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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世界里的道士-第4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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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剑法俱走轻灵,身如走马灯乱转,剑出如电,又如蜻蜓点水,一触即收,虚不加力。

转眼之间,两人已过了二十余招,奇快无比,看上去眼花缭乱,似是没有杀机,如同门师兄妹切磋武功。

但两人的剑法俱是绵里藏针,看似轻盈曼妙,一旦击中其空隙,往往一击毙命。

那一边,宋梦君已经扳回劣势,一柄剑圈住四柄弯刀,游刃有余,玉脸清冷依旧,目光淡漠。

塞外双凶也借机缓气,由攻转守,懒洋洋的没有进取之意,宋梦君也不逼迫,不紧不慢地圈着他们的弯刀。

刚才的一气狂攻,她虽然防守,所耗的力气比二人更多,况且,她是以一敌二。

她神情一直冷冰冰的,没有丝毫异样,呼吸沉稳,看不出衰弱之兆,塞外双凶亦没有想到。

何雪晴按剑而立,温柔的目光盯着场中两拨人,时而望向宋梦君,时而转向苏青青,心中紧张丝毫不逊于二女。

“萧先生,你为何不出手呢?!”她忽然想起,猛地转头,没好气地瞪萧月生。

“他们找的是宋帮主,我若出手,太过多事。”萧月生一摊手,微微笑道,不以为意。

二人见面,总是斗嘴,何雪晴不似别的女子,对他尊敬有加,但逢有机会损他、挖苦他,总不会放过。

她斜睨萧月生一眼:“人家都是在美女面前拼命,你倒好,拉着不走,打着倒退,心无大志嘛!”

萧月生装作没听到,摸了摸鼻子,跟女人斗嘴,总不是什么值得称道之事。

“德拉嘿呀,嘿咪嘿呀!”塞外双凶的一个大叫,神色凶狠,戾气逼人。

另一个人点头,两人同时大喝一声,寒光闪动,四柄弯刀同时加快,宛如四轮太阳般耀眼,将宋梦君笼罩其中。

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涌上来,宋梦君顿时大海中的小舟,在惊涛骇浪之中摇摇晃晃,随时要舟灭人亡。

但她的剑法极为精妙,平时又多与江南云切磋,应敌之际,运用之妙,远非寻常人可及。

她长剑绵软,不住地划着弧,将身上诸穴护住,织成一道剑网,绵绵密密,毫无破绽。

她内力深厚,强于二人,故能挡得住二人,一时之间,虽处下风,仍能抵挡。

“呜呀咪嘿!”二人再次大喝。

刀光更加狂暴,如洪水般吞没了她,两人忽然之间仿佛吃了大力丸,狂猛惊人。

“看剑!”何雪晴娇叱,飞身而起,长剑刺出,划出一道匹练,卷向了耀眼生辉的刀光。

屋中忽然寒冷几分,她心法阴寒,此时剑气弥漫,顿时将屋内的温度降下来。

两人马上便要突破宋梦君的防御,却又有长剑攻至,且寒气森冷,一看即知非是弱手。

不得已之下,二人的刀光一滞,缓了一分,将何雪晴罩入其中。

何雪晴与宋梦君合在一处,剑光暴涨,顿时压过了刀光,任由二人如何狂暴,巍然不动。

她们合手,配合默契,一个防御,一个进攻,对于弯刀,仅是轻轻一刺,便将对手招式瓦解,精妙绝伦。

她们在一起时,与江南云切磋,往往需得三人齐上,彼此之间已培养了默契。

这二人的刀法,比起江南云的剑法来,云泥之别,故二人双剑合并,威力大增,瞬间扭转局势,形势反转过来。

一时之间,塞外双凶刀光黯淡,只能苦苦支撑,难以越雷池一步,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走!”二人大喝一起,刀光暴涨,趁两女防御之时,跳身后退,转身便走,转眼之间,已逃之夭夭。

另一边,李天泽正与苏青青剑来剑往,轻灵迅疾,招式俱是精妙,看着如舞如蹈,煞是好看。

他眼观六路,耳闻八方,见塞外双凶逃之夭夭,心下不由一慌,招式一滞。

两人的剑法俱是轻如飘絮,快如闪电,他一闪神的功夫,腕上中剑,百战剑顿时跌落于地。

苏青青飘然后退,轻哼一声,懒洋洋的将长剑归鞘。

李天泽捂着手腕,恶狠狠的紧盯她,左手拾起百战剑,归入鞘中,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苏妹妹,你可是心狠,他的右手算是废了!”宋梦君摇摇头,不以为然。

苏青青娇嗔:“这样的好色之徒,就是要废了他,……若不是看在李大侠的面子上,我这一剑就宰了他!”

