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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古奇侠第二部 藏踪匿影 by藏影(清尊)-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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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当下众人肠胃一缩,惊心动魄!
立在主子身后的两名少女与一名男子更是惊得瞪大了眼!
“什么!?”摩雷王强装镇定。“不知……梵公子此言何意?”
梵雨优雅地一笑,手亲密地搂着怀中人的腰,而摩雷皇子竟不挣扎,只是惨白着一张脸,温驯地倚在他怀中,红眸如死水般盯着他。“在中原时,世子曾要刺杀在下……”
“摩雷国”的人心提了提,屏息听着。
“不过,皇子手下留情,放过在下一命,却遭‘暗鬼门’的追杀,在下心生怜惜,便要求保护他,如此,我们日久生情,便……唉,只是后来几度数变,教‘暗鬼门’从中作梗,令在下失去了最爱!如今失而复得,在下……”
说到动情之处,眼眶中竟隐隐有了水光。
摩雷王皱眉。“这……”
一时难以消化梵雨的话,竟无法言语,对上几句。
梵雨似乎过于欣喜,没有理众人的惊诧,紧抱着怀中的人,低首柔语。“炙,今日重逢,我真是喜极,失而复得,我定不会再放开你。”
深情流露,即使相拥的两人是男子,其他人心有余悸之时,都为他们的重逢而欣喜。而摩雷王与王妃对视,心中五味陈杂。
一场花宴,走了样,令人惊而喜,喜而忧,忧而……寒栗!
第五章
风卷沙,卷起一缕飞扬的长发。
高塔之巅,立着一条孤寂的身影。
那人居高临下,鸟瞰西域第一大国——“摩雷国”!
城池数百,座座繁荣昌盛,国人锦衣玉食,不愧为西域第一大国!
在这强大而神秘的番国之内,可隐藏着一个……他追寻的人?
“无影……”
疑似风声,零碎飘于苍穹。
***** **** ****
奇闻!
奇事!
奇观!
“摩雷国”的那个冷酷无情的皇子,竟然……竟然是中原天朔王朝第二皇子的——爱人!
更叫人诧异的是,“天朔王朝”的二皇子为了寻找最爱而千里迢迢的从中原来到西域!
此情此义,实在感人肺腑!
面对梵雨的言词,他们“摩雷国”的皇子竟然没有否认!
常常……用深情的眼神望着梵雨?!
深情?
梵雨哧笑。
只有那些不知情人才会满口胡诌!
“他那叫深情?”鸿罗怪叫。“天啊,那种带血带剑的眼神叫深情?那些人的眼睛被肉糊住了吗?”
“真是——啼笑皆非!”冰漓捧着肚子,怪笑。“说真的,主子,你这般误导人家,可是想……”
“一定是了!”鸿罗奏在她耳边嘀咕。“八成是想生吞活剥了人家!”
“可能啊!”冰漓点头。依她们主子的性子,一定不会轻饶对方。
“主子其实是很色的!”鸿罗话才落,便被陆浚重重的敲了一记,她哀嚎。“陆浚大哥,你干什么啊!”
“不得出言不逊!”陆浚板着一张脸。
鸿罗瘪嘴。“又没有说错嘛!当初……”偷偷瞄瞄主子沉思中的侧脸,轻声道,“当初就是主人硬掳了他,还对他那样……哎,冰漓你干嘛?”
冰漓捂着她的嘴,急忙使眼神。“管好你的小嘴儿!”
梵雨冷冷地瞥了她们一眼,两人立即噤若寒蝉了。
陆浚摇摇头。两个丫头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最近主子脾气极好,即使她们出言不逊,亦没有罚她们,两个丫头便以为主子转了性?
梵雨掠了一下发带,起身出了房门。
“哎,主子,您要上哪去?”两个丫头缩着肩,跟着上去。
“不必跟来。”梵雨下令。
“啥?为什么?”鸿罗不解。她们这些日子一直窝在皇宫里,还没好好的到城里逛逛呢!
