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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朝歌 架空np怨念yy帝王文,攻受混乱-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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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福来笑著回:“可不是?难为他老人家,七十多岁的人了,要真这麽跪一天,可怎麽受得了!那地下的青石板看著被太阳晒得暖融融的,其实底下寒得紧,要跪久了,可怎麽受得了!”
凤篁叹息:“他是从前教过我的,现在又是太子太傅,这麽大的年纪,再怎麽也不该受这种罪──皇兄不知道他来了麽?”
“哪儿能呢!”王福来为凤篁剥了个龙眼大小的桔子:“王爷尝尝,这是福州冬末贡来的晚桔。来的时候,是种在大陶盆里,连整棵树一起送来的。皇上令把桔树储在花房里,慢慢培著,这两天才都熟了。这桔子稀罕,个小,味却甜得蜜似的,皇上自己都舍不得吃,除了进给太後的,剩下的,全叫留给王爷。”
凤篁才把一片指甲大小的桔瓣塞进嘴里,听他如此说,不由苦笑:“你这样一说,我还敢吃吗?”
“哎哟,是老奴才多嘴,该打该打。”王福来笑嘻嘻地,半真半假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又笑说:“王爷尽管吃,吃得多,皇上才欢喜。说句倚老卖老的话,老奴才眼见著王爷长大的,皇上疼王爷,那是真心疼,可不是做出来的兄友弟恭。王爷在长安,有空就多进来陪皇上说说话,就好了。”
凤篁吃地一笑:“这老货,七绕八绕地,我又差点被你混过去!王太傅到底犯了什麽事?就这麽让他跪在外头?你要不方便说,就算了!现在立刻带我去见皇兄,我自己去问!”
“不用了。”皇帝刚巧走到书房门口听见他的话,遂微笑着走进来:“他现是太子太傅,要求情,也该由太子求,你就别趟这混水了。”
凤篁见皇帝来了,赶忙起身行礼,才跪下去就被皇帝拉住:“罢了罢了……这儿又没外臣,你一跪一拜,朕心里就打颤,生怕你又惦记上朕什么好东西。”他笑拉凤篁在自己身边坐下,“知道朕今天为什么叫你来吗?”
凤篁不敢再嘻皮笑脸地闹,只能换了正容:“臣弟不知,请皇兄指点。”
皇帝“嗯”了一声。他虽然带着笑容,但眉眼间有藏不住的疲惫和忧郁:“北戎派了使者来求亲。来了有十来天了。因为你才回长安,朕没心思跟他费功夫,就拖到现在。等会儿他来了……你和他谈吧,朕懒得和他废话。”
“是。”凤篁小心应一声,又说:“皇兄气色似不太好……虽说朝政繁忙,皇兄也该保重自己身体。”
皇帝微笑:“无事,只是这几日略累了些,其实朕极好。”正说着,内侍来报,说北戎使者查罕在殿外求见。皇帝令宣他进来,看凤篁一眼,便端起茶慢慢品味。
查罕在内侍的带领下小心进入书房,凤篁展眼一看,见他年约四十来岁,体格宽厚。一张紫膛脸上嵌了一对细长的小眼睛,显得机灵狡诈,一张大鼻子肉乎乎的,又显得温良可笑。
查罕见了皇帝,立即双手交叉在胸前,将腰弯得和地面一样平,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说:“伟大的天朝皇帝啊,您的恩德就像太阳一样照耀在中原大地。北戎可汗仰慕中原高贵的文化,希望能和您结为姻亲,两国永世友好。”
凤篁瞠目,转眼就看向皇帝。皇帝却并不说话,只朝他微微点头。凤篁只呆了一瞬,立即反映过来,开口道:“虽说我并未去过北戎,不知道那里的礼仪如何,但常言入乡随俗,在天朝,对于主动上门求亲的人,主人家总要问问对方的来历。”凤篁一挑眉:“就算在北戎,也不可能让儿女随随便便与人结亲吧?”
