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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旧版]--禁城旧事  作者:宋颖-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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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旧版'——禁城旧事  作者:宋颖




  第1章


  初入宫时,我年方十二。

  那时的我尚不晓事,离开父母与自己熟悉的家,来到这个无比庞大而又冷清的地方,让我觉得害怕。

  十二岁的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宫婢,我也不知道,这是很多女子梦寐以求的荣衔。我同样不知道,父亲不惜倾家荡产买通采买宫人的宦官,只为让我取得入宫的资格。

  而后,我明白自己的身份。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婢,没有任何的后台与靠山,在宫中一点地位也没有的,小小的宫婢。

  我不懂为什么离开家的时候,母亲哭得那样伤心,说我永远也回不来了。我不懂父亲为什么卖掉了家中所有的一切,又送我走,却告诉我,要用尽一切的力量去求得陛下的宠幸。
  “只要你得到了陛下的宠幸,你就能获得一切,爹爹所做的一切,也将得到报偿。”
  这话父亲重复了很多次,但我没去想过。

  一次也没有,也许因为我的年纪太小。

  也或许,入宫之后才明了,这终究是太过遥远的事,希望渺茫。

  ****

  先前,皇帝在我的心目中,只是一个名字。

  执掌宁朝权柄的皇家复姓独孤,远祖出自鲜卑,据说他们很喜欢马,也喜欢在风中急弛而过,卷起一堆烟尘……

  我不知道这些传说是不是真的,皇帝所在的大内,给我的印象巍峨雄伟,富丽堂皇,入眼的都是汉人的东西,用的东西也是。

  于是我感觉,那个该称作皇帝的男子,只有他的姓属于鲜卑,那个旷远的姓氏。
  当今的天子讳“炫”,我知道他春秋正盛,很年轻,但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而我入宫之后半载,我依然见不到这个改变了我一生命运的男子。
  宫中人甚多,自杨皇后以下,尚有四夫人,四夫人之下还有许多高贵的女子,品阶多到让我记不清。我只是一个清扫御沟的宫婢,而在我之上,还有宫女……

  我只是个宫婢,是宫中品阶最低的人,与我身份相同的宫婢有数千之多。
  据说在这广阔的连绵殿宇里,还有许许多多身份高贵的女子,毕生也不能见陛下一面……
  人说后宫三千粉黛,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可是我打扫御沟,日日闻到脂粉香气……与我相熟的小宦官说那是妃嫔们梳洗卸下的脂粉。

  那时我还小,不懂后宫中的女子,为何如此在意自己的容颜,卸下的妆竟让整条御沟都泛起浓浓的香气。那时我不知道,当今的陛下最喜欢的人是一个男人。一个让后宫中的女子,又羡慕又嫉妒的男人。

  知道他的存在纯属偶然,同样来自相熟的小宦官口中,他说陛下喜欢的人是个男人。大家都不敢说,可大家也都知道,宫里没什么秘密,可以瞒得过,就象那个人时常宿在陛下的紫辰内殿,就象那人润发喜欢用桑汁。

  暧昧的话语里隐含着什么东西,带些鄙夷又有些羡慕的口吻。

  初时不解,男人和男人怎能在一起呢?

  他嗤笑,对我摇头。

  “你这小妮子不知道的东西多着呢?男人和男人当然也能在一起,具体的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说来说去,还是不懂。

  那个为当今天子所喜欢的人,他的名字,却就此上了心。

  ****

  那个男子叫做谢默,我与他的第一次相会,同样纯属偶然。

  而他第一次见我,场景鸡飞狗跳。

  那天,他醉了。

  引起我注意的,不是他红红的脸,而是他异常缓慢的步伐。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走路会这般慢。

  我不认得他,先前我以为他是宦官,我所认识的宦官,也有爱喝酒的。可又觉得不象,没有一个宦官会象他那样,偷懒这般光明正大。也没有一个宦官,敢在宫中触陛下的霉头,穿一身的白衣……
  这人的举手投足也不象。

  于是我又以为他是王爷,瞧他如此优雅的行止,犹如宫中传说的王爷--“影王”独孤净的模样。

  不得不承认年轻的我少思量,也不想自己是否认错了人,见了他我就跪下问安,口称他为“千岁”。

  见我如此,他倒退了三步,好像吓了一大跳。

  半晌,我不见他有动静。

  大着胆子抬头,见他一脸狐疑瞧着我,又转到御沟边照照水,喃喃。

  “我长得象影王爷吗?不象啊,我长得可要比他好看多了。怎么会把我和他错认了!”
  听他的口吻还象是心怀不满。我这才知道自己莽撞了,这人不是王爷,他亲口招认的。突然之间有些恼,这人怎么不自报家门,害得我闹了笑话。

