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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世界里的道士-第2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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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月生轻轻一笑,随手放下书,盘膝而坐,两手掐诀,似是剑诀,阖下双目,垂帘冥心,凝神入静,气息俱敛于无,呼吸慢慢变得悠长而细弱,最终无声无息,仿佛整个人遁入了虚空。

李若云知道师兄如今所为,忙放轻呼吸,呵气如兰,不敢乱动发出声响,这个时候,师兄正是最脆弱,容不得打扰。

这仅是萧月生的小手段,如今他心境坚固,入定之时并不惧怕别人的惊扰,但说出一个自己的弱点,总是多了几分人气儿,更像一般的平常人,况且,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

轩案上的香炉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清香,隐隐约约,清淡泌人,闻之心清舒爽。

大旗迎风招展,猎猎之声传了过来,李若云能够感受到那股淡淡的肃杀,心下微急,明眸定定的望向大师兄。

萧月生冥心静坐,大拇指在其余四指的指节上慢慢跳动,开始时缓慢,越来越快,到了最后,仅是指影一片,看不清手指。

天地人三才,加之时空,五维俱入手中,以周天大衍之法推衍,极耗心力,除非逼不得已,他实在不愿这般出力。

半晌过后,眼神缓缓凝聚,看着手指,萧月生眉头微蹙,然后舒展开来,冲李若云笑了笑:“嗯,会有变数,再等等看吧!”

他原本温润的脸庞略苍白了几分,目光与平日不同,深邃无际,似能将人的心神吸纳进去,顾盼之间,眼角余光隐隐迸出金芒,宛如灿烂的阳光映在黄金之上反射而出。

李若云怔怔望向大师兄,目光柔和澄澈,见大师兄如此模样,知道,心下歉疚,很少见到大师兄疲惫如斯。

对于推衍之法,李若云也稍有涉猎,但也仅是浅尝辄止,便被萧月生所禁,因为此法弊大于利,每一次施展,皆耗费无数心力,无异于提前透支生命。

当初黄药师的夫人阿衡便是因为太耗心力而逝,而萧月生所用的这种推衍之法,所耗心力,远甚于阿衡背一背书,然后用心默写下来。推衍之术,寻常人根本无法承受。

李若云玉腿舒展,优雅的下了香榻,来至萧月生榻前,弯腰伸出纤纤素手,执白玉酒壶,替他小心斟满,两手端起白玉杯,递到他跟前,明眸盈盈,定定的望着他。

嗅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萧月生也静静看着她,两人眼神交触,无声胜有声。

彼此对望半晌,萧月生收回眼神,微微一笑,接过酒杯,仰颈朝天,一饮而尽,温声道:“帮我取来纸与笔,好么?”

李若云双眸清亮,如阳光下的泉水,波光潋滟,美不胜收,非是平常的澄澈无波。

她又瞧了他两眼,见他目光微垂,不与自己相触,暗自叹息一声,心下怅然,也不多问,转身自轩案上拿起笺纸与松砚,放到脚边的矮几上,然后将矮几端到萧月生身前。

萧月生接过紫毫笔,笔走龙蛇,转眼之间,一气呵成,写满了半篇,轻挪开白玉狮子纸镇,抽出薄薄的素笺,在空中轻轻一吹,递给李若云,随后下笔再写了一篇。

放下紫毫笔,萧月生伸了个懒腰,指了指李若云手中拿的与矮几上放的两张素笺,温声吩咐:“你先看看,然后给三师妹与两位夫人送去。”

李若云点点头,将心中波动抑敛,仔细观看这两张素笺。

她心下惊讶,却只抬头看了大师兄一眼,没有多问,玉脸恢复了冷若冰霜,将它们各装到一个信封,挂上轻薄的面纱,披上雪白的貂裘,飘然出了淡紫的车厢,姿态曼妙。

萧月生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无声的叹息了一声……

……

明教与两大派此时剑拔弩张,场中的气氛一触即发。

烈火旗刚才施展的武器太过厉害,委实吓煞了人,即使是何太冲夫妇,对上那黑乎乎的圆筒,也只有躲避一途,何况其弟子们。

昆仑派诸人一动不动,紧握长剑,神情紧张,死死瞪着烈火旗的众人,小心戒备,不时瞥一眼那两个黑乎乎的圆筒。

另一面,灭绝师太虽知对方藏在地下,但这群人无声无息,极难发现与防备,刚才震出的那人,是因为他在地下活动了几下,方被她听到了声响,暗劲潜出,将其震飞,却无法发觉厚土旗其它的人。

