道:“这是‘破斧沉舟’剑法。”

千毒郎君一愕道:“‘破斧沉舟’剑术,哪有什么‘破斧沉舟’剑术?”

他喃喃自语,闪身一退,脱出剑圈之外,喝道:“小子,你看我的了!”

只见他双目闪动深绿色光芒,双掌箕张,恍如夜中厉鬼一般,缓缓往那少年逼了过去。

那少年乍见千毒郎君这种骇人的形象,顿时有一股窒人的寒意涌塞于喉间,他的目光同那双碧绿的目光一接,顿时全身一颤。

他斜睨施韵珠一眼,只见她背着身子,凝望身前的一口古井,怔怔出神,对两人的搏斗好像没有看见似的,那少年看得纳罕不已,暗暗猜测这少女的来历。

那少年也不敢有丝毫松弛大意,忙平剑于胸,作怀抱之状,双目凛凛地注视千毒郎君丁一平的一举一动。

那少年面色凝重,忖道:“这个怪人武功高绝,他必有什么毒功要施出来了。”

正在这时,施韵珠忽然回过身来,她一见千毒郎君丁一平的神色,顿时全身一颤,惊悸地“氨了一声。

她惶恐地道:“大舅,你……”

千毒郎君面泛煞气,恨恨地道:“我要以一记毒魔神功结束这小子的性命!”

语音一落,双掌已经骤然递出。

施韵珠惊叫道:“大舅,我去了!”

她悲嘶一声,尖叫冲破寂寂的穹空,身形往前一纵,娇躯一转之间,直往那口古井投落下去。

气劲飞旋,激荡汹涌,隆隆声里,千毒郎君的那一掌毒魔神功已经击了出去。

但是由于施韵珠的一声尖叫,使他心神一分,不自觉地收回数分力道,要想硬生生的收回全部掌力已是无及。

而他也一眼瞥见施韵珠正往那个古井投落下去。

轰然一声巨响,恍如晴天霹雳,地上草根齐被劲风掀起,四溅飞散。

在这惊天动地的巨响中,那少年两眼圆睁,脚下连退数步,步步入地三寸,等他立定身子的时候,泥土已掩过他的足踝。

他衣衫尽碎,被风刮去,只留下了贴身衣裤而已,使他惊得目瞪口呆,手中的长剑已被击飞插在地上,尚不停地颤动着……他喃喃道:“毒魔神功!毒魔神功!”

他身形一抖,大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话未说完,便吐出一口血箭,倒在地上,但他双耳还是凝神听着千毒郎君的回答。

千毒郎君舍下那少年,未等掌势使完,他便身形一晃,急然往古井奔去。

他回头厉声道:“我是千毒郎君,小子你是谁?”

“罗戟。”那少年嘴唇翕动,发出悲凉的一笑,道:“原来是他,我输得并不丢人呀!”

千毒郎君不及再理会那少年,高声叫道:“韵珠,韵珠。”

只听得水声哗啦哗啦响,自古井底传上来。

千毒郎君看见井中黑黝黝的难见其底,又仅闻水声不见人影,他大急之下,悲笑道:“韵珠,你这是何苦,要死也不能这样死呀!韵珠,要死我们爷俩都死好了。”

仰天一阵凄厉刺耳的大笑,千毒郎君一跃而起,直往古井之中跳下去,眨眼问便没了身形。

罗戟暗地一声长叹,望了望黑暗的天色,运集残余的力量,自地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至古井旁边,只听得水声潺潺,他忙自地上寻着一条麻绳,绑在古井旁的石柱上,把那条极长的绳索抛落井底,他脸上浮现出一种难解的笑意,旋又倒在地上登时晕了过去。