  一跺脚,我嘟起嘴靠近他,扯住他的衣袖不怀好意的笑。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擅闯宫禁,再不自报家门,我可不饶你。”

  我不知道他身上擦了什么香,靠他近了,便有清淡的芬芳扑鼻而来,象夏日里荷花盛放时的香气。我有些恍惚,而我以为会被我吓住的男子,却一脸笑容可掬,还摇头。

  “擅闯,我没有啊……自报家门,告诉你没那个必要吧……小丫头。”

  清淡的桂酒味盈鼻,他皱眉又皱眉,想了半天,撇了头去回道。这时我见到一双蔚蓝色的眼瞳,霎时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怎有人的眼会是蓝色的?

  而我很生气,这人一点也不识相,也不把我放在眼底。眼珠子转了转,我开始尖叫……
  “来人呐,有生人闯入大内了。”

  我只是好玩,我不知道我的叫声会引来大批的禁卫军,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他,我没想到禁卫军的耳朵怎么会这么尖。

  而他是被我吓了一跳,用手捂住了我的嘴,面颊泛赤,惊慌失措。

  “别叫别叫,我,我走就是了。”

  那时他的面容与我正对,我又瞧见那双蔚蓝色的眼睛,那双眼里有着清浅的笑意。
  瞬间,我又些呆了,却又被身边的嘈杂声响所惊扰。

  我想他与我一样,都想不到宫中的禁卫军集结的速度很快,他话音刚落,我正想摇头,身边却冒出了一大群的禁卫军。

  结果是他慌不择路的跑远,瞧见他惊慌失措的样子,那时我才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
  远远的我听到“扑通”一声,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但好像什么东西掉进了御沟里。
  待到风平浪静,我顺着他们行去的路线走去,御沟平静如昔,碧绿的池水在微风中浮起粼粼波光……

  就象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

  想不到的是,最后被抓的人是我,那日我生平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当今的皇帝,我也再度看到了他。

  只是如今的他不再衣冠楚楚,却象一只落汤的鸡,浑身湿漉漉的。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到他一脸恼怒的瞪着身边穿着明黄袍的人,我笑出了声。
  那时他转过头,见到了我,脸色一变。

  “陛下抓她来做什么?”

  “是不是这丫头诬你擅闯大内,结果害你掉进御沟!”

  陛下瞪我,我觉得害怕,我不知道他是谁,可我求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他。那人无力的掩住自己的脸,目光怎么看都有几分象是恼羞成怒。

  “陛下用不着再三强调谢默是旱鸭子?”

  “朕哪有,再说你不会游水又有什么奇怪,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陛下如此形容微臣,微臣很丢脸啊!微臣跟不上羽林军的行进速度,脚下一滑,掉进御沟,这只能怨微臣自己,和别人又有何相干。学了五年都没学会游水,我才不想人家知道这些。”
  他小声嘟囔,陛下看看他,又看看我,也小声嘟哝。

  “谁知道,你自己说出来旁人自然都知道,你这人最要面子。要是觉得丢脸,难保不对朕发脾气,朕还是把事情查个清楚比较好。”

  “我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吗?”

  象踩了尾巴的猫,那个人跳了起来。

  “难说。”

  陛下冷哼。

  “我、我、我才没有这么小气。”

  他不服气,陛下咧嘴。

  “就你被人捞上岸,带到朕前面瞪了朕三刻钟而言,看不出谢相有何大度可讲……”
  “你……”

  “瞪什么瞪,外官擅自和宫人说话可是重罪,你没事干吗去招惹宫女?”
  “闹了半天你还是在吃醋,我在御沟旁晃荡也犯到你了?”

