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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街十二少之笑面虎)笑面劣虎(吕希晨著-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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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笑话,纪嬷嬷别介意。」韩昱启扇搧出清风徐徐,淡言道。
「不、不会。」一回神,纪嬷嬷又回复笑脸。「两位爷来是有中意的姑娘吗?要不,纪嬷嬷我为您俩引荐咱潇湘楼的姑娘可好?」
骅昱看向陆麒,等他安排,也等着见他踏进青楼要寻找的女子是怎生风貌。
「不要姑娘,我只要两间房。」
「我们这潇湘楼可不是客栈。」
「我有的是银子,一天一百两占两间房,这行情可好?」
一百两!纪嬷嬷瞠大了眼。「一、一百两?」
「如果规矩没改,叫个普通的挂牌姑娘陪酒加上一桌酒菜也不过二十多两,一天一百两银只要两间房,说来还是你们潇湘楼赚到利头不是?」
「您您真是头一回来?」怎么懂他们行里的规矩?
「给是不给?」
「给!当然给!」纪嬷嬷想也不想的抬手招来小厮。「来,领两位爷到天字号头两房。两位爷,这天字号房位居咱们潇湘楼内院,一般客人可没那行情到那去,是咱们最安静的地方。」
内院……陆麒想了想,点头。「行。」
「好,小狗子,好生伺候两位爷,要有个差池可不饶你。」
「是。」小狗子精神抖掷地应和着。「两位爷随小的来。」
「你叫小狗子?」陆麒黝黑的脸瞬间闪过狼狈,很快又消失,随着小厮带路弯进通往内院的长廊。
不叫姑娘他到青楼做啥?望着眼前背影,韩昱满腹疑云。
***
「两位爷请往这走。」小狗子恭敬的领陆麒二人往正对潇湘楼大门的楼梯走。
陆麒两人才踏上楼,一阵嘈杂声自头顶传来,一个圆球似的黑影从左侧楼梯直滚而下,停在走至平台正要往右边楼梯走的两人。
「哎哟哟哟……」圆球发出连连哀号声,双手抱腹在地上届成虾状。「好痛呀……」
「少爷!少爷!」四、五个家仆打扮的男子连忙急追下楼,扶起自家主子。「您、您没事吧!」
打扮艳丽的女子在两名女婢相伴下,施施然走到左侧楼梯尽头,傲目垂视。
「把……」那颗圆球鼓着两腮,指着上头的姑娘,「把她给我抓过来!竟、竟敢这么对本、本少爷!」
「是!」几个家仆同喝一声,大步踏上樱。
「谁敢!」女子厉声喝,慑住家仆的脚步。「王公子,在厦门花街是有行规的,尤其是在潇湘楼,您也不是第一次来,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妳……好个白宁!」王公子气得连指人的指头都不停颤抖。「今儿个我不折了妳潇湘楼,我就不姓王!」
「你敢!」白宁瞠目迎视,毫无惧意。
「妳看我敢不敢!给我上!」
「是!」
「白宁姑娘!」哎呀呀纪嬷嬷惨叫在心里。「小心吶」
说时迟那时快,彪形大汉的家仆一涌而上之际,两道人影一个切入家仆之中,一个来到白宁面前。
不过一眨眼,哀叫声哼哼唉唉传来,所有家仆,甚至是吆喝的王家公子,像翻面乌龟似的,四脚朝天。
站在乌龟堆里的陆麒甩甩手,不满地看向一脸从容,风度翩翩护在白宁前头连根手指头都没动的韩昱。
恶!一脸做作。「就会捡现成便宜。」
「有你在,我何须出手。」呵,要是事必躬亲,他哪能凉凉得闲?韩昱搧出几许微风,转身朝白宁一笑,「姑娘无恙?」
「多谢公子相助。」白宁屈身一福回礼道,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投向正抬脚将王公子一伙人踹下楼赶出潇湘楼的陆麒。
那男子……有点眼熟……是在哪看过呢?嗯……
「姑娘在看什么?」白宁的反应让韩昱好奇。
