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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世界里的道士-第5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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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月生淡淡瞥她一眼,见她满脸羞惭,摇头道:“这个老喇嘛颇是古怪,小心一些!”

“是,师父。”马春花轻声应道,仍不敢回头。

萧月生看着拨动佛珠,喃喃自语的老喇嘛,轻声叹道:“他手上的佛珠,是人骨所制。”

“什么?!”马春花顿时抬头,失口惊叫。

萧月生笑了笑,摇摇头:“有什么好大惊小怪!……听到人的骨头,便吓着了?”

“他……他怎么用人的骨头?!”马春花吃吃说道,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萧月生淡淡一笑:“佛家根本是了生死,超脱生死,用人骨头,更能体悟生死奥义罢……”

马春花刚要再说,老喇嘛忽然停下,嘴唇不动,佛珠停止。

他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眼晴深邃澄澈,闪着莫名的光泽,似是晚霞下的一泓潭水。

他合什一礼,缓缓道:“这串佛珠,出自敝寺,不知女道友何处得来?”

马春花紧盯着他,心中怒火腾腾,却强自压抑。

看老喇嘛的神情,刚才所为,好像并非故意,她只能吃了这个哑马亏,思忖报复之法。

闻之他言,她精神一振,哼道:“果然是你们瓦轮寺的!”

老喇嘛淡淡看着她,神情严肃,宝相庄严,隐隐带着压迫之意,似是居高临下望来。

马春花却如不觉,这般威严,比之师父先前,小巫见大巫罢了,不值一提。

她扫一眼身后瓦轮寺,道:“前些日子,忽然有四个喇嘛,跑到我们道观前,发了疯一般,围攻我,打伤了我,若不是师父相助,我已经被杀了!”

老喇嘛浓眉一轩,望马春花一眼,又看向萧月生,淡淡道:“此事蹊跷,……两位道友前来,莫不是兴师问罪?!”

“不错!”马春花踏前一步,秀脸刷地沉下来,明眸紧盯着他,道:“你们瓦轮寺与咱们观澜观本井水不犯河水,却突然派人打上门来,究竟为了什么?!”

老喇嘛神色自若,淡淡说道:“此事我并不知晓。”

马春花冷笑一声,斜睨他一眼:“老喇嘛你不想知道,那四个人如何了?”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他们已入轮回了罢。”老喇嘛缓缓说道,神情从容,毫无波动。

“不愧是大喇嘛!”马春花赞叹一句,却阴阳怪气:“超脱生死,小女子佩服!”

老喇嘛目光一寒,深深看她一眼,似是两道寒刃刺来。

马春花夷然不惧,与他对视,哼道:“大喇嘛,我观澜道观虽然寂寂无名,却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切波喇嘛扫一眼萧月生,缓缓道:“两位要如何?”

马春花忽然一笑,脸色顿变,和声细气:“大喇嘛,你说,你们瓦轮寺与咱们观澜道观,素无瓜葛,贸然来杀我,究竟为何?!”

“不知!”老喇嘛淡淡道:“若是两位道友是登门问罪,就请赐教罢!”

说罢,一挥右手,身形后退,跃上台阶,左手仍拨动着乳白佛珠,从容沉静。

他右手一挥,十八个喇嘛顿然启动,自台阶上跃起,轻飘飘落到地上时,身法快捷,形成一个圆圈,将萧月生师徒围在当中。

……

马春花恨恨一跺脚,瞪一眼那老喇嘛。

她没想到,自己前来问罪,对方却比自己更横,一言不合,便要动手。

萧月生眉头一皱,沉声道:“愣着做甚,动手罢!”

马春花应了一声,却未急着动,左右打量,眼前这十八个喇嘛,个个青壮,肤色发红,黄袍外,一只胳膊露出,筋肉虬结,蕴着强大力量。

他们精气神完足,太阳穴高鼓,一看即知,修为深厚,她虽未见过少林寺的十八罗汉,想来也不过如此了。

第048章 暗助

她摇头一叹,低声道:“师父,要开杀戒么?”

萧月生摇头:“再说罢,……留一口气便成!”