查罕闻言直起身子,眼珠飞快地一转,立即答道:“大人说得有理。只是北戎和天朝世代为邻,所以,与北戎和亲并不是将女儿随便许配给不知名的人。”他说完,又问:“大人像草原上的雏鹰一样,虽然年轻,却能让地上的牛羊颤抖,不知是天朝的哪一们皇亲贵族?”
这时,皇帝终于淡淡开口:“这是朕的弟弟凤篁,去年才在战场上杀了胡国的四名王族。他的名字,你们应该听过才对。”
查罕立刻肃然起敬:“原来是名扬胡国的信平王殿下!难怪虽然年轻,却已经有了天空之王的影子!殿下的威名早已传遍整个草原,北戎年轻的勇士们,都渴望能见到殿下的尊容,学习殿下的英勇与武功。”
凤篁忍不住笑:“罢了罢了……高帽子也不用给我带了,我们言归正传吧!不知北戎想为哪位王子求亲?”
查罕一呆,答:“什么王子?我这次来,自然是为可汗本人求亲。”
凤篁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据我所知,贵国的可汗今年五十三岁——我天朝虽说地大物博,人口繁盛,却实在找不出年过五十还没有出阁的公主去嫁给可汗,只好辜负贵国的美意了。”
查罕愣住,他虽然计谋多端口才出众,事先预计了无数话要说动天朝许嫁公主,却始终没想到凤篁会随便找个理由一口回绝。但他毕竟沉着,电光火石间已转回脑筋,笑道:“信平王殿下,天朝有句话说得好:美人自古爱英雄。皇族的公主,更不会在意我国可汗这样的英雄人物年纪长一点。若结了亲,两者交好,便可避免彼此间有兵祸战乱。我们两国还可以联手抗击西域胡国,岂不是两全其美?”
凤篁哈哈一笑:“抗击西域胡国么,现在还谈不上。说到和亲,其实我们也是很愿意的——使者你看,我皇兄风华正茂,也是一个大大的英雄!我提议,这一次联姻,就请你国公主南下长安,嫁到我天朝宫中,如何呀?”
查罕眼珠一转,急忙拒绝道:“不可不可……我们的公主成年的都嫁出去了,没出嫁的最大的也只有十一岁,怎么能嫁人?”
凤篁手一摊:“既然如此,那联姻之事,只好等你家公主长大到可以嫁人的年纪再谈了,怎么样?”
查罕心中大怒,正想出言威胁几句,皇帝却开了口:“这件事,一时三刻也谈不出个结果。今天就先这样吧。王福来,送北戎使者出去。”
查罕听皇帝这样说,也不好再辩,只得强忍怒火倒退着离开书房。待他离开,皇帝才向凤篁道:“北与西,总是我天朝两处心腹大患。朕不想把这两条恶狼再留给子孙后代。凤篁,你说这两条狼,咱们该先打哪条?”
凤篁想想,答:“北方草原丰美,遍地都是骏马良骥。西域则是大漠戈壁,上回臣弟在西域时,好几次追击到离敌方本营不过百里之时,却因马力不济,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扬长而去。所以臣弟以为,欲定西,先平北。我们先取北国草原,选良马,练骑兵,然后才能平定西患。”
皇帝点头:“朕也是这样想的……即如此,这个查罕就交给你了。和亲就和亲吧……反正咱们还有一个公主没有嫁,答应他也无妨……只是饵抛出去,总得捉条大鱼回来,你说是不是?”
凤篁有苦难言——唯一没有出嫁的公主早与田青有了私情,他也许诺了田青会在太后和皇帝面前说情,成就两人的婚事。但此时此刻,他怎么敢在皇帝面前露一点形迹?只得应声:“是”,见皇帝无话,便告辞回去。
二,林丹
查罕被凤篁一口拒绝联姻的请求,恼怒不已。回到驿馆便忍不住一边喝酒一边发牢骚,又翻来覆去地用北戎话把凤篁骂个不休。他骂得久了,微服扮成随行人员跟他出使天朝的的北戎二王子克孜林丹听得不耐烦,冷冷道:“我看那个信平王说得一点也没错,父汗老了,身体又不好,把公主嫁给他有什么用?换了是我,也绝不答应!”