「你身后这位爷……奴家好像见过。」越过韩昱看向似乎相识的男子,白宁轻轻一福,「敢问这位公子可曾到潇湘楼?」
陆麒不料她会有此一问,突然一愣。
「公子,奴家可曾见过您?」
回过神,陆麒摇头。
「不曾。」还不是承认的时候。陆麒调开目光看向韩昱。「走了。小狗子带路!」
「是,爷这儿请。」
「姑娘,在下告辞。」韩昱执扇一揖,潇洒跟随陆麒离去。
「没见过吗……」白宁看着最前头的背影,心中有一团疑云。
她真的没见过吗?可那眼神很熟悉吶。
「看见我一点惊艳也无,还那么厌恶的目光……」方才那翩翩公子最起码还看了她几回,微笑以对;可那家伙却对她嗤之以鼻,像她跟他有过节似的。
「白宁姑娘,您在说什么?」身边的婢女上前好奇一问。
「没什么。」艳笑轻扬,白宁转身走上楼。
***
内院、园子、凉亭、秋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深夜,黑影像熟透潇湘楼内外摆设位置似的窜出跃入,辗转经过潇湘楼内院,更闪躲过众多夜巡护院,探入内院之后不为人知的深园。
半晌,利落翻入深园东厢房门前。
匕首刺入两扉间的缝隙小心翼翼挑开门闩,在木闩落下前侧身滑进房,接下差点掉地出声的木闩,重新从里头上闩锁门。
这黑影不是别人,正是今午才以一天一百两的高价占下两间房的陆麒。
此刻他静悄悄的,只怕惊醒房中熟睡的人。
移走到隔出内外两室的屏风前,潜入者心中难免生疑。
当年用迷香也迷不倒的人,才隔多久这警戒心就变得这么差,他进来好半晌还不动声色。陆麒有些纳闷,但还是继续走向床头。
随着脚步愈接近,他知道自己心跳愈是急促,直令自己手指冒冷汗。
突然在夜里见到他会是怎生反应?以这方式知道他回厦门的消息他又会如何因应?
会讶异、会错愕、会欣喜若狂?还是仍然像当年一样,没有预警地背对他、赶他走?
思及此,探向床榻的脚步顿了下来。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如果他再一次赶他
「你打算站到天亮吗?」银铃般的嗓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里突兀响起。
白宁!是她的声音!陆麒被震回心神,转身便走。
「慢着。」火折子打出一点火光,落在烛上,房里立时明亮,坐在床头的白宁衣衫端正、神情清朗,彷佛是料准他今晚会探进这间房,专门待在这等他自投罗网似的。
而这房里,除了夜探的陆麒和早在房里的白宁外,再无旁人。
尤其是,没有陆麒要找的人。
***
左看右望,确定房里只有他们两人的陆麒终于开口:「妳怎么会在这?」
「三年多不见,陆麒,怎么长成这副德行呵?」今儿个想了一整天总算让她想起这似曾相识的男人是谁,呵呵……三年而已吶,竟然长得如此健壮商大。「要是让昭尘见了,八成认不出你。」
「妳怎么知道是我?」
「除了一个叫陆麒的小鬼头以外,鲜少有男人见到我之后会摆出我欠他银子的臭脸。」纤指点向他黝黑的脸。「哼,只有这张死人臭脸没变。」
被认出来,陆麒倒也干脆,挑了椅子坐,跷脚看她。「妳怎么会在他房里?」质问的口气含带浓酸的醋味。
「我不在他房里又该在哪?呵呵……」
「白宁!」扑了个空让陆麒很恼,火气全出在话上。
「小声点。」这家伙的烈性子一点都没变吶。「要是被发现看你怎么说。」
「妳为什么在他房里?」现下的陆麒只关心这件事。
一对男女同在一房,谁都知道接着会有什么发展。
「谁说我不能在这的。」白宁还是没有回答。
「他在哪?」这女人……还是一样难缠!陆麒在嘴边咒骂。
「下回夜探先打听好消息。」她提醒,轻移莲步到他面前,脸色凝重的盯着他。「为什么回来?」
「不甘妳事。」
「只要与昭尘有关,就是我白宁的事。」白宁的表情彷佛在说:「若想对莫昭尘不利,先杀她再说!」,正经八百得让人不能不跟着严肃。「你回来做什么?」
「我说过,不甘妳事。」陆麒也坚持不说。
「我知道你进潇湘楼是为了昭尘,但我要知道,你找他想做什么?」