梵雨叹了一口气,转头对陆浚道:“带这两个丫头去找个会番语的学者。”
“咦?主子?”冰漓和鸿罗一头雾水,而陆浚已猜得几分,有些同情的望着两张单纯的脸。
梵雨笑得煦温。“罚你们二人在五日之内学会基本的番语。”
“什……么?!”晴天霹雳!当下,两个小姑娘愣得跟柱子一般。
梵雨潇洒地一甩宽袖,阔步而走。
冰漓与鸿罗如泄了气的皮球,瘫坐于地。“主子……呜呜,太太狠心了!”
陆浚揉揉额穴。两个丫头仍是不知悔改啊!
***** **** ****
“……喜欢?喜欢是什么?”天真的问声眷恋不去。
“喜欢吗?呵呵……喜欢就是占有吧。”男人的声音沙哑而有磁性,令人不由自主的魂吸了过去。“占有之后,就是吞噬!将其心,其骨,其血,其肉,其魂全占为己有!没有自己,对方就不能生存!让自己的精血进入其之心,其之骨,其之血,其之肉,其之魂,化其为己!最后通牒,你的世界便只有我一人,我可以给你全世界,也可以让你一无所有。无我无你,无你,我依旧是我!”
霸道的话语旋绕不去,如一首古老的曲子,高高低低,忽近忽远,缠着人的心,令人惶恐不安!
“小炙儿呀,你真是……一个可爱的宠物……”
床上的人猛然惊醒,木然的双目瞪着绣有精美图案的床帐顶。
脚步声接近,他瞬间扯下挂在床上的香囊,闪电似地射向来人,来人惊呼一声,“咚”一声跪于地,哀叫。“皇子饶命!皇子饶命!”
他坐起身,面无表情看着吓得魂不附体的宫女。
冷冷的气息在幽暗的宫殿里肆意。
宫女瑟缩着,等了许久,不见主子发话,她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偷看了眼,又急急压下头。
雷溯移了视线,手一抄,拿起一直搁在床上的魔刀。魔刀煞气一闪,他单指抚过,口中吐出一字:“滚!”
宫女惊恐得频频向后爬,生怕主子一怒,挥刀砍了她的脑袋。爬到门槛时,突想起自己是来报讯的,吞吞口水,断断续续地道:“禀……禀殿下……外……面……梵……梵公子……拜见……”
魔刀啸吟,雷溯红眸一犀,黑暗中血光乍现,吓得宫女连滚带爬地逃之夭夭。
刀一挥,纱帐立即化为无数片,飞絮四散。
“哎?怎么堂堂皇子宫中,冷飕飕的,无半个侍候的人?”随着疑惑而戏谑的声音,一道人影突兀的出现在门口。
阴暗里的人锐眼一扫,挥刀一指。
优雅地步入房中,梵雨晃着手中的扇子,含笑。“小炙儿,你为何如此凶悍?你我许久不见,理应叙叙旧,你却刀刃相见,实在伤人心呐!”
雷溯冷漠,眼无波澜。
梵雨一步步接近他,合上扇子,在他的刀前停下,以扇轻击那嗜血的刀,淡笑。“我们都亲密无间了,你怎能硬起心肠,伤害于我?”
雷溯煞气一起,提起真气,一招“迎魔即斩”便已使出。
面对扑面而来霸气十足,杀伤力惊人的招式,梵雨仅虚晃身影,轻易闪过,一个转身,已来到雷溯身后,身不知鬼不觉地拥住了他!
雷溯一惊,想逃脱时已晚矣,身上要穴瞬间被身后人点中,身子一软,便倒入梵雨的怀中。
梵雨大笑。“软香温玉,在下的福气实在不小!”
雷溯怒目相视。
梵雨抱着他,坐于床铺上,勾一缕金丝,贴在唇边摩挲。“金丝如宝,滑柔光顺,吾思念多日,今日能重温旧梦,真是喜极。”
被轻易制住,无奈动弹不得,雷溯唯有冷漠着一双红眸。
“为何这般无情?”梵雨附在他耳边低语。“我知当初你要杀我,是奉了‘暗鬼门’天尊之令,如今,你已不再是‘暗鬼门’的人,并无杀我的理由,我们何不和平共处,好好的了解对方,共结连理?”