夜沉了,地面上刮起了呼呼的寒风……

春日的夜,清馨馥郁的香味,丝丝缕缕随着柔和的晚风飘送出来……偶而一声莺啼,振展着双翅,逡巡过这个广大的山脉,在淡淡的月光映射下,留下了一个黑点,那昆仑山玉柱峰前的一大片松林,松声涛涛,树枝上曲伏着许多夜鸟,压得许多枝桠都低垂枝头,月光斜映,远远看去更是黑压压的一片。

玉虚宫高大的麻石围墙,仍然气势雄伟地耸立着,只是墙外增加一排银网,上面系穿着无数的小铃,看起来好像是一大片琉璃灯似的。

虽然夜很深了,但在玉虚宫里却仍然灯光灿烂,宫中央的那座钟楼,此刻也是高高地挂起了红灯笼,显然宫里有什么大事发生,所以要这般严密的戒备。

宫里每一个角落都站着手持兵器、或拿着弓箭的弟子,他们彻夜不眠,往来巡逻山上的一动一静。

这时在钟楼上有两个小沙弥,一个蹲在那里在打盹,另一个则站着瞭望,他向宫外的山下观望了一下,只见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

他坐下来,道:“清风,你不要专顾自己好吧,也得让我歇歇啦!”

蹲踞的清风嗯了一声,揉了揉眼睛,道:“青松师兄,喏,你不会自己找个地方歇着……”青松把眼一瞪,道:“师弟,你说得好轻松,等会儿万一有事发生,你我都担待不起。”

清风哈哈笑道:“师兄,我看你真吓破胆子了,现在有神君在山上坐镇,还有哪个不开眼的朋友敢来生事不成。”

青松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三君之首虽然威震天下.但天下还有二帝比他难缠,昆仑要想天下无事,除非是石砥中回来,以他和神君俩人之力,方能保住昆仑。”

清风沉默了一会,又道:“师兄,这几天为什么掌门人总是面带忧悒之色,似乎有极大的心事……”青松笑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偶而从师叔那里听到.说什么天下将要大乱,昆仑要首当其冲。”

“唉,昆仑数年前自神君大闹一场后,只不过才算安宁了几年,想不到现在又要卷入江湖是非,上次有个石砥中……唉……这次我就不知道是谁能救昆仑了。”

正在这时,斜楼中的七绝神君忽然一声大笑,道:“青松,你这小子又躲到哪里去了?”

清风苦笑道:“师兄,你快去吧,这神君只对你有胃口,别人都应付不来,去晚了小心他又发脾气。”

青松疾步走下钟楼,回首道:“师弟你小心点,有什么事先要撞钟……”楼中盘坐着一个银发飘飘,红脸长眉,身穿褐色长袍的老者,在他面前摆着一个小香炉,炉中香烟缭绕,缕缕轻烟飘动,渐渐散入空中。

七绝神君坐在楼中,双膝间放着一个古色古香的玉琴,他左手抚琴,五个手指缓缓挑动,但琴弦虽颤,却没有一丝音响发出来。

青松推门急入,忙恭立道:“神君有何吩咐?”

七绝神君哈哈一笑,道:“快给我拿些好酒好菜来,我肚子饿了!”

青松连忙道:“是!是!”

他赶忙在室中一拉小铃,当当声中,只听楼下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了上来。

七绝神君冷冷大笑,道:“这里景物依旧,只有摆设略有不同,嘿!小铃一响便有人来,青松,这是专为我装的了?”

青松恭身道:“是是!适才我忘了告诉神君。”

说话之间,人影已现,只见两个小沙弥提着酒菜而来。瞬息间已放在七绝神君面前的茶几上。

青松赶忙替七绝神君斟上一杯满满的酒,递至他的手上,七绝神君哈哈一笑,把他一拉,道:“青松,你也来一杯。”

青松惊悸地道:“弟子不善饮……”

七绝神君把眼一瞪,道:“胡说,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喝酒,你是否嫌我的酒量不好?