「与妳无关。」这女人真烦。陆麒恼火的想,起身欲往外走。
「如果你是为了报复他骗你上船出海,这点我可以为他辩驳,其实他根本不想那么做」
「这是我跟他的事。」虽然好奇当年他的用意,但他宁可听莫昭尘亲口说。「用不着第三人插嘴。」
「你还是一样霸气蛮横。」
「我就是这种人。」怎么?不服气就咬他啊!陆麒抬高下颚瞪着相距不到一尺之遥的花容月貌。
「对昭尘就不一样。」俏鼻一哼,她刻意调侃:「小心翼翼呵护,像老妈子似地叮咛东注意西,以前的你就像绕在他脚边打转,死都不离开的忠犬。」
这女人的嘴还是一样恶劣。「白宁」
「现在回来会一样吗?」白宁打断他的话抢白道:「你对他,会像以前一样吗?」
她问这是啥意思?陆麒挑眉瞅看她。去!那是什么脸,笑得像狐狸似的。「妳的嘴脸很难看。」
「你回来」从容坐上身侧的木椅,莲足优雅交叉看向从一开始就不悦垂视自己的凶恶嘴脸。「到底是想对昭尘做什么?为了报复?还是为了」
「怎样都与妳无关。」他和莫昭尘的事与她这旁人何干?「不要烦我!」
「那我去告诉他说你回厦门了如何?」这消息一定能让那张笑脸条变吧,呵呵呵……她很期待哩。
「妳敢!」
「那就说你回来有何目的。」
陆麒怒视着他。
「不说我就去」
「妳敢!」
「嘴长在我身上,我爱说什么就说什么,难不成你想杀我灭口?」
「妳」输了。陆麒向后倾坐回椅上,脸埋进右手手掌,叹息:「妳真烦人……」
「谁叫我是昭尘这世上唯一的红粉知己,噢呵呵呵……」
红粉知己这词让陆麒听得刺耳。「闭上妳的嘴。」可恶!
狂妄的笑声让他想起当年莫昭尘和白宁相偕在凉亭吟诗弹筝品茗的种种情景,酣意难掩。
「要我闭嘴我可不依。」最重要的事没先问明白,就算他真打算掐死她也得先问:「你对昭尘还会像以前一样吗?」
「不会。」
不会?「你回来是想报复他!」白宁落了结论,防备地瞅着他。「滚,潇湘楼不欢迎你!」为的竟然是这目的。「你这可恶没良心的男人!给我滚!滚离昭尘愈远愈好!」
这泼妇样怎么有办法让一票纨绔子弟拜倒在她石榴裙下?那些个王公子弟是瞎了眼吗?「他在哪里?」
「你以为我会让他伤他吗?」
「妳」这个笨女人。陆麒叹息,「我若要伤他就不会容妳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一刀分了妳也省得耳边吵。」
他这话的意思是
「听不懂是妳笨。」陆麒站起身,拜她所赐,让他觉得跟女人说话比在海上打劫做没本生意还累。「现在可以告诉我他在哪了吧?」
「你对昭尘他」
「这是我跟他的事。」黝黑的脸困窘地别开。「够了,再问就别怪我不客气!」
呵!呵呵呵……原来如此,呵呵……
「笑什么笑!」
「没……没事……呵呵!」勉强自己敛住笑,白宁眨眨眼道:「打从送你上船之后他就不睡在这了。」
不睡这?「那他睡哪?」
「还记得自己的房在哪吧?」白宁说道,瞅他听见这话的神情,噗哧笑出声。「呵呵……瞧你那什么脸。」
「他睡在我房里?」
「去看看便知分晓。」白宁打着哑谜,忽然想起一事,连忙出口叮咛:「如果他睡着别吵醒他,这些年他」
话未完,人已走,白宁只能对看不见的空气说话。
「鲜少睡得安稳……」唉,还是老样子。
呵呵……崎弟,这是你一手安排的吗?独坐在房里的白宁默问于心。
可以放心了吧?这三年多来悬念的心……
陆麒和昭尘这样的安排可以吧?
***
他在他房里?
从当年骗他离开厦门之后就移居他房间?
为什么?
疑问在心中凝结成一团浓雾,脚步却莫名地因兴奋而加快。
至此,他仍旧想不通莫昭尘换房的用意何在,想见他的念头强烈得让他无暇深思这许多曲折。
想见他,只想见他!这样的念头就像紧追在后的官兵,催促他加快脚步冲向当年他住了数个月之久的西厢房。
这念头在三年来不断的强制压抑下,早成为他脑中日思夜想的牵绊,纠缠着他不放。
一踏上厦门的港口,他脑子里想的就是这件事。
见到他的时候要说什么?方才没想到的事此刻全涌上心头。
他认得出他吗?三年多过去,在海上讨生活改变他许多,他还会认得他吗?
对他又是什么想法?当年为何骗他离开厦门?
