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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御风记-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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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唐斗笑着上前揽住吕太冲的肩膀,从怀中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金叶子,放到他的手中,朗声道,“老吕,兄弟们的穷日子已经过去了,你把这金叶子发下去,人人置件新衣,剩下的钱大家青楼酒肆好好乐一乐。我唐斗既然来了关中,关中注定要有大事发生,到时候兄弟同心,共闯江湖,千载传奇,只等我们一同书写。从今以后,大家都是唐门子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说到这里,他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簇新的令牌,递到吕太冲手中,令牌上端端正正地刻着唐门刑堂堂主六个大字。

看着这沉甸甸的令牌,吕太冲只感到一股温热的潮水从心底涌将出来,他抬起头颤声道:“大少,我,这,我……”

“什么都别说了。先把刑堂给我打扫干净,整理出几间像样的房间来,别让乘风会和天山派的看我们唐门的笑话,你们说,对不对?”唐斗笑着说。

“是!”吕太冲身后的关中弟子异口同声响亮地吼道。刚才唐斗的话早就已经搅动起他们消失已久的雄心壮志,如今看到吕长老已经接过唐门令牌,他们忽然意识到自己今日竟然奇迹般地变成了江湖人人艳羡的唐门弟子,兴奋之下,顿时一股劲儿地吼了出来。

吕太冲凝视着手中的令牌,思及关中剑派二十年来对自己的待遇,不禁心怀一畅,欣喜地对唐斗一躬到地,朗声道:“大少,太冲愿效犬马之劳,里面请。”

等到唐斗笑嘻嘻地走回来的时候,风洛阳,鱼韶,祖菁惊讶地发现,刚才还严阵以待的关中刑堂弟子此刻已经在刑堂门前排成整齐的仪仗,人人脸上热情洋溢。

“唐斗,你和他们说了什么?”看着关中弟子们兴奋的样子,鱼韶莫名其妙地问道。

“嘿嘿,关中人就是热情,我一和他们说明来意,听说老风亲自上门造访,那是个个兴奋得直跳。”唐斗笑得双眼眯成了一条缝,“他们还要准备上好的厢房接纳我们。”

“真的?我可以去看关押天书群魔的地方吗?”祖菁兴高采烈地问道。

“只要你开口,我保证刑堂堂主一定会亲自做向导。”唐斗胸有成竹地昂首道。

“太好了,小师叔你的面子好大!”祖菁转过头来,对风洛阳笑道。

“嗯……”风洛阳木然点点头,走到唐斗身边道,“我要清修,他们要是让我指点剑法,替我打发了。”

“没问题。”唐斗忍住笑说道。

第二部 第十三章 鱼韶的心思

关中刑堂毕竟曾经是关押江湖魔头之所,堂内的建筑自成体系,宛若小型堡垒。在它全盛之时,数百关中子弟守卫其中,便是千军万马也闯不进来。昔日太行三十六刀在天下无头柯偃月率领下大举闯堂,精锐尽出,仍然久攻不下,最后反而成了刑堂的囚犯,可见其坚固。深入刑堂之中的客房在此铜墙铁壁的防卫之下,果然是清静异常,绝无外人干扰。

风洛阳在客房中刚一落脚,就迫不及待地将从鱼韶手中要来的关于宋无痕的消息,高高低低地贴满了两面墙壁。

“海南剑派的乱披风剑法,偏锋剑法,还有昔日七星剑神宋铮的七星斗转剑。江湖记载,宋先生初闯江湖乃是靠这三路剑法扬名立万。这些剑法重险,重奇,正是奇险之中见功力,对于剑速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不知道宋先生为何会得到昨夜剑客的快剑之名?”看着墙上贴满的断章残式,风洛阳默默地思忖着。

“洛阳哥……”就在他陷入沉思之时,一个沙哑而略带磁性的声音忽然传入耳际。

风洛阳转过头来,看到鱼韶捧着厚厚一叠卷宗笑着走进房来:“这里是宋无痕击败太行余孽霸刀武文童,雁荡神剑周兴,海南前掌门鬼王宋无痕,以及浣花英雄楼首席剑客叶流沙的资料。他们都败于他的快剑之下。”