“这般凶狠,被江妹妹带坏了!”宋梦君摇摇头,叹息一声。

何雪晴温柔的眼波一掠萧月生,娇声笑道:“归根到底呀,是被萧先生带坏了,拿人命不当回事儿!……咱们呀,受其影响罢了!”

苏青青抿嘴一笑,没有反驳,萧月生不出手则已,出手则取人性命,这般狠辣,她们确实不知不觉的受其影响。

“这下子清净了,他不敢再来啦。”何雪晴将绣墩搬回来,抬脚一踢圆桌。

圆桌平平移过来,归于原处,这一脚之力柔和平缓,桌上的汤菜点滴未洒,平稳得很。

几人坐下,弄了一些老酒,加上姜与糖,温过之后,众人围着桌子喝酒说话。

老酒舒筋活血,乍一动过手,血气沸腾,以老酒舒解。

一坛老酒喝下,将菜肴热过之后,重新开吃,说说笑笑之中,众人微醺,极是尽兴。

“萧先生,你说,这个李天泽,长得不丑,家世又这般,偏偏是个色胚子,怪不怪?!”何雪晴微眯眼睛,眸子流光溢彩,宛如抹了一层油,明亮而动人。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也没什么。”萧月生放下酒杯,笑了笑。

苏青青摇头:“这两个塞外双凶,也古怪得很,我还以为,他们多么硬气呢!”

“那也不然。”宋梦君说道:“打不过就跑,也难怪凶名在外,却可活到如今!”

“宋姐姐,这般狠毒的人,为何白白放过?!”苏青青黛眉轻挑,不解地问。

“他们刀法太强,怕是还有杀手锏没使出来,实在没有把握。”宋梦君摇头叹息。

“不是还有先生在嘛!”苏青青娇嗔,白了她一眼。

宋梦君明眸如水,瞥一眼萧月生,笑了笑,没有再说。

喝过酒后,她白玉般的脸庞升起两团红晕,宛如即将落山的夕阳,娇艳绝伦。

……

第二日清晨,他们起床后,小二在外面敲门,通禀道,外面有一个人正在等候,乃是李开叶李大侠。

萧月生五人对视一眼,暗道一声,终于还是来了。

“请李大侠过来罢。”萧月生摆摆手,对小二温声吩咐。

小二答应一声,忙转身出去。

宋梦君三女在萧月生身边坐下,小香则来到萧月生身后站着,心中期盼,想要看一看,这个李开叶究竟何许人也。

很快,一个中年男子踏步进来,身后跟着李天泽,低头耷脑,似是斗败的公鸡,一点儿没有精神。

这中年男子一张方正的脸,鼻梁挺直,大眼浓眉,观之顿生好感,感觉此人定是正直无私。

他双眼微阖,惺忪如未睡醒,但乍一睁开,却电光四射,令人不敢直视,煞气凌人。

“宋帮主,在下李开叶,带不肖子前来赔罪!”李开叶进得屋来,看了一眼坐在主位的萧月生,微微点头,朝宋梦君抱拳说道,神色郑重。

他双眼睁开,电光闪烁,虽然神色温和,却仍带着不怒自威的煞气,胆小之人,在他的注视下,心惊胆战。

“一剑寒四洲,李大侠,晚辈久仰大名!”宋梦君起身,裣衽一礼,冷若冰霜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李开叶淡淡一笑,摇摇头:“一点儿虚名,不足挂齿,临安城青花帮,威名日盛,在下久仰才是!”

宋梦君坐下来,明眸扫一眼李天泽,他的右腕缠着布,不能动弹,神色萎靡,似是受了莫大的痛苦。

“李大侠,冒犯了贵公子,晚辈先行谢罪了!”她淡淡说道。

“不敢,不敢!”李开叶摆手,长长叹息一声:“子不教,父之过,是在下失礼才是……”

他转头一瞪李天泽,双眼电光四射,直击人心,重重怒哼:“……这个孽子!行事如此荒唐,合该有此报!”