急切的脚步突然被几年来不停反复的疑问绊停在西厢房门前。
这时候的莫昭尘……是醒着还是已经睡了?
顿了半晌,陆麒的脚跟转了方向,绕到西厢房后头的小别院。
如果他记得没错,西厢房面对小别院的方向有一排窗子。
他记得莫昭尘最爱坐在窗旁优闲观景,有时还会不小心就在这凭窗打盹,为了他这个令人伤脑筋的习惯,在他房里就有张躺椅放在窗边。
倘若这习惯未改,他极有可能坐在那。陆麒心想,脚步也转至小别院。
果然窗边几台的烛光照着一张敛目入睡的俊容。
踮脚无声无息的接近,陆麒隔着窗棂凝视窗边月下闭目的莫昭尘,刚硬的轮廓不自觉放柔许多。
还真是老样子吶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不受束发总任它因风凌乱,也懒得整理衣着,懒得动,活脱像个颓丧的败家子。
但是比他记得的模样瘦了点,还有憔悴。注意到躺椅上的人衣衫微敞,露出的单薄胸膛和连入睡也不松开的眉心凹谷,陆麒不满意地皱紧眉头。
他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模样?「瘦成这样能见人吗?」真是糟糕。
「唔……」沉睡中的莫昭尘嘤咛出声,像掉进恶梦的纠缠无法逃脱,频频呓语:「不想让你走但……不能留……留……」
不想让谁走?又不能留谁?陆麒爬窗进房,才发现莫昭尘垂在躺椅后头的手指上旬着一壶酒。
皱皱鼻,又闻到来自他身上的浓浓酒味。
「这家伙在做什么?」难怪他接近西厢房他还一点警觉也没有,压根失去当年被迷香惊醒的敏锐。「把自己弄成这样子,这三年你是怎么过的?」
「唔……若崎、若崎……」
若琪?捕捉到这名字的陆麒顿住伸向前欲抱他到床上的双臂。
那个叫若琪的家伙是谁?
该不会他离开厦门这三年有人捷足先登,抢在他前头勾引莫昭尘吧?哼,是哪个女人不长眼,敢跟他抢人!
可恶的白宁也不告诉他!
「别走,若崎……我……」
梦呓声声呼唤不属于他的名字,陆麒愈听小火愈炽。
「若唔!」
还喊!
是嫉妒、是介意、是该死的恼怒,陆麒气冲冲地以唇压住不断呼唤的唇,完全忘记原先不打算吵醒他的想法。
被梦魇纠缠而始终睡不安稳,游动在眼睑下的眸倏地睁大!
第八章
睡梦中被人吻醒第一个直觉反应是什么?
答案是一脚踹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莫昭尘这一踹使尽全力,把陆麒踹得腰背撞上桌沿跌坐在地,闷闷发出哼声。
这家伙……踢他踢得这么狠!唔……
莫昭尘趁隙迅速起身,自惺忪转醒不过眨眼的工夫,神色甚至已转为从容,唇角噙笑,像戴上一张面具似的。「阁下进我潇湘楼找姑娘何必偷偷摸摸,尽管走大门,在下一定欢迎。」
「谁……跟你找什么鬼姑娘!」该死!那个叫若琪的女人到底是谁?捧起肚子的陆麒,抬起一脸怨慰的神情。「去你的!」
「那么你是来找在下晦气了?」麻烦一波接着一波来,真烦人。笑脸下,莫昭尘厌倦地想着。「这回又是谁派你来的?」
听他的语气「你遇过不少麻烦?」
「连你在内,大概已有二、三十回吧!」掐掐手指,呵,不够数。
「在这几年?」
「说吧,是谁派你来的?」没有必要回答,莫昭尘月问他要知道的事。
「既然知道有人想对你不利,你还敢门户大开,简直就是找死!」
「呵!你也是想对我不利的人之一不是吗?」真好笑。「来杀我的人却教我求生之道?」
「谁要杀你来着!」他像杀手吗?陛麒,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怒火四射,「有人要被你就该随时保持警觉,门户大开就罢还喝得醉醺醺的,这不是摆明找死!」
「我找死与否干卿底事?」他笑问:「阁下要的是我的命不是吗?」这名杀手真是有趣得紧。
不过……又是哪个人恼他占住厦门大半花街动起杀意来了?与眼前男子对峙间,莫昭尘边分心想,头隐隐泛疼呵,今晚酒喝多了点,真糟……
「你的死活就关我的事!」毫不知情的陆麒吼叫的怨声正好在这一刻加重莫昭尘的头疼,甚至令他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糟!见自己给对方有机可趁,带笑的面具戴得再怎么牢固也难掩狼狈。
更何况此刻双脚突然一软往旁倒。
惨了……莫昭尘在心里哀叫今晚小命难保,但想象中的利刃并没有袭上身,反倒是一只粗臂适时拦住他的腰身,阻止他跌倒。
在臂膀中被转了身而,抬眼正好对上方才吻醒自己的唇,莫昭尘愣了住。
这眼神好熟悉……
「你是」
开口欲问的话被陆麒粗鲁打断:「若琪是谁?这几年你买进的姑娘吗?」
若崎?「你怎么知道他的名?」
「别问!说,她人在哪?」非要找那女人算帐不可!敢抢莫昭尘,哼!也不看看莫昭尘是谁要的人!