查罕瞪圆眼睛,猛地一拍大腿:“对呀!白天我怎么没想到?嫁给大汗是嫁,嫁给王子也是嫁——我明天就去求见皇帝,为二王子说亲!”
林丹哼一声,说:“明天未必能见到,而且越是急,越是让那些汉人看轻我们,还是等两天再提的好。只有最耐心的猎手,才能捕到最多的猎物。”
查罕忙应是,又打叠起全部精神奉承林丹。林丹虽然明知他信口开河胡吹狂擂,但高帽子人人爱戴,也就由他在一边口若悬河,心里暗暗思索,天朝这次一回绝和亲的要求,应该只是虚张声势。他们最怕胡国与北戎联合起来对付自己,所以绝不敢认真得罪北戎。三五日内,必有转圜之人出面。
果然,不过两三天,负责招待北戎使节的礼部侍郎刘以琛就有意与查罕套近乎,连着几天领他在长安四周游览风景,到晚间设宴款待,并在言语中不住暗示皇帝本有意同意和亲之事,但因为信平王极力反对,便作罢了等等。
刘以琛举杯一边劝酒,一边笑着说:“皇上最宠信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凡他说的话,皇上几乎从没有驳回的。大约是尊使此次忘了在见皇上前拜访这位王爷,所以他才故意刁难你们。”
查罕已喝得醉醺醺了,听刘以琛这么说,不住地打酒嗝,大着舌头说:“呃,什么王爷,这么小气,不就,呃,忘了送他一份礼了吗?……呃,我,呃,我明天补给他,呃,不就是……了?”
刘以琛忙摇手:“哎,那个信平王啊,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太后和皇上两头宠着,什么好东西没有?他哪里在乎尊使的这点子礼物?”又神秘地压低声音:“他呀,纯粹是去年才在胡国出了风头,傲慢得尾巴都能翘上天了!巴不得你们一怒之下给他抓了把柄,又有借口可以出兵打仗,那样,才能显出他的本事!”
查罕使劲把一大块肥得流油的南獐肉往嘴里塞,嚼两口就咽了,喝着酒答:“刘大人,我也说句你会生气的话。他要是真打起来,呃,你们捞不着什么便宜。你要是不信,就试试……呃试试……”
刘以琛是官场上的老滑头了,哪会顺着他说,立即打哈哈道:“尊使来是为两国交好,说亲来的。要是弄得拧了非打不可,只怕尊使回去也不好向你们可汗交代吧?这种事,还是不谈为妙。说到底,这天朝和北戎结不结得成亲家,也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尊使思量呢?”
查罕虽醉,脑子倒还清醒,立即应道:“刘大人是说……呃,公主能不能嫁到北戎,呃,还得那个信平王做主?”
“哎……”刘以琛忙摇手:“在天朝,像这样的大事,做主的人还不都是皇上?只是皇上肯听他的话,所以,他那边,尊使还是打点好为妙。”
查罕咬着舌头又问:“刘大人刚才说……呃,那位信平……信平王什么都不缺,也不……呃……在乎我们的礼物……呃……那又要我们……如何打点?呃!”
刘以琛笑着与查查罕再干一杯,说:“信平王自然高不可攀,但他身边的人就不是了……”他凑过身去,压低声音:“尊使可以先从他身边的三公子下手。只要把三公子打点好了,晚上枕头风一吹……嗯?”刘以琛笑得暧昧:“那位王爷最听男宠的话。只要尊使在他们身上下工夫,何愁此事不成?”
查罕恍然大悟地点头,更起劲地劝刘以琛吃喝,两人尽欢而散。回到驿馆,查罕喝了两口解酒的汤药,立即向林丹禀报与刘以琛的这番谈话。林丹想想,冷笑一声:“什么高不可攀,我看他们就像喂废了的马,既想吃草料,又不肯低头,最后只能饿死!哼!”他发几句牢骚,又说:“不过汉人也有几句话说得很有道理。比方说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又有什么成大事不拘小节……这一次,我们就把食料送到他们嘴边……哼,等用不着他们了,一个个,都宰了喂狗!”
