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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眼神雕-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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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瑟


传说——三十多年来,天山神鹰、仙女岛主、金羽庄镛。

天下多少英雄豪杰毁在这情网之中。

镜湖的水阴寒无比,任何人浸入到湖水必然尸骨无存。

回天剑客石砥中的父亲寒心秀士聪明一世,但也逃不过天狗狂人的魔掌。

面时雪夜狼阵千里追逐,西门熊父子和石砥中能逃脱狼噬的厄运吗?

而埋伏在天龙谷里的陷阱也正期待着……第一章十绝古阵晨曦还没自空中消失,火红的太阳从大漠的黄沙后,已闪起万丈金光。

闪耀的光芒,映在无垠的黄沙上,反射出—层混沌而迷蒙的黄色辉霞。

细柔的黄沙粒,一片平坦,宽阔地延伸而出,就象宽阔开朗的天空似的,辽阔得没有边际。沙漠里没有风。这真是难得的好天气。

静静的沙漠里,在太阳上升的时候,有了驼铃的声响,铃声细碎地响在空中……在沙漠的西端,几点影子飞快地移动着,朝着南端的沙漠边缘驰来。

人影渐渐显现,那当先一个满脸虬髯,熊背虎首的中年大汉,仰首朝天空望了下,回头道:“掌门师尊说的真个不错,在这六月的最后几天,戈壁中不会有飓风的,不知道等会儿是否可以看到那沙漠中之奇景!”

在他身后一个白面无须的瘦削汉子轻轻一笑道:“江湖上传言‘金鹏之城’在漫无边际的戈壁大漠中,然而却要在茫茫的白云飘渺间显现于碧空里,这等机会,在狂风啸天,黄沙漫地的戈壁大漠中,说来是何容易?”

他顿了顿道:“虽然我不敢说师傅说的不对,但是那江湖传言尽多空穴来风,毫无根据.这大漠鹏城中的秘藏宝物,又有谁看到?却偏偏传了将近百年,都没人反对这个传说……”他话未说完,一个低沉的声音接上道:“二哥,你一向在江南,没有听到这几年来居住在居延海边的蒙人曾数次见到正在午时,碧空所现的金鹏城形象,这虽是一种沙漠中常现的海市蜃楼现象,但在大漠深处必定有这个城存在的,否则近几年来,也不会有那么多武林人物葬身荒漠!”

说这话的是一位面目俊秀,剑眉虎目的汉子,他身材中等,年约三旬,一股英气自然流露于言语之间,威武之至,他正是天山五剑中的老四陈云标。

那虬髯大汉咧开了大口,哈哈笑道:“老四,七年不见你的脾气仍然没有改变,怪不得到现在连媳妇儿都没搞到一个,你想,像你这样耿的性子,怎会讨娘儿们的喜欢?须知女儿是喜欢通晓柔情,会体贴奉承的男人……”他话未完了,那被称为老四的陈云标笑道:“大哥,你既然如此明了女人,怎么到现在也还是光棍一条?这样一来你我都是一样,不但儿子来迟了,连孙子也可要耽搁了!”

他这话使得其他四人都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在宽阔的大漠中传出老远,直惊得他们座下的马匹都不安地嘶叫起来。

笑声渐敛,那虬髯大汉道:“此次师傅招我等回山,并要我们到居延海边将师叔寒心秀士找回,看来莫非真的华山凌虚慈航已将玉戟上符文参悟了?或者师父亦明了戈上的符号……”这时那一直未曾说话的短衫灰裤,背插双剑的中年汉子道:“师叔于十年前在黄山大会败在华山掌门凌虚慈航的‘上清剑法’下以后,便一直未曾回山,本门弟子都从不知道他的行踪,怎么这次师傅竟会叫我们到居延海边去找他?莫非这大漠鹏城之秘真个已被师父参透了?”