宋梦君冷眼旁观,只是淡淡看着,闭嘴不语。

“孽子,还不跪下磕头!”李开叶怒哼。

李天泽看了父亲一眼,见他双眼怒睁,电光迸射,若是不照着他的话做,怕是会被一掌拍死。

无奈地叹息一声,他慢吞吞地站起来,来到宋梦君跟前,双腿慢慢屈下来,便要跪倒。

宋梦君起身,横移一步,身子扭过去,避而不受,对李开叶道:“李大侠,晚辈不敢当,不必如此!”

李开叶怒哼,微眯双眼:“这个孽子,行为不端,若不是念在他还没铸下大错,我一掌便结果了他!”

他瞥向李天泽时,眼中冰冷无情,丝毫没有父子亲情,似乎恩断义绝一般。

李天泽觉着没脸见人,低着头,没看到父亲眼中的冰寒。

“人孰无错,莫能改之,善莫大焉,……李少侠本性不坏,李大侠不必伤心。”宋梦君淡淡说道,瞥一眼李天泽:“李少侠,不必如此。”

李天泽迟疑一下,没有跪倒,转头看父亲。

李开叶一摆手,冷冷道:“滚出去,莫在此丢人现眼!”

李天泽如蒙大赦,赶忙走出去,片刻不敢停留,免得父亲改变主意,再有什么花样。

他原本风度翩翩,但此时却如丧家之犬,宋梦君诸女看得有些怜悯,摇头叹息。

萧月生淡淡一笑,默然不语,宛如一个透明人,极易让人忽略自己的存在。

“这个孽子!”李开叶看着李天泽灰溜溜地跑出去,兀自不解的气地怒骂。

“宋帮主,唉……,真是,真是不知说什么好!”李开叶转向宋梦君,歉然中夹杂着羞愧。

宋梦君开解:“萧先生曾说,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肖。李大侠毋须自责!”

“唉……”李开叶苦笑,长长叹息一声,一瞬间,精神萎靡,仿佛瞬间苍老十年。

他这般神情,众女看得心酸,能隐隐体会到他的难受,一年到头,在外奔波,行侠仗义,诛邪除恶,偏偏自己的儿子成了恶人,造化弄人,一至于斯!

……

少林清晨,少林周围一片鸟叫,啾啾作响,晨钟悠悠响起,更显古刹的幽静与深远。

江南云一身白色绸缎练功服,闪闪发亮,手持寒霜剑,在竹林环绕的小院中舞动。

剑光如霜,周围的竹枝簌簌落下,被纵横的剑气所斩,她身姿曼妙,如舞如蹈,仿佛天上仙女,飘飘欲飞。

任盈盈站在檐下台阶上,凝神观看,叹为观止,这套剑法之妙,脱出人们想象。

她不由想到了创出这套剑法之人,他现在不知在做什么,是在西湖上泛舟,还是躺在寒烟阁中看书?

想必,他偶尔会想起自己罢……

“任妹妹,想什么呐?!”糯软如蜜的声音响得突兀,她一转头,对上一双明亮勾魂的眸子。

太过突兀,她的心“咚”的一下,剧烈跳动,然后怦怦跳个不停,心悸不已。

嗔怒地瞪江南云一眼,她从容摇头:“没什么!”

江南云抿嘴一笑,斜睨着她,微眯眼睛,笑盈盈地道:“不是在想我师父罢?!”

“胡说什么呢!”任盈盈顿时绷紧脸。

“好罢好罢,算是我的错!”江南云忙道,摇头叹息:“叫破人的心事,总归不好。”

任盈盈明眸狠瞪她一眼,不理会她的疯言疯语,心中却泛起一股幽幽的甜蜜,一颗心变得暖融融的,柔软而舒适。

“任妹妹,今天咱们便闯出去罢!”江南云将寒霜剑归鞘,低声说道,明眸顾盼,扫视四周。

任盈盈怔一怔:“今天便闯出去?!”