雷溯寒光一闪,恨不能立即杀了这轻浮的男子。
欢愉一笑,梵雨摇摇头。“你一如当初可爱!”怜惜地抚着他的眼,道,“当初,我封印了你的本性,你娇憨纯真,惹人心怜,如今虽然恢复本性,但一样能勾起我的怜爱之心啊。”
雷溯咬牙,厌恶他的笑,头转一边。
梵雨温柔地扭过他的头。“我知道杀手不大言语,但并不是哑巴。你一言不发,我实在无聊得紧。”
雷溯哼了一声,平板地道:“目的。”
梵雨微怔,即而失笑。“目的?你是问我此行的目的,还是拥着你的目的?”
眼角看人,已是十分不耐了!
叹了一口气,梵雨柔语。“我为你而来!当初……你一刀刺进我体内,绞得我的心苦不堪言……我……我当时誓言,必要你付出代价,然,当伤愈合后,细细思量,方发现,我对你……实则是爱生恨!”
慌言!
“花了许久时间,终于打听到你原竟是‘摩雷国’的皇子,我相思之余,马不停蹄地赶来!见着了你,爱意如潮涌,滔滔不绝啊!”
慌言!
“拥着你,我……”低头一吻,邪魅。“恨不得……吃了你!”
雷溯全身一震。
贴在他的心口,闷闷地笑。“小傻瓜,当真以为我会吃了你不成?真是可爱!”抬头,神情柔和。“你是皇子,我可不敢在你寝宫中对你胡作非为!”
雷溯冷眸一闪,似乎被男人弄糊涂了。他自小当了杀手,心中所想,皆是杀人的阴狠手段,哪里知道人情世故?更没有梵雨游龙于江湖这个大染缸而异常的狡猾。
“……放开……”
“不放!”梵雨嬉笑。“我爱抱着你。你以前最喜欢我抱着你了。”
以前……以前那个失了心魂的人偶啊!
“放开!”
“皇子殿下是在命令在下么?”梵雨懒洋洋地问。
“滚!”声音阴霾。
“啊?皇子殿下好生无情!”梵雨喃喃。“我对你痴心一片,你……你却如此伤人心!”
“滚——”
叹了口气,梵雨无奈地放开他,离了床铺。“罢了……罢了,人已变,情更异,我……我何苦呢……”
寞落地甩甩袖袍,隔空解了雷溯的穴,失神地回首。“不便打扰,告辞。”
雷溯警戒地盯着他,他略揖手,竟不见留恋,转身离去。
怔怔——
雷溯双掌握成拳,死盯着门。
他——会心慌!?
为一个自己欲杀的猎物——心乱!
摊开双手,望着。
曾经……他和他有过什么?
房间更暗了,四周寂静得可怕。
他沉静在一片黑暗之中。
从有记忆以来,他便与黑暗为伍了!从来……没有光明的陪伴!他们说……他是皇子,一个原本娇生惯养的尊贵皇子!他漠视一切,事不关己地来到番地,面对若干陌生人。
什么父王,什么母后……全是一张张模糊的脸!
没有任何印象!
他的眼中,唯有刀!
他的魔刀!
伴着他游走在血腥里的刀!
唯有刀——才是他的亲人!
而那个男人——他的猎物——只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
他残酷地冷笑。
他会——砍下他的头颅,完成主人的任务!
身侧有人隐现,无声无息。他很久之后方觉察到,但没有理踩,珍惜地擦着手中的魔刀。
两人,在静静地享受孤寂。
刀,擦得雪亮。
雷溯缓缓地开口:“五日后,我生辰。”
身侧的人身影一闪,消失无踪了。
******** ******* ********
“主子,外面的传话侍者,摩雷王有请。”陆浚恭敬地道。
梵雨正在描丹青,画到眉目细微之处,他专心致志,许久,搁下笔,吹了吹画。“哦?摩雷王请我?呵呵,不知是为了何事啊。”
“属下以为……”陆浚抬抬眼,迟疑。
“……以为如何?”梵雨慢条斯理地拿着画,那画中,赫然是个金发红眸的少年——不正是摩雷皇子雷溯?!
