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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微笑(狂傲攻vs温和受,年下,现代军事)-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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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微笑着转向她们俩:“闹得太大,你们的哥哥会怪我太纵容你们。”
  “哥哥才不会呢!”一直轻笑的女生俏皮地厥厥小嘴。
  男子不露声色地笑,意味深刻的眼眸似一波秋水,拂过淡淡的哀伤。
  他取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等了一会,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带着他不太喜欢的温和。
  “喂?”
  “我这里完事了。”他简单明了地说道,视线投向灯箱背后的青年,“你可以把他带回去了。”
  “哦,好,我知道了。”
  对方利索地挂断了电话。
  男子转身,优雅地步向他的车:“苏娅那边也安排得差不多了,你们想和她一起去旅行吗?”
  “想啊想啊!”笑声清脆爽朗的女生围着男子跺脚。而另一个则极其冷淡地说:“你是为了想看上官七戒到底有没有传闻中那么俊美吧?”
  男子轻轻地笑了几声:“千万别对他动心哦,他说不定马上就要死了。”
  “你真的让苏娅姐姐去杀了他啊?”活蹦乱跳的女生表露出几分不舍。
  男子一边钻入车中,一边轻叹:“啊,我也觉得,那个少年就这么死了的话,或许有点无趣。不过,苏娅她不一定能完成这个任务。”
  犹如一阵无稽的夜风,黑色的保时捷缓缓驶远,留下依旧静悄无声的街道,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周瑜把手机放回口袋里,驾着车驶进冷冷清清的街道,即使在夏日的夜晚,这样冷寂的街也让人觉得有几分萧瑟寒冷。
  尹正还是凶猛地抽着烟,双眼如鹰一般锐利地扫视街道两旁,面容上还是静如止水的冷,可是眉宇之间却透出焦虑。
  已经找了两个小时了,满大街漫无目的地搜寻快速地吞噬着耐心,而时间流逝得越多,他的不安也就越强烈。
  甚至,还有自责。
  君文乙轩脾气温和,却是烈性子,像品味着一杯加了冰块的GIN酒,表面上看像水一样透明无色,喝下去的时候只有淡淡的涩口味,却后劲十足,爆发起来瞬间就可以剥夺抵抗力。
  他明知道情况会变成这样,却还是硬碰硬,谁让他是比GIN酒更烈性的“火山”。
  这样的深夜,一个受伤的人落单,会不会遭遇不测?会不会跌倒在他看不见的角落,独自承受疼痛?
  胸口的伤会不会越来越严重,是不是正在凶猛地咳嗽,已经奄奄一息?
  烦躁,焦虑,不安,惶恐,各种感情织成了一张网,勒紧了他的心脏。
  他明白是自己伤害对方在先,可是他并没有宽宏大量到因此就忘记了自己被忽视的感觉。
  他会坦诚地面对自己非正常化的感情,他也同样毫不避讳内心的妒忌与气愤。
  他越焦急,越找不到他,就越生气。
  说不定当他找到他的时候,反而会先狠狠地责骂一通!谁让他以下犯上,谁让他忽视他的感受,谁让他一个人跑掉,让他那么担心。
  为什么君文乙轩不干脆把他痛扁一顿,这样他心里说不定还好受一些!
  小银,你这个混蛋!
  你知不知道我已经自责得想死了,可你现在心里想的恐怕是上官七戒吧!
  