“是!”马春花娇应一声,月白身影一晃,在原地消失,瞬间出现在一个青年喇嘛身前。

她探掌一击,正向青年喇嘛胸口,轻飘飘的,似是情人的抚摸,毫无杀气。

面对来掌,青年喇嘛不慌不忙,单掌合什一礼,神色肃穆,宝相庄严。

“哞!”他吐气开声,单掌蓦的由竖变横,用力向前一刺,手掌如刺刀,一往无前,迅猛绝伦。

马春花脚下一旋,身子倏地平移半尺,如在湖面飘着的荷叶,灵动轻盈,毫无征兆。

青年喇嘛掌刀一横,削向马春花,目光凛冽,神情坚定,如一块儿石头,毫无怜香惜玉之念。

萧月生暗自点头,他们这般年纪,见到马春花如此绝色,毫不动容,其心志之坚,远逾常人。

他微微一笑,看来,这帮和尚修过观法中的白骨观,美女如骷髅,白骨与腐肉,不会撼动心志。

但白骨观并非万能之法,关键一个信字,即使修过白骨观,若是心志不坚,信心不强,最终仍会功力尽毁,欲念之强,更甚以往。

萧月生摇头,春花的功力不深,若是抱虚诀再精进一层,即使他们修过白骨观,她嫣然一笑,足可让他们神魂颠倒,不战自溃。

萧月生所创抱虚诀中,蕴着天魔心法,媚惑众生,妙相万般,凡人难以抗拒。

这并非有何玄妙,只是一点儿恶趣味罢了。

……

他出神之际,马春花与那青年喇嘛掌来掌往,已斗十余合,马春花秀脸露出不耐,亦觉惊异,没想到,这个喇嘛,掌法森严,颇具大家气度。

她摸清其武功,便懒得再费功夫。

青年喇嘛一掌击来,马春花不闪不避,任其击中左肩,右掌轻飘飘拍出,击向青年喇嘛胸口。

青年喇嘛大喜,自己掌力可断石碑,她一个弱女子,受自己一掌,必吐血而亡。

他五岁时进寺,苦苦修炼,勇猛精进,诸般观法,已然入味,内力修为深厚,远超同侪,故能成为切波上师坐下十八弟子之一。

对于生死,他深受佛家熏陶,身体一宝筏而已,灵魂不灭,转世轮回,死,乃生之始,不足为惧。

他漠视生死,故下手狠辣,又修白骨观,对马春花的美貌视若不见,一掌下去,杀心十足。

马春花脸颊升起酡红,心中大恼,没想到这喇嘛年纪轻轻,心肠如此之毒,成心要杀自己。

想到此,冷哼一声,掌力蓦然加重,不再留情。

“啪”“砰”两道声音先后响起,青年喇嘛身体飞出,跌到两丈开外,溅起一蓬泥尘,一动不动。

马春花揉揉左肩,玉脸挂着一分嗔怒,如罩寒霜一层。

切波喇嘛眼睛一缩,冷笑一声,右手一挥,沉脸喝道:“四人一起上!”