然而,画中之人较之现实中的人要天真可爱得多!圆圆的红眸,单纯如宝石,璨璨发亮,金发飞扬,怀中抱着一只顽皮的猫儿,微嘟红唇,生嫩得惹人心怜。
陆浚看得大汗淋漓。
主上他……他究竟有何想法?
梵雨眼一转,略不解。“说下去啊!”
陆浚咳了一声。“属下以为,‘摩雷国’请主上,必是为了摩雷皇子……”
梵雨呵呵一笑。“不错,他正是为了他的亲生儿子而有求于我呢!”
“咦?”陆浚不明白。
梵雨将画放到他手中,道:“将此画送到皇子宫,就说是我赠送的!美画送美人,妙哉!”
美人?陆浚只觉得头大。只怕那冰美人会当场撕了这张妙手丹青!
梵雨笑笑,理了理衣裳,便出去了。
一路上,仙姿飘然,不知迷死多少宫女。
来到御书房,摩雷王正在批奏章。
梵雨有礼的一揖手。“不知陛下传在下来有何要事?”
摩雷王立即放下笔,请了座,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梵雨的英俊潇洒。
“听从中原回来的法师言,梵雨公子在江湖是闻名遐迩,红粉知己多如过江之鲫,如今看梵公子仙姿飘然,似蓬来仙人,真是……”
“陛下过于谬赞了!”梵雨急急打断,怕他再夸下去,会没完没了。
摩雷王朗爽的大笑,并不为他的无礼而不悦。“梵公子在宫中的数十日,多少美人为你憔悴?”
梵雨连连摇头。“陛下莫要再夸在下了。”
摩雷王又大笑几声,捋了下胡子,略一沉思,道:“实不相瞒,今次请梵公子来,是有一事相求。”
梵雨挑眉,心中已猜之一二。
摩雷王观他神色,便知他已明了,便直口道:“这事,主要是为了朕那……可怜的皇儿!”
梵雨点头。
“说起来,朕对那孩子愧疚万分啊!当初……太过相信贼人,认贼为子,到最后,弄得亲子失踪,悔恨不已!”叹了口气,又道,“十几年后,终于在国师与众法师不辞辛苦的寻找下,寻到了吾儿,但……如今朕的皇儿变成了什么样子?小时的他,天真浪漫,活泼可爱,机灵聪颖,往往引得人开怀大笑!如今呢?如今的他……他还算得上是常人么?!”
“陛下的心,我能理解。”
喝了口茶,摩雷王道:“前日在花宴上,梵公子所言……是否属实?”
梵雨问:“不知陛下问的是哪件事?”
摩雷王佯装不悦。“梵公子,你这般,可有些为难朕了!”
梵雨忙赔不是。“陛下是问在下与贵皇子之间的……情感?”
“不错。”
“实不相瞒,这仅是在下单相思罢了。”
“咦?”
梵雨起身行礼。“陛下放心,皇子对在下并无什么爱意,只是在下单方面强加于他!这几日,在下吃了不少冷门,心中满是灰心!再则,皇子乃‘摩雷国’唯一继承人,将来是要立妃继位的,而在下区区一名男子,不敢奢望能得到一点回报!我身为‘天朔王朝’第二皇子,责任重大,婚事并不能己定,必须是要御赐卿点!然而,感情总是微妙的,即使我再不愿,但对皇子的感情无法回收!”
摩雷王听罢沉思。
梵雨挺身而立,面上诚恳,但眼底下却闪过一丝冷酷。
“好,好,好!”摩雷王连赞三声好,道:“梵雨公子不愧是梵雨公子!朕还有一事相求,不知梵公子能否答应?”