但峨嵋派的人都也知道,这些人必是藏在这些大旗下面,故不敢轻易靠近,只是远远盯着,小心戒备。

恰在此时,李若云一身雪白貂裘,面覆白纱,飘然而至,所过之处,沙漠无痕无迹。

惜乎无人发觉其异状,她虽戴面纱,冰清冷傲的气质却无法遮掩,深深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来至温玉冰身边,淡淡见礼,将一封信笺递到了林晓晴手中,随即离开,对灭绝师太也仅是点了点头。

微微转身,莲步轻移,雪白的软靴落下,仅是一步,便跨至贝锦仪与周芷若身边,将另一封信交到了贝锦仪手中,未多说一句,转身便走。

窈窕曼妙的身形闪了两闪,似是跨出两步,幻出两道残影,便在众人眼前消失无踪。

她倏然而至,转瞬即去,来去如风,翩若惊鸿,虽白纱覆面,无人看到她的脸庞,却深深吸引着众人的目光,见到她的消失,皆不由升起一股淡淡的不舍与怅然……

林晓晴、贝锦仪与周芷若三女微微低头,慢慢看完了素笺上所书,微一沉吟,手掌一震,素笺与信封俱化为粉末,随着玉掌的摊开,一阵风吹来,轻轻洒落,与地上的沙漠融成一体。

仅是这一手,便足见她们功力之精纯,纸笺虽最细薄,但要震成粉末,却比石头更难。

众人皆是好奇,不知何人送来这一封信,而信上又所说何事,尤其是灭绝师太与温玉冰,她们知道,李若云淡漠冷傲,能差使得动她的,也唯有萧月生了。

“砰——!”