  他摇头,陛下瞪他。

  也许这时不该笑,我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两个人的眼光瞄了瞄我,那个人突然红了脸。

  “我先去擦干头发,这事和她无关,陛下自个看着办……”

  匆匆的,他走了,陛下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看了看我,又看看他远去的背影。
  “这笨蛋又忘记有外人在旁边看了,记起来就毛头毛脑的逃走。想不到你这小丫头竟能让他灰头土脸,不错,不错。你以后就跟在朕身边好了。”

  总觉得陛下的神情好乐,我不知道他高兴什么。

  而后陛下将我交给了高公公,高公公是在陛下身边服侍的宦臣首领。他说我认为是贼人的男子是陛下最喜欢的臣子,他叫做“谢默”,为当朝宰相之一的中书令。

  高公公说这位大人生性迷糊,平时看起来精明能干,为人温和,但惹毛他他会发很大的火……
  所以跟在陛下身边,可以看到很多笑话。

  高公公这么说,我笑出声,他又问。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闻言,我沉默半晌,方道。

  “宫婢姓邱,名晚微。”

  那年我十三,在进宫一年后,我第一次见到陛下,还有他。

  


  第2章

  跟在陛下身边与先前,也并无不同。

  陛下跟前往来人,多是贵戚权臣,开始对他们多有敬畏之情,而后见多皇家富贵,也不再以为然。我还是我,依然是身份卑微的小宫人。

  我原以为陛下和他记得我是谁,却原来,我于他们,只如浮云过眼。

  陛下自那日之后未曾召见于我,所谓在他身边服侍,只是一个在寝殿外擦风铃的差使。
  陛下身边人多,想就此一步登天是我想错了。

  见不到陛下,在陛下跟前行走的宦官们我倒认得不少,自高公公以下,领头的宦官是梁首谦,那是一个性格矛盾的家伙。

  很爱呱噪,很热心,有时却也极冷静,又冷血。

  宫中的人多有几重面目,这我也知道,但还是无法理解。

  据说梁首谦跟在中书令谢默身边,负责打点那个人在宫中的起居生活。

  说起这位谢相,我对他很好奇。

  他是朝臣,却可以在宫内随意行走,人人见了陛下都害怕,只有他不怕。而最离谱的是,他与陛下住在一起……

  在宫里,和陛下形影不离的人,是个男人。

  一月三旬,至少有二旬,他睡在陛下的寝殿里。

  五更天早朝,轮值守夜的我时常见到陛下抱着,好像还睡得深沉的他起驾前往紫辰殿……
  时值初夏,凉风习习拂来,御辇之上我所陌生的帝王瞧着怀中人的时候,神情异常柔和。
  “陛下平时都带着谢相上朝?”

  一次,我问梁首谦。

  “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我瞪他,这是什么回答。这人长相严肃,偏偏那张嘴里冒出的话和他长相背道而驰。他笑,招呼我坐在围栏上,又道。

  “谢相啊,爱睡,不管晚上有多早睡下,早上一般都很难爬起来。我朝律令,百官日朝不到扣俸禄,情况严重还要降级处分,陛下不想谢相俸禄扣光。所以谢相在宫中的时候陛下带他起驾,再命人将谢相送到待漏院……”

  待漏院是早朝前诸臣晨集之所,这个我知道。

  所以,梁首谦才说是,又说不是吗?

  “为什么谢相那么会睡?看不出来啊!”

  很难想象,那张看起来朝气蓬勃的脸那样贪睡,我不解。

  “谁知道,谢相最爱装模作样,你看不出来那是正常的。他啊,笑话多,你要在他身边呆久了,自然就知道。要不,问我也行。”梁首谦耸肩。“你知道陛下怎么把谢相唤醒吗?”
  “这个我怎么知道,不要卖关子,你快说呀!”

  “丢最酸的去核梅子到谢相嘴里,直到把谢相酸醒为止。”

  我无言,不敢相信的看着梁首谦,他乐得直笑,却不往下说了。

  听说谢相的笑话颇多,可我看他,却怎么也看不出来他会是人们所说那样迷糊的男子。
  与陛下不同,我常见到他。

  这人好像很喜欢听风的声音,他好像也喜欢听风铃在风中摇动发出的声音。
  夜晚风起的时候,他常常一个人在回廊上走动,侧耳倾听着风铃发出的声响,脸上有淡淡的笑意。

  有一天,我正在擦风铃,他在我身边,看着风铃,微笑。

  “你喜欢听风的声音吗?”

  “风的声音?”

  “对啊,风铃发出的声音,就是风的声音。”

  “大人为什么喜欢听风的声音?”

  “我欲乘风九宵游,无奈人深锁禁宫……哪里也去不了,听听风的声音也好。”
  “咦?”

  我呆呆的看着他,象他这样的人,竟会哪里也去不了吗?