“陛下请讲。”
“……其实也是与朕的孩儿有关。”顿了顿,他道,“那孩子过于冷漠,我想请梵公子多开导开导他。”
梵雨略惊。“陛下,这事,在下恐怕……”
“我信梵公子定能将吾儿恢复成常人……”
梵雨犹豫了许久,望着摩雷王真诚的红眸,终是答应了下来。“只要陛下不怕在下会……有私心,在下便接受陛下的要求。”
“呵呵,爽快,爽快!”摩雷王极为高兴。“朕有什么好怕的?朕相信梵公子的为人!”
梵雨含笑,之后便告辞了。出了御书房,徘徊在曲折回廊上,低喃。“你相信我……我未必相信自己啊……”
第六章
“嘶嘶”数声,一张绝妙的丹青画便被一双快手撕了个粉碎!
雷溯素来冷漠的脸上竟有着恼怒与愤恨,胸口起伏不定,红眸犀利,抄刀便挥向陆浚的颈。
陆浚一闪,揖手道:“皇子莫气,小人只是一个下属,为主人办事,请皇子手下留情!”
雷溯大刀一抖,削落陆浚几缕青丝,收回刀,怒瞪着一地的碎纸片。
陆浚暗松了口气,一地的碎纸,便是主上花了一个早上画的丹青,可惜……可惜对方毫无爱才之心!
只是,主上根本就是自找的!
他画了一幅对方根本不能想象的神情形态也就罢了,偏偏他还在旁注上几行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逆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这原本可算是男子追求女子而写的词,他提在一名男子画上,不是叫人难堪么?
真是居心叵测!
叹了一口气,他再揖手。“画已送到,在下先行告辞。”
不知回去跟主上说及此事,他会如何?定会大笑吧?
头又痛上几分啊。
回到“瑞雪宫”,便见到两个丫头叽叽喳喳的不知在讨论什么。
二人一见他的身影,便一致奔向他,拉扯他的衣摆。“陆浚大哥,你说,你快说,我们何时出宫去逛逛?”
“什么?”陆浚一时不明白。
冰漓道:“人家闷在宫里,无聊得紧啊!”
“就是,就是,每日对着一个糟老头学什么番语!难受死了!陆浚大哥,你求求主子,好不好?我们想到城里逛逛,了解一下西域风情啊!”鸿罗摇晃着他的手,撒娇着。
陆浚一个头两个大。“我们来西域,又不是为了玩耍!”
他才刚解决了个大难题,这两个小丫头又给他一道难题!
二人年纪尚小,就是贪玩!
“可是……”小鹿般的水灵大眼望着他,令他恻隐之心立起。
“呃,好吧……等主上回来了,我问问。”
“耶——”两个丫头蹦跳起欢呼!
“喂……”陆浚张了张口,吐不出一句话。他只是说问问看,又不一定能成功?这两个小家伙如此开心作什么?
过了半个时辰,梵雨终于回来了。
鸿罗和冰漓立即向陆浚使眼色。陆浚暗叹口气,硬着头皮向梵雨行礼:“主上……”
梵雨问:“他如何反应?”
“咦?”陆浚一愣,既而想到什么,瞅了一眼梵雨,回道:“他……撕了画!”
“哈哈哈哈……”梵雨听罢,开怀大笑。
鸿罗与冰漓一脸莫名。主子为了何事如此开心?
陆浚站在一边,吁一口气,期间又收到两道灼热的眼神,他瞪了回去。等主子笑完后,他道:“主上,我们来皇宫许多日,却一直未曾深入民层,属下想……”
梵雨眯眼。“想出宫逛逛?”
“呃?”
黑眸一瞟旁边两个紧张兮兮的小丫头,早就明了。“是这两个小丫头想出宫玩吧?”
既被识破,冰漓与鸿罗亦不装哑巴了,马上上前讨好。“主子……你就答应了吧!我们真的无聊得紧!再则,我们来到‘摩雷国’后,主子您还未逛过大街呢!”
梵雨各敲了她们一记。“贪玩!”
两人吐吐舌。
“……罢,下午没什么事,咱们便出宫逛逛。”
“耶——”两张小脸一亮。
“不过……”
明亮的大眼又转暗淡。
梵雨坏坏的一笑。“我们请一个人做伴吧!”