“嗯,你体力已复,呆久了夜长梦多,还是早早闯出去为妙。”江南云点点头,神情郑重。

“好罢!”任盈盈痛快答应,她本就是雷厉风行的性子,任意妄为,不知害怕为何物。

看护小院的棍僧已增至十八个,正是少林的十八罗汉,他们精气神处于巅峰,棍法精妙,已得精髓。

他们已知院内之人身份重大,难免会有人闯进来搭救,由他们镇守此地,便是为了做到万无一失。

他们并非死死的站着,而是慢慢走动,各自换位,每一个时辰,每个人换一下位置,或立或坐。

他们并不以此为苦,正好趁机专心一致的练功,或练桩功,或站立运功,修炼内气,各有各法,不一而足。

清晨时分,晨钟响过之后,他们纷纷盘膝坐下,双手合什,低声诵念经文。

这已经形成了习惯,早课必做,根深蒂固的习惯,若不如此,这一天下来,便像是少做了什么事,浑身不自在。

正在此时,院门忽然被拉开,江南云飘然出来,一身雪白罗衫,身后跟着一身玄黑罗衫的任盈盈,两人一黑一白,相映成趣。

任盈盈脸上挂着黑纱,仅露出双眼,一阵风吹至,黑纱撩动,光洁如玉的脸庞若隐若现。

江南云出来,直接沿着石阶,往山下走去。

这一座小院位于少林寺的东面,处于一个小山坡上,能够居高临下地俯看少林。

一条小径从山下通往小院,小径两旁全是野草,莽莽苍苍,平平阔阔,没有藏身之处,故小院最适于囚禁。

“两位女施主,且住!”一个光头黄衣僧人飞身一步,挡在小径中央,单手合什,郑重一礼:“方丈有令,这位女施主不能离开。”

“这里风景不错,咱们想去逛一逛。”江南云笑盈盈地靠近,声音糯软如蜜,步履轻盈,上身不动,宛如飘浮过去。

这个黄衣僧人剑眉飞扬,双眼清朗有神,俊朗不凡,气宇轩昂,一手持棍,单掌合什:“女施主,对不住了。那一位女施主不能离院,……除非有方丈的法令。”

他佛法修为颇深,心志坚定,修的是白骨观法,视美色如骷髅,并不受江南云风情所惑。

“唉……,少林果然霸道呢!”江南云无奈叹息,明眸暗自一瞥,看到黄衣僧人纷纷涌了过来。

“那咱们硬闯!”江南云娇喝,娇躯一晃,玉掌已出现在黄衣僧人胸前。

她身法奇快,难以揣测。黄衣僧人没想到,上一刻她还笑盈盈的,却是脸色没变,便已出手。

她出手毫无预兆,兼之身法奇快,脑袋没反应过来,身体下意识的反映,竖掌于胸前。

江南云玉掌正击中他掌心,皓腕微微一颤,消去大部分内力。

黄衣僧人只觉一股沛然莫能之御的力量涌进来,身体一滞,周身内气不动,身不由己地腾空而起,掠过很远,摔落地上。

身在空中时,他想要运功,却发觉周身内力凝结,一动不动,仿佛被冻住了一般,身体也无法动弹一下,只能直挺挺地摔到地上。

咬着牙,本以为这一下会重重摔下,却不想,落地之后,并无疼痛之感,心下凛然,此女劲力已入化境,驱使如意,自叹弗如。

其余十几个僧人飞身赶至,跟在江南云身后,他们纵使轻功高明,比之江南云却差之甚远。

江南云身子一停,等任盈盈冲过来,一拉她的小手,带着她向前奔,越跑越快,转眼之间,已甩开少林僧人一丈多远。

这些僧人只是防备别人过来救人,却从未想过,对手竟是来自内部,猝不及防之下,眼见着便要追丢。

蓦然之间,一声清啸响起,江南云只觉身后风声响起,宛如衣袂飘飞,转头一瞧,却见两个僧人正在空中,迅猛地扑了过来。

她明眸一转,瞥了身后一眼,便知究竟,他们被同伴重重推了一把,所以能这般快。

两个黄衣僧人身在空中,数道棍影出现,罩向江南云与任盈盈,刚猛凌厉,宛如下山之虎。

江南云无奈,只能轻轻一折,躲过棍影,此时,两个僧人在她们身前落地,并肩站立,长棍插地,怒目瞪着江南云二女,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任妹妹,你先走!”江南云娇哼,顾不得多说,身形毫不停止,继续前冲。