“哦,太好了。”风洛阳高兴地接过鱼韶手中的资料,飞快地一页页地翻动着,贪婪地看着卷宗上画出的剑式图样。

“洛阳哥……”鱼韶沉吟良久,终于开口。

“嗯?”风洛阳一边翻着卷宗,一边心不在焉地问道。

“我觉得……这一次你不必像往常一样精心研究对手的资料,这一次的对手是宋先生。”鱼韶小心地说道。

“正因为是宋先生,我才更要积极准备,否则比剑之时我剑法凌乱,不成章法,只会让他失望。他可是曾经和郑前辈比过剑的高手,我必须证明自己……”说到这里,风洛阳微微一愣,闭上了嘴。

“洛阳哥,自从郑前辈传你天下第一之位,你已经辛辛苦苦维持了十年,现在天下人都认为你盛名绝非幸至,你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剑。当初郑前辈并没有看错你。”鱼韶柔声道。

“不一样的,我,我每次比剑之前都会精心准备,我之所以连连胜出,是因为我做的功夫比我的对手多,我如果想要继续下去,我必须维持这个习惯。这,这已经是,呃,是我的习惯。”风洛阳说到这里,朝鱼韶虚弱地笑了笑,接着开始翻看手中的卷宗。

“但是你打败孟断魂也是因为你准备充分吗?你的准备在他施展出第二重天魔大法之时,已经成了纸上谈兵,但是你还是打败了他,不是吗?”鱼韶说道。

“那纯粹……这个……纯粹是运气。”风洛阳想到和孟断魂的那一场激战,情不禁打了个寒战。

“那和柳青原呢?他事前作足功夫,更利用我乘风会手下堵塞了你取得消息的渠道,你的剑法招招被他克制,可是你仍然赢了那一场比剑。”鱼韶愈发激烈地争辩道。

“那是因为他未出全力,你也看见了,他装作失去了左臂,才让我有机可乘。”风洛阳摇头道。

“离台五剑呢?你可有事前准备?你一路狂奔到游仙楼,抬手就打,离台五剑合力攻击仍然奈何不了你,还让你杀死一人。”鱼韶并不放弃,仍然执拗地说,“你扪心自问,他们中任何一人可是你的对手?”

“这……若是单打独斗,我想我可以战胜他们任何一人。”风洛阳想了想,不禁点了点头。

“事实上离台五剑后来陆续被你或擒或杀,事前你也绝没有做任何准备工夫。”鱼韶沉声道。

“呵呵,”风洛阳听到鱼韶的话,羞涩地挠着头笑道,“现在想想,这一阵子我的出手确实顺畅很多。”

“还有赤鬼。菁儿都和我说过了,你和赤鬼狭路相逢,数度交锋,你机变无双,每次都能够克制住赤鬼的鬼蜮伎俩,令他弃战而逃,落下之后的杀身之祸。你的临敌应变早已经超越了江湖上任何剑客。我不是因为是你的朋友才对你说好话,但是在我心中,你就是天下第一剑。”鱼韶说到这里,神情已经变得严肃异常。

“真的?”风洛阳出乎意料地看着鱼韶,脸上露出由衷的喜色,“阿韶你很少对我说好话,今天你倒是慷慨得很。”

“我是觉得,你现在经验和本领已经足够,你每次比剑之前的准备,可以到此为止了。”鱼韶抱臂在胸,认真地说。

“到此为止?我真的可以吗?”听到鱼韶的话,风洛阳心中一动,不无期待地问道。

“当然,你不用每次比剑之前都把自己绷得紧紧的,你可以放松下来。你已经证明了郑前辈的眼光。现在你不亏欠任何人,你可以放下所有包袱。”鱼韶热切地说。

“呼,”风洛阳将手中的卷宗放到身侧的桌上,仔细思索着鱼韶的话,良久之后终于缓缓点点头,“你说的对,这么多年来我都太过于紧张了。也许是该放松放松。”

“况且,这次的对手是宋先生,”鱼韶说到这里不禁笑了起来,“他和你交情非潜,绿水桥之役后对你又是极端看重。他和你的比剑也许最后不过是画地为坪,以竹作剑,在沙地上划拉上几招也就是了,根本不会真正动手。你就当是去华山赏赏风景,凭吊凭吊古人先贤,岂不是好。”