来,来,来,我先干两杯。”

他顺手抓过酒壶,靠在楼壁上,对着壶嘴便“咕噜”喝了数口,他用袖子抹了抹嘴,把手中的酒杯一递而去。

青松有些惶恐,他忙道:“弟子不敢。”

七绝神君撕了一根鸡腿,咬了一口,瞪眼道:“有何不敢,本无那老秃驴敢说一句,我就打掉他的狗牙,你只管喝……”青松露出一丝苦笑,不得已斟满一杯轻轻喝了一口,七绝神君看他那种拘束胆小的样子,不由哈哈一笑。

他一挥手,道:“去,去,去,看了你就讨厌。”

青松如获大赦一般,恭身一礼,忙走下了楼,他正自感到轻松一些,钟楼口的清风已叫道:“青松,快来!”

青松心中一震,顿知山上有警,他赶忙一长身形,往钟楼上跃去,身形方稳。

清风叫道:“师兄,你看那条人影!”

青松借着残月的光亮,只见山脚下一条淡淡的黑影,恍如掣电腾云,像幽灵般疾驰而来。

青松神色一变,急喝道:“撞钟!”

清风正待动手敲钟示警,倏然背后响起一丝级细的声音,他骇然反顾,只见七绝神君面色冷峻地凝立静望。

七绝神君冷冷地道:“不要传警,这人是友是敌尚难弄清楚!”

说完,人影已杳,青松和清风愣立钟楼之上。

淡淡月光洒下,昆仑山银白一片,那人影蓦地一声长笑,身形如苍鹰搏兔,一个大转弯,往山崖上笔直而落。

倏地,山腰上一声大喝道:“什么人敢私闯昆仑禁地?”

只见从一块巨石之后,鱼贯走出四个持剑道士,身形晃处,朝那道人影扑去!

“哼!”那人身形略移,避过四支来剑,蓦地斜掌劈出,左足电疾地扬了出去!

“呃!”

左边那个年纪最轻的道人尚未看清楚来人是谁?胸口已结实地挨了一脚,惨叫一声,往山下滚去。

其他三个道人一见大寒,纷纷运剑刺出,剑势才使了一半,蓦感生风袭雨,同时手臂一麻,三支寒光四射的冷剑忽然脱手而飞,落在那人手中。

那人傲然一笑,道:“没用的东西。”

他运指在三支长剑上轻轻一弹,叮当声中,那三柄精钢铸造的长剑竟断为数截,斜落地上。

这一手弹指神功直把这三个昆仑道人惊得面色苍白,暗忖来人功夫奇高,昆仑大难来矣!

那人见自己轻松露了一手,便自震慑住场中三人,不由哈哈一声狂笑,双手一挥,便把那三个人挥落山崖,顿时,山底传来临死前的惨呼。

这夜行人身形毫不停留,就在拂落三个道人的同时他已闯上玉柱峰,眨眼便到了玉虚宫前。

黑暗中,一声暴喝:“看箭!”

霎时万弓齐发,一排排箭雨,自四面八方朝那黑衣人通身电射而至,密密层层,像巨浪般层叠而来。

那黑衣人嘿地一笑,道:“无知小辈,这点东西还能难倒大爷。”

只见他低喝一声,全身衣袍隆隆鼓起,通身真力运行一周,屹立地上,对着疾射而来的长箭视若无睹。

“咻咻咻!”

一蓬箭雨自八面风卷而来,眼看这人就要全身中箭,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自那黑衣人嘴里发出一声大喝,双掌电疾挥出——“噼啪”声中,那人体内真气运转,双掌护住面门,整个身子倒飞出数丈开外,右掌划出一道大大的圆弧,挡在面孔的前面。

想不到他反应虽然极快,仍然身上中了几只箭矢,但那些箭矢才贴近他的衣裳,便自滑落地上。

那人哈哈一声大笑,道:“本无,你还不快滚出来!”