“嗤——”“嗤——”两道白光陡现,划出两道银线,瞬间来到两僧胸口。

二人神色从容,长棍轻轻一挡,恰好挡在胸口,与白光相撞。

“笃”的一声,似是小石子落入深水中,白光消失在棍上。

两人双手抵着长棍,脚下不停滑行,退出六尺远方才罢休,低头一瞧,各自棍上皆印着一枚莹白棋子。

他们所用长棍,虽不是坚铁,坚硬程度毫不逊于铁,刀剑难伤,便是宝剑,也仅是斩一道浅浅的印子而已,却不想,竟被一枚棋子嵌了进去。

二人凛然,此女年纪虽轻,内力却深厚得惊人,他们脚下猛地一踏,泥土被震得飞起,身子如同箭矢,疾冲向江南云。

任盈盈身子一折,绕开江南云,往旁边的草地飞去,身后有两个僧人紧缀于后,十八罗汉之中,多是精通两至三门少林七十二绝技,有两人专修蜻蜓点水提纵术,轻功出类拔萃。

任盈盈的武功虽然精妙,但轻功需得内力支撑,她内力算不得深厚,逊少林僧人一筹,越追越近,马上便要追上。

江南云缩手入袖,手腕一转,“嗤嗤”两声,两道白光自袖中钻出,直射向那紧缀于任盈盈身后的两僧。

白光极是巧妙,并不射向他们,而是有了提前,恰好在他们前面,逼得他们缓速或变向。

两僧冲到她跟前,怒瞪着双眼,长棍挥舞,漫天棍影罩下来,刚猛凌厉,气势骇人。

江南云身子一折一荡,宛如水上荷花,轻盈自如,瞬间脱出两人的棍影,绕过二人。

踏着枯黄的野草,朝任盈盈追去。

一道长啸自后面响起,宛如大海波涛,潮水滚滚,汹涌澎湃,震得人耳膜发疼。

江南云暗叫不妙,这定是发出讯号,闯出去将更加艰难。

任盈盈也心叫不好,猛地加速,滚动体内所用内力,竭尽全力,要抢在援军来之前闯出去。

少林立寺数百年不倒,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啸声乍起,寺内便出传出回应之声。

随即,她们身后再次响起啸声。

江南云扭头望去,心下明白,暗自叹息,这几声轻啸,显然是告诉了自己二人逃跑的方向,前方必有和尚阻拦。

果然,没跑出多远,前面已经站着一排和尚,明媚的阳光照在他们头顶,一片光亮。

“阿弥陀佛……”浩荡的佛号响起,平平缓缓,宛如大海涨潮,慢慢涌上来,逼近。

江南云摇头苦笑,带头的是方生大师,满是皱纹的脸上,神情郑重肃穆。

江南云与任盈盈落至他们身前,这一排和尚共有二十余个,个个双眼锐利,太阳穴微鼓。

任盈盈心思转开,她本就没抱太大的希望,只是闲着也是闲着,况且,她此时心灰若死,毫无生趣,最好他们将自己打死,让萧月生伤心痛苦才好。

高手如云,便是这般气象了,这些并排站着的少林和尚,个个都是高手,若是武林中人看到,怕是望洋兴叹,对于少林天下第一派之位再无异念了罢。

“任姑娘,请回罢。”方生大师语气和蔼,毫不见生气模样。

他佛法精深,无名渐除,极少嗔怒,即使见到任盈盈往外跑,也不觉如何恼怒。

任盈盈黛眉一蹙,轻哼道:“方生和尚,我想出来逛一逛,一直呆在那里,闷也能把人闷死!”

方生大师摇摇头:“姑娘居于幽静之处,闭关不见人,方能慑服内心的戾气。”

见任盈盈黛眉紧蹙,他又道:“姑娘只要忍一忍,一阵过后,便会宁静喜乐,……这是调心之必然过程,别无他法。”

第307章 艰难

任盈盈摇头:“若是如此,不如杀了我。”

“阿弥陀佛……”方生大师蔼然一叹,长宣一声佛号,劝慰道:“众生皆苦,脱不去贪嗔痴。任姑娘是有慧根之人,静下心来,自会宁静,得大欢喜!”