一道人影忽然自地下窜起,带起漫天的沙尘,扑向正持剑凝立的灭绝师太,奇快无比,其时机把握得极准,窥到了此时的异样。

灭绝师太心坚似铁,并未受李若云影响,见到有人偷袭,冷冷怒哼一声,灰色的僧袖一卷一拂,身前涌出一道劲风,将扑过来的沙尘卷走。

没有了沙尘遮挡,能够看清眼前,眼前却已出现一只粗矮的手掌,几乎便要触到自己的胸口,四道掌线清晰可见。

灭绝师太心下沉着,铁掌加身而不慌乱,脚下一踩,身形蓦然横移,长剑撩起,划出一道匹练,似要将对方自下而上削成两半。

袭来之人身形矮胖,身法却快捷,矮腿一迈,怪叫一声,躲过了灭绝师太的毒剑,身形现出,却是厚土旗的掌旗使颜垣。

明教五行旗的掌旗使皆是一流高手,虽胜不过灭绝师太,一时之间,却也并不落下风,一双手掌堪堪抵挡住了灭绝师太的凌厉寒剑。

灭绝师太极不服气,身形如电,剑光如霜,将颜垣笼罩其中,两人剑来掌往,其余诸人皆不动弹,只在一旁看热闹,对于两人的武功,俱是赞叹不已。

便是在烈火旗阵中的何太冲夫妇,看了灭绝师太的剑法,也感觉自叹弗如,峨嵋派这几年有如此声势,倒也并非无因。

“哈哈……,好热闹,好热闹!”一阵大笑蓦然响起,滚滚而至,由远及近,哈哈笑声尚在远处,到了最后一个字时,却似在耳边响起,可见此人轻功之佳。

只见一道青影踏着一阵风而来,一溜烟儿般来至灭绝师太跟前,直接撞向灭绝师太,探掌直击其中宫。

灭绝师太心下凛然,当世有此轻功者,寥落尘星,轻功高绝,其内力也必是有其独到之处,不敢轻视。

剑已来不及收回,唯有出掌,凝神运力,一掌击出,与对方的右掌相交,发出“啪”的轻响。

“老尼姑果然好功夫!”来人尖叫一声,身形再次化为一道青烟儿,扑向峨嵋派众人方向。

灭绝师太欲要阻止,却是身形一窒,“噗”的吐出一口浓痰,带着几缕血丝,落到沙地上,飘出袅袅的白气,似是热气,但仔细一观,却发觉竟是冷气。

第204章 退敌

“青翼蝠王韦一笑!”林晓晴娇喝一声,自温玉冰身边纵出,飞上半空,月白的罗衫迎风飘动,宛如仙子御尘。

她动作曼妙如舞,似是悠然而行,却似慢实快,后发先至,盈盈的腰肢一扭,恰落在韦一笑身前,月白罗袖一甩,优雅曼妙。

月白罗袖舒展,恰挡在韦一笑探出的手爪前,发出“啵”的一声轻响,极为怪异,令人好奇其罗袖的质料。

“小姑娘,好俊的内功!”青衫男子停下身形,轻甩了甩右手,傲然而立,仔细打量着亭亭玉立,似是弱不禁风的林晓晴。

他刚才与灭绝师太对了一掌,使得是寒冰掌,并全力摧动,本欲探爪取人,吸点鲜血压住翻涌的气血,眼前一花,却抓到了林晓晴的罗袖上,只觉击中了一堵无形的石墙,坚硬无比,震得手指隐隐作疼。

林晓晴戴着白纱,干燥的轻风拂来,白纱轻荡,其娇媚诱人的面容若隐若现,更加勾人。

听到青衫男子韦一笑的赞叹,她轻轻一笑,声音如玉珠玉盘,清脆悦耳,众人闻之心神皆畅。

另一边,颜垣也停了下手,灭绝师太则持剑而立,暗自运功,韦一笑的寒冰掌颇为歹毒,幸得峨嵋派有九阳功。

当初郭襄与张三丰一同听得觉远大师所念九阳真经,俱有所得,却并未听全,郭襄据此创下峨嵋九阳功,虽不如九阳神功醇厚纯正,却也是极强的阳刚内功。

灭绝师太内功深厚,峨嵋九阳功运转之下,体内寒冰之气如雪遇沸汤,身体散发出袅袅的白气,对面的颜垣也感觉到了森森的寒意。

寒冰绵掌的掌力缓缓逼出体外,灭绝师太目光如冷电,伸缩吞吐,气势凌人,被寒冰掌力一激发,她的内力运转更疾,越逾平常。

她虽厉害,却未被韦一笑放在眼中。毕竟任她剑法高绝,轻功无法超过韦一笑,也是莫之奈何。

扫了灭绝师太一眼,见她已然无事。韦一笑心下暗恼,身形倏然一动,变化方向,向另一个峨嵋女弟子冲去,宛如老鹰擢小鸡般凶猛。

探爪一抓,刚要得手,眼前一花,白影再次闪现,手指再次震得发麻,不由疾退,进退趋如,宛如弹簧。

他放眼一看,却是刚才那亭亭玉立的少女,不由吃惊。心下不服,身形一展,再次扑向另一方向。

林晓晴低低一笑,莲步微迈,一步踩出,似是缩地成寸,恰好再次挡在韦一笑身前,舒袖一甩,水云袖施展,将其手掌震开。

此等情形,一而再,再而三,到了最后,韦一笑心下郁郁,一口闷气憋在胸口,不发不快,仰天长啸一声,忽然疾奔,转着峨嵋派众人转起了圈,仿佛一道青光在疾掠,令人眼花缭乱。

林晓晴也来了兴致,身形展开,迈步踏出,步步生莲,曼妙无比,状极悠闲缓慢,但幻化出的几道身影,总能跟住浮光一般的韦一笑。

两人所施的轻功,实是惊世骇俗,便是另一边的烈火旗众人也目瞪口呆,明教法王之一,青翼蝠王韦一笑,轻功资质得天独厚,当世无双,寻常人即使如何苦练,也难达他的境界,非是人力可及也。

可这位一直默默无闻,不言不语的少女,竟能挡得住他,委实匪夷所思,他们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灭绝师太持剑而立,也不出手,看着场中一白一青两道浮光,扫了一眼身后的弟子们,心下暗叹,如此佳弟子,却不属于峨嵋!