他不知何时手上抓满箭矢,随着话声,徒手往四周草丛之中掷射而去,那些正拉满了弓弦的箭手,尚未来得及躲避,已倒地死了不少人。

“阿弥陀佛!”坛月大师低宣一声佛号,自十丈之外传来。

空中一条黑影,恍如大龙翻腾,一连转折了五个大弧,如飞箭离弦,射到面前。

他声音微颤,枯涩地道:“啊!幽灵大帝……”此话一出,四周隐匿的昆仑高手齐都一阵骚动,纷纷不安地望着这个黑影,显然来人的身分太高了。

西门熊嘿嘿一笑,道:“不错,老夫正是西门熊。”

坛月大师白髯拂动,全身气得直颤,他眼前泛起那些昆仑弟子惨死的形状,他恍如又听见划破空寂的惨呼之声,满腔仇恨的烈火,冲激着他,使他几乎不能自制。

他双目倏睁,怒喝道:“西门熊,昆仑与幽灵宫有何怨隙,惹动阁下连伤我昆仑二十余名弟子。”

西门熊自恃本领高强,何曾把坛月大师放在眼里,他冷哼一声,突然跨出一步,道:“这只能怪贵派夜郎自大,目中无人。”

坛月大师乍见幽灵大帝跨前,心中也自惊慌,不自觉地跟着退了一步,双掌垂胸,以备不时之需。

他闻言怒叱一声,冷笑道:“单单是为了这个吗?”

西门熊一愣,道:“怎么!你……”

坛月大师冷嗤道:“恐怕主要的目的,是为了雁翎令牌的事吧!”

西门熊脸上一红,忖思道:“坛月,坛月,坛月,不管你怎么知道,老夫也要逼使昆仑屈服在幽灵宫之下。”

他嘿嘿一笑,道:“你既然知道,何须再问。老夫早已昭告天下,凡不服雁翎令牌者,必要尽诛于剑,你们昆仑明明知道这事的前因后果,为何还不派人来幽灵宫加盟?”

坛月气得仰天一笑,怒道:“阁下狂得太过气人,昆仑派虽然门网不振,却也无人会慑服在阁下的手掌下。”

西门熊冷然大笑,道:“好,好,老夫言尽于此,日出之前,老夫必率人血屠宝山。”

坛月大师大喝一声,道:“西门熊,昆仑不是易与之人,你看——”语音未落,倏地玉虚宫前灯火大亮,左右那两条碎石阶上,这时各凝立了十二个持剑道人,闪闪的剑光璀璨生辉,条条剑气,直冲云天。

西门熊见这二十四个弟子个个精神轩目,威武异常,也暗自心凛,神色间不由一愕,他素闻昆仑有一套轻易不施的“金轮剑阵”,专为护山之用,看这情形,莫非坛月大师想要以剑阵困住自己……忖念未了,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缓缓走了出来,老禅师拍拍那少年肩头,道:“墨羽,成败全在你了。”

墨羽点点头,走至那群道人之前,扬声道:“是,弟子当竭尽全力为昆仑流尽最后一滴血。”

斜亮寒剑,高指穹空,喝道:“日轮金轮,卫我昆仑!”

那二十四名道人刷地一声,身形顿时分散开来,斜指剑尖,把西门熊困在中间,剑浪层叠,只听他们同声喝道:“晨光天光,傲然自狂。”

喝声一落,剑阵中的墨羽忽然把剑一挥,那二十四名抡剑道人,忽地身形一展,曲斜手中长剑,绕着西门熊游走起来。

每走一步便有一股热灼如浪的剑流,自那支支剑尖上颤动而出,剑气条条,直逼西门熊身上,长袍点点隆起,恍如要把他的长衫撕裂开来。

西门熊神色一凛,连忙运起周身真力,双掌倾斜,封住胸前,双目视线立时转向剑阵中的那个少年。

只见那墨羽双目含华,长剑搂抱胸前,嘴唇翕动,似乎蹙眉暗语,那二十四名道人绕走一匝,墨羽的嘴唇便动了一下,似乎在默记什么?

