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游剑江湖-第8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云紫萝却正好在战事开始发生的时候,踏入了小金川的境内。

这大是小金川首脑人物会谈之后的第三天,地点是小金川西面距离义军大营七八十里的一个荒僻山区,战事虽然开始发生,但在那个山区,还是听不到金鼓之声,看不到清军的旗帜,无从知道战事已经发生的。

大色已经黑了,云紫萝还在独自赶路。她巴不得早点到小金川,却又有点怕到小金川。小金川,这是她所向往的地方,对她虽然陌生,却是孟元超的第二个故乡,如今她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竟也有了“近乡情更怯”的感觉了。

相见真如不见,有情总似无情。她知道明天就可以见到孟元超了,道她还是心乱如麻,不知道是应该见他不见。

她怕的是死灰复燃,纵然她能够抑制自己的感情,只怕孟元超却是不能忘了旧日的盟誓。

“我已经决意成全无双,要是弄得他们情海生波,我岂非为德不卒?”想到此处,云紫萝的脚步就像她的心情一样沉重,几乎不想再向前行。

但她还是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独行。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是在渴望见到孟元超的啊!

“缪大哥说得对,”云紫萝又再想道,“最少有关华儿的消息我应该告诉他。而且他现在想必早已听到有关我和长风的谣言了。”

想到所谓“谣言”,云紫萝不觉心中又在苦笑了。不错,是有许多人大造她的谣言,但在某些场合,她却也是有意为自己制造谣言,好让这个谣言,传到孟元超的耳朵的,例如她对林无双和武氏兄妹就是如此。

“我不怕元超误会,就只怕他不相信这些谣言。但从无双和武氏兄妹口里说出来,他不相信也要相信了。他相信就好,以他的性情,一定也会像我这样,为了成全我和长风,强抑自己的感情的。不过我必须善于克制自己,切不可在他面前露出真情,让他看出我心里的秘密。”

忽地在她内心深处隐隐感到一层恐惧,她怕的不是什么,是她自己。

本来她是认为可以克制自己的感情的,但在当真见到孟元超的时候,还是能够半点真情都不流露吗?她打了一个寒噤,好像自己也不大敢相信自己了。

天色渐渐黑了,忽然下起雨来,雨越下越大,她必须找个地方避雨了。

正在她想要找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聊避风雨之时,忽然发现山上有座破庙,庙里竟有火光。

“云紫萝喜出望外,只道是猎人在庙中避雨、生火御寒,当下就向那座破庙走去。”

雨下得很大,变成倾盆大雨了。雨声哗啦哗啦的响,庙里有两个人正在谈话。他们恐怕对方听不见,于是雨下得越大,他们的声音也就提得越高。

云紫萝提一口气,施展轻功上山。她的脚步声庙里的人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云紫萝却听见了。

“好了,明天一早就可以回到大军之中,你也可以不用害怕了。”庙里的一个人说道。

“笑话,我怕什么?”另一个人道。

“你不必瞒我,这两天你一路上战战兢兢,不是生怕碰见了那个铁面书生段仇世吗?”

“哼,你就不害怕吗?你抢了他的徒弟,杀了他的师兄,咱们若是给他碰上,谅他也不能单独放过了你。”

云紫萝吃了一惊,其中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好像是在哪里听见过似的,“他们说的段仇世的徒弟不就是我的华儿么?”当下连忙改变主意,绕到那座破庙的后面,从墙的窟窿偷偷看进去,只见是一个瘦长的汉子和一个中年道士说话。

那瘦长汉子是“滇南四虎”中的老四焦云。

那中年道士云紫萝虽然并不认识,但听了他们的说话,亦己知道这个道士定然就是卜天雕临死的时候说出那日与滇南四虎结件同来,在点苍山上抢了她的孩子的那个道士无疑。

云紫萝正想知道段仇世和她的华儿的消息,于是就暂不声张,偷听他们的说话。

“说真个的,”那道士说道:“我的确是有点害怕这个煞星,他的本领可比他的师兄卜天雕高明多了。听说你的三位兄长都已丧在他的手下,是真的吧?”