  “小丫头,等你大点,就会懂了。如果有机会,去各个地方走走,那样会开阔你的眼界……”
  他笑着摸摸我的头。

  似乎,他已经忘记了我是谁。

  而这个人,对任何一个人,都有笑脸。

  很多人学他的笑,也有很多人学他走路的样子,可人学得去他的笑,却没有人学得去他走路的样子。

  他走路很慢,又不稳,但他走路的姿势很漂亮。

  据说他走路的样子被人称作“迎风舞柳”,宫里宫外有很多人学他走步的方式,却没人学得去。
  我也想学,拉着首谦想让他教我,他却骂了我一通。

  “谢相的足有疾病,所以他走路才是那个样子。你好好的学他做什么?笨蛋。”
  我不服气的看着他,他瞪我好几眼。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对我特别好,有次他说我象他的妹妹。

  在梁首谦很小的时候,他曾有过一个妹妹。

  “你的妹妹什么模样,她现在在哪里?”

  我问,他笑而不答。

  我不懂有时人们的沉默,是不想勾起心伤,我喋喋不休,有一次他终于告诉我了,却是我想像不到的答案。

  “我的妹妹和你一样,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那她现在又怎么样?”

  “东山三年大旱,生生饿死了。”

  说话的时候,梁首谦还是笑着的。

  “我……”

  “我把自己卖了换了口粮回家,小月却死了,她死前还叫哥哥,她叫着说‘哥哥,我饿……’”
  “对不起。”

  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话,他摸摸我的头,与谢相一样,梁首谦的手很暖和。
  “没什么,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过去的事,我已经忘了。对了,你识字吧!”
  他又微笑,我不懂他的表情为何能够变化的这么快。对于他的问话,我点头。
  “在家的时候,父亲教过我‘千字文’与‘女则’。”

  “那就好,谢相正要找整卷宫女,我看,你倒合适。怎么样,来不来?”
  于是,我就做了谢相的整卷宫女,负责为他整理书案上的卷宗分类。

  一般,我都要跟在谢相身边。

  于是,我的眼睛又看到许多事。

  这是我与谢相的第二次交集,那年我十四岁,谢相年方二十五。

  



  第3章

  谢相年长我十来岁,以我年纪而言尚幼,可有些时候我总觉得自己要比谢相来得老成。
  跟在他身边,才知道他有多迷糊。

  谢相走路总是东看看西看看,一分神就弄错地方,明明是往南方向走,他却晃到北面去,老走错路。

  说他方向感差,可只要走过一次的地方,他又都记得住。

  跟着这些大人物,身为随从的人通常没有说话余地,就算他老走错路,也没有我说话的份。我不说是不敢说,可首谦敢,他总是气得面红脖子粗,大叫着谢相你又走错路了。
  我在宫中没有见过比梁首谦对谢相更嚣张的态度,那些为人主子的人通常都没人敢惹,只有谢相不同。

  我老是见他被首谦逮住唠叨不休,而他只是微笑,半点不耐也没有。只是被气倒的经常是首谦,原因是谢相在听话的时候也爱走神,首谦说了一大通,以为谢相都记住了,他却回头一句。
  “首谦方才说什么?”

  当下噎得首谦半晌无话。

  大人真的好迷糊,首谦说了这么久,他居然一句也没听进去。我想笑,却见他冲我眨眼,微勾的唇角带了一丝狡猾的笑意。

  多次如此,我有些怀疑大人是不是装作自己没听见。仗着他每日一团和气,待下人也好,趁着他心情很不错,一天我问他。

  “大人,首谦说得话大人真的没听到吗?”

  “嗯,想听的会听,不想听的略过去。他见我听不进去,次数多了,也会收敛。首谦的唠叨功和郭二有得比,天天都听他叫我可吃不消。啊,这是秘密,可别说出去!”