“喔,如果真的想你说的那样,这次比剑可谓我十年来最轻松自在的比剑,我甚至可以悠哉游哉地享受它的过程。”风洛阳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热切的憧憬。

“正是。”鱼韶笑道。

“呼,”风洛阳只感到一件沉重无比的担子忽然间从肩头撤下,整个人轻松得仿佛要迎风飞翔,“那……比剑之前,我该干些什么好呢?”想到自己竟然无事可做,风洛阳心中有一种甜蜜的罪恶感。

“嗯,我……我其实有个事一直想问你。”鱼韶看着风洛阳轻松的样子,心中勇气大增,轻轻咬住嘴唇,轻声道。

“什么事?”风洛阳问道。

“当日柳青原用移魂大法迷昏我二人之前,他曾经用迷魂术控制我的心神,事过之后我对所发生的一切模模糊糊,总是想不分明,总觉得有些至关重要的事情曾经发生过,但是却想不起是什么事。你可还……”鱼韶深深注视着风洛阳的双眼,轻声道。

“你也有这种感觉。我也是!”风洛阳如获知音,连忙开口道,“事关我当时本在全神贯注发功替他疗伤,他一用移魂迷音和我说话,我猝不及防便着了道,事后更是对之前种种全无印象,只有一种模糊的感觉。”

“什么感觉?”鱼韶急切地问道。

“仿佛之前我曾经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当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似乎心中有什么桎梏忽然间消失了。可惜后来我醒转过来,就失去了记忆。”风洛阳说到这里怅然若失地摇了摇头,喃喃道,“我到底想起了什么呢?”

“我的感觉和你不同,我很高兴,很开心,说不出的开心,但又不知道为什么。”鱼韶说到这里抬起手狠狠砸了一下身旁的墙壁,秀眉紧蹙。

看着鱼韶烦躁的样子,风洛阳咳嗽了一声,小心谨慎地开口道:“你刚才是说自己有说不出的开心?”

“对啊。”鱼韶不耐烦地说,“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没有没有,”风洛阳连忙晃了晃手,“我只发现你看起来并不怎么开心。”

鱼韶气结地喘了口气:“我是说我醒来的时候感觉非常开心,仿佛发生了什么特别让我高兴的事情……”

“但是你看起来很焦虑。”风洛阳再次打断了她的话。

“那是因为我忘了为什么这么开心!”对于风洛阳的迟钝,鱼韶终于忍无可忍,失控地尖吼了出来。

“喔……”风洛阳双手小心翼翼地举在胸前,仿佛要防止鱼韶突然扑上来咬人,整个人紧紧靠在墙壁上,胆战心惊地说,“那件事一定让你非常高兴。能是什么事?”

“呼——!”鱼韶郁闷地吐了一口长气,瞥了风洛阳一眼,“我就是想不起来所以想找你聊聊,看看我们能互相启发,慢慢想起来。”

“哦,我想起来了,当初昆仑高手捷率向你求爱之时,曾经拔了你钟爱的歹刘黄,你一定是听人说你的歹刘黄有救了。”风洛阳恼中灵光一动,忽然道。

“这种小事有何可高兴的。”鱼韶不屑地说,但是看到风洛阳审视的表情,不得不耸了耸肩膀,“好吧。这算是让我高兴的事。但是不会让我象那天醒来那么高兴。那就好像是我一生的梦想忽然间实现。”

“你一生的理想难道不是已经实现了吗?”风洛阳奇怪地问道,“你现在是乘风会的大当家,乘风会在你手下搞得有声有色。我相信你父母泉下有知,一定……”说到这里,风洛阳猛然一拍手:“哦,我知道了,难道是你那天梦到你仙游的爹娘,他们对你很是自豪对吗?”

“我爹娘仙游之前对我就很满意,这和他们无关。”鱼韶白了他一眼。

“女人一生的理想……嗯,那就剩下男欢女爱之类的事情了。”风洛阳摸着下巴喃喃说道,“难道说你梦到了意中人?”