“是!”十七个喇嘛中跃出四个,扑向马春花。

如平地一道炸雷,马春花耳边“嗡”一响,抱虚诀已然疾转,清流涌上两耳,消去不适,恢复如常。

眼前一暗,四个人同时围上,目光凛冽,神情肃穆,单掌合什一礼,脚下缓缓移动,绕着她旋转起来。

……

马春花中了一掌,形若无事,并非强装。

这乃抱虚诀的玄妙,化实为虚,斗转星移,她来瓦轮寺的路上,功力大增,如今练到第三层,已经有了斗转星移之力,可对功力不如自己之人施展。

她欺那青年喇嘛功力不如自己,对方拍中,掌力透出,钻入身体时,抱虚诀猛地一转,接花引玉,一团内力将掌力直接包裹着,运至掌心,吐了出去。

马春花这一掌,青年喇嘛自己的功力,加上她的功力,两者相加,威力自然不凡。

切波喇嘛一掠而起,轻飘飘落到青年喇嘛身边,朝萧月生看一眼,低头探察。

萧月生负手而立,气宇轩昂,青色道袍猎猎飘动,他却一动不动,只是淡淡地看着马春花。

“扎巴,扎巴?”切波喇嘛低声唤道,自怀里掏出一只镀金的圆瓶,高束腰形,约有巴掌大小,对到青年喇嘛嘴边,往他嘴里倒。

汩汩声过后,他小心收起瓶子,放回怀中,抱着那喇嘛轻轻一跃,落回寺前台阶上。

朝里面招呼一声,一个年轻喇嘛跑出来,接过他怀中青年喇嘛,退回了寺中。

萧月生淡淡一笑,春花这一掌,运的是抱虚诀,威力极大,那青年喇嘛即使保住性命,也成废人一个。

怪只怪那喇嘛手辣,惹怒春花,激起杀机,没有当场击毙,在他看来,已经心慈手软。

切波喇嘛脸色铁青,目光炯炯,紧盯着马春花他们。

四人拳脚齐出,配合默契无比,宛如一个人生出八只手八只脚,看着眼花缭乱。

马春花从容应对,脚下施展凌波微步,身形优雅曼妙,如舞如蹈,不似跟人生死相斗,反如梨园嬉戏。

萧月生淡淡一笑,温和说道:“春花,闯不过这一关,回去路上,还要练功。”

“呀,师父饶命罢!”马春花娇叫一声,身形一闪,陡然加快,如一阵风卷向四人。

转瞬间,马春花的身影由一化二,由二化四,由四化八,竟是将四个青年喇嘛围在当中。

四个喇嘛心中冷笑,障眼法对他们而言,根本无用,运气于眼,眼前一切顿时一缓。

他们以为这些是虚影,仅有一道是真人,只要找出,其余虚影不必理会。

“砰”一声闷响,如重重一脚踢中皮球,一道人影化为皮球,远远飞跌出去。

“砰”的一声落地,不输于前头一声响。

那人一动不动,寂然如死,他刚才看破一个虚影,未加理会,仅挡住实人,却不想,虚影忽然变实,胸口中了一掌。

依马春花的功力,这一掌击实,他岂能讨得好去,只是不想取其性命,留了一线生机罢了。

……

切波喇嘛脸色更青,脚尖一点,轻飘飘跃起,如白鹤冲天而起,直冲云霄,高高飞到空中,在空中掠过一段距离,滑到马春花上空,约三丈高。

他猛地一转,头下脚上,俯冲而下,双掌合什胸前,如童子拜佛,疾冲向马春花。

在空中下落之势越来越快,临到马春花头顶,双掌慢慢分开,按向她天灵,势如苍鹰攫兔。

“砰砰砰”三道闷响,马春花接连拍中三个喇嘛,将他们拍飞,远远跌出两三丈远。

她仰头望去,头上两只手掌正迎面而来,如巨灵掌一般,双掌出奇得大。

她脚下一旋,平平移出一尺,避开双掌,见他双掌赤火如血,热风隐隐,不敢轻易硬接。

但这双巨掌如附骨之蛆,她虽避开,马上追上来,速度极快,她想再施展凌波微步,已经不及。

无奈之下,她贝齿紧咬,起了性子,抱虚诀疯狂运转,周身功力毕集于双掌,猛的朝天推出。

“砰”一声巨响,仿佛脚下大地晃了晃,其余十余个喇嘛晃一下,马上运功站稳,睁大眼望去。

泥尘弥漫,迷住了他们的眼。

片刻过后,现出两人身形,马春花稳稳站着,满脸通红,如天际的晚霞。

青年喇嘛们忙低眉收眼,运起白骨观,蠢动之心平伏下来,再看上师。

大红帽子掉在地上,切波喇嘛却稳稳站着,一动不动,嘴角带着一丝血渍。

他们大惊,忙抢上前去,拦在切波喇嘛身前,不敢多言,只是紧盯着他,关切殷殷。

在他们眼中,上师神通广大,武功如神,尤其大日如来掌,更是威力绝伦,无人可敌。

他们转向马春花,满是惊异,却无惧色。

……

“回去路上,你要练功!”萧月生负手而立,叹息一声,摇头说道。

马春花低下头,露出惭色:“是,师父。”

萧月生看了看她,摇摇头,露出失望神色,令马春花更觉惭愧,抬不起头来。

马春花心中侥幸,切波喇嘛那一掌,内力雄厚之极,排山倒海之势压来,摧枯拉朽,自己根本抵不住。

岌岌可危之际,一股内力无中生有,忽然出现在膻中,如一道巨坝,拦住奔腾而下的掌力。

她心中极感难受,这定是师父相助,自己令师父失望了,没想到,自己如此不济!

