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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奇侠传-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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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夥计供说:“我这日早起,因烘老面,随手从橱里带了一本栏书下来,撕了好引火。
没烧完的,就丢在门角落里。我在这里,当了一年多的夥计,常是用烂书引火。近来讨了老板娘,虽不教我再用,然间常烧几本,老板娘就见了,也不说甚麽。我贪图烂书容易烧着,每次烘老面,就拿一本。”这日我正将烧剩下来的,丢向门角落里,忽有一个道人,打门首走过;见我烧书,连忙说:罪过,罪过!弯腰拾起我丢下的书,看了一看:问道:“你烧书不怕罪过,难道你东家也由你吗?”
“我说:“是东家教我烧的;有甚麽罪过?”
“道人又问:“你东家有多少书教你烧?怎麽有书要烧掉?”
“我说:“有好几箱,特为收买了烧的。”
“道人笑着点头问:“书都搁在那里?”
“我说:“都搁在我睡的楼上。”道人还待问,我因有事走开了,道人也走了。
“过了两个月,直到前日,道人复来店里吃点心,吃了两个馒头;鸭走给我一吊大钱。
说我是个好人,穷得可怜!多给我些钱,好买件衣穿。我谢了道人收了。”昨日黄昏时候,道人又来店门首,把我招到外面说道:“我今夜要请一个朋友,到你这店里吃点心。我此时给你二两银子。你做好一笼馒头,叁更後蒸着等候。你能等到那麽迟久麽?”我看有二两银子,昨日那道人又给了一吊;有甚麽不能等呢?即一口答应道:“无论要等甚麽时候都使得!我横竖拚着一夜不睡就得了!”
“道人见我肯了,又拿出一两银子道:“再给你一两银子。我请的那朋友没地方睡觉,在这里吃过点心,就借你的床睡一觉。你若怕你东家骂,便不要对你东家说:睡一觉就走。
你真能拚着一夜就行了!”
“我儿道人的银钱,这般松动:心想我是一个光身汉子,那里怕人粘刮了我甚麽去?末帐都是老板的,也值不了几文钱!不怕人偷了去;并且我把床让给人睡,我自己仍可同烧饭的睡,更不必坐一夜。乐得多得一两银子,便也一口答应了。谁知道人引来的朋友就是这人!”说时指着向乐山。
县官问向乐山:那道人是谁,向乐山将前昨两夜,在岳麓书院遇见道人时的情形说了。
县官连连点头叹道:“诚能通神!至诚所感,仙佛自来相助!”
向乐山等到定了案,将张胡子处决了,才归家报知向闵贤。向闵贤几年来,因二弟惨死。
叁弟出外寻仇,不知下落;心中终日悲痛。又加以连年荒歉,书生本来不善营运,家境便一日不如一日,越发忧思成疾!等到向乐山报了仇回家,同闵贤已是病在垂危了;听说仇已报了,即含笑而逝。向乐山遭此情形,哀痛自不待说!料理了丧葬。幸得向曾贤娶妻得早,已生了一个儿子,这时已有五岁了,向闵贤的子,也有十来岁了。
向乐山因喜武艺,不肯娶妻;频年在外飘流惯了,在家安身不住。惜在岳麓山上,不曾问明师傅的住处,不好去那里寻访。忽然想起万载的师傅罗新冀,已有几年不见了;何不去探望探望?於是由家里动身,到得罗新冀家里,才知道罗新冀也已死去半年了!
向乐山跑到罗新冀坟上,痛哭了一场!也不再去罗家了。
独自凄凄惶惶的,并无一定的方向行走。满心想去广西,寻找林桂馥;因不知道林桂馥是广西那一道的人,又不是有名头的人物;踌躇不好向那条路上去找。正打算且去广西,仍装作游学的,到处行走;或者机缘凑巧,也有狭路相逢的一日!却因近来忧伤过度,酒也喝得大多了些;不料在万载一家火里,生起病来!