“咦?”这下是三张不解的脸凑在一起了。
***** **** ****
请一个人做伴?
这哪是请一个人?
根本是三个人呀!
冰漓与鸿罗苦着一张脸,不断偷瞄被主子拉着走的少年。那少年一头耀眼的金发,如冰珀的红眸,冷漠而煞气,即使外表再引人注目,却震慑于他的散发出的寒气。
跟在主子与少年身后的是两名青年。一个拥有一头红褐色的长发,一身不羁,但又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行走间,他频频咧嘴笑,好像任何事都能引他开怀。另一个是青年有一双清澈而深邃的蓝眸,蓝得像天空,人一望,便会被吸进去,无法自拔,他虽不及红褐发之人那般爱笑,但亦是一身朝气,轻松易常。
这两名青年,据说是“摩雷国”颇具资质的法师!
而他们两人随行,便是为了随时保护他们的皇子——雷溯!
视线不由自主又落在梵雨身边的少年身上。
说起来,冷漠如雷溯,根本不可能会答应梵雨出宫逛街!但梵雨使了卑鄙的手段!仗着摩雷王曾请他将摩雷皇子恢复成常人的特权,他便点了人家的部分穴位,拖着他出了宫。摩雷王虽不放心,但儿子的性格转变胜于一切,便派了两名法师,伴随而行。
梵雨满脸春风,手里牵着心意之人的手,好不快活。一路上,他拉着不情愿的人,细言柔语。
每次他一低头,耳语时,雷溯立即以杀人的眼神狠狠地瞪他,他则笑眯眯地回望他,深情而腻人,观得旁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两名法师看到两人相处的模式,亦是一脸惊奇。“天朔王朝”的梵雨公子非同一般呀!竟然能驯服他们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皇子!
一行人在市集上绕了一圈,引得路人频频回头,收到不少秋波。但主子逛街,下人们总是不能尽兴,故尔,鸿罗与冰漓二人一路愁眉不展,无精打采。
许是看出两个小丫头的无趣,梵雨破天荒的好心到茶楼里歇脚。
一杯清茶下肚,精神抖擞。
冰漓捧着热茶,一脸哀怨。“主子……”
梵雨抓雷溯的手一直没有放开,雷溯冷着一张脸,漠然视之。
“若你们不觉累,再去逛逛吧,陆浚,你跟着她们。”
“哇,主子,你是天下最好的主子!”两个小家伙欢呼一声,蹦蹦跳跳的拉着苦瓜脸的陆浚就走。
梵雨摇摇头。
“梵公子对婢女很体贴呢。”有着一头红褐色发丝的青年摸摸下巴,望着她们的背影。
梵雨笑笑。
“不过,为何梵公子行走江湖会带两个完全不会武的小姑娘呢?”蓝眸青年疑问。
梵雨淡笑不语。倒了一杯清茶,递到雷溯面前。“小炙儿,口渴了吧?来,喝一杯。”
雷溯不屑地转过头。
梵雨不在意思。“不必客气,来,喝吧。”
雷溯抬手便要打翻茶杯,但梵雨手一转,避过一击,杯中茶滴水未溢。
“真倔!”他宠溺地道。
褐发青年与蓝眸青年对望一眼,耸耸肩。这个梵雨,不知吃了他们皇子多少冷根子,但他从不气馁,还以此为乐。真不知这男人是怎么想的!
被雷溯的眼神“杀”了无数次之后,梵雨终于不再逗他了。卷了袖子,动手剥花生,剥了壳,便一粒粒的放到雷溯面前的小碟子里。“不喝茶,那吃花生吧。这花生香得很呢。”
褐发青年与蓝眸青年又是一愣。
堂堂“天朔王朝”的二皇子,中原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梵雨公子,竟会如此低声下气的讨好他人?
最叫人吃惊的是,他讨好的对像对他不理不睬,他却从未气馁过,乐在其中?!
难道……他真的爱着他们的皇子?
虽然,当初在花宴上,他当众宣言说自己爱着他们的皇子,但他们仍无法相信一个气宇轩昂的大国皇子会爱上一名男子!