萧月生眉头一皱,忽然心生感应,转身望去。

第049章 法王

切波喇嘛缓缓而来,红色僧袍涨起来,鼓动不休,如充了气的皮球,他双眼绽寒光,精神奕奕,如一柄出鞘利剑,锐气扑面而来。

萧月生稍一思索,心下了然,切波喇嘛施展了瓦轮寺的秘法——降龙诀,催发潜力,故有此相。

他摆摆手:“春花,你退下罢!”

“是,师父。”马春花低声道,退后两步,让出位置。

萧月生皱着眉头,冷冷道:“切波喇嘛,你不是我对手,还是说出来罢!”

“说出什么?!”切波喇嘛冷笑,声如宏钟,“嗡”的一声,在天空中回荡,久久不绝。

远处树林一阵杂乱,扑楞楞飞起,叽叽喳喳惊叫。

“既如此,莫怪我辣手!”萧月生淡淡说道,一步跨出,突然出现在切波喇嘛跟前,拍出一掌,极是缓慢。

切波喇嘛冷笑,大觉合意,右掌平平推出,掌未到,一股热气已经涌到萧月生跟前。

马春花紧盯着他的右掌,清楚看到了他手掌变化,心中惊异,隐隐觉得,自己败得不冤。

他手掌一推出,便蓦然变化,手掌变大,增了四分之一大小,颜色亦变,由肉色变成了赤红,似乎一团燃烧的火。

萧月生摇头一笑,掌势不变,平平常常,不像往常出掌时的声势,没有闷雷声,没有掌风。

“砰”两掌相交,萧月生稳稳不动,切波喇嘛如被一条无形的线扯着,飞速后退,脚掌滑着地面,形成两道平行线。

“砰”“砰”“砰”“砰”

撞击声连绵不断响起,仿佛放爆竹,一会儿功夫,切波喇嘛撞进了远处的树林中,身形不可见。

“上师!”众喇嘛大惊失色,反应过来,纷纷飞身疾行,扑向那边树林。

他们刚才被惊呆,没想到竟是如此结果。

上师的大日如来掌,玄奥无方,神通无敌,乃是天下间至刚至阳之掌,将周身血气,完全聚集于双掌中,破一切邪妄,乃降妖伏魔第一法诀,是瓦轮寺镇寺神功。

“唉……,走罢!”萧月生摇摇头,转身对马春花道,神情带着丝丝寂寥。

“嗯。”马春花羞惭之念未褪,声音轻柔,不敢看师父。

二人打量一眼瓦轮寺,身形一闪,转眼之间,消失无踪。

……

夜晚,一轮雪白明月映照大地。

春风客栈一间小院中,萧月生坐在中央的假山上,一边喝酒,一边仰头赏月。

马春花坐在他旁边,月白道袍在月光下越显皎洁,映得脸庞温润,仿佛一块儿白玉。

“师父,为何不逼问切波喇嘛?”马春花手执酒坛,斟满青铜酒樽,双手递给萧月生。

萧月生大口喝一口酒,摇头道:“没用。”

“为何没用?!”马春花好奇地问。

萧月生叹道:“这个喇嘛,心志坚毅,远超常人。他若不想说,便是万般手段,也无法让他开口。”

马春花明眸眨了眨,笑道:“师父的手段多得去了,就没有一个法子治他?”

萧月生瞟她一眼,摇摇头:“我杀他,易如反掌。想要逼出他的话,难如登天!”

马春花有些不甘的叹气:“唉……,那咱们白跑一趟呢!”

萧月生微微一笑:“你功力大进,见识也大增,已经足矣。岂能事事尽如人意?”

马春花羞红了脸,她这次没有打得过切波喇嘛,委实丢人,萧月生一提,她便有些不自然。

她极力摒弃羞惭,想了想,抬头道:“师父,依我看呐,定是那福康安捣得鬼!”