  周瑜忽然踩下刹车,指了指路边的灯箱:“那边……好像有人!”
  尹正本还在游离的视线落定到周瑜指的方向,一秒钟之后,他连忙跳下车,飞也似地扑向灯箱。
  他看见灯箱背后横卧着一个人,和街边的流浪汉差不多,只是光看那干净的双手就知道它们不会属于一个真正的流浪汉。
  灯箱的影子盖在那人身上,那人躺倒在狭窄而昏暗的缝隙间,无声无息。
  而他不需要看清那人的样貌,只凭身形他就判断出,这是他要找的人!
  那一刹那,所有的怒火都瞬间熄灭了似的,心柔软得仿佛要溶化了……
  “小银!”他忍不住喊出口,慌慌张张地扶起那软弱无力的身体,拥护披散着银色长发的头颅,当他毫无知觉地倒入他怀中,他的心就像从高处坠落深深的渊谷。
  “小银!小银!”
  周瑜跑过来,蹲下身为君文乙轩做了粗略的检查:“他昏过去了,可能是内出血,送医院吧!”
  尹正二话不说,抱起君文乙轩冲进车子。
  他不明白,同样的事为什么会发生第二次!
  
  这一路,他将君文乙轩温柔地拥在怀中,他的脸颊贴着他的额头,双唇轻轻地触碰他英挺的鼻梁,那不是吻,而是忐忑不安之中想要有个寄托。
  那是情不自禁的动作,他更希望怀中的人能立刻醒来,和他说说话,骂他也好。
  或者,他其实很想骂他,怎么可以糟蹋自己的身体!
  “你个笨蛋!受了伤还到处乱跑……”
  “躲到那种地方,万一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你一个人昏倒在那种地方,要是没人发现,你不就……”
  “混蛋,你这是故意气我吧!……”
  一路上,他都很啰嗦,却只是自言自语。周瑜开着车,而他坐在后面的座位,在昏暗中抱着昏迷的君文乙轩,让窗外的夜灯一闪一闪地刺伤双眼。
  最后,所有的埋怨都化成了简单的三个字——
  “对不起……”
  他亲吻他的眉心,手指在他的发丝间微微摩擦,即使是他不肯低头承认的过失,此刻也默认了。
  
  小银,我真的好喜欢你啊,即使你心里想的是别人,可我还是喜欢你。
  想和你在一起,想拥吻你,不想放手,不想把你让给别人。
  
  安静的病房,独处的两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
  相似的场景,相似的气氛,相似的人,不一样的心情。
  医生说情况不严重,腹腔因为外力的冲击,只是腹壁损伤,没有伤及内脏。出血的情况因人而异,虽然有淤血,不过内壁已经慢慢自动愈合了。医生还开玩笑说,病人的身体那么健壮,既然是军人,躺两天就没事了,不会有什么大碍,没必要大惊小怪。
  尹正看君文乙轩结实的胸背和健美的腹肌,那算得上高大健朗的身体确实不像经不起碰撞,可是他又怎会因此而安心。
  其实守在病床边也是一种别样的情调,虽然这种事实在不能让人愉快,可是能静静地欣赏对方的面容,仔仔细细地把他的眉梢,他的眼角,他的薄唇,他的每一处都记在脑子里,他很享受这个过程。
  一开始,他就坐在床边,专注地凝视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可以忘记时间的流逝。
  他会忍不住想亲他,想抚摸他。
  可是想到这样趁人之危的自己实在是禽兽,便不快地离开床,索性坐得远一点,就不会有那么强烈的欲望了。
  他沉静在这份安恬的气氛中,却被一阵刺耳的铃声打破。
  丁宁打来的,说有急件要他确认。
  他不耐烦地正想抱怨,不料之前说要赶飞机回首都的周瑜竟又回来了,推门进来后,直接把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在他面前。
  他莫名地望去,周瑜苦闷的神色让他预感不妙。
  而后,周瑜做了个动作,把手放在他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他知道那是安慰的意思。
  “总司令官的命令,你快看邮件。”
  他一怔,强烈的不安让他不由自主地排斥去开电脑。
  当然,他还是打开电脑,谨慎地进行加密操作,进入OIS中央情报系统,用自己的军方代码登陆。
  然后,他看到了指令。
  标准的调职令格式,最醒目的一行字映入眼中:
  