像向乐山这样年轻练武艺的人,不容易生病;一生病就不是轻微症候,人里的主人,怕他死了麻烦,逼着要向乐山挨出门外去死。向乐山又是伤心,又是忿恨,也无法反抗,得勉强挨出火门;行不到两箭路,就昏倒在草地上,不省人事了。
不知向乐山的性命如何?且待下回再说。
施评
冰卢主人评曰:作者写向乐山传,洋洋数万言,叙述不厌细详,盖向乐山亦昆仑派之重要人物也。下回人解清扬传,将叙智远仙迹之前,先以笑道人事一引,则下文愈觉奇特。或病其诞,余谓不如此,即不足当奇侠之称也。
向乐山所遇道人,言语惝恍,行从诡秘,岳麓山头,夷犹杳渺,飘飘乎有遗世独立之意。
作者虽未指明为谁,而读者早知其为笑道人矣!呜呼!世果有笑道人其人欤?余为之执鞭,所忻慕焉。
第十八回 小侠客病试千斤闸 老和尚灵通八百鱼
话说向乐山勉强挨出火大门,行不到两箭路,就昏倒在地。这时正是十月间天气,旷野寒风,已是侵肌削骨。幸亏向乐山得的是火症;在草地上睡了一夜,次日倒醒了。觉得肚中饿难挨!想想回到火里去,买些饭吃,又苦身边一文不剩!料想这个没有天良的火,不给他钱,决不会有饭给人吃!遂竭力挣扎起来,打算找一个大户人家,去讨些饮食。
行了半里多路,忽见前面山坡下,有两条极雄壮的牯牛,在那里拚命相斗。两条牯牛的角,都有两尺多长;两个牧牛的小孩,各自牵着牛,用力往两边拉扯;但是两牛斗红了眼,那里拉扯得动呢?二人都急得哭着叫喊起来:向乐山满想上前,将两条牛分开;奈自己大病之後,恐怕敌不过两牛的力量;没得反被牛斗伤了,给人笑话!是两牛正挡住自己的去路,山坡下的道路又窄;两牛既斗红了眼,打那跟前经过,也得提防被那长角挑箸!
正在旋走旋计算应如何才好过去,见从山坡里,走出一个十四五岁的童子;穿着得十分华丽,相貌也生得十分清俊。左手把箸一张朱漆雕金双弦小弹弓;右胁下悬着一个绣花弹襄。
笑盈盈的走了下来,开口问两个牧童道:“你们哭叫些甚麽呢?牯牛斗架,不是很平常的事吗?”即听得两个牧童答道:“解少爷那里知道?像这般的斗架,轻则把角折断;重则两牛都得斗死,折断了角,也是成了废牛了!”
那童子笑道:“你们有在手里,也拉扯不动吗?”
牧童道:“我们实在不能再用力了,若一下扯缺了牛的鼻间,就更没有法子了。”
童子笑着向牛跟前走,牧童连忙止住道:“解少爷快不要上前去!两条畜牲都红了眼,把你挑伤了,我们更该死了!”
那童子也不答话,一伸右手,握住一条牛尾:回头教牧童让开。牧童忙往旁边一让,那童子拉住牛尾,向後便退,将那条牯牛,拖退了丈多远!牯牛被拖得呜呜的叫!但是拖退了那条,这条却赶上去斗,让路的牧童便连声叫苦道:“解少爷专拉我的牛,我的牛太吃亏了!”
童子听了,即停住脚。用手在那牛屁股上,向前一推;这条牛抵不住,也往後退、吓得这牧童避让不迭,也连声嚷道:“解少爷帮着他的牛,斗我的牛;我的牛不太吃苦了吗?”
向乐山立在一旁看了,不由得暗暗纳罕!心想:这个孩子的力量真不小!看他的衣服气度,可知是一个富厚人家的少爷,我今日穷途落魄,能在他跟前,显点儿本领,倒不愁得不着一顿饮食,恨我这时,偏在大病之後,又瘦无力,这便如何是好呢?心中一急,忽生出一个计较来!思量:罗新冀老师传授的千斤闸,还不曾有机会使用饼:这时正需用得着!
何不试他一试!主意已定,便不迟疑;趁那童子把那两牛推走的时候,几步走到两牛当中,一手接住一个牛头,口中笑道:“你们用不着争论,等我来替两牛讲和罴!”
话没说完,两牛被按得都跪下了前蹄,不能再斗了,向乐山随手一带,两牛都睡倒了,口流白沫,两眼翻白!