「你到底是谁?」
「连我都认不出来?」
认?「你是……」
「当年你在泉州买下我不准我逃也不让我离开,硬是把我带回厦门,等到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只想待在你身边赖定你的时候又把我骗上船推得远远的,现在又满脑子连作梦都念着我见都没见过的女人的名字莫昭尘,你真的是把什么事都做绝了,这样对我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会不会伤了我!」亏他三年来满脑子塞的都是他,想的也都是他!一心一意只想把他当年说的事学会好回来找他,让他点头答应他能再次留在他身边。
他这么用心良苦,他却
这个人是「陆……陆麒?你是陆麒?」
认出他这事根本不能使他满腔怒气平息一丝一毫。
毕竟,如果他没提醒,莫昭尘根本就认不出他来!想到这一点陆麒就满肚子火药直爆。
「我读书习字、学算术帐目,更学张帆结网、武功航海,为的是什么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冲着一定会回来找你的念头我早在海上死了好几回,现在我回来,你说的事我全学了,甚至你没说的我也学了!可是你你竟然勾搭上别人,嘴里念的是别人的名字?说!你把我放在哪里!」
「陆麒?你真的是陆麒?」还来不及消化这突来的消息,莫昭尘压根无心听他一连串兀自开火的怨怼。
才三年吶!他怎么长成这模样?仰视的眼盈满错愕不信,怎么样都无法相信眼前一脸凶恶、刚气十足的黝黑男子,会是自己三年多前买下的那个又小又瘦的少年。
他怎么可能在突然之间变得这么高壮?身形比他高,手臂也比他健壮,完完全全像换了个人似的。
「我是、我是、我当然是!」气死他了!刚才说的话,他有没有听进去啊!
「还要我说几遍?我是陆麒,如假包换的陆麒,那个当年你在泉州误以为是姑娘家用二百二十两买下来的陆麒!」
啊啊,真的是他!「怎么长成这副德行?」
跟白宁说一样的话。陆麒的浓眉凝起恼怒。「我长成这德行是碍到谁了!」他长得像怪物吗?为什么看见他就说这句话?真气人!
「你应该又瘦又矮、脸色苍白,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力气,脾气执拗才对。」
又瘦又矮、脸色苍白陆麒翻了白眼。「你在说你自己吧!」才三年,他也没想到会看见单薄憔悴的莫昭尘。
记忆中的莫昭尘比他高,总是站在身前护他,有时会捉弄他,天天像傻子似的直笑,不知人间疾苦似的逍遥度日。
而今单薄纤瘦得让他讶异。
还有那一脸的憔悴疲惫是为了他运在梦里都念念不忘的人吗?
可恶!竟然被人捷足先登!
「你真的完全不一样了呵。」总算接受他已归来的事实,素日的从容又回到莫昭尘脸上。「看来田兄的确把你照料得极好。」
「哼!」那算照料极好?「一天之内学不会升帆就丢进海里喂鱼、三天之内抓不到掌舵诀窍丢到海里喂鱼!做不到这丢海、办不到那喂鱼这叫好?」他的命因此短少几年自己都不知道。「我如果英雄气短全是他害的!」
「这个伤」莫昭尘手背触上陆麒颈侧浅白的伤疤。「就是这么来的?」真的是他呵。莫昭尘松了戒心,酒意苏醒,混沌了方才因惊醒而暂时清醒的脑袋。
醺醺然的醋意被唤起,眼皮也没来由变得沉重。
他的身体还是和三年前一样,比他来得暖呵……
「被鱼刺伤的。」陆麒解释:「全身上下这种伤多的是。」想到三年来的海上生涯,真是满纸辛酸,呕死人!