西门熊名列天下二帝之一,功力自已到达出神人化、超凡人圣之境,他一见这些道人身体紧贴,圈子愈缩愈小,而走时自然会挥起一股剑风,顿时明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暗中忙把全身真气运转了一周。

他看了一眼,喃喃地道:“阴阳交流,阴阳交流。”

哪知他呢喃未了,突地眼前白虹暴涨,冷森森的剑气,直扑入鼻,轻啸之声,急锐无比地射将过来。

他再也不能思想任何问题了,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双掌一引,一道劲急的掌幕斗然布出,护住他的身外。

但听“嗤嗤”声中,墨羽的剑刃跳高了二寸,他的身子向前欺近了一步,他那剑上发出的剑气,击在对方掌幕之上,把西门熊逼得一退。

西门熊陡觉手腕一颤,恍如遭到剑刃削过一般。

他心头一震,赶忙低头看了一下腕脉,哪知他心神涣散之际,那四周密布的剑气忽然齐往自己身上涌来。

西门熊一见大寒,忙身形掠起,长啸一声,手掌一抖,周身全是片片掌影,而左手趁着右掌抡起之际,陡然发出一股浩瀚至极的沉猛掌力。

坛月大师在阵外看得真切,不由大凛,惊道:“五雷诀印!”

隆隆声响,左方的八名道人疾然推出长剑,寒光泛颤,劲气猛溢,剑掌几乎交织成一个网幕。

“呃!”

那八个道人恍如受了极重的内伤,惨哼一声,身形竟往外面直荡而去,剑阵之中立时露出一大块缺口。

西门熊观个真切,急忙乘势又是一掌——墨羽适才一招得手,心无旁骛,手腕一翻之际,长剑一抖,挽出一个剑花,白虹一顿之下,陡然贯切而下,显然是要逼西门熊无机会再发出“五雷诀颖。

他眉端一开,双目精光倏射,大喝道:“誓死卫阵,不可懈怠!”

西门熊右掌一转,正要化招乘势施出“五雷诀颖之际,哪知一个白色光圈闪烁之下,对方剑尖已经奇诡地封住了他的右臂。

他再也想不到昆仑会有如此奇诡的剑招,心头竟然一颤,脚下移动之时,堪堪避过来剑。

但,那周围的剑阵一合,霎时又无懈可击。

西门熊气得目眦欲裂,怒喝道:“小子,我要你的命!”

倏地一阵低沉的喝声,好似要划破他的耳鼓似的,自他耳边响起,他那尚未后撤的右掌立时收了回来。

敢情他已觉察他身体四周,已有二十四支尖锐的剑刃对着他,此时,竟而隐然有燃烧的感觉在他心里产生。

西门熊急促地喘了口气,不及多想,体内真气一分,左手反掌一拍,施出一手绝招,掌劲向外飞施,他一个回旋在急骤的转动里,跃身直上。

但见一团黑影笔直地升高,直至四丈之上,方始一顿。

但是,随着他的身势,叮当声中,那二十四柄长剑斗然互相交击,化为一道银色光华,追着他的身子射去。

墨羽这时面色通红,突然大喝道:“去!”

他手中那柄精光闪耀的长剑,随着喝声忽然脱手飞出,从那二十四柄长剑中穿射而去。

“咻咻咻!”

那柄长剑似一条银龙般在空中一振一转,倏然电疾凌空飞至,在剑的尾芒中,那二十四枝长剑往外一翻,像个莲蓬般托着墨羽的长剑斜斜升空。

西门熊一见大骇,料不到这个剑阵怪诡奇异,竟如此大的威力,他大喝一声道:“好剑阵!”

这时他身形腾空,不及落下,他忙脚下一蹬,斜斜往外跨出二丈,轻飘飘翻滚而去!