查罕默不作声,叉手站在一边听他说话。林丹思考一会儿,向查罕说:“你明天就想办法去见一下那个三公子,送点礼物给他,尽快把这件事办妥。至于那个信平王……对了,那个胡国的那可古,现在不是在他身边吗?”
“对,对!”查罕连忙回答:“胡国狼主早就令人传遍大漠与草原,说那可古是一条混进狼群的狗,现在已经住进汉人的羊圈里。不管是大漠上的狼还是草原上的鹰,只要能掏出这条恶狗的心,就奖赏牛羊千头,骏马百匹。”
林丹不以为意地笑:“狼主那个小气鬼,为了一个不值钱的女奴,就能把自己狼群里最凶狠的头狼赶走。当初若能看得远一点,用那个女奴笼络住那可古,他又怎么会投降到天朝?我们不少那些牛羊,用不着为狼主得罪这里的人。留着那可古,以后胡国还有的是热闹可以瞧。而且那可古认识我,我得小心一点,别露了行藏……查罕,你也小心行事。那个人眼睛比天上的鹰还尖,心思比最老的狼还多,别被他坏了我们的事。”
查罕才想应答,忽然听到头顶传来几声轻笑。他一惊,大喝一声:“谁?!”立即紧张地仰头探看。但头顶屋梁重重,到处黑漆漆的,不要说是晚上,就是白天也看不轻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林丹看了一圈,没见到任何异常,便对查罕说:“也许是老鼠,我们都听错了。别再瞎折腾了,没什么事,反让这里的汉人笑话。”说着就拉查罕熄灯离屋。
估计他们离得远了,凤篁和青辰一前一后从屋梁上跳下来。两人都穿着从观雪那儿骗来的夜行衣,薄底快靴黑巾蒙面,衣襟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顺手牵了什么东西。
凤篁揉揉腰,向青辰一伸手:“拿来!”青辰故作不解,反问:“什么?”凤篁瞪他一眼,但他天生一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怎么瞪都吓不住人,倒让青辰心痒难耐,装作从怀里往外掏东西的样子把凤篁骗到身边,突然一把搂住他就要轻薄。
凤篁也不挣扎,倒进他怀里顺势一拳挥了过去。青辰偏头躲开,两人正嬉闹间,他眼角忽然扫到窗纸上被月光映出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立即警觉,轻轻“嘘”一声,拉凤篁闪身躲到一根柱子后面。
几乎与此同时,两把弯刀破窗飞入,直指两人刚才站的地方,“卟卟”两声扎进对面的木柱。凤篁吐吐舌,连大气也不敢出,只能靠在青辰怀里,尽可能不弄出任何声音地从靴筒中掏出两柄短剑,预备外面的人一冲进来就展开厮杀。
但隔了许久,青辰只听查罕与林丹在外低语,唤了许多亲随将这一座殿房团团围住,却始终无一人冲进来,便背靠木柱,边小心探看外边的情况边向凤篁压低声音说:“用不着那么小心,我看他们一时没弄清楚里面的情况,还不敢冲进来。”说着,两手又不规不矩地在凤篁身上乱摸。
凤篁回头,又是不如不瞪地瞪一眼,压低声音怒道:“还摸!刚才要不是你动手动脚地,我能让他们发现行踪?!”
青辰低笑,咬着凤篁的耳朵,一股股热气直喷进凤篁耳中,声音,更是低得不能再低,几乎听不清了:“你倒会倒打一钯!来来来,咱们好好算算帐,一开始的时候,是谁先招惹谁的?再说,你摸我的时候,我怎么都忍住了?怎么没露过馅?”
“你……你技巧比我好……”
“咦?这男欢之事……可全都是你教我的。怎么现在却……嗯?”
“你……你青出于蓝……行了吧!”凤篁满脸滚烫,不由自主地开始耍赖:“有空跟我打情骂俏,不如想个办法脱身!”
“不用想。”青辰凑在凤篁耳边细细地说:“见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总要进来的。只要门一开,我们就用观雪给的‘烟幕重重’做掩护,两人一起冲出去。”
凤篁虽不情愿,但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不情不愿地点点头,低声道:“那个克孜林丹也太精明了。装着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出去,把我们诱出来再冷不丁地暗算……幸亏你够机警,不然我可真没命了!”