然而,近来看他的诸多表现,他们迷惑了!
正在此时,茶楼里进来几个中原打扮的少年郎。
“大师兄,你说,这事可怎么办?”最先开口的人声音洪亮,全茶楼里的人都可以一清二楚的听到。有几个好奇的人便朝他们望去。但心思在雷溯身上的梵雨和仍在沉思中的两人都没有注意。
“二师弟,这事急不来。”回话的人声音略低。
“急不来?我们能不急吗?都半年啦!”说着,四五个人便围着一张桌,大咧咧地坐下。
“但……这里的皇宫非同一般啊!”另一个人小声地道。
“真是他妈的!什么‘摩雷国’,尽养一些会妖术的法师!”那声音洪亮的人低咒。
“二师弟,莫要讲粗话!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那大师兄模样的人四处打量,没觉察到异样,才放宽心。
这时,店小二上了茶与点心,几个人便呼噜噜地大灌一口。
“真是他妈的,这里白天热死人,晚上又冷得要人命!真想早日回中原。”
“二师弟——”那大师兄加重语气。
“大师兄,我们都呆在这里大半年了,却一点线索都没有,回去如何交代?”
“这……这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大师兄一脸忧愁。
“怪就怪那两个该死的异族男子!什么不好偷,偷咱们‘无鞘剑派’的‘无鞘剑’!”
“没错!要是让我遇上了,非剥了他们的皮不可!”吃完了一碟花生,觉得不过瘾,想再要几碟,那二师兄扭头找店小二。“小二,再来——”
猛地,他瞪大了眼,视线定在某一点移不开了。
其他几个师兄弟疑惑。“怎么了?”
那二师兄张大嘴,手一指,指着不远处的一桌人。“他们……他们……”
几个人顺着望过去,这一看,每个人都霍然站起,杀气腾腾。
“他妈的,偷剑贼!”那二师兄抽出背上的剑,便向那一桌走去,其他人都随之而上。
梵雨正逗得雷溯气红了眼,他乐开怀,突感到一团杀气猛扑而来,他眼一闪,不动声色。褐发青年与蓝眸青年立即警戒,起身一挡。
那二师兄长剑一指,大喝:“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真是他妈的,可让我们给找着了!你们两个该死的偷剑贼!别想跑!”
褐发青年与蓝眸青年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那大师兄如今也是气愤难当。“你们莫再装傻了!你们偷了我‘无鞘剑派’的宝物,休息赖掉!”
他这一提,立即令两名青年明白了。
梵雨不禁抬头看了一眼两个年轻的法师。
“哦——原来,你们是‘无鞘剑派’的人啊!”褐发青年——宿白鸟恍然大悟。“俺还以为是什么无名小辈哩!”
“笨鸟,看来,咱们尾巴甩得不干净!”蓝眸青年——猫仔搭上同伴的肩,一脸的吊儿郎当。
“这事可难办了!”宿白鸟双手抱胸,皱眉。
“你们——”几个“无鞘剑派”的人差点气暴了。“不要欺人太甚!”
宿白鸟搔搔头,问猫仔。“我们有欺负他们吗?”
猫仔耸耸肩。“当然没有!我们脾气这么好,怎么可能会欺负人?”
“那就是了,他们这是含血喷人!”
“没错!根本是无中生有!”
“没事找事!”
“吃饱了撑着没事吧!”
“而且太闲了,从中原跑到西域,撒野也要看地方!”
“……”
两人一搭一唱,“无鞘剑派”的弟子杀气狂飙,惊得普通老百姓逃之夭夭,而店小二与掌柜的苦哈着一张脸,不知所措。
“他妈的,我宰了你们两个兔崽子!不把你们千刀万剐,我就不叫由共!”那二师弟运功便要扑过去狠狠的撕杀一番,亏得他大师兄尚有一丝理智拉住了他。
“大师兄, 不要拦我!”由共粗着噪子,大吼。
“二师弟,冷静一些!”大师兄毕竟年长几岁,知道不好在别人的地盘上太过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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