那最年轻的是一个满头乱发,方面大耳的汉子,他是天山五剑中的老五许则宾,此刻他说道:“师祖自黄山会后即取得金戈,至今数十年,亦未将戈上所刻之怪符文参透,这次华山凌虚慈航将玉戟送到山上,据小弟所知,乃是十年前与师傅约好的……”瘦削汉子扬声道:“我自中原得知近年华山凌虚慈航未曾出现过江湖一次,连去年少林新任掌门百衲大师就位大典也都没去,以华山少林的交情来说,这确实不该,故此江湖传言凌虚慈航可能是在闭关练功,因为近年华山多次出现夜行人侵入,伤了不少弟子,不但如此,连上清宫也给烧掉了……”那髯虬壮汉眉头一皱,沉思一下,随即脸色开朗道:“老二虽是如此说,但华山‘上清剑法’与本门‘天禽剑法’同为武林两大剑法,师父剑法通神,智慧绝世,必然会有安排的,师叔寒心秀士精通阵法、消息埋伏,此次回山必能于师尊有所助力……”他话声未了,蓦地被一阵狂笑打断,笑声自十丈之外急传而来,一道赤红光影在淡淡黄沙烟尘中飞驰而来。

他们五人脸色一齐大变,双目注视着那快似电光的赤红影子。

狂笑突地一敛,一股窒人的劲气随着冲撞上来的红影压向虬髯大汉。

虬髯大汉大喝一声,目中精光暴射,虬髯根根竖起,双掌一叠,交错挥出,一股劲道平胸叠出。

轰然一声,虬髯大汉闷哼一下,自马上栽了下来,一交跌倒地上。

马嘶声里,四道剑光一闪,剑气弥漫四周,罩向那道红影而去。

剑网之中,两道飞旋的气劲四外激荡,“喳喳”数声,四支长剑交互撞在一起,轻嘶一声,那道红影冲天而起,斜跃出四丈之外。

瘦削汉子一剑削出,便觉全身受到一股坚韧的劲道所束,不由自主地向左边斜去,心中不由大惊,急忙一吸气,将长剑收回扩胸。

他刚将剑身收回环抱胸前,便见到其他三人也都收回长剑,愣愣地望着面前的黄沙,他们四人交换了一个惊愕的眼光,一齐反身朝前望去。

只见在四丈之外,一匹高骏的赤红色骏马,昂首屹立着.马上一个全身红袍,灰发披肩,银髯飘飘的老者正微笑着注视这边。

虬髯大汉一挺而起,满脸通红地望着那个银髯灰发的老者,当他看到那赤红色的骏马时,不由得惊呼一声道:“赤兔宝马!”

那银髯老者哼了一声道:“想不到你还知道我这宝马,倒非无眼之辈,不过适才大发厥词的也是你,依我看你们天山五剑也不过如此!”

他脸色一凝道:“象你们这等功夫也值得如此骄傲?以后若仍是如此,天山派将不能立足于武林!”

他声音低沉,甚为威严,语音一了,便见那匹赤兔宝马长嘶一声,飞驰而去,在漫漫黄沙上有如天马腾空,仅留下一条淡淡的红影,便已消失在沙丘后。

他们五人怔怔地望着那空寂的沙漠,好一会儿方始定过神来,虬髯大汉喃喃地道:“赤免汗血宝马!这是汗血宝马……”他的目光一片迷茫,脸色变幻了许久,蓦地失声大叫道:“他是七绝神君!”

那瘦削汉子脸色突地变如苍白,蠕动了一下嘴唇道:“七绝神君?”

老五许则宾一见其他四人齐都变得如此惊悸,不由得问道:“二哥!什么七绝君?”

那瘦削汉子吸口气,看了他五弟一眼,侧首对虬髯大汉道:“想不到十五年未现行足的七绝神君。竟然会出现大漠,莫非他是到昆仑算旧帐的?”

虬髯大汉惊道:“我只怕会到天山去,那么师傅……”瘦削汉子道:“依我的看法,七绝神君是不会去天山,他会去昆仑山找藏空大师,因为他曾经败在藏空大师之手,虽然藏空大师有点取巧,但七绝神君傲气冲天,就此一气下昆仑,这十五年来不知他是在什么地方,眼看江湖又要不安了……”他摇了摇头道:“大哥你适才之言幸好说对了他的胃口,否则我们此刻怕不已经横尸於地了!”

