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里的道士-第7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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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动皇上，除非咱们死！”一个老者沉声喝道，袖子忽然一甩，一道蓝光闪过，瞬间到萧月生跟前。

萧月生一侧身，避过蓝光，淡淡甜腥气息袅袅不散，竟是喂了剧毒的飞刀，速度奇快，又狠又阴。

萧月生脸色一冷，倏地消失在原地，出现他跟前，探掌一按，正中他胸口膻中，内力席卷一空，随即第二道劲涌出，将他震飞，身在空中已经绝气而亡。

其余五人纷纷挥袖，蓝光闪闪，飞刀交织成一道网，当头罩向。

萧月生冷笑一声，袖子一卷，蓝汪汪的飞刀纷纷坠落，叮叮当当落在瓦上，又沿着瓦滑下去。

他心中再冷，决定不留情，展开身法，一一拍向他们膻中。

第287章　铁宫

他杀心一起，再不容情，身如鬼魅，一晃一闪，越过刀网，一一拍到五人胸口膻中，直接席卷其内力，毙其性命。

他已然明白，这六个人乃是西夏隐世门派——风雷派的长老，俱是内力深厚，剑法卓然。

迦叶如来寺闭寺不出，四大圣僧受伤，已失皇帝信任，于是便请来了风雷派的长老，也是西夏数一数二的高手。

只因皇帝笃信佛教，所以弃他们不用，只请了迦叶如来寺的四位圣僧，足以保护自己。

六人的修为深厚，远逾寻常高手，竟填满了萧月生三处穴道，可见其内力之强横。

他们生不逢时，却遇到了萧月生这般人物。

……

解决了他们，萧月生如同踏着白云。冉冉而行，越过两座大殿，又遇到一拨阻拦之人。

这一拨是十几个人，也是高手，却稍逊风雷派的六个长老，也是少见的绝顶高手。

萧月生暗自摇头，皇帝为了自身安全，请动了不少的高手，看来西夏武林的绝顶高手都进来了。

武林高手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生活在世俗之中，即使他自己无欲无求，家人呢，儿女呢。

毕竟对于世人而言，光宗耀祖乃是大喜事，有着无穷的诱惑，而这些只有皇帝能给予。

世间的力量有很多种，并无高手之分，权利与武功，同是力量，权利反而占优，因为权利来源于势，乃多人凝结而成，层次更高明一些。

武功的力量虽处劣势，但若极为强横，却可凌驾于权利之上，如萧月生这般武功，凌驾世间，自然可以置权利于不顾。

但若武功不够强横，却难以抵住权利。这些高手，很多并不情愿，却因为羁绊，或为了师门的生存，或为了家人的安危，或是为了功名利禄，不得不如此。

对于萧月生而言，这些人虽值得同情，但动手杀自己，便是死罪，不容放过，无论有什么根由。

他下手无情，一掠而进了人群，在其中穿梭，仿佛鱼游于水，灵动自如，趋进如神，转眼间已击毙数十人。

这些人悍不畏死。反而激发了血性，个个奋不顾身地扑过来，非要杀了他而甘心。

萧月生冷笑一声，他们如此不知好歹，纯粹找死，索性成全他们！

……

大肆屠戮一番，五、六十人仅剩十余人，四散逃开，不再阻拦，惹得萧月生冷然笑了笑，冉冉而行，落到一间宫殿前。

这一间宫殿周围黑黝黝的，灯火幽暗，无声无息，安宁得诡异，很容易被人忽略掉。

萧月生摇头微笑，元神之球旋转，映照四周，事无巨细皆清晰呈现于元神之球中。

“哈哈……，又耍这一套把戏！”萧月生大笑一声，袖子一拂，大殿门洞开，月光倾泄而入。

“又是一个替身！”萧月生站在大殿门口，对里面的人笑道。

皇帝当中而坐，沉沉稳稳，大殿内幽暗一片，看不太清楚脸庞，却阻拦不住萧月生的目光。

此人坐得沉稳，脸色肃然。乍看也有威严，但缺了那一股睥睨一切的精神，若有人只远远看过皇帝，可能被蒙混，但对于近身接触过皇帝的人，可一眼看穿，外表相像，气度云泥之别。