  原东方军司A级士兵,代号“ZERO…01”,君文乙轩少尉重新编入S属级特别执行部一大队,由朱华·雷亚斯总队长负责接管,即日奏效。
  下达指令的署名,是东方军司的最高指挥官,该亚·烈因上将。
  
  他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脸上聚满了震惊与愤怒的神情,恨不得将电脑砸掉,当作没有看见这道命令。
  
                  第三十二章 隔阂
  尹正被网吧老板缠住,付了钱追出去时,匆匆过客中却已找不到君文乙轩的身影。 
  他急得连忙打电话给周瑜:“出事了,小银一个人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你快把车子开出来!” 
  “啊?”电话里,周瑜愣了一下,笑他,“你们吵架啊?” 
  以周瑜对他的了解,自然一猜就中。 
  尹正当然没心情听他说笑,对着手机大喝:“快点!他受了伤,居然一个人跑掉了!” 
  “啊?!好,酒店门口等!” 
  “等等!先看看他有没有回宾馆。” 
  “知道。” 
  挂了电话,他漫无目的地往大街上寻找,一边奔回酒店,一边希望君文乙轩还在附近,他能在人群中立刻看到他,然后不管用什么方法,也不会让他一个人跑掉。 
  可是他奔回到酒店,却没有能够找到君文乙轩。 
  裤兜里忽然振动起来,他愣了愣,拿出第二个手机,那是他扣留下的君文乙轩的手机。 
  那时候他脑子里慌乱得很,什么也没想就打开手机,看见一条新消息,发件人是一个数字——“七”。 
  上官七戒? 
  各种因素让他立即就想到了这个名字,心里隐隐透出一份反感和好奇,他偷看了君文乙轩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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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消息能打那么多字,显然是不常发消息的人。 
  眼下,看到这样的消息,他只有强烈的排斥。想到这是一个能让君文乙轩如此珍视的人,心中的嫉妒之火又隐隐燃起,他冷冷地合上手机盖,有些用力。 
  这个人,为什么就可以让你这么在乎! 
  “喂!” 
  背后被人拍了下,他回头,周瑜正用无可奈何的神情看着他,不由笑了。 
  “唉,出了事,又让我给你擦屁股!跟你说了多少遍,以前高中里那些女朋友吵吵分掉就算了,对一个男人也那么强硬,你找死。” 
  “别教训我!”尹正眉头一横,低声嘀咕。 
  周瑜笑笑,指指路边:“上车。” 
  
  金陵城的夜晚自然比不上大城市,不过市中心还是一样的繁华热闹。 
  只是那些车水马龙,那些人来人往,都好像是眼中的虚影,让人爱不起来,又恨不下去。 
  街灯很迷离,霓虹很炫目,受不了闹街的吵杂,他拐进幽僻的小路,在安静的小街上走,才蓦然觉得胸口的疼痛变得剧烈了。 
  他看见一个广告灯箱,那灯虽有点炫目,却是附近唯一最明亮的光源,路灯萎靡不振的,灯下盘旋着飞蛾和小虫子,他本想在灯柱边靠一会,最后则选中了这个广告灯箱。 
  跑了一段,累的精疲力竭,嘴巴里依然是刺激的血味,胸口又疼又闷,呼吸中带着粗重的不自然的气喘,但是这些他都不愿去多想。 
  颓然地坐在马路边,看不到一个人的街道仿佛是属于他一个人的视界,只是寂静会扩大心中的哀伤。 
  他想着尹正的话,想着司徒空作为政客的身份,想着自己可能成为一个暗杀者,想着千古骂名的可笑,最后还是想到了七戒。 
  他团紧身子靠着灯箱,虽然热得满头大汗,却不在乎自己落魄不堪的模样。 
  呆滞地盯着路面上的反光,脑子里想着各种关于七戒的事。 
  想着想着,分不清是胸口本生的伤痛,还是内心的绞痛。 
  他只知道,这些痛,远远不如七戒所受的伤害。 
  