原来这种千斤闸,又名重拳法;并非实在功夫,乃是一种魔术。不过极不容易练成,练了和实在功夫一样,随时随地都能应用,那怕是篮盘大的麻石,运用千斤闸一掌劈去,能立刻劈成粉碎,不问有多麽壮健的牛马,一遇千金闸,就压得伏地,动弹不得!本人坐在船上,可用千斤闸将船压沉。会使千斤闸的人,使起法来,任凭多少人,也拖扯不动;就动手和人较量武艺的时候,却用不着!
向乐山这时用千斤闸,将两牛制服!那童子果然惊异的了不得!慌忙走过来,请问向乐山约姓名。向乐山将姓名说了,也回问他。他说,姓解,名清扬;定要请向乐山到他家里。
向乐山巴不得有此一请,随点头应好。
正要举步跟着解清扬走,两个牧童忽同时放声哭道:“你这人把我们的牛打死了,就想这样走吗?”向乐山回头笑道:“我何尝打死你们的牛!这两条牛,不都好好的活在这里吗?”
牧童不依道:“既是活着的,如何一动不动呢?”
向乐山道:“要他动很容易,我一走他就会动了!”牧童那里相信,四只手将向乐山的衣角拉住不放。
解清扬见两牛躺在地下,是喘气,也道是要死了!便教牧童松手道:“打死了牛没要紧,算是我打死的便了!”牧童见解清扬这麽说,才把手松了。
向乐山道:“两牛因斗疲了,又被我一按,所以躺在地下不能动弹;过一会就要起来的!”
向乐山跟着解清扬转过山坡,走到一所树林茂密的庄院。解清扬道:“这就是寒舍了!”
向乐山看那庄院的规模,比陶守仪家,还要宏大;一望就知道是一个资产雄厚的绅耆家。
解清扬引向乐山进了大门,见几个青衣小帽的人,从门房里出来,垂手侍立的迎着。
解清扬把头略点了点,问道:“老太爷已起床了麽?”中有一人抢着答道:“已起床好一会了。刚才还传话出来,请少爷回来的时候,赶快上去呢!”解清扬也不答话,侧着身体,让向乐山到里面一间书室就座。随告罪说道:“且等小弟进去禀明家祖,再出来奉陪。”向乐山连说请便。
解清扬进去不一会,即携扶着一个白须老者出来。向乐山忙立起身。解清场对向乐山介绍道:“这是小弟的家祖。”向乐山抢前一步行了个礼。
解太公也忙答礼笑道:“方才听得小孙称赞老哥的本领了得!老朽不由得十分钦佩,老哥贵处那里?何时到敝乡来的?看老哥的气色,敢莫是病了才好麽?”
向乐山见解太公说话的声音宏亮,精神充足,全不像是上了年纪的人;料想也是一个有本领的人物,便将自己的身世来历略述了一遍。
解太公笑道:“原来是罗老英雄的高足,怪不得有惊人的武艺!罗老英雄和老朽最要好。可惜我和他相见得迟,他去世得太快,本来打算将小孙拜给他做徒弟的。一则因罗老英雄存心客气,说自己的本领,不够做小孙的师傅;一则因玄妙观的智远惮师,欢喜小孙,定要收小孙做个徒弟;老朽知道智远禅师的本领,原不弱似罗老英雄;既是欢喜小孙,便算与小孙有缘!当下就依了师的。是禅师的本领好,无如小孙的资性顽梗,何尝能得着他师傅的好处啊?若承老哥不弃,得便指教指教,老朽真是感激不浅了。”
向乐山慌忙拱手答道:“敝老师尚且自知本领不够!小子有何才识,敢当指教的话?”
解太公回头对解清扬道:“向大哥大病新痊,昨夜又露宿一宵,此时必已很疲了;还不去催厨房里,快生开饭上来!”解清扬应着是去了。
向乐山正苦不好开口要饭吃,听了这话,恰如心愿。顷刻开上饭来。解太公起身笑道:
“恕老朽不能奉陪!寒舍房屋宽大,如不嫌没好款待,望多住些时,小孙必能得不少的益处!”