听到风洛阳的话,鱼韶浑身一颤,一双秀目圆睁,怔怔地望向他。

“不,嗯……不会,”风洛阳思忖良久,终于缓缓摇了摇头,“这些年来也没见你喜欢上什么人,唐斗十年前你就看不上眼,有一阵子我还以为你会入凤阁……”

“你才会入凤阁呢!我看你比我更有资格。”听到风洛阳的话,鱼韶立刻反唇相讥。

“啊,哈,你没想过入凤阁,那……就是还有暗自倾慕的人了?”风洛阳抓住了鱼韶言语中的破绽,罕有地笑出了声。

“我,我……你……”冷不及防被风洛阳说中心事,鱼韶雪白的脸颊顿时一阵潮红,嘴上也结巴起来。

“阿?你脸红,还结巴。阿韶,你也是,怎么说我们也相识十年,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和我们说说。我知道,你怕唐斗吃醋。”风洛阳说到这里恍然大悟地摸了摸额头,“武林中还有什么人能够入得了鱼当家的法眼……”

鱼韶脑海中那原来乱做一团的情愫在风洛阳一席话之下忽然间变得清晰明澈,对于柳青原发难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她虽然还并未完全想起,但是已经有了模糊的意识,心下更是隐约猜测出了当时的真相。只是这真相当真让她患得患失,纠结异常,以她的定力和智慧竟然也按捺不住,情动之下,不禁七情上面,大失方寸。

“是柳青原!”风洛阳的话突然冲入她的耳际,“江湖上除了唐斗,就得算柳青原。年轻,有才气,长得也英俊,不过……”他话说到这里,不禁连连摇头。

“不过……?”鱼韶想不到风洛阳还有话说,而且连柳青原也扯了出来,不禁又气又笑。

“不过,当初和他比剑之时,我就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不对,我怕他有龙阳之好,恐怕并非良配。”风洛阳忧心忡忡地说。

“更别提他是离台十二剑之首了。”鱼韶翻着白眼,接口道。

“噢……对!这……也算是一条。”风洛阳这时才想起柳青原的身份已经被揭穿,早已叛出越女宫外阁。

“放心,不是柳青原,好了,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咱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鱼韶抬手阻止了风洛阳的喋喋不休,干净利落地说。

“怎么,你想起来了?”风洛阳高兴地问道。

“嗯。”鱼韶不耐烦地点点头,掉头抽身离去。

“哎,等等,告诉我一声,我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想起……”风洛阳连忙对着她的背影高声呼喊,但是鱼韶已经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大步去远。

第二部 第十四章 关中往事

祖菁和唐斗此刻正在关中刑堂昔年防卫最严的地牢之中。新任唐门刑堂堂主的吕太冲殷勤地头前带路,将他们引到关押天书群魔的牢房之前。

“当年天书群魔被梅掌门一役成擒,那是咱们关中最风光的大事,可惜为了关押这些魔头,咱们关中吃了数不尽的苦头……”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朝着唐斗抱歉地一笑,连忙更正,“我是说,现在这些苦日子都已经过去了。”

“当然,”唐斗朝他微微一笑,转过头来,对祖菁道:“小祖,想看哪间牢房?”

“吕堂主,是哪个魔头第一个闯出刑堂的?”祖菁好奇地问吕太冲。

“第一个闯出刑堂的乃是天书会主事牧忘川。他……原来就关在这间牢房。”吕太冲连跑带颠地来到地牢最深处的一间阴暗的牢房门口,朝里一指。

“我来看看!”祖菁兴奋地快步冲到吕太冲身边,抬手推开牢门,一低头钻了进去。吕太冲连忙取出火媒点燃了火把,随她一起进去。

就着吕太冲手上火把的光芒,祖菁在地牢的墙壁上望了一眼,却发现在西墙之上,有一幅用炭笔画成的人像。她兴奋地低叫一声,冲到西墙面前,对着人像上上下下打量。这幅用炭笔做的画,虽然线路粗糙,但是笔画勾勒传神,描绘细致,将一位愁锁双眉,忧生两颊,明眸含悲的绝代神女形象画的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尽管祖菁身为女子,但是一看到这图画,却也被画中女子深深迷住。

“太美了,她是谁?”祖菁痴痴看着西墙,轻声问道。

“这个,呵呵,这个是……”吕太冲虽然已经不是关中人士,但是提起此事仍然有些扭捏不安。

“嘿嘿,小祖,这个我知道。”一旁冷眼旁观多时的唐斗此刻摇着扇子,笑嘻嘻来到祖菁身边,“这幅画画的乃是大名鼎鼎的绝世神女梅清涟,关中剑派的掌门人,昔日武林盟主。唉,虽然远隔几十年,但是想起当年梅姑娘的绝代风华,怎不令人悠然神往。”

“嗯,想不到这个天书主事才情高绝,居然能画这一手好画。”祖菁喃喃说道,忽然问道,“他是如何逃狱而出的?”