虬髯大汉道:“七绝神君功力无俦,那独门罡气功夫真个惊人,刚才我运十成功力的一掌竟也挡不住,若非他手下留情……”他苦笑了一下,道:“我们这功夫在他眼里看来确实仅皮毛而已……”许则宾听了半响,没有弄清这个七绝神君的来路,不由得问道:“大哥!这七绝神君倒底……”虬髯大汉没等他五弟说完话,忙摇手道:“不要多问了,我们赶路吧!正午时分大概可以到居延……”他飞身上马,一勒马缰,朝东南驰去,其他四人互相对望一眼,收回长剑入鞘,纵马急驰而去,带起一阵黄色灰尘扬在半空。

阳光投射在沙漠上,凌乱的蹄印向东南迤逦而去,漠野空寂,暑气飞扬,碧空没有一丝云片……将近正午,飞驰的黑影渐渐缓了下来,虬髯大汉回头道:“师叔就在居延城中东首开一间杂货店,我们到了居延不要都去,让云标进去,他比较讨师叔喜欢。”

他们缓缓控着马向南行去,每人都掏出汗巾擦了擦脸,解下水壶喝了几口水。

越过两个沙丘,眼前一片翠绿,在一排树林中,一个水潭荡漾着微波。

天山五剑中的老五轻呼一声,领先冲下沙丘,其余四匹马也都昂首冲下,向着水潭奔去。

虬髯大汉道:“我们就在这儿休息一下,用过干粮再走……”他略为凝思一下道:“哦,我看还是在这儿休息,看看那大漠鹏城是否真的会出现,我可从未见过。”

他们解下鞍来,就靠在树根小憩,五匹马都引颈在水潭里喝水。

老五解下水壶,走到水潭边,将水壶灌满,一面笑着道:“这泉水好清湛哪,碧绿的没有一点脏。”

他捧起清水,就着潭边喝起来了,那知他才喝两口,便见那五匹马愁苦地嘶叫一声,倒地死去。

瘦削汉子大叫一声,喝道:“则宾!水有毒,别喝。”

虬髯大汉身如旋风一转,飞跃而出,单掌一搭,将许则宾右臂扣住,喝道:“老五,快运气查看。”他左手一翻自怀中掏出一个瓶子,用劲一握,只听“喀”地一声,瓶子碎裂成片,两粒粉红色丸药滚在掌上。

他说道:“快服下这‘冷香九’……”

他话音未了,自树林里传来一声冷笑,一个阴恻侧的声音道:“嘿,就算是十颗‘冷香九’也没用,他是死定了。”

虬髯大汉浓眉一扬,喝道:“里边是哪位朋友?天山五剑向云天在此!”

瘦削汉子轻叱一声,飞身穿林而入,双掌翻出,一掌狂飚劈去。

林里一声冷喝,道:“何正纲,你差得远,给我回去。”

瘦削汉子闷哼一声,身如断了线的纸鸢,倒跌而出,仆倒地上。

老三轻啸一声,身子一旋,长剑唰地—声剑光缭绕,如长虹贯日,急射而出。

敢情树林边也已站立着一个全身灰白,脸蒙黑纱的蒙面客。他正冷冷地望着向自己射到的剑光,仿佛没有见到一样地屹立不动。

老三剑引一式“飞鹰伏兔”电射而去,眼见剑尖一转便可将那蒙面客杀死,倏地眼前一花,对方身影已经不见;他心中大惊,一沉身,剑转两个方位,一式“云鹤斜翅”剑光将全身罩住,落在地上,目光一转,已见那蒙面人站在树顶上。

蒙面客双足踏在一枝拇指大的树枝上,身子随着树枝而上下晃动,默然地望着下面。待他看到老三脸上那股惊诧的表情时,讽刺地冷笑一声道:“林士捷,你这招‘云鹤斜翅’火候还不够……”林士捷双眉一轩,脸上掠过一个惊惧的神色,喝道:“朋友,留下名来。”

蒙面客长笑一声,身如落叶飘下,沉声道:“你们哪个怀有金戈,拿出来。”

虬髯大汉向云天突地悲痛地大叫一声,飞身掠了过来,右手一引,长剑出鞘,寒光倏然朝蒙面客击去。

林士捷心中一惊,目光一斜已瞥见他二哥倒在地上,胸前衣服被揭开,一个淡金色的掌印正印在“七坎穴”上,嘴角吐出的血水流过面颊,流在地上……他惊叫一声:“销金掌!”