  他小声叮嘱我,我乖乖点头。

  我很喜欢这位大人,喜欢他没有架子,其实首谦对我很好,可是我更喜欢大人,他知道很多首谦与我都不知道的东西,他也比首谦长得好看。

  有时幻想,想象当中,大人是我的兄长。

  但我知道,这只是个梦。

  现实中的他,属于陛下。

  和陛下在一起的谢相爱发脾气,很任性,和平常的他不同。而在这样的时候,脾气素来显得有些暴躁的陛下神情却好得很,也和往常的他不同。

  但有时也不是这样。

  一日,陛下与谢相在芳菲亭里下棋,我随侍在旁,发现谢相棋品不是很好,他爱耍赖。
  谢相的棋艺很烂,陛下看他落子,往往下一个举动是举杯喝茶,宽大的袖子掩住陛下的神情,我瞧他袖子下的脸在笑。

  陛下笑得很开心,而谢相苦苦思索下一步棋子该怎么走。

  实力有差别,结果很不同。

  陛下喝着茶吃着点心漫不经心的下子,犹如蜻蜓点水;谢相时常站起身踱步好一会还下不了子,就象老牛拖车那样慢。

  如此,谢相被陛下风卷残云般的收拾了,其实也不奇怪。我见陛下黑子吃掉谢相白子,往往大片大片的吃,我瞧见陛下神态轻轻松松,谢相面上表情越来越黑……

  我瞧他,抱住装着陛下黑子的雕漆盒,对着陛下嚷嚷。

  “不能再吃了,不能再吃了,再吃我要输了。”

  陛下的回应是挑眉。

  “下棋本来就有输赢,哪有你这样把着棋子不让人下子的……把盒子交出来。”
  “才不,你让让我有什么关系?”

  谢相的眼睛瞪得好大,陛下摇头叹气。

  “这哪能让,棋盘如江山,寸步不让……”

  话音刚落,陛下又吃掉谢相一片白子。

  原来他移动了棋盘上的黑子。

  谢相气恼的看着他,又叫。

  “那我不这么下,我悔棋!!”

  “啊,这怎么行,落子无悔,怎可以悔棋?”

  瞧着谢相的动作,陛下大吃一惊。

  “为什么不行,你自己说对你可以不要信用的。”

  “你平时不是不把朕的话当话吗?怎么这回记得这么清楚。”

  陛下冷哼。

  “此一时彼一时。”

  “云阳谢家人不是以君子自度,哪有你这样的谢家人,丢脸不丢脸?”

  “对你当小人,我无所谓啊!”

  谢相笑眯眯的,陛下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最后赢的人是谁?

  谁也没赢。

  陛下被谢相气跑了,而后三天,陛下不理谢相。

  那个时候的谢相好沮丧的样子,努力凑到陛下身边,陛下侧过身去背对他。见陛下这副模样,谢相撇撇嘴,也不管我们都在身边,他居然就这么扑到陛下身上去。

  “啊呀,是微臣不好,微臣不对,陛下你就消气吧!”

  陛下回头,瞧了他半天,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

  “快从朕身上下来。”

  “咦?”

  “你太重了。”

  “啊啊!胡说……”

  此话一出,当即气跑了谢相。

  世上有些事,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先前低头的人是谢相,现在变成陛下了。
  陛下去了谢相家,我和首谦他们也跟了去。

  这是我第一次进谢相的府邸,一进门,入目的是江南的景致,垂柳荷花,精致景舍。
  这里的屋舍大多凌空架在湖上,首谦说谢相居所占了翊善坊大小的三分之一,而这里的水,引自中都第一大湖金明池。

  蓝蓝的碧波里倒映着天上的云彩,鸟叫蝉鸣在耳边回响,谢相府邸周遭明明吵闹的很,可这房子里却丝毫也觉察不到市井的喧嚣。陛下东张西望,询问谢府的管家谢相在哪。
  管家说,谢相在月池斋里纳凉。

  这日的谢相没戴冠,松松束起的发髻上斜插了一根白玉簪。他没穿官服,着了一件深蓝色的袍。
  他脸上有着与平时一样柔和的笑容,他的怀中坐着一个小小的男孩。

  我在谢相身边一年有余,没见过他这样慈爱的表情,就象对待一件最珍贵的宝物。 
  陛下离他越来越近,陛下的脚步越来越轻,还转头示意我们也不要出声。
  远远的,有细微的声音传来。

  “庭儿,你要快快长大啊!”

  “爹爹,池子的鱼好肥。”

  悠然的话语全然传不进小小的孩子心里,他一心惦记的只有水中肥鱼。从我这角度看过去,谢相没恼,他小声的叹气,摸摸孩子的头发。

  “庭儿,爹爹再努力,也只能保的住谢家一时。将来的事,爹爹也无能为力。唉,我居然开始指望这么小的你帮忙……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嗯哼!”