江南云抿嘴一笑,神色肃重,脸上闪动着圣洁的光芒:“大师,纵使任妹妹再有慧根,被人囚禁,又怎么会宁静喜乐!”

方生大师一怔,缓缓点头:“江施主提醒得是!贫僧思虑不周了!”

江南云嫣然一笑,觉得眼前这个和尚颇是可爱,率真而坦诚,丝毫没有架子,确实是有德高僧。

只是,越是这样的人,越是难对付,心志坚毅,认准之事,绝难更改,不受外物所惑。

她笑容一敛,郑重道:“大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将任妹妹囚禁,无异害她。”

“这……”方生大师沉吟,抬眼看任盈盈,想了想,摇头道:“两位女施主且回去,待我与方丈说。”

“不成,咱们可等不及!”江南云摇头。

说罢,她身形一晃,蓦然出现在方生大师跟前,探掌击出,莹白的右掌宛如白玉一般,刹那出现在方生大师胸前。

方生大师神色不变,胸前横肘,左手成握,直直击出,朴实无华,看似古拙。

江南云右掌不变,两人拳掌相交。

“砰”江南云身子向后一飘,脚下旋动,御去泊泊内力,嫣然微笑。

方生大师噔噔后退两步,两脚陷入草地上,袈裟无风自动,宽大僧袖鼓起,似乎被大风自下而上吹拂。

“大师好深厚的内力!”江南云悠然落下,嫣然娇笑,身子蓦地一折,再次扑上来。

方生大师神色郑重,如临大敌,缓缓一拳,刚猛中夹杂一丝飘逸,刚柔并济,却又显得古拙。

江南云本想一沾即走,但见到如此拳法,却见猎心喜,如同好吃之人见到了美味,非要品尝一二,方能罢休。

她轻飘飘地靠过去,漫不经心地探掌,慵懒似撒娇。

方生大师直直迎上,右拳越发凝重,有托着山岳之势,古拙中偏偏仍带着一丝飘逸,拙与巧相济,实是极上乘的拳法。

江南云抿嘴一笑,玉掌迎上,拳掌再次相交。

“砰”如中败革,沉闷异常。

这道声音极古怪,诸僧皆感烦闷,似乎心底生出一股气,想要发泄出来,不吐不快。

方生大师噔噔噔,退了三步。江南云娇躯一飘,脚下旋动,飘然落到原地。

看上去,似乎方生大师内力逊了一筹,江南云却知道,自己的御力之法玄妙,并非是自己的功力胜过方生大师。

方生大师位于少林寺中,琐事不理,一心精研武功,完全沉浸于武功的海洋中,所谓绝利一源,用师十倍,他修为坚实,内力深厚精醇。

“得罪了!”她身法施展,宛如一抹轻烟,晃过方生大师,绕至他身后的诸僧。

这些僧人或老或少,精壮锐利者有之,苍老垂垂者亦有,却个个都是高手。

江南云心中兴奋,出道以来,她几乎纵横无敌,凭着玉虚诀与玉虚剑法,向无敌手。

原本令狐冲与林平之还可切磋,但如今,习练清虚剑法之后,两人联手亦非其敌,她更感寂寥。

如今,有这么多高手在前,她非但不恼,反而兴奋,明眸流光溢彩,玉脸放光。

“啪啪啪啪”他瞬间击中四人,身法轻灵,快如闪电,出掌之快,待反应时,已然中掌。

方生大师转身,双掌合什,叹息一声,转头看一眼追赶过来的十八罗汉。

这十七人脸上的油彩早已经除去,神情恼怒,紧咬着牙,十八罗汉阵,还未来得及布阵,便已告破,委实憋屈。

方生大师笑着摆摆手,神情和蔼,令他们怒气暂缓,纷纷低下头,神情惭愧。

“江姑娘乃名门高弟,你们不要多想。”方生大师低声安慰道。

“师伯,若非她使诈,我们也不会上当。”一个俊朗的青年僧人愤愤道。

方生大师摇头,蔼声道:“觉色,江姑娘武功极高,你不是对手,莫生嗔念!”