  '“忘了那些事吧,七戒,不是你的错,不要去管别人怎么说,你就是你,你是干净的。”' 
  他记得他凄凉的笑,冷得和冬天缤纷的雪一样,虽然很漂亮,可是只剩下寂寞的温度。 
  '“我是脏的,为什么要欺骗自己还是干净的呢。”' 
  '“你放心,我不是别人害了我,我就偏要报仇什么的……本来就没有对不对,错不错。”' 
  '“你也不要觉得那是你叔叔,就对我有愧疚。那个大变态,已经被我亲手了结了,算是抵偿了他做的那些事吧,没准现在在地狱里风流快活着。哼……”' 
  
  那时候,他们发现军官学校有一个学生突然失踪了,调查进行了大半个月,才找到学生被囚禁的地点,救援小队中有他,有碧若,所以他们都目睹了被残暴施虐的学生杀了变态教官。 
  他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光着身子和尸体待在一起,那场面其实有点恶心。 
  他向他伸出手,他却没有理会,冷冷地望着他,碧绿色的眼睛很漂亮,只是少了灵魂的色彩。 
  也许一开始是愧疚和同情,也许,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说的那番话,就种下了他对他产生特殊感情的种子。 
  '“你是君文乙轩吗?” 
  “……我是。” 
  少年木然地看着尸体,眼神冰冷,就像是灵魂已经被抽干,所剩无几的生命在躯壳中苟延残喘:“他是你叔叔,他留了遗言给你,他说你妈妈是军队里的军医,随队出任的时候和一个男人相爱,生下了你。你父母都是光荣殉职。就这些。” 
  莫名其妙被灌输了一段身世,他当时想到的并不是排斥或接受,而是对少年的困惑:“你……就为了跟我说这些?”
  明明已经杀了对方,为什么不逃,反而是像守着墓碑一样坐在尸体边呢?
  杀了人之后,也没有惧怕,而是冷得冰寒彻骨。一般,第一次杀人,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会感到害怕的吧?
  少年慢慢地垂下眼,团紧身子,把头埋进双膝间,低沉地说:“不好意思,我杀了你叔叔。”
  他觉得,少年似乎就是为了这一句话,才会在尸体边坐着,等他们冲进来。' 
  他那么平静地说出第一次杀人的事,此后,他的ARE考核,在实战中体现的冷静超乎常人。 
  '“你叔叔教会了我怎么杀人,还有……余下人生的生存之道。”' 
  
  他们的世界,就像此刻压在头顶上的那片黑夜一样,看不见星光,只有空气被污染而使得天际微微发亮泛红的那种浑浊颜色。 
  混沌、狭小、在缝隙之间寻求生路。 
  他想把事情看得简单点,他想把爱恨处理得明明白白,却被尹正的一句话就彻底粉碎。 
  他是军人,司徒空是政客,军队为国家而存在,军人为政客的决策服务,铁一般的事实,违背了,他就和他的敌人没有两样。 
  他生在军队,长在军队,所有的一切都是军队给的,也必须有身为军人的觉悟和自豪,因为如果没有这些,就无法在苛刻的战场上存活下来,无法找到战斗的意义。 
  他有他的骄傲,自然也有属于自己矜持的那份正义感,司徒空将别人的生命玩弄于鼓掌,血债血偿,他并不认为那有什么错。 
  可是如今,仅仅只用两个字就能抵消他所有的罪过吗? 
  明君! 
  明君这两个字的分量未免太沉重,可是,扛在他们肩上的荣耀却是与之类似的东西。 
  而为了这两个字,他所爱的那个人饱受的一切苦难都可以被掩埋吗?就必须默默地吞下肚里去吗! 
  