两人绕着峨嵋派弟子奔驰,韦一笑脚下沙尘腾腾,升起一股黄烟,仿佛蛇游,林晓晴却是点尘不惊,也无足印,时间一久,人们便发觉到异状,对于她的轻功更是惊异,简直不是凡人能够练得。

见韦一笑没完没了的奔跑,林晓晴有些不耐烦,娇哼了一声,身法陡变,脚下已施展步法,落地之际,恰挡在韦一笑身前。

韦一笑探掌击出,却被她的水云袖所震回,气血浮动,而她却若无其事,逼得韦一笑只能变换方向,每一次皆是如此,如斯五六次,他便再次生出吐血之感。

淡紫的马车静静停在众人身后,四匹粟色骏马低头啃着稀少的干草,打发着无聊。

萧月生侧卧于榻上,一手支着脖子,正与李若云对奕,棋盘放在他身前,李若云玉腿并起,身子挺直,端庄优雅。

他轻轻干咳了一声,声音清朗,远远传开。

干咳声直接传出车厢,传入了贝锦仪与周芷若耳中,两人明眸登时一亮,对视一眼,微一点头,陡然飞起,似是两只灵燕,翩然而至,落到了辛然与颜垣身前。

纤纤素掌宛如白玉雕成,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悠悠缓缓,轻轻碰了一下两人的胸口,随即二女娇躯一晃,回到了原处,似是未曾动过一般。

她们乍一落回原处,“砰”“砰”的声音蓦然响起,辛然与颜垣身体飞起,脸上带着惊愕的神情,满是不可置信,然后轰然落地,发出声响。

“掌旗使!”“掌旗使!”

惊叫声不断响起,烈火旗教众们纷纷惊叫,在他们眼中,掌旗使比教主更重要。

沙尘弥漫,本是隐在地下的厚土旗众人纷纷破沙而出,拥到了颜垣的身边,黄色大旗展开,将厚土旗众人遮在其中,挡住了外人的视线。

两人落在地上,刚被扶起,人们便见他们嘴角流着鲜血,面色殷红似血,似乎喝醉了酒,眼神朦胧,已然神智不清。

颜垣努力支撑着眼皮,不让自己昏睡过去,死死抓住身边的副旗使,手臂颤抖,瞪大着眼睛,吃力的吩咐:“……退……退!”

“掌旗使,不要紧吧?!”副掌旗使乃一个面色忠厚的中年人,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急切的望向颜垣。

“……不……不可……力敌……,……撤!”颜垣一边吐着鲜血,一边断断续续的说话,目光却渐渐朦胧,似乎失去了焦距,随即身子一歪,昏了过去。

“掌旗使!”众人大惊。

有冷静之人忙探手摸其脉相,脸上一松,喊道:“掌旗使不要紧,须得快些救治!”

“颜旗使有令,敌人势大,厚土旗暂且撤退!”厚土旗的副旗使一手扶着颜垣,一边高声喝道。

黄色大旗顿时再次飘起,教众们开始穿梭走位,令人看得眼花缭乱,只有大旗猎猎飘展。

那一边的烈火旗亦是如此,大旗招展,猎猎作响,持旗之人穿梭走动,使人看不清。

“师父,要不要追上去?!”静玄走上前去,向灭绝师太问道。

在静玄看来,此时,明教两旗群龙无首,应是最佳的战斗之机,趁他们退后之机,掩杀上去,定可令他们溃败。

灭绝师太精芒闪烁,冷冷看着缓缓撤去的厚土旗一众,慢慢的摇了摇头,已是看出,他们虽然撤退,却无杂乱,井然有序,若是追上去,定会吃个大亏。

“小姑娘如此俊的轻功,你不是峨嵋派弟子吧?!”青翼蝠王韦一笑忽然停了下来,不再与林晓晴较量,心下已是认输。

此时烈火旗与厚土旗皆已撤去,场中只留下了峨嵋派、昆仑派及水云派三派,将韦一笑包围住,他却毫无惧色,一脸坦然,毫未将众人放在眼中。

“小女子水云派林晓晴!”林晓晴脸前白纱轻颤,如波纹荡漾,娇声笑道,声音娇嗲,说不出的诱人。

“水……云……派……”韦一笑喃喃而道,随即眼睛眯了起来,放声笑道:“嘿嘿,难怪,难怪!”