萧月生一眼看穿，这又是一个替身，只是，这一个替身不如第一个像，破绽更大。

世间一模一样之人本就不多，找到一个已经不易，就像世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人更不会相同。

他站在大殿口，笑道：“陛下，何不出来一见？”

“姓萧的，你眼光倒也不差！”大殿柱子后转出一个人，正是西夏皇帝，脸色阴沉，负手于后，在大殿中迈几步，皇帝冷冷道：“萧观澜，你好大的胆子，一而再，再而三来我皇宫，难不成，我西夏就如此易欺？！”

“陛下，在下此来，纯属无奈！”萧月生摇头，笑了笑：“陛下苦苦相逼，不让我过清静日子，我求饶来了！”

“嘿，求饶！”皇帝步伐陡地加快，霍然转身，大声喝道：“求饶，你就杀我护卫，肆无忌惮？！”

萧月生无奈，摇头叹口气：“不待我说话，陛下下了杀令，我若不杀人，你那些护卫便杀我。”

“纯粹狡辩！一派胡言！”皇帝怒喝，眉毛竖着，脸沉如铁，颜色极难看，双眼闪着幽冷光芒。

他负手而行，冷笑一声：“你就是想杀了朕！”

“陛下过虑了。”萧月生摆摆手，笑道：“咱们先打个商量，看看能否让那些刺客们停手？”

“我若不准呢？”皇帝冷冷道。

“唉……，陛下何必苦苦相逼？”萧月生摇头叹了口气。

“哼！”皇帝冷哼一声。

他心里破口大骂，到底是谁逼谁？！……这个姓萧的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口尖嘴利，若是逮住了，先拔光他的牙，撕烂他的嘴！千刀万剐，死无全尸！

“看来，陛下是不准备放过我了？”萧月生笑了笑。

“不错！”皇帝冷冷道，双眼如冰上的火焰：“朕与你不共戴天，有你无我！”

萧月生摇摇头，轻轻叹息一声，身形一晃，倏地来到皇帝身边。

“住手！”四个老者顿时围上来，护在皇帝身边，他们隔着极近，瞬间即至，与萧月生同时出现。

四道剑光闪起，映亮大殿，森森寒气弥漫。

剑光映亮了萧月生的脸，笼罩他周身，像是一道银网罩下，寒气森森，似能把人冻僵。

身后十余人马上扯起皇帝，朝后面疾疾退去。

“当啷”一声巨响，他们脚下忽然一空，一下掉了下去，皇帝连同他们一起坠下，无一留下。

“砰！砰！”又是一阵巨响，殿内一暗，大门忽然被合上，似是有重物压到门上。

“住手！”一人忽然低喝，退后一丈，其余三老退到他身边。

萧月生已至虚室生电之境，双眼精芒一闪，如两道闪电横空，整个大殿似乎明亮了几分。

他一拂袖子，大殿内明亮起来，牛烛熊熊燃烧，照得宛如白昼。

大殿空荡荡的，此时只有五个人，刚才的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仿佛凭空消失了。

萧月生走到刚才他们坠下之处，打量一眼，摇头失笑，世人的智慧不可小觑，这逃生法门却也瞒过了他。

……

刚才的老者沉声道：“萧观澜，你不必找了，这是一座铁铸的宫殿，外面是封上的，甭想打开。”

“这是要把我活活饿死？”萧月生笑道。

老者皱眉，见萧月生毫不慌乱，反而从容自若，谈笑风生，心中惴惴，莫不是还有什么空子可钻？

他脸上却沉静自如，缓缓道：“不错！”

“好计谋！”萧月生点点头，仍在打量四周。

“这座铁铸的宫殿正是为你所铸，你武功纵使再强，也打不开这宫殿，只能等死。”老者沉声道。

“你们呢？”萧月生笑问。

老者沉声道：“咱们陪你同归于尽，也算是为皇上尽了忠！”

萧月生皱眉，摇摇头：“这位皇上果然心性薄凉，视人命如儿戏。”

另一个削瘦老者左手抚银髯，飘飘有逸气，淡淡道：“咱们活了一把年纪，没几年蹦搭的，也知足了，……临死之前，能拉你一块儿下去，替皇上除去心头之患，再好不过！”