  他握紧的拳头发出细微的“咯咯”声,突起的关节微微发白,猛地一拳砸在粗糙的水泥墙壁上,只看见墙壁上留下暗色的血印,却感觉不到疼。 
  直到震怒的手臂松懈下来,才开始隐隐感觉到一跳一跳的作痛,关节上火辣辣的疼。 
  他无力地倒进灯箱背后,在窄缝里感受世界停止的静悄。 
  
  一辆车缓慢地驶过僻静的街道。
  
  
  
  夜灯的迷幻色彩渲染着尹正阴冷的脸,沉默的眸仿佛对任何景致都提不起兴致,只有眼珠不停转动,悄悄地搜索大街上拥挤的人群中是否有他想要的那个人。
  静静地抽着烟,一根接一根,仿佛在快速地让尼古丁毒害自己的身体。
  驾车的周瑜发现已经数不清那是第几根,忍不住想制止多年的好友继续颓废下去。 
  “少抽点,小心尼古丁中毒。”
  他的话语没有能够打动那张冷冰冰的脸,于是唯有找别的话题引开注意力。
  “他身上有钱吗?” 
  “应该有。”尹正闭上眼,烦躁的情绪一目了然。 
  周瑜叹了口气:“那就可能跑得很远了。金陵城虽然不大,但是没有目标性地找,也会找死人。” 
  “他有伤,应该会去没人的地方,往人少的地方找。”
  慌乱中仅剩下的一点冷静,尹正凶猛地吸着烟,心里的难受程度让他巴不得自己尼古丁中毒。
  呆子!受了伤,一个人想跑到哪去啊……
  
  路口的红绿灯使车子停了下来,周瑜的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 
  “你是不是逼得太紧了?”他略带轻笑,想尽量让气氛轻松一些。 
  “我哪里逼他了!”尹正的语气很急躁。 
  周瑜轻轻地叹了一声:“不逼,怎么会吵起来?他那么好脾气的人……” 
  “哼,他那哪叫脾气好,根本就是表面温驯,其实固执得像头笨牛!”尹正气呼呼地骂道。 
  周瑜却笑了:“你身边有几个不是固执的?温宝宝那边……”他停下来,意味深长地眯起双眼,故意等了一会才说,“他的问题也很严重,我早就说过,他把和你亲近的人都当成是敌人,上次你和司徒空去雾都闹得差点被革职,他还记着。” 
  尹正一愣:“他和司徒空起冲突是这个原因?” 
  “我猜的。”周瑜轻佻地弯了弯嘴角。 
  尹正深思片刻,眸光一冷:“温宝宝那边,我会和他说清楚。” 
  周瑜皱起眉头,神色有些不放心:“语气婉转一点,不管他有多聪明,毕竟才十六岁,这个年龄正处在叛逆期,最容易人格扭曲。他又是一杆子打不出半句话的闷葫芦。” 
  尹正闭上眼冷静了一会,淡淡地应声:“我的手下,我有办法应付,用不着你啰嗦。” 
  周瑜笑了笑,感慨地叹道:“呵呵,你处理感情的能力要是有你在其它方面的一半才能就好了。” 
  “去!别五十步笑百步!”
  