“听前辈说,昔日圣手门徒郑东霆,祖悲秋和天书主事牧忘川渊源深厚。在牧忘川被俘之后半年,他们协同妻子前来关中探监,试图劝说梅掌门释放天书群魔。听说因为郑前辈爱妻连青颜的关系,双方谈的不是很愉快。后来郑祖二位前辈私自下狱探监,和牧忘川密谈多时,随后离去。他们离去半月之后,牧忘川忽然开始在地牢墙壁上画出这幅梅掌门的画像。梅掌门随后……就经常下到地牢,传说二人言笑甚欢,梅掌门本来受过很深的情伤,整日郁郁寡欢。自从和牧忘川过从甚密,当真是兴高采烈,整日喜不自矜。一年之后,牧忘川和梅掌门突然一起失去行踪。关中剑派弟子多方查访,终于探得他们去了南海琼岛,曾经和郑祖二人,以及二人爱妻齐下南洋,游至天之尽头,好不逍遥自在。”说到这里,吕太冲一脸苦笑,连连摇头,“他们倒是落得痛快,可怜群龙无首的关中剑派不但要尽力隐瞒此事,还要维持日常运作,这几十年来苦不堪言。”

“原来爹爹和郑前辈也来过。这样成就一段武林传奇,不是皆大欢喜吗?”祖菁听到梅掌门终于寻得真爱,喜不自胜,连声说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吕太冲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唐斗的脸色,连忙道:“祖姑娘说的是。”

“嘿嘿,这则故事,我也是今日方知,原来关中剑派对外隐藏了如此一段隐秘,反而说梅姑娘御剑成仙,划空而去,未免太过欺人。”唐斗冷笑着说。

“得成比目何辞死,顾作鸳鸯不羡仙,我觉得哪怕是划空而去的神仙,也不如那梅姑娘快乐。”祖菁柔声道。

“这倒是。”唐斗耸了耸眉毛,他心里本想提一提牧忘川的生母如何调唆关思羽杀死了原来关中的老掌门梅坚,这段姻缘恐怕艰险重重。看到祖菁如此开心,他自然无谓搅了兴致,更何况牧忘川身为天书主事何等聪明伶俐,当然知道如何哄意中人忘掉此事。

“嗯,关中刑堂的地牢果然满是故事,却不知道后来逃跑的是些什么魔头?”祖菁心满意足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好奇地问道。

“紧挨这间牢房的,乃是金和尚无空的牢房,自从牧忘川越狱而出,他第二天便撞破了牢门,一路杀出了关中刑堂。”吕太冲一抬手,引唐祖二人来到隔壁的牢房。

祖菁放走到近前,就已经看到当年金和尚越狱出逃的手段。这间牢房的牢门此时仍然七扭八歪,几根铁条齐腰而断,断口向外撅出,形状狰狞。

“你们到现在都没有将撞破的牢门换一换吗?”祖菁吃惊地问道。

“一件事连着一件事,关中弟子忙得晕头转向,早就将这件事搁下了。”吕太冲苦笑道。

“老吕,这个金和尚当日出逃的经过,你也讲给小祖听听。”唐斗温声道。

“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吕太冲抱歉地一笑,“金和尚无空一身金刚不坏体神功,刀枪不入。他趁着刑堂弟子忙着搜捕牧忘川,无人看守之际,一头撞破牢门,破狱而出,众刑堂弟子顿时刀剑相加,但是这魔头刀枪不入,一路横冲直撞,硬是让他冲出地牢,扬长而去。”