对于水云派这个名字,他记忆犹新,上一次水云派的大弟子娶两位峨嵋派掌座弟子,他听得了消息,心痒难耐,便想去捣乱,没想到,竟遇到了硬茬子,碰了一鼻子灰,可是前所未有的耻辱。

“今日小女子心情好,不想杀你,……你还是走吧!”林晓晴娇声说道,声音依旧娇嗲诱人,面纱之上,双眸如一泓清潭,清光闪动。

韦一笑气血翻腾,心下知晓,若是这个女子真想杀自己,凭她的轻功,并不困难。

“今日之情,来日必当相报!”韦一笑抱拳,化为一道青烟儿,转眼不见。

听在别人耳中,韦一笑说的是场面话,有将来必将报仇之意,林晓晴微微一笑,这个韦一笑倒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恩怨也颇分明,知道是自己饶他一命。

第205章 耳光

林晓晴娇躯一晃,倏然回到温玉冰身边,俏然而立,重新变得默然不语,在温玉冰的光芒下,也不那般耀眼。

人们望向她的目光却已不同,青翼蝠王韦一笑,那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轻功绝世,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没想到,竟折在了一个女子手中,实在匪夷所思,说出去,怕是无人相信。

对于众人的目光,林晓晴不以为异,乍受到这样的观瞧时,她还满怀高兴,大是自豪,但次数多了,已是麻木,没什么感觉了。

“锦仪,芷若,可曾杀了他们?!”灭绝师太转身,望向来至自己身边的贝锦仪与周芷若。

两女摇了摇头,贝锦仪轻声道:“大哥说,若是将他们杀了,定会惹得那些人红了眼睛的拼命,不如先将他们惊走,待咱们六大门派齐聚,再决一雌雄。”

灭绝师太轻哼一声,她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物,听到萧月生的这般话,自是皱眉,如此说话,也太过小瞧峨嵋派了。

不过,她虽生气,却也不失公正,萧月生如此做法,倒不失为稳妥之举,这帮厚土旗的人,本领怪异,颇是难缠,若是六大派齐聚,人多力量大,当可减少损伤。

灭绝师太轻哼了一声,扫了一眼两女,贝锦仪与周芷若的武功进境,太过惊人了些,她自忖,若是自己与她们交手,不敢断言稳能拿下。看来,这个萧南秋调教有道,难怪水云派几个弟子皆是不世高手。

何太冲与班淑娴心下最为复杂,贝锦仪与周芷若出手之际,身法奇快,兔起鹘落,轻捷灵动之极,他们自问,若是袭向自己,下场也应与那两个相同。

仅是峨嵋派的掌座弟子,武功却已如此高绝。难不成,峨嵋派果真是卧虎藏龙?!自己的昆仑派,竟落后到如此地步?!

据他们观察,两女不仅轻功高妙,便是暗器功夫,也是强横之极,若无她们出手,如今的昆仑派弟子,怕会损失大半。想到十几柄黑筒同时喷出火焰,笼罩向他们,无所遁躲,便不寒而栗。

此时,贝锦仪与周芷若心下也颇惊讶,实未想到,仅与丈夫学了这么短时间,进境竟如此之大。

现在看来,同门师兄师姐们的武功仿佛变差了许多,自己三两招便可致胜,难道武功真的可能进境这么快?

何太冲与班淑娴整了整衣衫,踱至灭绝师太身前,先再次向贝锦仪与周芷若道谢,这点儿气度,他们身为一派掌门,倒并不缺少。

“林姑娘有如此轻功,为何不上前痛杀他们一番?”班淑娴打量了一眼戴着面纱的林晓晴,缓缓问道。

其语气虽然平和,言下之意却甚明显,隐隐带着埋怨,被烈火旗的人落了面子,却未能雪恨,令她火气甚大。

凭林晓晴的轻功,欲杀烈火旗的人,轻而易举,她却没有出手,班淑娴心下自是不喜,认为有意纵敌。

贝锦仪与周芷若对他们有救命之恩,自是不便说什么,便忍不住向林晓晴抱怨了一句。

此话一出,灭绝师太的脸色登时一沉,瞪向班淑娴,目光凌厉,冷冷如寒冰,重重哼道:“你想杀人,自己提剑上前便是!”