萧月生打量四人一眼，笑道：“你们对皇帝倒是忠心耿耿！”

先前老者淡淡道：“萧观澜，你也不必跟咱们打了，早晚得饿死这里，还是留着精神，多撑几天罢！”

说罢，四人不再理会萧月生，来到台阶下，盘膝坐下，一动不动，开始调息打坐。

第288章　灭杀

萧月生看了看四人，心生敬佩，没有杀意，摇头道：“你们慢慢坐着罢，我先告辞！”

说罢，食指一划，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门，跨前一步，进入门中，身形消失不见。

四人乍睁开眼睛，便看到他踏步消失在虚空之情形，面面相觑，浑身发冷，只觉遇到了鬼魅。

“师兄，这是……？”一个老者脸色大变，指着萧月生消失方向，吃吃问道。

“……是轻功罢。”坐在正中的老者皱眉。

“铁铸的屋子，他轻功再厉害，岂能离开？！”先前老者吃吃问道，脸色更加难看。

其余三人两人也面面相觑，觉得匪夷所思。

一个人竟能从铁铸的屋子里脱身，这些黑铁坚固异常。纵使内力再深厚，掌力再精深，即使是迦叶如来寺的大涅槃掌，也撼不动此屋。

被关在这里，纵使武功通神，也只有忍饥挨饿，直至毙命。

他们实在想不通，萧观澜如何离开了此屋。

“师兄，他真的走了么？”一个老者忽然道。

“你是说……？”当中的老者“咦”了一声，转头望来，若有所悟，双眼扫视四周。

其余两人也恍然，倏地跃起，宛如一抹轻烟，迅疾走过大殿，殿中空空荡荡，没有什么摆设，藏不住人。

当初设计建造此屋，已经有所预防，倒大殿内一目了然，没有藏身之处，一眼可断生死。

两人回到原地，坐下来，神情疑惑、不解，对视几眼，大觉莫名其妙。大殿内确实只有四人，萧观澜消失不见。

而且，他们也巡察四周，没有破坏之处，好像他化为了一抹轻烟，顺着铁门缝钻了出去。

“师兄，真是怪，他到底怎么出去的，难不成，真的是鬼？！”一个老者摇摇头，满脸不解。

“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当中老者一直稳稳坐着，皱眉哼了一声，上下打量，思索不已。

他沉吟着，缓缓说道：“此事忒奇，竟能凭空消失，他已经脱超了武功的范畴！”

“他到底是怎么出去的……？”这个念头一直缠绕着四人，苦苦思索，却没有答案。

……

“嘘……”皇帝回到议政殿，坐到龙椅上长吁一口气，脸色松下来，右手在空中一握：“任你奸滑似鬼，也逃不出朕的掌心！”

“皇上圣明！”十几个护卫高声宣道，跪倒在地。

“哈哈……”皇帝哈哈大笑，欢畅不已。

笑了半晌，他挥挥手：“把他们都收拾了，好好厚葬，重赏其家人与门派！”

十几个护卫又高宣：“皇上仁慈！”

“你们退下罢，唉……，可惜了雷老他们！”皇帝忽然意兴阑珊，摆摆手，挥退众人。

“是……”众人悄悄退下。

很快，一群铁甲卫士进来，轻手轻脚，将大殿内的尸首搬出去，看着一具一具摆得整齐的尸首，他们心惊不已，想象得到打斗的惨烈，内卫竟是全军覆灭。

他们平日里一块儿值勤，这些内卫个个牛气冲天，他们也确实武功高强，一个抵得上自己十个。

没想到，这般厉害的内卫，竟被杀得干干净净，亏得当时没有傻乎乎的往前冲，才能留得小命。

一个须眉皆白的老者站在一旁，宽大的道袍罩体，脸色红润，皓发童颜，头挽道髻，一根玉钗斜插，一丝不乱，飘飘有仙气。

他稽首一礼，和声道：“陛下仁慈，还挂念着师弟他们，贫道代他们谢过了！”