“暂且算是他罢。”萧月生点头。

马春花精神一振,忙道:“师父,那咱们就这么算了?白白饶过这家伙?”

萧月生摆摆手:“此事不急,你先练好了武功,你师兄他们也再强一些……”

马春花恍然点头,有些明白师父的顾虑。

福康安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却是执掌天下兵马,位高权重,又是皇帝驾前第一红人,一旦杀了,必掀起惊涛骇浪。

师父武功高明,自然不怕,但自己与师兄他们,还有爹爹,却受不住朝廷的围攻。

想到此,她不由大是懊恼,自己武功还是太差!

……

照理来说,马春花的武功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已经是绝顶的高手,足以骇人。

但在萧月生眼中,却是进度迟缓。

诸弟子中,孙子明资质最差,进境却不慢,水云派诸女,资质极佳,进境极快,江南云的资质更佳,加之心法玄妙,进境也不慢。

唯有马春花,心法玄妙,进展却不快,虽知因为天地灵气匮乏,这个世界所有人的武功修炼都慢,他仍觉不满意。

这瓦轮寺,寂寂无名,却是高手如云,尤其切波喇嘛,更是武功绝顶,令人意外。

马春花遇到了这帮人,算是极不走运。

徐铮能凭一套凌波微步,三招散手,傲视群雄。马春花武功远逾徐铮,却是挫折连连。

萧月生故意如此,消去她的傲气,免得不知天高地厚。世间许多高手,往往寂寂无名,却是不好虚名,不喜跟人动手罢了。

……

他们在这里停了几天,因为马春花忽然感觉大有体悟,想要静心练功。

萧月生想过几天,去天山一游。天山乃是他前世所钟情之所,天池之旁,曾筑屋居住。

这一天,吃过早饭,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马春花一身月白道袍,轻飘飘过去,拉开门一看,却是一个胖乎乎的老者。

他约五十多岁,中等身材,一身宽大的布袍,花白头发,唇上的小胡子也花白,一团和气,笑呵呵的满脸慈祥。

“前辈找谁?”马春花明眸一转,望向老者身后,那里站着一个紫衫少女,却正是先前跟着自己的袁紫衣。

她接着笑道:“袁姑娘,是你?”

袁紫衣点点头,露一丝笑意,问:“马姑娘,你师父呢?”

马春花转身道:“师父,袁姑娘来啦!”

萧月生正在屋中看书,闻言一哼,不急不徐,声音悠然传来:“就说我不在!”

袁紫衣瓜子脸一绷,重重一跺脚,紧抿着嘴,修眉挑起,薄怒罩上脸庞,别有一番风韵。

胖乎乎的老者呵呵笑了起来,转头道:“紫衣,难得有人让你吃亏,我定要见识一二!”

“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马春花对这个老者大生好感,笑盈盈地问道。

对于袁紫衣,她也不知是敌是友,师父的态度也暧昧不明,她难以揣度。

老者一团和气,抱拳拱了拱手,道:“老夫姓赵,名半山。”

“赵半山……”马春花心思暗自一转,思索片刻,忽然露出讶然神色:“您是红花会的赵三爷?!”

赵半山呵呵一笑,点头道:“正是老夫。”

马春花忙恭敬地道:“请稍等,我去禀报师父!”

说罢,她转身便走,一步跨出,已到院子对面的台阶上,再一步,消失在屋里。

赵半山一惊,转头对袁紫衣道:“果然轻功惊人!”

袁紫衣兀自怒气翻涌,瓜子脸紧绷,只是勉强地点点头,不说话。

赵半山道摇头笑了笑,露出宠溺神色。

片刻后,月白影子一闪,马春花蓦然现身,嫣然笑道:“赵三爷,师父有请!”

“好大的架子!”袁紫衣低声冷笑。

马春花笑了笑,心下暗自不悦,却没有还嘴,伸手一延,对赵半山点点头。

“请——!”赵半山笑呵呵地迈步,往里走去。

……

萧月生站在正屋前台阶上,打量一眼天色,然后望向来人,目光在袁紫衣身上一扫而过,落在赵半山身上。

对于赵半山的大名,他自然听说过,红花会的三当家,千手如来,太极名家,心慈面善,是难得的好人。

寒暄两句,众人来到正屋,坐下来,先品了一会儿茶茗,然后说起正题。

赵半山放下茶盏,呵呵笑道:“听说,道长打伤了瓦轮寺的切波大法王?”