  陛下出声,谢相抬头,见是陛下,他一呆。

  陛下让首谦带走了那个孩子,谢相没说什么,他只是盯着陛下看,直到把陛下的脸看到泛起了红意,才悠然言道。

  “你老是这么不说一声就跑过来。”

  “朕去什么地方还得让人通报?”

  陛下一脸不解,谢相横了他一眼,又踩了他一脚。

  “是是是,陛下上哪去都不用人通报,可这是我家啊!你好歹总得问问我的意思吧!”
  “你又没多少力气,踩朕也不痛,别白费力了。朕没有通报的习惯,也不打算养成这习惯……倒是你,还敢嫌弃朕,也不想想你是怎么跑了的。”

  “谁让你说我重。”

  言下之意,这事怨陛下,陛下皱眉。

  “你是重了不少啊……又不是女儿家,计较这些做什么?”

  “啊啊!小声小声些,莫被郭二听到,首谦也不行……他不在?”

  “首谦抱着你儿子去玩耍了。这话有什么不对?”

  “首谦大嘴巴,难保他不泄密给郭二听。”谢相解释,又道。“最近郭二找来的大夫说我吃的东西太甜……对身体不好,郭二说我要是胖了就一年不给我点心吃……没点心吃的日子多难熬,你偏偏还说我重了,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谢相抱怨,陛下耸肩。

  “好好,是朕说错,你想怎样?”

  谢相微笑。

  “你背我到屋里去。”

  “朕背你!!”

  某人张大嘴,谢相伸手合上他的下颚,笑了笑。

  那笑很贼。

  “嗯哼,就是这样!”

  “可是朕是皇帝,朕是皇帝啊!”

  “那又怎样?我不管。”

  “皇帝怎么可以背人?”

  “我不管……”

  “那成何体统?”

  “我不管……”

  陛下气急败坏,谢相笑眯眯的看着他,摇头晃脑。

  “朕认了。”

  陛下如此言道,谢相微笑。

  “低下身子,你和柱子一样杵在这里,我怎么上的去?”

  “你还真让朕背你啊!”

  “那当然,难道你想反悔?”

  “不反悔,下次绝对要记住不能惹你。”

  在陛下不断的叨叨声中,那天谢相被他背进了屋。

  一场风波消弭与无形,首谦和高公公的反应是松了一口气。

  那时我觉得这样的情形很有趣,我不懂首谦的反应,但我喜欢看陛下与谢相这样,那让我觉得很甜蜜。

  陛下不如平时看起来那么威严,在谢相面前他很温和,而我喜欢谢相笑的样子。
  每日一见到他的笑脸,就会觉得心情很好,首谦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谢相为人处事很有一套。
  谢相的笑容是真是假我不知道,可是看起来,在陛下身前的时候,谢相的笑不自觉的便会多几分俏皮。

  陛下老是说他“笨”,谢相对此颇多怨言,让我觉得好笑的是陛下说谢相笨蛋的时候,谢相翘起嘴角瞪大眼睛看着他,陛下面上的表情却不象他嘴里说的话。

  轻轻的,陛下刚开始唤谢相的时候语调很温柔。

  可是他温柔的声音谢相往往听不见,总是陛下叫了半天谢相才恍然大悟的回头,于是陛下轻柔的叫唤此时也变味成没好气的哼哼。

  陛下好像不爱吃亏,每次自谢相那儿铩羽而归,便寻思计量着怎么欺负谢相回来,恼得谢相老是追着他打。

  生气的谢相,象小孩子一样天不怕地不怕。

  有一次陛下说谢相手无缚鸡之力,正应百无一用是书生,谢相对陛下微笑,那样的笑意看上去有点可怕。

  第二天适逢旬假,一早我便见谢相在庭中舞剑,倒是有几分虎虎生风的架势,我正想对首谦说谢相哪象文弱书生,虽然他长得很象白面书生。

  此时陛下吃完早点正晃了过来,一见谢相,大笑出声。

  我瞄瞄陛下,又瞄瞄谢相,不知道他在笑什么,陛下看了我一眼,贼贼的挑眉。
  “他这样很威风,是不?”

  见我点头,他又道。

  “那只是装模作样,君阳手里那把剑是木头做的,不过外边涂了一层象铁的漆……不是内行人,看不出来而已。就他那样,别说剑,连大弓都拉不到一半……莫非昨日把他气昏头了,连这么蠢的事都做出来。”

  话到最后,陛下摸摸下巴,慢吞吞踱步过去,脚一勾。

  下一刻,很威风的谢相便被陛下抱了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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