“唉——，他们毕竟是为了朕！”皇帝一摆手，摇头叹道。

“朕心宽心，他们修炼龟息术，可进入寂灭境，能最大限度减缓生机消逝速度，足以熬过萧观澜！”老道士和声道。

“哦——？”皇帝兴致上来了，精神一振，笑问：“龟息术，这是什么奇术？”

萧观澜这三个字，一直缠绕他心头，这一阵子令他寝食难安，如鲠在喉，今天终于灭掉这个心腹大患，仿佛解脱了，兴致极好。

“这是源自道家的一项修炼法门。”老道士微笑，道：“朕下当知，龟者寿，其根本之因是它们合‘静’字精义。”

“嗯，乌龟确实长命。”皇帝颌首。

“有一位道门前辈观看龟行，有悟于心，创出了这项法门，令人的精气神内敛，最大限度地减少消耗，自然延年益寿。”

老道士说话不疾不徐，吐字清晰圆润，极为动听。

“嗯，有道理！”皇帝点头，笑道：“风老，朕想修习这龟息之术，可能修成？”

老道士微微一笑：“陛下英明神武，天纵之资，想要修炼此术，自然不难。”

“好，那就传与朕罢！”皇帝一拍龙椅，哈哈笑道。

……

“呵呵，龟息术！”忽然一阵清朗笑声在大殿内响起。

笑声清朗而清晰，在大殿内回荡，仿佛空谷之声，边塞狼烟，凝而不散，袅袅不绝。

“萧观澜？！”皇帝勃然色变，腾地站起。

十几个护卫蓦地出现，身法如电，护在皇帝身边，手持长剑紧盯着萧月生，个个浑身紧绷。

萧月生一身紫袍，站在龙案之前，仅隔一丈远，笑吟吟地道：“陛下，咱们又相见了！”

“怎么……怎么会？！”皇帝颤巍巍指着他，脸色苍白。

萧月生负手而立，笑吟吟地摇摇头：“陛下特意为我建了一座铁屋，受宠若惊！”

皇帝脸色苍白，神情却镇定下来，缓缓坐下，冷冷道：“萧观澜，你好本事，竟然逃了出来！”

“陛下过奖。”萧月生笑了笑，温声道：“我此次进宫，本是想与陛下打个商量，自此之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今看来，却是我天真，太过一厢情愿了！”