说完,又叮嘱了解清扬几句好生陪款,挽留多住的话,自支着拐杖进去了。
解清扬陪向乐山吃过了饭,同立在丹墀边谈话。向乐山见丹墀当中,安放着一口绝大的金鱼缸,缸里饲养着数十尾鼓眼暴睛的金鱼;其中有两尾最大的,都足有一尺长。向乐山指着笑道:“像这麽大的金鱼,我还不曾见过呢!大概在这缸里,已养得不少的日子了!”
解清扬摇头笑道:“前日才弄到这缸里来。这种金鱼缸,那能养成这麽大的金鱼?这两尾鱼,怕再养不上几日,仍旧得退还原处去呢!”
向乐山问道:“这话怎麽讲呢?难道这麽大的缸,还养不下这两尾鱼吗?”
解清扬道:“不是养不下。这鱼是我师傅的,我偷了来,养在这里。师傅不知道便罢,若知道了,不是仍得退还原处去吗?”
向乐山看了解清扬那种天真烂漫的样子,不觉好笑,问道:“不就智远惮师吗?他养了多少金鱼?你怎麽偷了来的?”
解清扬笑着点头道:“我师傅前日向我们大家说,他老人家要去西安看个道友,约莫有叁四日盘桓,教我们不要到观里去。他老人家亲手掘了一个鱼池,养了一池子的金鱼,也不知道有多少,都是这麽大的一尾。他老人家每日在池边走来走去,鱼都养亲了。他老人家立在池子东边,鱼也集聚在东边,伸出头来,望着师傅;他老人家一到西边,鱼也立时跟了过去。”他老人家临走的时候,对我们大家说:池里的鱼全是有数目的,少了一尾都知道,谁也不许动他一动!他老人家走过之後,我们商量:这一池子鱼,师傅那有数目?一定是怕我们偷,故意是这麽说了吓我们的,不见得偷去一两尾,他老人家回来会真个知道,大家都说:偷了没有地方养,要我偷到家里来。我因此就偷了这两尾。”
向乐山道:“从这里到西安,数千里的途程,怎麽说有叁四日的盘桓呢!”
解清扬道:“我听得他老人家是这麽说,也不知道西安在那里。今日已是叁日了;明日他老人家就要回来的。回来的时候,我带大哥去观里玩玩。”
向乐山以为是解清扬听错了,决不是陕西的西安!次日同解清扬走到玄妙观。一进观门,就看见有十多个小孩,年龄都与解清扬彷佛;分两边在大殿上练拳脚。一个魁梧奇伟的和尚,反操着两手,笑嘻嘻的立在旁边看。
解清扬对向乐山道:“师傅果然回来了!立在殿上看的就是!”向乐山看那和尚的年纪,不过四五十岁的光景;一回头看见解清扬,即大笑说道:“好!偷鱼的贼来了!”解清扬脸上一红,紧走几步,上前请安。
智远禅师一面扶起解清扬,一面很注意的望着向乐山。向乐山也上前行礼,说道:“久仰老师傅的清德,今日特来叩谒,望赐指教!”
解清扬对智远说了向乐山的姓名来历。智远听了,两眼管把向乐山端详;好半晌,才连连点头笑道:“居士已有胜过我十倍的名师,得见交为幸!指教的话,大客气,太不敢当!”
说着,让向乐山进方丈里坐。向乐山因贪看众小孩练拳脚,立着不动。
智远笑道:“所谓儿戏即这类把戏,合教他们小孩玩玩,那看得上眼!”
向乐山看了那些小孩练的拳脚,一个个都老练异常,稳重的时候,比泰山还稳重;轻捷的时候,比飞鸟还轻捷!觉得自己苦练了这麽多年,若专论拳脚工夫,怕不见得能比他们高强多少!口里不好说甚麽,心想拳脚功夫练到了这样,还说是儿戏;这和尚的本领,就不问可知了!
智远见向乐山看了出神,便望着解清扬道:“既是向居士欢喜看这类把戏;你也使出些儿来给他看看!你使出来的,或者比他们中看一点!”解清扬有些踌躇不肯卸衣。
向乐山听得说比他们中看一点的话,遂向解清扬拱手道:“何妨使我开开眼界呢!”解清扬道:“大哥这麽高的本领,却来打趣我!也罢,横竖免不了要现丑的!”随脱了身上长袍,笑问智远道:“师傅教徒弟在那里使呢?”