身形一翻之际,他的双掌斗然拍出,一击飞来之剑,一击脚下的二十四道寒光,双掌如飞,闪快劈出!

“嘶!”一声轻响,他只觉右臂上一寒,那只墨羽的长剑擦过身际往外飞去,斜落地上。

西门熊这时反身落在阵外,气咻咻地大喝一声,连着拍出六掌之多,直往那些道人身上涌去。

在轰隆的汹涌气劲里,那些道人因为失去敌人影子不及回身,那股浩大至刚的沉猛掌劲已击在他们的身上。

墨羽目眦欲裂,大喝道:“快散!”

“砰!砰!砰!”

惨嗥声中,一连翻倒十六名弟子,全都掷剑折骨而死,在他们脸上浮现出恐怖之色,七孔溢血,顺着嘴角汨汨流下。

昆仑的护山剑阵,转眼之间散乱开来。

西门熊全身衣衫被剑刃划得条条而裂,他低首一瞧自己这种惨然的样子,不禁气得引颈长笑不止——他一收笑声,怒道:“好,昆仑的剑法,我算领教了。”

语音甫落,他一眼瞥见墨羽自阵中歪歪斜斜地走了出来,他面色铁青,黑发披散开来,目中流露出失望之色,在他眼角之上并挂着两滴清莹的眼泪。

墨羽走至坛月大师身前,凄然道:“弟子替本门丢人,真是生不如死。”

坛月大师知道他这时的心情,忙道:“不要难过,你已经尽了力了。”

西门熊见这少年如此伤心凄凉,心中陡地掠过一丝爱才之念,他自忖道:“这少年这小就有这高的功力,比起奇儿要强得多了。”

忖念一了,他冷冷地道:“少年人,你认为输在我手下而感觉丢人吗?”

“是的。”墨羽冷冷地道:“我那一剑没能杀了你,抱憾终生。”

西门熊一怔,旋即气得大喝一声,道:“小子,你真比我还狂……”语音未落,墨羽身子忽然往前一栽,张口吐出一口鲜血,顿时晕绝地上。

坛月一见大凛,怒喝道:“西门熊,你竟如此卑鄙……”他飞将过来,杀气腾腾地一声大喝,挽起袖子,照着西门熊身上斜斜攻出两掌。

西门熊被逼得怒气冲天,斜身一移,厉笑道:“你这有眼无珠的老秃驴,我今夜就是把昆仑拆为平地,你又能怎么样?”

他未等坛月大师的掌影递近,双掌忽然一交,推了出去,一股汹涌激荡的劲气澎湃涌出!”

“砰!”

坛月大师只觉双臂发麻,全身恍如触电一般,连退了五大步,方始拿桩稳住,但每退一步,脚印便陷入六寸之深,显然他接这掌是极端吃力。

西门熊身形急晃上前,道:“老秃驴,再接我一掌试试!”

他冷笑一声,手掌乍翻之际,一道浑厚无比的掌劲压将而来,他暗中一骇,忙抖手往后甩出一掌。

“砰砰”声中,身后斜攻而来的两个道人身子平飞而去,直往山涧中落去。

西门熊仰天一声狂笑,道:“坛月,贵门弟子都是下流之辈……”“哼!”在西门熊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峭的低哼,西门熊暗中一骇,顾不得坛月大师这个强敌,转身之后,往前电扑跃去!

“铮铮铮!”西门熊只觉脑中嗡嗡直鸣,骇然之下,觉得这数声琴韵来得神奇无比,竟能丝丝扣住他的心弦。

他一颤之下,惊道:“柴老鬼,原来是你!”

七绝神君恍如幽灵般,自山顶上,曳着袍角,踏着松枝飞驰过来,在他手下紧扣住一柄玉琴的古弦。

七绝神君哈哈大笑,道:“西门兄,神采依旧,威风不减当年,适才那手‘五雷诀盈已趋神化,本君佩服佩服——”西门熊冷冷地道:“神君远来昆仑,难道是要为这些秃驴卖命?”