“嘿嘿,金和尚无空一身横练,当年升魔台上十二魔使都啃他不动,若不是梅掌门的棋子暗器可破硬功,他怕是早就飞了。”唐斗思及当日金和尚纵横驰骋,所向无敌的情形,大感艳羡,忍不住道。

“果然英雄了得,西少林寺众魔头的金刚不坏体功夫大概就是出自这位前辈,端的是一位传奇人物。当年他和郑前辈一起打败了魔教教主督红花,乃是大大的英雄!可惜,各门各派拘泥于门户之见,终于还是抓了他了事。如今看他破狱而出,也算是欣慰。”祖菁悠悠地说。

“哈哈,小祖,果然是我辈中人!”听到祖菁的话,唐斗胸怀大畅,只感深得我心,忍不住在她肩膀上用力一拍,“大丈夫行事,当行云流水,任意所之。门派之见,殊不足凭。若不是数十年前这帮前辈将天书会搞得有声有色,我唐斗便要再办一个,却又如何?”说到这里,顿时踌躇满志,顾盼自豪。

祖菁揉着被他拍得生疼的肩膀,瞥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我爹爹和郑前辈在天山时常常提起若不是天书会,江湖各派故步自封已久,无数神功妙技眼看着就要失传。中原江湖颓势已现,迟早沦为魔教的附庸。好在天书会一声召唤,各派雄才并起,升魔台一战,击败魔教诸使,督红花跳崖,反倒将昆仑魔教逼上了绝路,天意变换,最是奇妙不过。”

“这么说来,这天书群魔对中原是功大于过了。”唐斗连连点头。

看着唐斗和祖菁一唱一和的样子,吕太冲思及关中剑派昔日的作为顿感尴尬,好在他立刻想到自己的新身份,不禁重新眉开眼笑:“难怪后来郑前辈和祖前辈几次三番重回关中,营救剩余的天书诸魔头。”

“他们来过不止一次?”祖菁兴奋地问道。

“是啊。他们连同昔日好汉帮的旧友挖掘地道,偷盗锁匙,上下其手,搞得关中鸡飞狗跳。”吕太冲苦笑道。

“爹爹他们实在太顽皮了。”祖菁咯咯笑道。

看着吕太冲畏畏缩缩地看着祖菁,似乎对她也有些不满,唐斗不禁摇头:“嘿嘿,可笑可笑。郑祖二位前辈这番动作,不过是对关中剑派的一番保存之意。关中剑派若是对他们心存怨怼,就太荒谬了。”

“哦,愿闻其详。”祖菁和吕太冲都不禁对唐斗的话生出一丝好奇,同时开口问道。

“再简单不过,梅清涟出走后之后,关中剑派还有何人可以当天书魔头之一击?再将他们囚禁此处已经是自寻死路。金和尚天真烂漫,单枪匹马破狱而出只为了四海快活而去,未作任何杀伤。你们想想,鬼王宋无期,妖刀姬放歌这些高手对关中弟子可会容情?”唐斗冷冷说道。

祖菁和吕太冲互望一眼,都觉得唐斗的话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看着他们的样子,唐斗耸了耸肩膀,淡淡问道:“姬放歌和宋无期被关押在何处?”

吕太冲连忙一点头,将他们引到紧挨着金和尚的两件牢房面前。唐斗推开牢门,从吕太冲手中取出火把,大踏步走进宋无期的牢房,四下里寻找了一番,终于在宋无期卧榻附近站住身形,抬脚划拉开平铺在地的干草,露出被一片画满银钩铁划的地板。

“看吧。”唐斗说道。

祖菁嗯了一声,蹲下身仔细看着地面上不只是用手指还是用树枝划出来横杠,斜杠。这些图样既像脉络图,又像一些凌乱的剑法出招,一时之间她看不出厉害。

但是在她身边的吕太冲一幅幅看将下去,不禁额头热汗淋漓,颤声道:“这,这,这!”