智远用眼四周望了一望,指着殿前竖的两根桅柱道:“到那上面去便罢!当心点儿,不要给向居士看了,笑话你不成材!”解清扬对向乐山拱手道:“我便遵命现丑了,请大哥把眼光放低些,瞧不上眼,不要见笑!”
向乐山正也拱手答礼;见解清扬一蹲身,但觉影儿一闪,便不见了!跋紧回头看那桅柱,解清扬已使出金难独立的架势:一只脚立在桅颠上;一只脚倒竖朝天,贴着耳根。向乐山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好。呼声才毕,解清扬直挺着身体,往前一扑;贴耳根的那脚,仍贴着不动。
那一扑,俨然将要扑下地来似的,吓得向乐山心里一跳!思量那桅颠难地,足有五丈多高;地下的麻石,若是扑跌下来,便是铜打的金刚、铁打的罗汉,也必跌个粉碎!
谁知解清扬立在桅颠上的那脚。竟和钉住了的一般;身体扑下来,就倒挂在上面,用双手抱住桅,翻身到了斗内。那斗有见方一丈大小;解清扬就在斗上面,便出许多架势。一瞬眼间,已如飞鸟一般的落到殿上。
向乐山口里不住的叫了不得。解清扬复拱了拱手道:“大哥不要见笑!”向乐山心想:
世间有本领的人真不少,怪我的眼界太小!我今日既到了这里,遇了这种名师益友,岂可再和在岳麓山一样,当面错过,还不拜这和尚为师,更待何时呢?心中计算已定,正待回身向智远下拜。
智远已伸手挽住向乐山的手,笑道:“请进方丈里谈话。”说时,同众小孩道:“你们道我失了两尾鱼,是不会知道的,我池里共有八百尾鱼;於今有七百九十八尾。你们不信,且跟我来,数给你们看!偷鱼的贼,是解清扬。我也有凭据给你们看!”一面说,一面挽了向乐山的手往里走。解清扬已穿好了长袍,和众小孩一同跟在後面。
走进一个小小的花园,智远复对向乐山笑道:“我也玩个把戏给居士看!”遂指着园中一个鱼他道:“这池是我手凿的,很费了我不少的精力!”向乐山看那鱼池有两丈多长,一丈六七尺宽;满池的清水,透明见底,不过五六尺深浅;许多的金鱼,在碧绿的水草中,穿来走去,煞是好看!
十几个小孩。都立在池边。那些金鱼见惯了人的,一些儿不畏惧!见智远拿了一谤丈多长的竹篙,在池里赶鱼如赶牛羊似的,口里喂呀喂呀的,喂了几声。那些鱼真像通了灵气,一尾都不敢乱窜,衔头接尾的,都聚集在一个池角落里。智远将竹篙浮在水上,旋做着手势,旋一二叁四的数。智远口里报一个数,便见一尾鱼从竹篙那边,跃过竹篙这边来;数箸跃着,一尾也不错,数到七百九十八尾,再往下数,就不见有鱼跃过来了!
智远望箸解清扬笑道:“你还想赖麽?你瞧瞧这些鱼,那一尾不是睁开眼瞧着你的?他们是怪你,不应该将他们的同偷去呢!”
向乐山仔细看那些鱼,果然没一尾不是台着头,睁箸眼,望着解清扬的!心里越是诧异,越觉得智远是个神人,是不解如何能教化这些鱼,都有这般灵性?智远弯腰拾起竹篙来,教众小孩散学各归家去;独引向乐山、解清扬二人到方丈里。解清扬叩头谢了偷鱼的罪。
智远哈哈笑道:“我这鱼不是你能养的!我尚且能暂时养着!”
向乐山听了,不懂智远这话怎麽讲,也不便问。等解清扬立起来,即上前跪下说道:
“弟子终年在外寻师,今幸遇着师傅,千万求师傅不弃顽劣,弟子愿侍奉师傅一生!”
智远双手拉了向乐山起来,笑道:“我已说过了,居士已有胜过我十倍的名师,那里还用得着我呢?”