“法王?”萧月生一笑,点点头道:“原来他有法王之称。”

赵半山道:“这切波大喇嘛,人称大日法王,武功之高,深不可测,在这一带,声威卓著。”

萧月生脸色平静,点点头:“原来如此。”

第050章 天池

“怪不得呢……”马春花恍然大悟,望向师父,原来不是自己的武功差,而是对手太强。

萧月生放下茶盏,温声道:“赵三爷寻我,是有什么事吧?”

赵半山呵呵一笑,道:“道长说得不错。我来此,却是想跟道长你打听一点儿消息。”

萧月生一伸手:“请说。”

赵半山脸色沉了一沉,道:“直隶广平府的太极门高手陈禹,不知道长可否知道?”

“他——?”萧月生眉头一挑,想了想,点点头,道:“不知赵三爷何事找他?”

他想了起来,陈禹,就是大内高手之一,福康安的护卫之一,先前还见过他。

赵半山摇头,笑脸完全收起,冷了下来,道:“有一桩公案,想跟他算一算!”

“哦,他可是得罪了赵三爷?”萧月生挑眉问道。

赵半山摇头,哼道:“若是得罪了我,我也懒得找他,这却是太极门的事,老夫受人所托!”

“原本是太极门户之事,我不方便打听。……想要寻他,自去京师,福康安府上便是。”萧月生点头说道。

“福康安?!”赵半山眉头一皱,望向萧月生:“他是做了福康安的侍卫?”

萧月生点头笑了笑,不再多说。

赵半山亦是聪明人,一看即知,摇头叹道:“这个陈禹,也算命大。当初我千里迢迢,自这里赶去山东,想堵住他,却被他先走一步,没有逮到!”

“凭赵三爷的手段,取他小命,易如反掌罢了。”萧月生呵呵一笑,喝了口茶。

赵半山摇头苦笑:“咱们红花会多年不履中原,声望大不如前,从前的名声,不管用喽!”

萧月生笑了笑,心下暗自思忖,这个赵半山,确实胸无城府,对自己一个陌生人,也如此大胆直言。

……

“先前,我曾听人说起过道长你。”赵半山笑道。

“哦——?”萧月生一挑眉毛,望了一眼袁紫衣。

赵半山摇头笑道:“不是紫衣,而是我的小兄弟胡斐那里。”

萧月生身子直了直,笑道:“赵三爷跟胡斐小兄弟也相识?”

赵半山点头,笑道:“胡斐小兄弟资质绝顶,武功高明,将来必是一方高手。”

萧月生点点头,胡斐确实资质过人,且其家传刀法颇为精妙,成为高手并不难。

“胡斐小兄弟说,多亏了道长你,他才能看完家传刀谱。”赵半山笑道。

萧月生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先前我跟胡斐兄弟见过面,一起杀的凤天南。”

袁紫衣身子一绷,怒目而视,手按腰间软鞭上,便要抽出来动手的架式。

赵半山一拦,笑呵呵道:“紫衣,你这脾气!”

袁紫衣冷着脸,狠狠瞪着萧月生,双眼似喷火,虽凶巴巴的,却仍不失美丽。

赵半山苦笑道:“紫衣,我看呐,你这杀父之仇,莫再想报了,趁早息了这份心思!”

袁紫衣跺跺脚,娇嗔道:“赵三叔——!”

赵半山笑呵呵道:“你想,那大日法王,武功何等高明,便是袁老爷子,也打不过他,总舵主也不成,却最终伤在道长手上!”

袁紫衣不服气地哼一声,瞪一眼萧月生,转过头去,皱着眉头,捂起了耳朵,不想再听。

赵半山依旧笑呵呵地道:“如此一算,咱们红花会,可没人打得过道长喽!”

“我会自己报仇!”袁紫衣双手放开耳朵,重重哼道。

赵半山摇头道:“呵呵,那不知要何年何月,老夫我怕是看不到喽——!”