焦云恨得牙痒痒的说道:“你这是明知故问,我们四兄弟从小就是在一起的,要不是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怎会跑到军队里当差和你作伴。说句老实话,我就是害怕段仇世赶尽杀绝,故而只能躲到军中避仇。”

那道士说道:“焦兄别恼,我和你乃是同病相怜。只是你不提起,我不好意思和你说罢了。我不但要躲避段仇世,还得提防在这里碰上孟元超呢。”

焦云说道:“我何尝不也是一样。幸亏这次黄总兵是差遣咱们去给韩将军送信,要是带咱们去打仗的话,只怕真的会碰上孟元超了。”

那道士道:“是呀,听说黄总兵前天亲自率领一支精兵,从天平山轻骑出葫芦谷,准备奇袭小金川,不料反而在谷中遇上埋伏,对方的统兵首领正是孟元超,黄总兵也挂了彩呢,就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

焦云道:“这消息是驿站的军官说的,恐怕不会假了。不过据说孟元超也受了伤,咱们还算不得是一败涂地。”

那道士摇了摇头,说道:“前方传来的军情,大抵是报喜不报忧的,若然‘报忧’的,那就一定是真的了。所以,黄总兵挂彩必定无疑,孟元超受伤,却是恐怕不能相信了。”

焦云笑道:“幸亏你这话是和我说,倘若给别人听见,只怕会加你一个‘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雅名。”

那道士道:“我这是就事论事,当然我也不会那样糊涂,胡乱和别人议论的。不过咱们这次回到大营,倒是真正的报喜了。”

焦云沉吟片刻,说道:“这事我倒是还有一点疑虑呢。”

那道士道:“疑虑什么?”

焦云说道:“你以前没有见过这位韩将军。我则是见过的。我拿两次见面的情形比较,颇有冷热不同之感。”

那道士道:“上次如何?”

焦云说道:“上次我拿石朝玑的私函到他的将军府谒见,他对我十分亲热,拉住我问长问短,还特地为我摆酒接风呢,这次咱们见他,他收下了黄总兵的公函,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虽然也有设宴招待,却是由他的下属作陪。”

那道士笑道:“石朝玑是御林军的副统领,又是萨总管跟前的红人,上次你以石朝玑朋友的身份见他,他知道你和石朝玑的交情,自然笼络你了。这次咱们是和他谈公事,他在部下面前,免不了要摆摆将军的架子,这也值得大惊小怪么?”

焦云摇了摇头,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那道士道:“其二怎样?”

焦云说道:“黄总兵和韩将军同是在云南省的统兵大员,两人的私交一向也是十分要好的。论职位,石朝玑虽然是御林军的副统领,官阶不过四品,且是位居副座,并无太大的实权;黄总兵则是二品统兵大员,驻守云南省会,署理‘提督’(清代官制,提督称军门,乃一省最高军事长官。)也算得是独当一面了。论官职,论亲疏,我们这次作黄总兵的使者,韩将军理该和我们更为亲近才对。”

那道士笑道:“或许韩将军那日恰巧心情不好呢,咱们胡乱猜疑,不是反而自寻烦恼吗?只要他答允出兵,咱们带回去的就是好消息了,你说是么?”

焦云说道:“我总是觉得有点可疑,说不定他是敷衍我们的。”

那道士说道:“你不是说他和黄总兵私交很好么?”

焦云说道:“交情好是一回事,要向朝廷领功又是一回事。说不定他是存心让黄总兵打个败仗,他才出来收拾残局,这样平定小金川的功劳就都是他的了。”

那道士笑道:“当真这样,也用不着我们替黄总兵担忧。反正他们已约好会师的日期,黄总兵挂了彩也还是要去的。他们怎样分功,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正文 第六十七回 疑幻疑冥

念自昔红亭翠馆,怅十载盟鸥,便教飞散。数遍乱山荒驿,甚时重见?乡关此后多风雪,怕黄昏画角吹怨,相思空记,寒梅一树,和香同剪。

 ——吴枚庵

焦云叹口气道:“但愿我是猜疑错了,否则恐怕咱们不仅没有报仇的机会,连性命也要赔在这里呢?”

道士皱了皱眉头,说道:“不管韩将军是要独自领功也好,愿和黄总兵分享也好,朝廷将他从大理调来,他就非得攻打小金川不可。黄总兵纵然败了一仗,也只是小挫而已,我不相信小金川的乌合之众,抵挡得了朝廷的两路大军!攻破了小金川,还怕孟元超跑得上天?那时咱们先杀了孟元超,再联手对付段仇世,定必能报你的杀兄之仇!嘿嘿,刚才说我长敌人的志气,如今我瞧你倒是灭自己的威风了。”

云紫萝在破庙后面偷听,听到这里,已经知道一个概梗。心里想道:“原来段仇世已经杀了‘滇南四虎’之中的三虎,而这两个家伙则是被派遣去和一个从大理来的‘韩将军’联络,准备两军合作,夹攻小金川的。奇怪,他们说的这个‘韩将军’难道不是给程新彦杀掉的那个‘韩将军’吗?我从大理一路来到此间,也从未发现官军的踪迹,这支官军又是从哪里来的?”