“吕堂主,这些是什么你可是看出来了?”祖菁好奇心大炙,忍不住问道。

恍惚之见,一滴汗水渗进了吕太冲的眼睛,他抬起手来拼命揉着眼睛,心头烦躁惊惧,忍不住汗如雨下:“这些……,这些是本门剑法的拆解图,很多剑法乃是关中镇关之密,都,都,都……”

“都什么?”唐斗笑嘻嘻地问道。

“都被破解了,一招不差,我,我们关中剑派的剑法都被宋无期破解了。”吕太冲一边抹着汗,一边颤抖着说。

“你一定很奇怪,宋无期本身武功已经超凡绝俗,为何还要花上这番力气破解关中剑派的剑法?”唐斗悠然道。

“正是。”吕太冲嘴唇痉挛地说道。

“他老人家有名的刻薄寡恩,睚眦必报,当初有七十二位剑客曾经嘲笑他一幅落第秀才的模样好不可笑。这七十二位剑客都被他以比剑为名下手诛杀。鬼王之名,由此而来。他这次被困关中,气愤难平,在此秘密破解关中剑法不过是为了施行他心中的计划。”唐斗说到这里,轻松地摇起了折扇。

“阿斗,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祖菁看着吕太冲眼巴巴看着唐斗的样子,扑哧一笑,开口催道。

“你们看这些招式都是务求一招克敌,破解的招式简洁狠辣,出手无回,务令对手无力抵抗,无心逃亡,嘿嘿,这位宋先生是想要屠尽关中剑派泄愤呐。”唐斗说到这里,阴森森地朝吕太冲望去。

吕太冲双腿一软,咚地一声坐倒在地,浑身瑟瑟发抖。

“我去姬放歌的房间看看!”听到唐斗的话,祖菁的好奇心已经无法抑制,她从唐斗手中抢过火把,飞快地冲到隔壁牢房,学着唐斗的样子,上下翻弄,终于也在同样地方发现了类似的剑法拆解图,立刻兴奋地高声叫道:“这里也有,关中剑法的拆解图,哇,姬放歌的刀法更加霸道,似乎想要把每个人都切成两片。”

听到祖菁的话,本来还在挣扎想要站起身的吕太冲双脚一软,彻头彻尾地瘫倒在地,无法动弹。

“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姬放歌也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煞星,被擒之辱,再加上太行山和关中昔日的过节,他出了牢房,你们还有命吗?可笑关中剑派宛若温水游蛙,浑不知大限将至。若不是郑祖两位前辈甘冒骂名协同好汉帮同道,名为营救,实为护送,将这些魔头请出关中,择地安置。这一番血雨腥风之后,世上谁人还知关中剑派。”唐斗冷笑道。

他说的高兴,却看到祖菁双手抓住他的衣袖,轻轻摇了摇。他询问地望了她一眼,却看见她双手一竖大指,朝他粲然一笑:“阿斗,想不到你竟是爹爹和郑前辈的知己。我替他们谢谢你啦。”

“唉,”唐斗这才想起祖菁就是祖悲秋的女儿,不禁一阵得意,挠了挠头,用力一摆手,“不值一提,嘿嘿。可惜天书魔头桀骜不驯,出得关中仍是生出许多事来,害得天山派全线退出中原,令今日的江湖人不知天山为何物。委实令人郁闷。”

“有什么关系,只要救得性命,就是胜利,一门一派的荣辱,咱们天山派是不在乎的。”祖菁摇头晃脑地说。

这个时候,吕太冲已经从地上挣扎着站起身,朝祖菁深深一揖:“太冲不知郑祖二前辈的救命之恩,几十年来心生怨怼,对他们误会良多。这里向姑娘赔一声不是。从今以后,姑娘有何吩咐,吕某无有不应。”

“闲话少说,快带我们去别的魔头所住牢房看看?”唐斗笑道。

这一日阳光明媚,秋风送爽,风洛阳悠闲地坐在刑堂庭院中的一张石椅之上,懒洋洋地剥着一枚他从润州带来的茶叶蛋。剥落的蛋壳被他堆放到桌面上,较大的一片蛋壳被风一吹,仿佛不倒翁一般前后摇晃。风洛阳挑了挑眉毛,忽发奇想,抬手将桌面上两枚较小的蛋壳一前一后插在这片大蛋壳上。这样三片蛋壳聚在一起,惟妙惟肖地形成了一只小母鸡的形象。轻风拂来,蛋壳前后摇摆,犹如母鸡啄米,滑稽有趣。风洛阳伸着食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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