袁紫衣撇撇小嘴:“赵三叔放心罢,你会看到的!”

……

看着他们两个在说,马春花心中不悦,淡淡看着袁紫衣,她好大的口气,竟敢说要杀师父!

她转眼看一眼萧月生,见他神情平淡,似是没有听到袁紫衣的话一般,大是吃味,一看见美女,师父便心肠软下来了!

若是寻常男人,这般说话,师父早就一掌下去,拍死了他!

萧月生淡淡一笑,扫一眼袁紫衣,眼中金芒一闪而过,若是再来寻自己的麻烦,必取其性命!

他又看了看马春花,看到弟子眼中的古怪,低声细语,传音入密:“胡思乱想什么?!”

马春花一凛,忙摇头不迭,低下头,不敢看他。

萧月生暗自一笑,知道她定是在骂自己呢,自己一路上对她折磨得太狠,心底骂自己几句,也是难免。

赵半山转头望向萧月生,笑问:“道长,你可曾听说过天下武林掌门人大会?”

“好像有这么一回事。”萧月生点点头。

“道长想不想凑个热闹?”赵半山呵呵笑问。

萧月生摇摇头:“我是方外之人,人间繁华与热闹,与我无缘,怕是不能去。”

赵半山忙道:“道长,这般武林盛事,难得一见,若是错过,委实可惜!”

萧月生但只摇头,不再多说,赵半山一脸憾色,不再相劝。

临走时,赵半山邀他们去红花会一行,让群雄瞻仰一下观澜道长的绝世之姿,萧月生婉拒。

……

天山,天池萧月生与马春花徒步而行,踏着皑皑白雪,向天山爬去,脚下无痕无迹,速度极快。

二人仍旧一身道袍,萧月生青色,马春花月白,看上去极为单薄,行走在雪山中,显得格格不入,极不协调。

马春花经过几日的静坐,颇有感悟,虽未突破抱虚诀第三层,内力却大大精进,更加精纯,挥指如意。

她内力深厚,未达寒暑不侵之境,但抱虚诀玄妙,却是可以抵御严寒酷暑。

二人踏雪无痕,脚下轻捷,不到半天功夫,翻上天山,来到了天池之旁,踩在茵茵绿草上,打量四周。

萧月生站在天池旁,看着周围的一切,湖光山色相映,熟悉而陌生,感慨万千,不论世界如何变化,这天池美景,仍旧如昔。

一时之间,他心潮汹涌,万般心思,齐上心头,便是天池边上那间屋子,也存在着。

忽然,他眉头一皱,猛地醒起,这间屋子,并非当初他在这里建造的松木屋,而是另有主人!

恰在此时,一声断喝声响起:“什么人?!”

说着话,一道人影自屋里飘出来,如一道弹丸,疾射而来,人在空中,舒展身体,飘然落在萧月生跟前。

马春花挡在师父跟前,凝视身前之人。

这却是一个老者,须发银白,皓如白雪,脸上皱纹丛生,隐隐带着郁郁之气。

但他的脸色,却是泛着红光,鹤发童颜,便是如此。

……

“你是什么人?”马春花娇声喝道。

老者双眼闪动,寒芒闪烁,宛如实质,冷冷盯着两人,道:“这里是老夫的地盘,你们出去!饶你们一命!”

马春花上前一步,一挺胸膛,娇声叱道:“老人家,你这话可怪!……这里是天山,不是哪个人的私人地方,谁来都成!”

老者眉头一皱,不耐烦地摆摆手:“少废话!……我说这里是我的地盘,就是我的地盘,休得啰嗦,赶紧走!”

马春花摇头,哼道:“我说,这里也是我的地盘,我偏偏要在这里,还要住下!”

老者上下打量萧月生师徒一眼,皱着眉头,疑惑地问:“你们是谁?!胆子不小!”

马春花哼着曲子,得意洋洋地道:“反正,这里咱们是住定了!你甭想赶咱们走!”

“那莫怪老夫不讲情面!”老者冷着脸,像是一块儿铁,双眼精芒闪动,宛如实质,极是慑人。

比这更慑人的气势,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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