  黑色的老式保时捷喘着低沉的粗气,在路边慢慢停靠,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的门分别打开,先走下两名女子,她们恭候在后车门边,其中一个开门,另一个微微俯身。
  车上下来一个男子,一身素黑之中,妖异的紫瞳分外醒目。
  男子利落地走向墙角边,两名女子紧随其后,三人在灯箱前止步,细长的影子投在墙上。
  男子略微颔首,清冷而高傲地落眼于灯箱背后那具横倒的男性身体,并良久地注视着散乱的银发。
  优雅地勾起嘴角,他的声音在夜色里如清泉流淌:“我喜欢意外,尤其是失而复得。”
  他的手从裤袋里抽出来时,同时带出一双塑胶手套,慢慢地把手套戴在细长白皙的双手上,其中的一名女子挨近他身旁,呈上一个锦盒。
  打开盒盖,里面是一只蓝色的玻璃针筒,装了三分之一的红色药水。
  男子取出针筒,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注视着横卧在地上的青年,优雅的微笑带着一股寒意。
  “但愿他不会排斥,不然,这么好的试验品变成白痴,那太可惜了。”
  悠悠地轻叹着,他的一只手轻轻地在对方的手臂上慢慢抚摸滑动,最后停在手肘内侧,按了按,细细的针管毫不犹豫地刺了进去,眼看着红色的液体缓缓被推入肌肤中。
  完事,他把空了的针筒放回锦盒。
  轻轻地笑道:“早知道那么容易,就不用派你们去体育馆伏击了,那些做了替罪羔羊的可怜虫或许已经变成怨灵死死纠缠着你们了吧?”
  两名女子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发出黄鹂般清脆的笑声:“我还觉得玩得不够尽兴呢。”
  男子微笑着转向她们俩:“闹得太大,你们的哥哥会怪我太纵容你们。”
  “哥哥才不会呢!”一直轻笑的女生俏皮地厥厥小嘴。
  男子不露声色地笑,意味深刻的眼眸似一波秋水,拂过淡淡的哀伤。
  他取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等了一会,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带着他不太喜欢的温和。
  “喂?”
  “我这里完事了。”他简单明了地说道,视线投向灯箱背后的青年,“你可以把他带回去了。”
  “哦,好,我知道了。”
  对方利索地挂断了电话。
  男子转身,优雅地步向他的车:“苏娅那边也安排得差不多了,你们想和她一起去旅行吗?”
  “想啊想啊!”笑声清脆爽朗的女生围着男子跺脚。而另一个则极其冷淡地说:“你是为了想看上官七戒到底有没有传闻中那么俊美吧?”
  男子轻轻地笑了几声:“千万别对他动心哦,他说不定马上就要死了。”
  “你真的让苏娅姐姐去杀了他啊?”活蹦乱跳的女生表露出几分不舍。
  男子一边钻入车中,一边轻叹:“啊,我也觉得,那个少年就这么死了的话,或许有点无趣。不过,苏娅她不一定能完成这个任务。”
  犹如一阵无稽的夜风,黑色的保时捷缓缓驶远,留下依旧静悄无声的街道,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周瑜把手机放回口袋里,驾着车驶进冷冷清清的街道,即使在夏日的夜晚,这样冷寂的街也让人觉得有几分萧瑟寒冷。
  尹正还是凶猛地抽着烟,双眼如鹰一般锐利地扫视街道两旁,面容上还是静如止水的冷,可是眉宇之间却透出焦虑。
  已经找了两个小时了,满大街漫无目的地搜寻快速地吞噬着耐心,而时间流逝得越多,他的不安也就越强烈。
  甚至,还有自责。
  君文乙轩脾气温和,却是烈性子,像品味着一杯加了冰块的GIN酒,表面上看像水一样透明无色,喝下去的时候只有淡淡的涩口味,却后劲十足,爆发起来瞬间就可以剥夺抵抗力。
  他明知道情况会变成这样,却还是硬碰硬,谁让他是比GIN酒更烈性的“火山”。
  这样的深夜,一个受伤的人落单,会不会遭遇不测?会不会跌倒在他看不见的角落,独自承受疼痛?
  胸口的伤会不会越来越严重,是不是正在凶猛地咳嗽,已经奄奄一息?
  烦躁,焦虑,不安,惶恐,各种感情织成了一张网,勒紧了他的心脏。
  他明白是自己伤害对方在先,可是他并没有宽宏大量到因此就忘记了自己被忽视的感觉。
  他会坦诚地面对自己非正常化的感情,他也同样毫不避讳内心的妒忌与气愤。
  他越焦急,越找不到他,就越生气。
  说不定当他找到他的时候,反而会先狠狠地责骂一通!谁让他以下犯上,谁让他忽视他的感受,谁让他一个人跑掉,让他那么担心。
  为什么君文乙轩不干脆把他痛扁一顿,这样他心里说不定还好受一些!
  小银,你这个混蛋!
  你知不知道我已经自责得想死了,可你现在心里想的恐怕是上官七戒吧!
  