向乐山道:“弟子的恩师罗公新冀,已去世好几月了;实不曾更有师傅!”
智远摇头道:“居士何用隐瞒?”随用手指着解清扬道:“居士将来必和他同出一人门下。”
向乐山笑道:“若不蒙师傅收容弟子,弟子怎能和他同出一人门下呢?”
智远笑道:“解清扬在我这里,犹之居士在罗老英雄那里,一般的是师傅,一般的能学些粗浅的工夫,得道自然还有得道的师傅在那里!难道居士就把岳麓山拜的那位师傅,忘掉了吗?”
向乐山一听这话,心里又惊又喜!连忙答道:“年来实未敢一日忘怀!不过弟子当时过於疏忽,不曾拜问他老人家姓名居处无从访求!此时老师傅既提醒弟子,必然知道他老人家的所在!”
智远笑道:“居士且暂在此地多住些时;自有师徒会合的时候。此时说也无用!”
解清扬在旁听了,忽然朝着智远跪下来道:“听师傅的语气,弟子将来不能长远的跟随师傅。弟子不愿意再拜别人为师,愿侍奉师傅到老!总求师傅不要半途把弟子丢了!”
智远扶起解清扬,大笑道:“你却为甚麽要做贼,要偷我的鱼呢?”
解清扬毕竟是个小孩,吓得连声哀告道:“弟子下次再也不敢了!”
智远道:“这时还早,且到那时再说!”
向乐山和解清扬在玄妙观住了十多日。智远每日早晨,在大殿上看众小孩练拳脚;众小孩去了,便去池边看鱼。向乐山虽不曾拜智远为师,却跟箸解清扬,也得了不少的益处。
这日,智远带着向乐山、解清扬二人,在池边看鱼。忽见池里的水,如蒸热了一般,满水面的热气,往上冒;八百尾金鱼,在水里乱穿乱窜,彷佛被热水烫的难受似的!二人都觉得很奇怪。见智远也像很着慌的样子,急忙跑到里面,托了一个钵盂出来。钵盂内盛着白米:智远抓去米,往池里撒下。撒一把米,热气便减低几寸;八百尾鱼的穿窜力量,也减少了些。
停一刻不撒米,热气又蒸腾土来了!智远一面撒米,头额上的汗珠,一面直流下来,不知毕竟是何事故?且待下回再说。
施评
冰庐主人评曰:作者写解清扬与智远惮师,又有一副笔墨,与以前诸侠截然不同;一则童憨可受,一则仙机透逸,宜乎向乐山之悠然神往也。此书事奇、人奇、文奇!笔吾谓作者亦奇人也。
第十九回 坐木龛智远入定 打和尚来顺受伤
话说向乐山见智远急得汗珠直流,也吓得不知是甚麽缘故。仔细向那热气蒸腾的池里一看,原来八百尾金鱼,都张开??阔嘴朝天嘘气;水面上蒸腾的气,就是那八百尾金鱼口中嘘出来的!
智远手中的米,擞下一把,金鱼的嘴便合拢一下。起初嘘出来的,每尾口中尚只一线;撒下几把米之後,略停了一停,一会儿没将米撒下,那嘘出来的气,就渐渐的粗了!智远一把一把的抓??米,越撤越急!钵盂里的米,看看撒完了,智远翻身复往里跑。
解清扬问向乐山道:“大哥知道师傅干甚麽吗?”向乐山不及答白,就见池中的蒸气,越热越高:霎时间,彤云密布,白日无光,将一个小小的花园,迷蒙得如在黑夜!
顷刻檐端风起,闪电如走金蛇。向乐山忙挽住解清扬的手道:“不好了!快进里面去罢!就要倾盆的大雨了。”
解清扬道:“再看看没要紧!你瞧,师傅不是又端了一钵盂米来了吗?他老人家还更换了法衣呢?”
向乐山回头一看,果见智远披??大红袈裟,双手捧??钵盂,飞也似的向池边跑来。
跑到离池边七八尺远近,猛然电光一闪,一个巨霆跟茗劈下来。那巨霆的声音,就像靠紧耳门劈下似的!向乐山、解清扬二人,同时被那巨霆,震得昏扑在池边,没了知觉!