蒙面客阴恻恻一笑,右掌一摸腰部,反手一摔,一道寒光腾空而起,已将向云天击出的一剑挡祝向云天剑一击出,快若迅电,飒疯的剑风凌厉无比,直欲置对方于死地方后快,岂知对方退步,侧身,出剑,气呵成,剑光已如水银泻地,射了过去。

他心中一震,脚下一滑,剑走轻灵,一式“飞禽点冰”三朵剑花飞出。

蒙面客朗笑一声,道:“好一式‘飞禽点冰’!”

话声里,他振腕斜身,手中软剑已如怪蛇舒展,层层剑波叠起,“嗤嗤”的剑气弥漫开来,耀人眼目。

向云天一连挥出的三朵剑花俱被对方无边的剑浪吞去,那层层而来的剑气,冷森森的,寒人心胆,逼得他连退七步,长剑接连挥出四招,方始挡住对方那凌厉狠辣的剑气。

他深吸一口气,大喝道:“你是谁!”

蒙面客冷笑地望了他一眼,道:“向云天,把金戈拿来。”

向云天眉头一皱,两眼紧盯着面前的蒙面客,似乎在陷入苦思中。

老三林士捷看到自己师兄被蒙面客一剑逼退,已退至水潭边了,然而却呆呆地望着对方,似乎怔住没知觉一样。

他侧首一看,见到四弟正在替老五推拿,遂跃到向云天身旁,道:“师兄,他是最近崛起江湖的‘销金神掌’,自东海灭神岛而来。”

“‘销金神掌’?”向云天一愕,喃喃地念了两句,突地他脸色大变,说道:“你是大师兄?”

他似乎大为震惊,是以话中语音都颤抖起来。此言一出,林士捷也是惊惧非常,两眼睁得大大地瞪着蒙面客。

“你到底认出来了!”他仰天狂笑,笑声震得树枝都簌簌作响,好一会方始停住笑声,厉声道:“大师兄?哼!谁是你的大师兄?”

虬髯大汉脸上掠过一个痛苦的表情,道:“大师兄,想不到八年来你竟投入灭神岛里,作出这等灭绝人性的事来……”他顿了顿悲愤地道:“正纲弟与你何仇,你竟一掌将他打死?”

蒙面客冷笑地道:“耿中那老匹夫若非受了何正纲的谎言,怎会如此不仁?哼!八年来我何曾忘了那被废功力,任由我漠荒里自生自灭的情景……”蒙面客目中神光暴射,咬牙切齿道:“我这次非杀了他不可!”

虬髯大汉向云天浑身一震,他可以想到一个人的怨恨足以使他做出任何疯狂的事来,天山一派与东海灭神岛自此结下了仇……他在沉思之际,突地听到自己四弟陈云标喝道:“大师兄,你冀图偷盗金戈,闯入云房将本门练功秘籍偷出,又遗失於谷中,这等叛师犯上之罪,依本门门规第三条,该是死罪,若非师傅……”“住口!”蒙面客大喝一声道:“陈云标我倒要看这八年来,你学到些什么!”

他身形一晃已如星移电转,左掌平伸而出,朝陈云标拍去。

陈云标被对方一声大喝,愣了一下,突地眼前一花,异啸声里一个金黄色掌印已将印至胸前。

他一愕之下,再也不及思索如何对方手掌是金黄色的,脚下一移,手中长剑一挑,剑身一振,“嗡嗡”声里,刺向对方那递到的手掌。

“啪”地一声,长剑一折两断,金色掌印原式不变,拍向胸前。

陈云标手腕一振,整条右臂都麻木失去知觉,脸上立即变为苍白,蠕动一下嘴唇,拚命地向后一跃,只听“噗”地一声跃入潭中。

蒙面客掌出如电,眼看既将击中陈云标,谁知对方竟跃入水中,他轻喝一声,手掌下沉三寸,一股劲气泻出,击向水中。

他掌方劈出,身后两道劲风,交叉射到背上“金门”“灵台”两穴,这下逼得他掌未使满,身往前倾半尺,一个大翻身,沉肩抛掌,右手软剑一带,连环击出三剑。

剑气如虹,掌风似刀,顿时将两柄射到的长剑挡出八尺之外。

他怪笑一声,道:“华山之上,我尚进出自如,你们三个算得什么?嘿!廿招内令你们个个横尸倒地。”

向云天浓眉一耸道:“你怎么知道金戈之事?”