皇帝冷笑一声，默然不语，双眼冷光闪烁，幽寒怨毒。

他心中疾转，皇帝的护卫力量已经贼去楼空，刚才都折在这里，论及高手，仅是十几个而已。

刚才，数百人都拦他不住，十几个人更是不成。

想到这里，他生出绝望之念，难不成，自己堂堂一国之主，竟被一个小小的武林中人制住么？！

“唉……，陛下走好！”萧月生摇摇头，轻叹一声，左手忽然轻轻一按，庞大如海啸的掌力涌了出去。

……

“护驾！”一声沉喝响起，老道士纵身上前，银髯飘拂，拦在萧月生与皇帝之间，腰间长剑化为一道白虹，猛地一斩。

“砰！”一声巨响中，他身子飞出。

如一道离弦之箭射向身后，正是皇帝的方向，这时皇帝还未来得及起身。护卫见状，一人扯皇帝后退，一人挡在皇帝身前，双掌平推，迎向老道士。

“砰！”又一声巨响，老道士向下坠落，那名护卫猛地飞向身后，情形与老道士刚才一样，奇快如箭。

皇帝已经被扯到一旁，冠斜袍乱，狼狈不堪，这时候却顾不得了，只是盯着萧月生。

那名护卫所射出的方向与道士不同，恰是皇帝如今的所在，仿佛后世的导弹，追踪而去。

其余护卫见老道士已经七窍流血，没有了动静，不敢硬接，扯着皇帝就往外跑。

萧月生身形化为鬼魅，倏地一晃，已到皇帝身前，轻飘飘一掌按出，看着缓慢悠闲。

诸护卫只觉周围一切都慢了下来，眼睁睁看着手掌印向皇帝胸口，自己想动，偏偏动作缓慢，已经不及。

“砰！”一声闷响，皇帝身子飞起来，如箭矢怒射而出，撞上龙案。

“喀嚓”龙案四分五裂，皇帝如破布袋一般落在地上。

“皇上——！”声嘶力竭的大喝声，众护卫疯了般冲上去，抢到皇帝身边，抱起他。

“啊！皇——上——！”陡的一声惨嚎，凄厉无比，大殿震动，簌簌发抖，殿外的铁甲护士们潮水般涌进来。

萧月生面沉如水，摇摇头，手指一划，跨出一步，身形消失在夜色中，不见了踪影。

第289章　心忧

灵州城外一百里的小村中，王语嫣披衣而起，站在屋中，看着对面的厢房，一动不动。

她推开窗户，夜风伴随着月光徐徐而入，拂却着她披散的秀发，宛如绸缎一样的光滑，泛着乌光。

已经入秋，泛凉还寒，她抱肩的双臂紧了紧。

一双明眸在月光下流光溢彩，宛如珍珠散发着清辉，紧盯着对面的厢房，远黛般的眉毛轻蹙着，幽幽叹息一声。

她知道萧月生是去哪里了，到西夏皇宫。

皇宫大内，无异于龙潭虎穴，他虽武功盖世，但世间武林如渊深的大海，奇人异士无数，人外有人，说不定出了一个武功更厉害的。

他这般前去，委实冒险，万一遇到高手，围追堵截，蚂蚁能咬死大象，他就危险了！

越是这么想，她越觉担心，越是担心，越往这边想，只觉得心揪成了一团，快要喘不上气来。

她按着窗框，抬头望月，已上中天，照理来说，他该回来了！

一想到高深莫测，龙潭虎穴般的皇宫，她就莫名的忧心忡忡，心神不宁，心里如同猫爪子抓挠，再也呆不住了，推门走了出去。

来到院中，月光如水，周围一片朦胧，寂静之中，蟋蟀叽叽叫声格外清晰，夹杂着别的昆虫鸣叫声。

那条黄狗翻身出了狗窝，打量她几眼，呜呜两声，没有叫唤，又爬回去睡了。

……

人老了，睡觉也睡不觉，她虽脚步轻盈，无声无息，徐老两口子仍醒了过来，灯点亮了，透过窗户照到院中。

徐老披衣出来，揉了揉眼睛，笑道：“王姑娘，是不是换了地方，睡不着觉了？”

王语嫣轻轻点头，歉然道：“徐老，惊扰了你与徐大娘罢？”

“不要紧。”徐老丈呵呵笑道，看一眼萧月生的东厢房，低声道：“萧公子睡着了？”

“他……出去了。”王语嫣迟疑一下说道。

徐老丈打量一眼天色，摇头道：“这黑灯瞎火的，看不清路的，应该拿着灯笼。”

王语嫣摇头笑道：“不要紧，他会武功，能看得清。”

“唔，也是，老丈也听说，武功练到高深境界，黑天也能看得清，好得很，能省不少的灯油！”徐老丈呵呵笑道。

王语嫣扑哧一笑，忍不住摇头。

……

“老头子，让王姑娘进来说罢，外面凉！”徐夫人在屋里的炕上朝外面嚷了一声。

“不用，外面清凉，进屋闷得慌！”徐老丈回喝一声。

“好罢……”徐夫人似乎又睡下了。

王语嫣忙道：“徐老，你进去睡罢，我自己走一走就成。”