云紫萝当然不会知道,这个‘韩将军’是李麻子冒充的。而焦云的猜疑也的确是完全猜错了。

要知李麻子虽然擅于改容易貌。也会模仿别人的口音,但此事关系义军成败,毕竟还是要小心谨慎的。他又怎敢和曾经见过那个正牌将军的焦云过份亲近,多说话呢?

不过在墙外偷听的云紫萝,她最关心的还不是“将军”的真假,而是她的儿子的下落。段仇世已经杀掉焦家三虎,他把徒弟抢回来了没有?

大雨仍在倾盆而下,云紫萝继续偷听下去,不久,这个谜底也揭开了。

只听得焦云苦笑说道:“你可知道段仇世和卜天雕那个姓杨的徒弟,其实并非场牧之子,而是孟元超的亲生骨肉么?”

那道士道:“早知道了,怎么样?”

焦云说道:“你要是能够把这孩子保全,带来这里,咱们就可以用来要胁孟元超了,即使报不了仇,也用不着提心吊胆,怕他加害。”

那道士愤然说道:“你知道我为了这个孩子,如今已是不能立足于崆峒派么?”

焦云说道:“这孩子与你们崆峒派有何关系?”

那道士说道:“这小娃儿当然不会和我们崆峒派有甚牵连,但段仇世却是我的师兄丹丘生的好朋友!”

焦云吃了一惊,说道:“听说丹丘生是你们崆峒派的第一高手?”

那道士苦着脸说道:“就是呀,所以他虽然不是掌门,掌门也得听他的话。那天我抢了孩子先跑,本来想送到昆明去给石朝玑的,不料中途在红崖坡就碰上了丹丘生,也不知怎的,他的消息这样灵通,一见我就责骂我抢了他好友的徒弟,要不是苦苦求饶,武功都几乎给他废掉。”

焦云道:“啊,那孩子又给丹丘生抢去了?”

那道士说道:“我还敢抗拒他么,当然是给他要回去了。不仅如此,他还擅自作主,替掌门人执行戒律,把我逐出了崆峒派呢。这件事我知道他一定会告诉段仇世的,我也正是为此,没有第二条路好走,只好跟着石朝玑跑来小金川。想不到在军中碰见了你,更想不到石朝玑又失了踪。”

焦云说道:“听说石朝玑是前几天和楚天雄一道去侦察军情,就此没有回来的。以他们二人武功之高,大概不会失事。失踪之说,言之过早。”

那道士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莫说对方的首领冷铁樵和萧志远了,孟元超的武功依我看来也不会在他们二人之下,他们失事,又有什么稀奇?”

焦云说道:“要是石朝玑当真出了事,咱们也就是失掉了靠山了。我看留在这里恐怕凶多吉少,还是溜之大吉,再去找个靠山吧?”

那道士道:“孟元超在小金川,你不想杀掉他报仇么?”

焦云说道:“小金川若给官军攻下,官军自会杀他,依我之见,韩将军的信,咱们也不必带回去了。”

那道士道:“这不好吧,碍了朝廷的大事,咱们不是给小金川帮了忙了?”

焦云说道:“我可以另外想个办法。”但他想来想去,仍是没有好的办法想得出来。

云紫萝已经知道儿子的下落,可不耐烦再听他们说下去了。当下身形一起,飞过墙头,冷笑说道:“碰上了我,你们还想走么?”

焦云这一惊非同小可,慌忙跳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云紫萝的剑尖已是指到他的咽喉。焦云霍的一个“风点头”,判官笔使了一招“举火镣天”,往上招架,“当”的一声响,焦云左手的判官笔损了一个缺口,只觉头皮一阵沁凉,原来是给云紫萝的剑锋从他头顶削过,削掉了他的半边头发。

崆峒派那道士喝道:“哪里来的泼妇,胆敢行凶?”拔剑出鞘,剑招未发,先自飞脚踢起一根燃烧着的干柴,云紫萝一侧身,一团火光从她身旁飞过,恰好飞到了焦云身上。

云紫萝懒得答话,一领剑诀,吐出碧莹莹的寒光,立即朝那道士的胸前刺去,武学有云:“刀走白,剑走黑。”意思是使刀的应走阳刚的路子,宜于正面交锋,明刀亮斫;使剑的属于阴柔的路子,宜于偏锋迸招,很少踏正中宫,向前刺击的。云紫萝和对方一照面就用这个打法,这在武林规矩中简直是一种藐视。那道士不禁勃然大怒,长剑猛力就磕下来。哪知云紫萝的剑术奇妙莫测,这一招竟是虚招,那道士磕了个空,云紫萝已是一个“拗膝搂步”,绕到敌人右侧,剑招倏变,奇快如电,青钢剑向上一撩,反挑敌人右臂。只听得“嗤”的一声响,那道士的衣袖已是给剑锋割开,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血痕了。这还幸亏是他闪避得宜,否则这条手臂只怕已是要和他的身体分家。