销金神掌冷笑一声,道:“我已在此等了两天,所为就是这支金戈,难道你们还跑得了!”

向云天见到陈云标已经自水中爬起,他高声喝道:“四弟你没受伤吧。”

陈云标摇摇头,去见到他五弟已经立了起来,他问道:“五弟,你怎么……”向天云大一声道:“老四,照原先决定去做,老五过来,组‘三元剑阵’。”

老五应了一声,长剑一挥,移身而至,已与向云天和林士捷成鼎脚之势立好,将销金神掌围在中央。

销金神掌道:“你已服下蟾蜍之毒液,三个时辰内必将死去,看你这小小年纪就如此丧身,真正可惜……”“哼!”向云天冷哼一声,长剑一扬,喝道:“老四,你还不快走?”

销金神掌:“往哪里走!”

他身形一动,便往陈云标扑去。

虬髯大汉向云天怒叫一声喝道:“天山三剑……”喝声里长剑陡然一动,一道寒光闪出,往蒙面客销金神掌腰上刺去。

林士捷身子向左一转,剑走偏锋,斜挑一边,“刷”地一转,一溜剑光奔向销金神掌胸前“璇玑穴”,口中朗吟道:“剑剑虚空——”老五许则宾大叫一声道:“空谷冷梅!”话声里也一抖长剑,朝销金神掌劈去。

向云天剑出半招,倏地改削为刺,剑影突地闪出千层浪,身随剑走,已将销金神掌围住,口中却漫吟道:“梅花三弄——”蒙面客身未腾起,已被剑网围住,他心中微惊,剑引一式“春蚕自缚”将自身护住,脚走七星,已连转三个方位。

他猛地吸气长身,一抖软剑,碧光大炽,剑气森森,已自将身外三剑撑开丈外。

他大喝道:“冷梅剑法有何稀罕,看我的!”

但见他飞身跃起,匹练绕身,寒芒乍现即没,点点剑雨洒下,身在空中已击出十二剑之多。

向天云身形急转,把剑阵推动,此时一见对方飞身跃起,也轻喝一声,跃将起来,剑尖点向对方小腹“阙元”“天枢”“丹田”三穴。

林士捷与许则宾双双跃起,剑尖指处,却是销金神掌脚底“涌泉穴”,剑式如风挥出。

他们三剑叠出,已碰到蒙面客击下的十二剑,寒森的剑气如山撞在三支长剑上。只听“噗噗”数声,三人一齐跌下地来。

蒙面客怪笑一声道:“天山冷梅剑法十五年之前即已在我手中授给你们,现在你们倒敢来对付我?嘿嘿!”

他身形如电,左掌一扬,已迅速如电地拍在向云天胸上,“噗”地一声,向云天未及惨叫便已倒地吐血死去。

金光磷然,暴啸一起,林士捷未及躲开便已中掌身死。

蒙面客目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神色,手掌一移,已劈碎许则宾的头颅,一声惨叫,鲜血溅得草地都是。

他右手将软剑扣回腰里,然后伸掌在许则宾身上搜了一下,果然被他从背囊中搜出一支长约半尺金光闪闪的小戈。

“哈哈哈哈!”他狂笑而起,手拿金戈便待朝沙漠里追去。

倏地他“咦”了一声,将金戈凑在眼前仔细地瞧了瞧。

“呸!”他右手一挥,一道金光射出,那支金戈已钉在丈外树干上。

他怒叱一声,身形急转,已将其他尸体一一搜过,搜出三支长短一样,大小相同的金戈。

他略一察看,便怪叫一声,单臂一扬,三道金光激射而出,“噗噗噗!”钉入树干。

“嘿嘿!”他一抱拳,恨恨地道:“耿中这老匹夫好狡猾,竟然以假乱真!”

他一侧身,撮唇一呼,一匹乌黑的骏马自林中飞驰而出,他飘身上马,朝着沙漠追去。

那知他刚越过一个沙丘,便啊地惊叫一声道:“大漠鹏城!”