青辰一双蓝眼中蕴满笑意,抵着凤篁的额头才想甜言蜜语几句,忽然抽抽鼻子:“什么味?又骚又臭的……糟,是獒犬!快,爬上去!”
“什么?”凤篁被青辰一推,急忙重新往房梁上爬。但才爬到一半,就见两条牛犊大小的黑影从被拉开一线的门缝中窜进来,四只獒眼在黑暗中闪着惨人的黄绿色光芒,向两人所在之处急扑。
青辰左手加劲把凤篁向上一推,右手拔刀劈向第一头扑来的獒犬。那畜生低叫一声,竟在半空中使劲一甩身子,躲过这一刀,落地后顺势打个滚,抖抖皮毛又扑了上来。
这时,青辰已一脚踢开第二头獒犬。那头獒被青辰踢中鼻尖,疼痛钻心,却毫无退却之意,张大嘴向青辰就咬。
凤篁怒骂一声:“畜生!”,从背后解下小机弩,朝两头围着青辰又扑又咬的恶犬就是一箭。
一头獒犬被射中眼睛,立即哀嚎一声,闪避的动作缓了缓,就被青辰一刀斩成两段。另一头闻到同伴的血腥味,戾气大盛,竟回头向凤篁扑过来。
凤篁双剑交错一挥,俐落地把那条獒犬分成几块,急问青辰:“你没事吧?”
青辰摇摇头:“没事。”向外看看,又疾道:“趁现在,我们冲出去!”
凤篁点头:“好!”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一拧,向獒犬冲进来的门缝扔了过去。那竹筒一落地,立即扑腾扑腾地冒出浓浓白烟,守在外面的北戎人不防,已被薰得涕泪齐流。
青辰与凤篁趁乱急冲,遇人阻挡就刀剑相向。他们俩事先早已摸清驿站内院落巷道的走向,没费什么力就脱身而出,从驿馆后门暗巷中跑了出来。
出路就在眼前,凤篁的笑容才挂上嘴角,就听见一阵猛烈的犬吠之声,他抬头一看,立即绝望地发现,那个该死的,精明到极点的克孜林丹,正带着从人,牵着巨犬,守在大路中央。
只要不会飞,凤篁和青辰若想离开驿馆,就一定要走那条路。
“怎么办?”凤篁回头,苦笑着问背后的青辰。
青辰耸耸肩:“看来只好硬闯了。”他眼光一扫,从小巷边的杂物堆上随手拿了个硬木锅盖当盾牌,向前几步挡在凤篁身前,沈声道:“我先冲出去,你紧跟在我後面,有路就逃,知道麽?”
凤篁眉一振:“不!”双剑一扬:“要走一起走!”
“傻瓜!”青辰忍不住骂:“你一个堂堂王爷,跑到驿馆里偷鸡摸狗被抓住,传出去很好听麽?那个克孜林丹和我有些旧怨,我被他撞破身份,传到皇帝耳中,不过是个私相斗殴的罪名,孰轻孰重,你还分不清?”
说话间,那几头巨犬已发现两人所在,嗷嗷叫著要挣脱牵在颈上的绳子向两人扑来。青辰眉一拧:“不好,要是被这些畜生堵住出路,这脸可真丢大了!”他来不及再嘱咐凤篁,刀一扬,就向出路疾冲而去。
牵犬的从人一见有人从暗巷中冲出,立即松开手中的皮绳,顿时六七条巨犬争先恐後地向青辰扑去。
青辰把手中的锅盖侧迎著第一条扑来的巨犬一撞,把那条狗撞出六七尺远,右手刀起刀落,斩落第二条扑来的獒犬半个嘴巴。
凤篁在青辰後方,两柄短剑左刺右击,身形飘逸动作潇洒,不断驱退意图从侧後方扑击的獒犬们。青辰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刀势沈稳狠厉,斩杀几头巨犬後,便几个纵身,已逼近林丹身畔。
林丹的从人一见王子遇险,立即呼哨几声,唤那些獒犬不要再与凤篁纠缠,掉头直扑青辰而去。那些狗早撕咬得红了眼昏了头,听到口哨声并未全部转向青辰,而是有反应过来的掉头的,有照旧向凤篁扑咬不放的,有停了动作傻愣愣站在当地的,一时乱成一团。
青辰见乱,立即喝一声:“走!”刀一转,向林丹就是当头斩下。林丹却不恋战,後跃一步闪开,再吹一声口哨,冷笑著看自己的部下与猛犬将青辰围在中心缠斗。
凤篁从怀里摸出最後一个竹筒,向青辰唤道:“小心!”拧开机关就向地下一扔。一阵浓白呛人的烟雾顿时笼罩了方圆五尺内所有事物。那些巨犬鼻子最灵,哪里受得了这麽浓烈的味道?立即哀叫著四散奔逃。凤篁在这烟雾中也不敢睁眼,只凭记忆伸手去拉住青辰:“我们走!”