“你……”班淑娴老脸一沉,怒瞪灭绝师太,右手按上了剑柄,似欲拔剑。

她本是何太冲师姐,若无她相助,昆仑派掌门轮不到何太冲执掌,故在昆仑派,无异于太上帮主,她的话,何太冲也只能听从。

她一向毫无顾忌,脾气极大,若不是顾忌武功不如灭绝师太,早就拔剑刺了出去。

何太冲一身青衫,举止带着几分潇洒,不失名门大派掌门的气度,忙挺身而出,挡在班淑娴身前,轻声道:“师姐,算了。”

“你让开!”班淑娴眉毛一竖,狠瞪着他,沉声叱道。

在外人面前,妻子却丝毫不顾自己脸面,这般喝叱,何太冲委实恼怒,但班淑娴积威已深,他却是提不起勇气反抗,深吸了两口气,吁了两口,缓缓说道:“师姐,如今大敌当前,咱们应精诚团结,一致对外方是……”

“她欺人太甚!”班淑娴仍不依不饶,怒瞪了一眼灭绝师太,已有色厉内荏之态。

灭绝师太漫不在乎,望向别处,懒得看她,心下却不停的冷笑。

一旁的温玉冰微微苦笑,只是面容掩在白纱之下,外人无福观赏,她从未想到,一派掌门,可以这般随心随意,不是都要保持冷静,努力为门派着想吗?!

见班淑娴不再吱声,灭绝师太脸上浮起淡淡冷笑,斜睨着两人,眼中闪着鄙夷之色。

她的胆气本就壮,素来无惧,便是武当与少林也不假辞色,如今有了萧月生这个超卓高手,更是胆气雄壮,小小的昆仑派,不值一提!

温玉冰行事小心,并不多言,贝锦仪与周芷若冷眼旁观,心下不喜,对于班淑娴多了几分厌恶。

林晓晴却是玲珑八窍,对于与人相处,游刃有余,见昆仑峨嵋两派闹得有些僵,便开口,娇声说道:“何夫人,非是小女子不想,而是不能也,……韦一笑他轻功高明,一番较量下来,小女子内力已是人去楼空,实是有心无力了。”

她声音温婉和气,令人不由心情平静,难起反驳之念。

班淑娴虽然冲动,却也并非无脑之人,峨嵋派还是不惹为妙,本就想找个台阶下,林晓晴的话。恰能让她顺阶而下,轻哼了一声,也不再言语。

温玉冰眼波流转,对三弟子投来一记赞赏的目光,如此应对,换了自己,怕也做不到。

这般一番厮杀下来,竟没有一具尸体,委实怪异,好像白白忙活了一场似地。

被贝锦仪与周芷若点倒的四人,并未失去性命,只是被点了穴道,十日之内,无法运功。

一番生死大战,众人俱已精疲力竭,生死之际,身体不由的紧张,绷得紧紧,消耗极大的心力,如今敌人已去,疲惫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再难遏止,最想做的便是躺下来好好睡上一觉。

灭绝师太与何太冲颇有经验,开口下令,让众弟子原地休整,虽是正午,也支起了帐蓬,要好好休息一个时辰,再行赶路。

众人刚一坐下,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铮铮的琴声。如清澈的泉水叮咚作响,闻之浑身清爽,生机盎然。

琴声如涓涓细流,在心田流淌,原本的疲惫与厌倦,惊恐与忧虑,仿佛被清流缓缓冲去,心中无悲无喜,只有淡淡的愉悦。

琮琮的琴声不知自何处而来,峨嵋与昆仑两派的男弟子们,却只觉心中悸动,仿佛有一幅情景呈现眼前:一个女子端坐于矮几上,背对着他们,素手抚琴,优雅淡然,身姿窈窕曼妙,令人失神。

随着清淡的琴声,他们各自浮想联翩,只觉那女子无限美好,天下间所有女子在她跟前,皆是黯然失色。

“何人在此弹琴,这般聒噪扰人?!”一道冷喝声蓦然响起,声音微哑,直接传入众人耳中,其内力颇是不弱。

琴声仍旧,毫不受影响。

但众人却对这焚琴煮鹤,大煞风景的人极为反感,昆仑派的弟子们噤若寒蝉,听出了说话之人乃自己师母,素有太上掌门的班淑娴。

此时的班淑娴,却是脸色煞白,宛如一张白纸,毫无血色,旁人却毫未发觉。

她的丈夫何太冲,也颇有几分雅兴,对于抚琴一道,稍有涉猎,此琴声宛如天籁,实非人间能闻,微阖双目,陶醉其中,只觉周身清虚灵透,说不出的轻松惬意。

班淑娴面色苍白如纸,刚才的话一出品,听得耳边蓦然响起一声断喝:“闭嘴!”