在昏迷中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时刻,同乐山首先清醒转来。张眼一看,只见在岳麓书院遇的那个道人,笑容可掬的正立在旁边。心中不由得一喜!被雷震胄了的人,不比害过病的,一清醒便和平时一样。身体上本不感受何等痛苦,加以心中欢喜,一蹶劣就爬了起来。随即双膝跪下,朝道人叩拜。口称:“师傅呀!可把弟子想死了!”道人连忙挽扶起来,笑道:
“你五脏都受了些震损,不用多礼,且坐下来再说话!”
向乐山起来看房中的陈设,认得出是智远和尚平日打坐的禅房,自己躺??的,就在禅床上。
解清扬还躺在禅床那头,面色苍白,两眼半开半合,黑眼珠全藏在眼胞里,露出来尽是白眼;上颚的牙齿,紧咬??下嘴嚼;嘴层也和睑色一般资白。形像竟是个已经死去的人,非常可怕再看天气晴明,并无风南:“只是天色已将近黄昏了。自己心里明明记得?”
是被一个大霹雳,和解清扬同时震倒在金鱼池旁边;也不知道这位师傅,何时把我二人救进这房里来了?乎日智远师傅在这房里的时很多;这时怎的倒不见他了呢?
向乐山心里这麽疑惑,正想开口问道人。只见道人一面指??禅床,教他自己坐下;一面俯??身子,仔绌端详解清扬的睑。向乐山看了解清扬这种裨气,只道已经死了:不觉惨然问道:“怎麽弟子醒了这麽一会,解贤弟还躺??不能动呢?”
道人点头道:“快要醒了!”向乐山也跟??仔细定睛看解清扬的脸。没一会,就见两个眼珠儿,在眼炮内微微的转动了;惭转渐快,忽然睁开了;和熟睡刚醒的人一样,两眼似觉有些畏惧阳光。向乐山忍不住,凑近前喊道:“贤弟醒了麽?”解清场这才明白了,一翻身抱住向乐山的颈道:“吓煞我了!”
向乐山忙安慰他道:“不用害怕!有师傅在这里。”解清扬放开手,同四面张看道:
“师傅呢?”说??,就坐了起来。
道人笑道:“你想见你师傅麽?等歇我就引你去见!”才说??,即听得隔壁房中,一声磬响。道人对解清场笑道:“此时可引你去见你师傅了!”
解清场道:“我师傅在那里?他老人家乎日不是常在这房里的吗?”道人也不回答,一手拉??向乐山,一手拉??解清场,走进一个院落。
这院落旁边一个小殿原是供??一尊弥勒佛像,靠??弥勒佛,有一个大木龛;龛上安??两月格门。格门从来开??,里面并无神像,龛前也没香案。解清扬乎日常来这小殿上玩耍,小孩儿家,也没注意:怎的这麽大的一个神龛,却没有神像?这时被道人拉到这殿上,只见一个少年和尚,低头跪在那大木龛前面,口中念经一般的,只管念诵,听不出念诵的甚麽。冉看木龛里面,自己师傅盘膝端坐在内:双手拈??一串念珠,与乎日一样的慈祥眉目。木龛的格门上,悬箸一块粉牌;牌上写??一蚌大“闲”字。
解清扬见了这模样,以为自己师傅圆寂了!他天性生来笃厚;智远和尚又本来待他甚好。
那时不由得两泪直流!也向地下一跪。正要哭出声来。智远已开口呼??解清扬的乳名清官,说道:“你不须烦恼!我因自己的工夫。须及时努力,所以不能兼顾你们的工夫。你从今後,只当我已圆寂了!这位清虚道友,才是你和向居士的真师傅。你们好生侍奉他,他自有安身立命的道,传授给你的!他的道,高出我十倍!你要学道:第一当用慧力,斩断情丝;那有学道的人,现出你此时这般嘴脸的?”
“在叁年以内,你随时可到这里来见我;只看我这龛门上的粉牌。像此时写??『闲』
字,你心中有话,尽避向我陈说:若见牌上写??”观『字。那便是我入定的时刻,你不得扰我!我念你年纪太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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