敢情此时半空之中浮着一座雪白如玉的大城,城头一只巨大的鹏鸟,目中碧光如电,展开的双翼似乎在轻轻扇动,象是要飞向九天云霄……□□□□□□黄昏,黄沙的尽头是布满彩霞的苍穹,在沙漠里,此刻正是飓风飞旋,黄沙漫天之时,一个个沙堆被旋风带上半空,在数十里外,又是一堆堆的沙丘被造成。

沙漠里的变幻,永远无人能猜得透的,就象沙漠里的云片一样的不可捉摸。

离开沙漠的边缘,这里是一个小镇,距居延海不远的居延城。

低矮的土房绵延而去,数十间都是一样,在城内东首有一间较大的楼房,楼房后有个大院子,院内假山水池盆景花卉都有,一条竹管引来泉水,淙淙流入池中,池里锦鳞隐没,池边绿草红花,繁美异常。

一个六角亭在院内西首,亭里石桌石凳,摆得幽雅宜人。

此刻,在假山旁,一个褐衣黄巾,头梳双髻年约十七的少年。在一块沙盘上,用双手轻画着一条条的纹路,左手握着一把竹签,一根根往沙盘插去。

斜阳自两边投射过来。映在他的脸上,只见红润的脸庞仿佛檫过胭脂一样可爱。

他双目斜视,嘴唇紧抿,目中闪出智慧的光芒,紧紧注视着沙盘里的竹签与纹路,仿佛将他的全副心力都贯注在那沙盘里。

没有一会儿,他已将手中的竹签插完,拍拍手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然后抬起头来望了望苍穹,自言自语道:“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

他语音方完,便听见一声咳嗽,自走廊间走来一个头戴文生头巾,身着长袍,清癯文雅的老者。

这老者三绺长髯,正缓缓地随风在胸前荡来荡去,他面含微笑,朝院里走来,道:“砥中,‘十绝阵’是否研算完了,能不能排出来?”

那少年回过头来,一见是老者,忙叫道:“爹!这‘十绝阵’好难哟!一个下午的功夫才学会了前面的五个变化……”他话未说完,那老者大惊地道:“什么?你已经排出五个变化了?真的?”

那少年一愣道:“怎么,有不对的地方吗?”他摸了摸肚子道:“这只怪我上午练功练的太久,肚子都饿坏了,中午又没吃饱,所以刚才老是想吃饭,没有专心贯注在沙盘上,所以才只排出五个变化来……”那老者哈哈笑道:“砥中,你肚子饿也不到前面说一声,这‘十绝阵’的阵法千变万化,神妙无比,当年我自青海海心得到这残谱时,费了六年的功夫才弄通,我昨天跟你说过,这‘十绝阵’为天下阵法之最,整个阵谱为父的可说天下无人可知,亏你在两日之中便已能领悟出五个变化……”他摸了摸颏下三绺长髯,道:“吃完饭后,我们下一盘棋,这回你不要让我三子,免得我老是觉得不好意思。”

那少年笑道:“爹爹你的精力都放在消息埋伏上,又要照管店里生意,当然不能样样天下第一……”那老者苦笑一下道:“十么天下第一?谁都不敢说天下第一,何况我这一点微末的功夫。”老者顿了顿道:“二十年前江湖上有一个七绝神君,他以有生之涯钻研典籍,将琴、棋、剑、拳、内家先天真气及阵法方面研究个透澈,此外驯马相马之功夫天下无人能及,为父的除了阵法一道尚可与他一较之外,其他都不是他的对手……”那少年睁大了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父亲,这时一听天下竟有如此一个人。不由得问道:“爹,人的智慧怎么能够将每一样都练成天下称绝?我想每一样功夫,天下定有比他更好的人。”少年略一忖想道:“何况他怎能一生毫无挂虑分心之事,真正能专心学习这些绝学?”

那老者点头道:“你这话问得对,他曾因一件失意之事故而奋发习剑,待他学成绝艺而有杀尽天下和尚之誓,故此五台、少林、峨嵋三派遭他杀死不少子弟,后来亏得昆仑藏空大师出来,与他比试三桩绝艺,方始止住他那杀尽天下和尚之举……”“哦!”那褐衣少年一扬剑眉道:“昆仑藏空大师?他是与七绝神君比哪三样?”