此声断喝宛如一声春雷在耳边炸响,轰得她耳鸣眼花,五脏六腑俱随之颤抖,自心底涌出一股恐惧,不由自主的恐惧。

但班淑娴亦非常人,否则,也无法让颇有才华的何太冲俯道贴耳,她顽固执拗,五头牛也拉不回来,很快便驱去了心头的恐惧,反而恼羞成怒。

“是谁?!”班淑娴拔剑出鞘,自帐蓬内钻出,站在空地上,打量四周,大声喝道:“究竟是谁?!……鬼鬼祟祟,滚出来!”

琴声悠悠,忽然增强,将她的声音掩盖了下去,旁人毫无所觉,只感觉泉水顺着山间流淌,忽然遇一处山涧,倾泻而下,由静变动,声势变化,多了几分激越。

班淑娴更是恼怒,知道刚才在自己耳边怒喝之人,定与弹琴者有莫大的关系,于是迁怒于人,高声喝道:“是谁在弹这破琴,难听死了,还不住手?!”

“哼!”淡淡的冷哼再次在班淑娴耳边炸响。

班淑娴身体一颤,几乎软倒,只觉周身血气一阵翻涌,胸口郁郁,喉咙一甜,忙将热流咽下。

只是班淑娴性子乖戾,不但未能将她吓住,反而变本加厉,更加凶狠,蓦然发出一声利啸,一字一顿,轰然响起:“有胆子出来,你这个鬼鬼祟祟的小人!”

琴声戛然而止。

班淑娴只觉眼前白光一闪,随即右脸微疼,耳边传来“啪”的一声清响,热辣辣的感觉蓦然涌上来。

她此时方才发觉,自己竟挨了一耳光!!

“是你?!”班淑娴恶狠狠的瞪向白影,已是看清,惊叫一声。

这个人,她却是见过,便是刚才送信给贝锦仪与周芷若的那女子,冷冷淡淡,未向自己打过招呼。

班淑娴知道她定是水云派的弟子,不由胆气一壮,一手捂着脸,减轻疼痛,恶狠狠的瞪着李若云,厉声喝道:“你竟敢打我?!”

琴声停下,众人犹在意境中沉迷,忽然被班淑娴的厉喝声惊醒,不知出了何事,忙纷纷起来,远远的观看,却是不敢围过来。

李若云面覆白纱,仅着一身雪白罗衫,未穿貂裘,斜抱着幽紫的瑶琴,迎风而立,人们一眼能够认出,她便是刚才那位仙子。

反应敏锐者,见她抱琴,能猜得刚才的琴声必是出自她手,也唯有如此超凡脱俗的丽人,方才奏出如斯仙音!

“身为一派掌门夫人,不修口德,着实令昆仑派蒙羞!”李若云淡淡说道,声音清雅,语气从容,一派长辈教训晚辈的气派。

她的话顿惹起昆仑派弟子们的共鸣,只是班淑娴淫威甚深,无人敢于多说罢了。

“小贱人住嘴!”班淑娴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训,心下羞恼之极,口不择言的怒骂。

“啪!”响声极为清脆,周围的人皆听得一清二楚。

班淑娴的登时捂住了左脸,火辣辣的感觉传来,更甚于刚才那一巴掌,目欲喷火,死死盯着李若云平淡无波的明眸,似要以目光杀了她。

众人望向李若云的目光带着诧异,大感意外,在场的诸人,有胆子打班淑娴的,也唯有灭绝师太而已,没想到她年纪轻轻,胆子却这般大。

他们极为好奇,想要看清白纱下面那张玉脸,究竟是何模样,但心下却也矛盾重重,隐隐害怕,害怕看到了真容,会感觉失望。

“这位姑娘……”何太冲也自帐蓬里出来,缓缓踱步,来至两人身边,拱了拱手。

李若云清亮的目光微转,掠至何太冲,黛眉微蹙,淡淡说道:“见过何掌门。”

何太冲是男人,对于女人自是比班淑娴更为敏锐,乍一见到她的清亮的目光,心下一闪,掠过熟悉之感,蓦然想起,这道目光以前在水云派见过。

“原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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