  周瑜忽然踩下刹车,指了指路边的灯箱:“那边……好像有人!”
  尹正本还在游离的视线落定到周瑜指的方向,一秒钟之后,他连忙跳下车,飞也似地扑向灯箱。
  他看见灯箱背后横卧着一个人,和街边的流浪汉差不多,只是光看那干净的双手就知道它们不会属于一个真正的流浪汉。
  灯箱的影子盖在那人身上,那人躺倒在狭窄而昏暗的缝隙间,无声无息。
  而他不需要看清那人的样貌,只凭身形他就判断出,这是他要找的人!
  那一刹那,所有的怒火都瞬间熄灭了似的,心柔软得仿佛要溶化了……
  “小银!”他忍不住喊出口,慌慌张张地扶起那软弱无力的身体,拥护披散着银色长发的头颅,当他毫无知觉地倒入他怀中,他的心就像从高处坠落深深的渊谷。
  “小银!小银!”
  周瑜跑过来,蹲下身为君文乙轩做了粗略的检查:“他昏过去了,可能是内出血,送医院吧!”
  尹正二话不说,抱起君文乙轩冲进车子。
  他不明白,同样的事为什么会发生第二次!
  
  这一路,他将君文乙轩温柔地拥在怀中,他的脸颊贴着他的额头,双唇轻轻地触碰他英挺的鼻梁,那不是吻,而是忐忑不安之中想要有个寄托。
  那是情不自禁的动作,他更希望怀中的人能立刻醒来,和他说说话,骂他也好。
  或者,他其实很想骂他,怎么可以糟蹋自己的身体!
  “你个笨蛋!受了伤还到处乱跑……”
  “躲到那种地方,万一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你一个人昏倒在那种地方,要是没人发现,你不就……”
  “混蛋,你这是故意气我吧!……”
  一路上,他都很啰嗦,却只是自言自语。周瑜开着车,而他坐在后面的座位,在昏暗中抱着昏迷的君文乙轩,让窗外的夜灯一闪一闪地刺伤双眼。
  最后,所有的埋怨都化成了简单的三个字——
  “对不起……”
  他亲吻他的眉心,手指在他的发丝间微微摩擦,即使是他不肯低头承认的过失,此刻也默认了。
  
  小银,我真的好喜欢你啊,即使你心里想的是别人,可我还是喜欢你。
  想和你在一起,想拥吻你,不想放手,不想把你让给别人。
  
  安静的病房,独处的两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
  相似的场景,相似的气氛,相似的人,不一样的心情。
  医生说情况不严重,腹腔因为外力的冲击,只是腹壁损伤,没有伤及内脏。出血的情况因人而异,虽然有淤血,不过内壁已经慢慢自动愈合了。医生还开玩笑说,病人的身体那么健壮,既然是军人,躺两天就没事了,不会有什么大碍,没必要大惊小怪。
  尹正看君文乙轩结实的胸背和健美的腹肌,那算得上高大健朗的身体确实不像经不起碰撞,可是他又怎会因此而安心。
  其实守在病床边也是一种别样的情调,虽然这种事实在不能让人愉快,可是能静静地欣赏对方的面容,仔仔细细地把他的眉梢,他的眼角,他的薄唇,他的每一处都记在脑子里,他很享受这个过程。
  一开始,他就坐在床边,专注地凝视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可以忘记时间的流逝。
  他会忍不住想亲他,想抚摸他。
  可是想到这样趁人之危的自己实在是禽兽,便不快地离开床,索性坐得远一点,就不会有那么强烈的欲望了。
  他沉静在这份安恬的气氛中,却被一阵刺耳的铃声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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