「呵呵……」
「还笑得出来!」他低头。「难道你就见不得我」睡着了?陆麒垂视打横在他怀里,靠着他手臂沉睡的脸,和醒时一样,那两片唇噙着笑意,彷佛连作梦都能梦到好事似的。
可刚在窗边看的时候,莫昭尘的眉头打得跟麻花结似的这一前一后的差异将陆麒推进五里迷雾。
难道他刚才是做恶梦?现在正做着美梦?
那么在他的美梦里出现的是谁?是他还是那个叫若琪的女子?
「啊!」陆麒懊恼的咒骂自己一声胡涂。
蠢吶他!竟然忘记问明这件事!
***
「唔唔……」模糊的嘤咛迸出莫昭尘干涩的喉咙,咽喉内沉淀一夜的酒味更让他觉得口渴难耐。
脑海中深刻的景象在朦胧的此刻浮现,稍稍减轻了干涩的难受
他做了一个美梦,永远无法实现的美梦呵……莫昭尘咕哝着翻了身,不知道自己将心里想的事说了出来。
身旁微沉的嗓音淡淡开口:「你做了什么梦?」
「唔……梦见、梦见陆麒,梦见他出现在我面前……嗯……像变成另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似地,和以前全然不同……嗯……」
梦见他!?看了他一夜未眠的陆麒突地振奋精神,翻身双膝跪在他身子两侧,双肘撑起自己,与半梦半醒的莫昭尘眼对眼、鼻碰鼻,距离不到一吋。
「梦见他不好吗?」还是没变吶,一大早神志涣散,连三岁小孩都比此刻的他精明百倍。
这件事只有当初在他身边跟前跟后,甚至夜夜赖在他床边才肯睡的自己知道。
一大清早的莫昭尘只有迷糊两字可以形容,什么笑面虎的在大清早的此时此刻只能改叫花脸猫。如此一来,昨晚说的话他也当在作梦了,陆麒猜想。
还是没变呵。手指凌空画着如此接近的俊俏轮廓,陆麒还不想彻底叫醒他。
「不是不好……」咕咕哝哝的声音从陆麒身下传来。「我想他……没人知道我有多想他……那小子很倔强、老说要跟在我身边,嗯……成天叮咛我这、照顾我那的……让我」
他想他?嘿嘿……哈哈哈哈……狂放的笑难以抑制,又因为还想问个明白而不好发作,让陆麒一张脸憋得跟包子似的。「让妳如何?」
「让我忍不住||咦?」半敛的惺松睡眸至此才想到要睁开,不张眼还好,一张眼,黝黑含笑的脸吓得莫昭尘轻喝一声。「你」不是梦?
昨晚看见的他不是梦?
「还在作梦?」陆麒好笑地挪挪指头替他拨开贴在脸上的乱发,让他双眼能完全看见他。「清醒了吗?」
「你……陆麒?」
「还要我说几遍才肯信?」忍不住内心激动,陆麒压下身子吻住他讶异微启的唇。「我回来了,就在你面前、就趴在你身上。」
在他面前?趴在他这话点醒莫昭尘此刻两人的姿势透露出的无言暧昧。「你在做什么?」
「你该问的是我将要做什么。」清楚自己对他异于平常的执着基于何种缘由,是在一年半前意外瞥见那个姓田的和教他学问的洛然两人私下相拥的景象,才恍然大悟,这份情感和随之在后燃起的欲念,他苦苦压抑了一年半!
现下要他再忍就太过火了。
「陆、陆麒!」被拉开里衣露出白净胸膛的莫昭尘把住他游走的手,抬起膝盖在两人之间以为屏障,神情显得紧张,潮红微现。「你疯了!」
「当年为何骗我上船,把我送出海?」停住在他颈窝的啃吻,探求的询问隐藏勉强压抑的低哑。
语气里的怨怼和不满,让莫召尘涌起一股熟悉的情愫,才真正感觉到此时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是陆麒。
这般的质问就像当年他用一双无惧黑眸瞅着他,直问是不是讨厌他、要赶他走一样,很倔强、执拗的口气……
才三年呵!就算他长成高壮强健的男子,和他相比,到底还是个青涩小鬼。
「你已经不是小毛头了。」轻拍他肩头,莫昭尘笑声道:「起来,你好重。」
「你不说我不起来。」
「像个小鬼似的,脾气还是老样子。」
「你不也是,一张笑脸面贝在别人跟前硬是不肯卸下。」抬头与他正眼对视,浓眉皱起不赞同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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