“不用不用，……人老了，觉也少，我回去也睡不着，不如咱们聊聊天，解解闷，如何？”徐老丈笑呵呵的道。

他满脸沧桑，面目和蔼可亲，王语嫣觉得跟他聊天甚是放松，知道自己一个人呆着，难免胡思乱想，也没有拒绝。

二人低声聊了起来，站在院中月光下，不知不觉间，半个时辰过去，徐老丈打了个喷嚏，把王语嫣吓了一跳。忙让他回去。

徐老丈毕竟人老了，也没练过武功，精神有些不济，也不再强撑，便转身回屋了。

他回了屋，王语嫣独自站在院中，月光如水倾泄而下，照在她身上，她看一眼月亮，心中担忧更甚。

走来走去，走去走来，她有一股冲动，想要去西夏皇宫看看，他究竟有没有危险。

这个念头一出来，马上被她压下，知道自己武功太差，去了只会添乱，反而拖累了他。

但是，随着月亮西移，时间流逝，这个念头越来越强壮，破芽而出，越来越强，几乎难以遏止。

她脑海里满是担忧，心急如焚，难以忍受，再不做些什么，自己都会发疯的。

她深吸几口气，竭力控制自己，莫做傻事，不能去。

她忽然转身，推开了萧月生的房门，进了他的屋子，一股独特的气息马上包围了她。

来到炕上坐下，她莫名的，心忽然一沉，安静了下来，所有的躁动都烟消云散，安宁沉静，无忧无惧。

她抿嘴微微笑了笑，觉得讶异，没想到来到他的屋子，竟然能够安静下来，一点儿也不担心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心下疑惑，静静的躺到了他的炕上，觉得一股温暖的气息包围了自己，像是沐浴在温泉中。

心中泛起安全，宁静之感，说不出的喜乐。

……

“呵呵，语嫣？”忽然传来一阵朗笑，紫影一闪，屋内忽然现出萧月生的身形。

王语嫣正在朦胧之间，乍闻他的声音，猛的自炕上跃起，起身抬头望云，萧月生笑吟吟站在跟前。

“你……你回来了！”王语嫣心中大喜，顿时清醒。

她打量萧月生，见他安然无恙，不像受伤，顿时松一口气，顿觉一股怒火涌上来，觉得委屈，嗔道：“你怎么才回来？！”

萧月生笑道：“这西夏皇帝也非草包，颇费了一番手脚。”

他手里提着一坛酒，拿了两只银杯，放到炕上，拍开封泥，顿时酒香四溢，弥漫整间屋子，醇香绵绵。

王语嫣紧盯着他，迟疑一下。然后问：“你杀了那人么？”

“嗯，已经杀了。”萧月生笑着点头，坐到炕上，倒了两杯酒，拍拍旁边：“坐下说话！”

王语嫣一惊，明眸亮一下：“你果真杀了他？！”

“杀便杀了，有什么真假？”萧月生笑道，端起一酒杯，抿了一口，笑道：“来来，陪我饮两杯。”

王语嫣玉脸颜色变幻，慢慢坐到炕上，两人盘膝对面而坐，拿起身前酒杯，轻抿一口。

她玉脸上闪着担忧神色，喝一口酒，叹息一声：“唉……，你终于还是杀了他呀！”

“他杀不得么？”萧月生笑道，漫不经心：“杀都杀了，再后悔也晚了，不必太过烦心！”

王语嫣叹了口气，明眸闪着怜悯神色：“唉……，从此之后，你可没好日子过了！”

萧月生呵呵笑了起来，神情坦然从容，不以为然，仰头一饮而尽。

王语嫣也跟着喝了一杯，拿起酒坛，斟满了两杯，两人一边喝酒，萧月生一边说着他的经历。

……

听到西夏皇帝竟建了一座铁铸的宫殿，她吓了一身冷汗，这委实歹毒，可谓是防不胜防。

换了自己，陷入铁屋中，只能等死，逃不出来的，想必西夏皇帝也做到万无一失，纵使武功再厉害也逃不出。

“你是如何逃出来的？”她好奇地问。

萧月生笑了笑：“一种神通法门罢了，可跨过虚空，就像是穿墙术，恰好能逃出来。”

他又道：“这一次陷阱，我恰好能避过，下一次可没这般幸运，所以此人留不得。”

“这法子确实歹毒。”王语嫣叹了口气。

……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喝酒，不知不觉间，一坛酒喝光了，萧月生脸色如常，不觉如何。