他拉著青辰向街东跑出足有四五十丈,估计没人追了,才笑著回头:“我们……唔……”他甫回头,尚未看清背後的人是谁,就觉得後颈被重重一击,然後,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林丹冷笑著揉揉被凤篁一路拉得发酸的手腕,居高临下地俯视被击昏在地上的黑衣人,忍不住伸脚踢几下,自言自语道:“敢到本王子的地盘上做贼,胆子倒真不小!”他蹲下身,先伸物到凤篁怀里摸出几卷羊皮纸,不用看也知道是自己与胡国往来的信件,禁不住哼一声,伸手就去扯凤篁脸上蒙的黑布罩。
他的手才沾上那块黑色布料,一柄长剑就抵上他的後颈,一个男子的声音冷酷而讥诮地响起:“再动一动就要你死,北戎国的二王子!”
林丹的手立即僵在半空中:“你是谁”
“知道我是谁的话,你马上就会死!”那声音中的讥诮之意更浓了些:“慢慢站起来!”
林丹怒道:“我凭什麽听你的?”
背後那人没说话,只是轻轻将剑向前刺了一点,立刻,林丹几乎还没感觉到疼痛,就觉察到一股热而粘腻的液体流入自己的衣领中。
疼痛,是在血流出之後才蔓延开的。然而,草原上的男人是不甘於轻易被人威胁的。林丹不顾颈後的利刃,猛地伸手紧扣住凤篁的咽喉:“我知道你想救他,你知不知道,只要我一用力,就能捏碎他的喉咙。”
背後的人没有开口,而是让他的剑替他说话。那冰冷紧硬的钢铁灵活得像蛇一样从林丹的颈後滑到他的颈侧,像剥树皮一样在他颈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切口。
林丹顿时僵住了。
背後那人的声音中恶意更甚:“你不会有机会的。”他甚至用剑尖在林丹的伤口中来回拉了两下,一点一点切深他的伤口:“从这里,我可以很快地把剑刺进你的脖子……呵,不要怕,我不会让你死的,只会切断你脖子里一根大筋。那样的话,就你会立即变成废人一个,全身上下都不能动了。你的手和脚,虽然在你身上,却不再属於你──它们不会动,也不会痛。就算我当著你的面从你身上一条条割下你的肉来,你也不知道痛,也不能反抗……你想不想变成这样?”
“你!”
“慢慢站起来!”背後的声音变得冷凝:“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对,向左边走两步……转身……很好!”见林丹一切都照自己的指示做了,背後的人吃吃一笑,终於撤去架在林丹颈上的剑,却在林丹想回头前,在他背後腰胁部狠狠点了一下,立即,林丹只觉得全身都麻了,只能呆呆站在原处,连一个手指都动不了。
他只能听到背後细细索索的声音,仿佛那人收了剑,又把地上的黑衣人抱了起来。马车轮嘎吱作响,马蹄得得,从他背後来来去去,他却什麽都做不了,什麽都看不见。
直到太阳全部升起,林丹麻木的身体才渐渐能够动弹。他转过身,看见街道对面,一群半大孩子好奇而惊恐地瞧著满身血迹的自己,见他瞪眼,立即惊叫著四散奔逃。
只余他一个,孤零零地站在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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