七绝神君哈哈笑道:“不敢,不敢,西门兄武林盟主,本君天胆也不敢和大盟主作对。”

西门熊怒喝道:“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七绝神君面色一变,道:“西门兄能来的地方,难道本君就不能来吗?看来西门兄是不把本君放在眼里了,嘿……”西门熊冷冷地道:“老夫没这多时间和你罗嗦。”

“西门兄要走未免太容易了吧!”七绝神君脸色一动,道:“你这样一走,未免太残忍了,这多人命难道就这样罢了?”

西门熊冷笑道:“你想留下我,嘿——天亮前我不回去,幽灵骑士便要血屠昆仑了。”

七绝神君斗蓬一动,道:“走!山顶上见真章。”

…………………………………………………………………………

第三十六章昆仑劫难

西门熊仰天一声厉笑,身形在地上一转,随着七绝神君往玉柱峰顶上驰去。

两个身影在山林中,相继而驰。

快如一阵轻烟,一闪而逝。

玉柱峰顶终年积雪,在枯瘦的树枝上,挂着片片雪花,反射出清丽的银芒,使得晨初的烛焰显得更柔和了。

雪白的山崖上,这时站着两个相对的人影,两人稍沾即走,各人脸上都是凝重异常,每出一掌都是那么费力与迟缓,看来有如儿戏一般。

殊不知这正是两个江湖顶尖高手的内力相拼,每一出手都有致人于死命的严重。

七绝神君大喝一声,斜斜移出了一掌,西门熊低喝一声,徐徐地运掌拂动了一下,两人出掌都是缓慢异常,恍如极端的吃力。

坛月大师和本无禅师见俩人连连斗了二百余招,尚未分出胜负,直急得双手紧搓,胸襟呈汗。

本无禅师低宣一声佛号,急道:“这样下去何时方了,魔劫,魔劫,本门不幸连遭血劫,神君虽然功力盖世,但与西门熊相较,还是有一截之差,不知他尚能支持多久呢?”

坛月大师满脸愁容,道:“掌门人,万一神君不敌时,老夫拼了这把骨头也要和幽灵大帝周旋到底。”

本无禅师叹道:“我俩就是全加上去也不是西门熊的对手,况且我们也不能以三对一,除非……”坛月见掌门人神色有异,疑道:“掌门人,你有什么事吗?”

“唉!”本无禅师低叹道:“我似乎预感石砥中会来,但那一线希望太渺茫了,不知现在他流落在何方呢?”

坛月双掌一拍,道:“对,假如石砥中赶来,就不怕西门熊了。”

正在这时,玉虚宫那头忽然传来数声惨厉的长嗥,本无禅师和坛月大师面色一变,身形陡然一震。

只听西门熊哈哈大笑,道:“我的幽灵骑士到了。”

七绝神君额上汗珠滚落,攻势已不如先前那般凌厉。

他怒笑一声,沉猛地击出一掌,道:“幽灵骑士算得了什么?来来来,西门熊,有种你便使出‘五雷诀盈来,我俩比比准的道行高……”要知“五雷诀颖功夫最是消耗体力,西门熊已经折腾一夜,真力消耗过甚,他骤然遇上这么一个江湖高手,也不敢随便击出护身神功,要留待紧急时才用。

正因为这样,七绝神君才能和他打成平手,否则七绝神君定然无法超过五百招,便得落败。

本无禅师一听幽灵骑士,心中顿时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他唯恐宫中弟子死伤太多,急忙往山下奔去。

“坛月,你留在这里,我去接迎来人。”

坛月大师目中含泪,道:“掌门,你要小心呀!”

本无禅师悲伤地低叹一声,施出昆仑心法,往玉虚宫电驰而去,眨眼来至宫前。

“掌门人!”灵水、灵土两人满身血污,倒提长剑电奔过来,身形未至,已先仆倒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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