王语嫣却双腮酡红，在柔和灯光下，她双眸迷离，似乎在变幻着色彩，脸如芙蓉，娇艳欲滴。

萧月生强忍心动，将她送回西厢房，让她睡下，然后回到东厢房，盘膝坐到炕上，打坐调息。

他周身二十余处穴道填满，内力在经脉内浩浩荡荡，宛如长江大河，奔腾不休。

这一次，他收获极丰，此时迫不及待，想转化为先天真气，感受一下先天真气饱满的滋味。

坐下不久，心神马上晋入杳杳冥冥之境，无思无念，周身穴道洞开，仿佛自由地呼吸。

这些穴道的呼吸，吸入的都是先天之气，吐出身体的浊气，而穴道原本蓄着的内力，则飞速转化为先天之气，充入丹田之中。

一夜之间，他已经将二十余处穴道清空，完全转化为先天之气，可省十年的苦修，心满意足。

第290章　离开

第二日清晨，王语嫣醒来时，头有点晕，昏沉沉的，不甚清晰，一边轻揉着饱满修洁的额头，回想起昨夜的情形。

想着想着，红霞满面，羞涩不已。

自己好大的胆子，竟然主动进了男人的房间，这可是从未有过之事，便是表哥，也从没进过他屋子。

想到表哥，她忽然一愣，涌起一股惭然。

这么久了，竟然从没有想一想表哥，跟在萧观澜身边，好像什么都忘了，想不起母亲，想不起外婆，想不起表哥，他完全占满了心思，一直在替他担心。

……

“语嫣，可醒了？”窗户忽然响了响，萧月生清朗的声音响起来，温柔平和。

一听到他的声音，王语嫣顿时精神一振，浑身涌起力量，忙道：“醒了，进来罢！”

萧月生推门进来，笑道：“醒了，是不是头难受？”

王语嫣玉脸微红，低头道：“我昨晚喝醉了，说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萧月生笑吟吟看着她。

“我……我说了什么？！”王语嫣心下一慌，忙问。

她想不清到底是怎么躺到炕上的，只想着两人喝酒，一边聊得热火朝天，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喝多了酒，后来的记忆都模糊不清，如蒙着一层雾气，若隐若现。

“呵呵，你没说什么，只是躺下睡觉。”萧月生笑道。

王语嫣却有些不信，明眸紧盯着他。

萧月生笑着点点头：“真的，你稍微多喝了些，睁不开眼睛，我扶你过来躺下了。”

王语嫣见他神情认真，不像撒谎，松了口气。

萧月生笑道：“咱们马上吃饭，吃过饭，我去找一辆马车，咱们动身往回走。”

“嗯。”王语嫣轻轻点头。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这里虽离着灵州城不近，却也算不得远，还是早走为妙，免得再惹麻烦。

王语嫣把他撵出去，开始洗漱，很快弄好，干净麻利。

桌子摆在院子中央，明媚的阳光，清凉的微风，两人与徐老丈两口子一块儿坐下吃饭，虽然粗茶淡饭，但做得甚是可口。

萧月生难得多吃了一些，觉得有些亲切的气息。

……

吃过饭，过了三个时辰，中午时分，萧月生坐着一辆马车，徐徐而来，停在徐老丈家门口。

马车宽大，除了宽大，看着也平常，这辆马车之后，还有一辆马车跟着，一块儿停下来。

车夫是两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一个约有四十来岁，受尽岁月的侵蚀，额头满是深深的皱纹，眼神卑微，举止小心。

另一个却明朗得多，看起来颇为豪气，有一番草莽气息，不像是车夫，反而像是绿林英雄。

破家值万贯，虽然贫穷，家什破旧，徐老丈夫妇仍觉心疼，不舍得丢弃，萧月生劝说，他们方才不舍地放弃，送给了村里的朋友。

最终，收拾了两个大包袱，这还是萧月生劝说，他们简之又简，万分不舍地留下的。

那条黄狗也跟着一起，两个老人没有了儿女，名叫驹驹的这条黄狗便成了他们的儿女，万分疼惜，绝不舍得丢弃。

萧月生对人虽狠，却小动物们却心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让它坐上马车，蹲在车夫身边。

它颇有灵性，蹲坐在车上不动，也不乱叫，双眼顾盼有神，颇是神气，威风凛凛。

一行四人，分坐两辆马车，萧月生与王语嫣坐一辆，徐老丈夫妇则坐另一辆。

徐老丈夫妇拿着包袱一进马车，便觉得眼花了，这马车外表看着一般，平平常常，看不出好，但内里别人乾坤。

脚下是厚软的紫色地毯，踩着无声无息，软绵绵的舒服，四壁雕着古色古香的花纹。

马车颇为宽敞，前面一半是矮榻，后面一半儿是桌案，案后放着一张大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