“是……”觉色一手持棍,单掌合什。

觉色天赋绝顶,少林觉字辈中,数一数二,素来心高气傲,虽有佛法洗礼,毕竟日浅,还体会不到佛法的精微奥妙。

方生大师宽容地笑了笑,转身回去,看江南云与众僧相斗。

至今为止,并未伤亡,方生大师也并不担心,这个江姑娘毕竟出身名门,出手极有分寸,只想救人,并不杀人。

江南云宛如一抹轻烟,飘忽莫测,忽焉在东,忽焉至西,这些和尚俱是高手,招式或势大力猛,或精妙绝伦,彼此配合,极是默契,但却无法沾到她的身体。

飘忽之间,她出手轻盈,看似如情人的抚摸,与她对招之人方才体会,她的招式精妙之极,看惟缓慢,却奇快无比,自己的眼睛往往欺骗自己。

看着十几个和尚也无法阻住她,方生大师毫不在意,神色蔼然,忽然朝任盈盈那边一指。

觉色和尚一怔,随即恍然,飞身而起,跃到任盈盈身边。

任盈盈正聚精会神观看江南云,见她大展雄风,便如见到萧月生亲身而临,百感交集,心中又是甜蜜,又是苦涩。

觉色和尚衣袂飘飞。她惊觉转身,他已经落下,隔着一丈远。

觉色和尚双眼紧盯江南云,以余光扫一眼任盈盈,浑不在意,此时,其余十六个黄衣僧人飞身过来,转瞬之间。将任盈盈围在当中。

形势变化极快,江南云眼观六路,耳闻八方,一直留心任盈盈,生怕她受伤。

见十七个僧人飞身围住她,江南云心中暗叫不妙,娇躯一荡,不进反退,飘向任盈盈。

“接老衲一掌!”方生大师缓缓喝道,袈裟一扬,如一朵红云当头罩下,挡在她身前。

趁此机会,刚才与她交手的一个壮年和尚飞向任盈盈,加入了十七棍僧之中。

他乍一落下,十八罗汉阵顿时结成,转瞬间,这十八僧宛如山岳,横亘于此。

“十八罗汉阵,小女子闻名已久矣!”江南云咯咯一笑。右掌探出,击中方生大师袈裟。

“砰”的一响,鼓起的袈裟顿时泄气,宛如一条蛇被打死,垂落下去,方生大师巍然不动,神色蔼然:“阿弥陀佛,江姑娘停手罢!”

江南云嫣然一笑,明眸流转,顾盼生姿:“方生大师,我想闯一闯这十八罗汉阵!”

“江姑娘何苦多费手脚,徒劳无功?”方生大师神色悲悯,摇头叹息,不以为然。

“据说,十八罗汉阵从未被人破过,不知是不是?!”江南云轻掠鬓旁青丝,风姿绰约,娇声问道。

她与任盈盈交换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动,只需看戏便是。

方生大师点点头,平和的道:“少林自立寺以来,十八罗汉阵甚少有人破去。”

“我若破去十八罗汉阵,大师放我们走,如何?!”江南云抿嘴笑问,眼波流转。

方生大师摇头:“江姑娘,没有方丈法旨,任姑娘不能离寺。”

江南云暗自挠头,这个老和尚,根本不会当世,一板一眼,难以蒙混过去。

“那……,我捉住大师你,逼他们让开,成不成?”江南云明眸一转,嫣然笑问。

觉色他们顿时恼怒,狠狠瞪她,宛如数道利刃射出。

她宛如未觉,笑盈盈地看着方生大师。

方生大师仍不动怒,蔼然摇头:“没有方丈法旨,便是杀了我,弟子们也不会让任姑娘离寺的。”

“我倒要试试!”江南云咯咯娇笑一声,身形一晃,出现在他跟前,拈指扫来,如手挥琵琶,清雅曼妙。

方生大师大袖一挥,挡住她的手,使的乃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袈裟伏魔功。

此功身为七十二绝技,威力自然极强,这般一拂,暗劲涌动,宛如狂风骇浪扑面而至。

江南云白玉似的小手摆了摆,宛如柳枝拂动,暗涌的劲力顿时消散无遗,轻巧地化去这一式。

她手腕一抖,五指颤动,再次扫出,欺身而上。

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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