那老者两眼望着水池里倒映的红霞,摇了摇头道:“江湖上没人知道他们比试的是哪三样,这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了,不过自十五年前的那次比武后,天下和尚便没有被七绝神君杀死的了。”

褐衣少年咬了咬嘴唇道:“我有一天碰到七绝神君,倒要跟他比比阵法和围棋……”那老者沉声道:“砥中,我们石家历代以来都是清淡自若不求闻达,惟有你年幼以来即与常人不同,我倒怕你……”他话方说到这里,猛地一顿,倏然转身,喝道:“谁在墙外?”

一声呻吟传来,这老者双眼神光暴射。一提袍角,飞身跃上墙头。

他“咦”地一声,跃出墙外,只见他抱着一个满身血迹的大汉又飞跃进院里来。

石砥中“氨地叫了一声,奔了过去叫道:“爹爹,这是谁?”

那老者脸色沉重道:“这是你师伯的四弟子,不知他怎么会这样?哦!你到房里去把我那盒药丸拿来。”

他盘膝坐着,双掌迅捷地拍了拍陈云标身上的几个穴道,然后探掌摸在陈云标背上“命门穴”。

他的脸色愈来愈凝重,待到石砥中把一个盒子拿来,方始放开手,叹口气道:“他的内腑已经被人震得全碎,真不知他怎能支持到这里?”

他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与石砥氏中说,故而石砥中问道:“爹,他是什么地方受伤,还有没有救?”

那老者抿紧嘴唇,掀开盒子倒出四粒乌黑的丸药来,塞在陈云标嘴里,右手一撕,将他衣服撕开,只见他背上一个淡金色的掌迎…“唉!他怎么会惹上这个魔头?这一下我……”他摇摇头,右手贴紧陈云标背心“命门穴”上,运集真气撞输过去。

仅一会儿,便见陈云标痛苦呻吟了一下,脸上汗珠进落,一条条青筋冒了出来,他叫道:“大师兄……大师兄……金鹏之城……”他嘶喊道:“金鹏之城,大师兄,你别拿我的金戈……”石砥中错愕地望着爹,那老者皱眉道:“云标,我是你师叔寒心秀士石鸿信哪!你怎么啦?”

陈云标睁开双眼,急骤骤地喘了几口气,目光凝视在寒心秀士脸上,好一会方始滴落两滴泪珠,痛苦地喊道:“帅叔!”

寒心秀士忙问道:“云标,怎么回事,你曾遇到东海灭神岛的老魔头?”

陈云标泣道:“师傅令我等来请你回山,不料在沙漠间遇到大师兄,他就是销金神掌……”寒心秀士惊问道:“大师兄?你是说黄铨那家伙?”

陈云标喘了口气道:“他把大哥二哥三哥老五都打死了,在沙漠里追到我,那时天空突然出现金鹏之城……”陈云标两眼茫然地望着昏黯的苍穹,喃喃地道:“好大的金鹏,好亮碧眼……”他“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脸上肌肉痛苦地抽搐着指指怀里,痛苦地道:“这……这是金戈……没被大师兄抢去,沙漠里风沙好大……”他呆板地移动了眼珠望着石砥中,嘴唇蠕动着道:“师弟,替我……报仇……”石砥中两眼早被泪水充满,他咬一咬牙道:“我一定替你报仇!”

陈云标似是笑了一下,然后望着寒心秀士道:“师傅请你回去,师……”他悲叫一声,终于喷出一口鲜血,话都没能说完。

寒心秀士缓缓仰首望天,默然地凝视着薄暮笼罩的天空,良久叹口气道:“果然金戈替本门带来祸害,唉!事到临头也避免不了。”他侧身道:“砥中,明天跟我到天山上,也好见见你的师伯。”

□□□□□□

山顶皑皑的白雪,被阳光反射出一片圣洁皓白的淡淡光芒,在山脚下有一条小径盘旋直上,循着小径可看到一些青翠的树木。

这是天山南麓,阳光照射的地方,除了冬季外,其余季节却是没有结冰,山谷中树林葱翠,怪石奇花到处可见,山中有雪水循着山沟流下,是以土壤肥沃,花草繁生。

一座崖壁下,挂满长长藤蔓的树林边,有着一块宽阔的平地,数栋竹屋直立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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