道士又惊又怒,叫道:“好狠的婆娘,你,你是谁?”焦云在地上一个“懒驴打滚”,把火扑灭,此时才刚刚站了起来。说道:“这臭婆娘正是云紫萝。”

云紫萝冷笑说道:“你死到临头,还要骂人!”青钢剑向前疾刺,声到人到,一招“白虹贯日”,剑锋竟是向着他张开的嘴巴迳刺进去,焦云双笔遮拦,兀是遮拦不住。幸亏那道士来援得快,长剑刺向她背后的“风府穴”,这一招是攻敌之所必救,云紫萝反手一剑,荡开他的长剑,焦云趁那空隙,忙即窜开,这才能够脱出险境。但他还未来得及还招,云紫萝一招逼退了那道士,第二招又已指到了他的胸前,当真是如影随形,他的脚跟都未站稳!

那道士长剑横扳,双剑一合,合力抵御,方始勉强顶得住云紫萝的攻势。焦云大喝道:“好个臭婆娘,我与你拼了。”

云紫萝的轻功比他高得多,这是他领教过的。他自知决难逃脱,把心一横,索性就硬着头皮和云紫萝拼命。那道士也是同一心思,他们两人这一拼命,云紫萝虽不至于挫败,急切之间,却倒是难于取胜了。

要知云紫萝是在产子之后,刚满一月,却又跋涉长途的。她从北方的三河县来到了南方的小金川,路程数千里之遥,一路奔波劳碌,产后还未曾调养得很好的身子,武功不论怎样好,健康也难免多少受了影响了。焦云和那道士联手抵御,三十招之前只有招架之功,三十招过后阵脚稳住,到了五十招开外,己是渐渐没有了反攻之力了。云紫萝剑法渐形迟滞,竟似颇有力不从心之感!

道士大喜叫道:“这臭婆娘气力不济了,咱们加一把劲,把她宰掉!”两人转守为攻,越攻越狠!

云紫萝咬了咬牙,心里想道:“看来我也是非和他们拼命不可了!”剧斗中焦云判官笔左右一分。“双风贯耳”,左笔虚点云紫萝面门,右笔便直指她的华盖穴。云紫萝身形一晃,对方双笔走空,她抓紧时机,唰的一剑就刺过去。这一招本来极为精妙,可惜她的气力差了那么一点儿,差了三寸剑尖没有刺着对方要害。高手搏斗,只争毫厘,说时迟,那时快,焦云的判官笔已是疾向她的“云台穴”点来,那个崆峒派的道士长剑划了一道圆弧,迅即把她的身形圈住。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玉带围腰”,乃是崆峒派独门剑法的不传之秘。

这道士只道她已是决计难逃,大喜叫道:“废她武功,留她性命!”想要将她活擒,拿来要胁孟元超。不料就在这电光石火的霎那,倏听得云紫萝一声清啸,身形平地拔起,弓鞋竟朝焦云猛插过来的判官笔一踏,借着这一踏之势,整个身子翻腾起来,疾如飞鸟!

说时迟,那时快,云紫萝掠过焦云的头顶,不待双足落地,已是使出“白虹贯日”的绝招,凌空刺下。焦云连忙一缩头颅,把判官笔交叉护住顶门。哪知云紫萝这一剑是用足气力的,又是从上面冲击下来,剑势凌厉之极。焦云的双笔被青钢剑一磕一震,云紫萝的剑尖虽未刺着他的头颅,他的判官笔却给震得反插回来,插进自己的脑袋了。

那道士听得焦云临死前裂人心脾的惨叫,吓得魄散魂飞,哪里还有斗志?一个转身便逃。

云紫萝冷笑道:“你不是要废我的武功的么?”飞身疾扑,一招“玉女投梭”,刺他后心。

那道士觉察背后金刃劈风之声,明知不敌,本能的反手一剑遮拦,“当”的一声,道士长剑断为两截,背上中了一剑,负伤狂奔。

云紫萝追出庙门,一剑伤了这个道士,正要施展“燕子三抄水”的轻功追去,忽地脚步一个跄踉,险些摔倒。

原来她刚才力毙焦云,气力耗损太甚,已有如强弩之未,难以为继了。

云紫萝深深吸了口气,心里想道:“这恶道业已受伤,以一敌一,我纵气力不加,也可把他杀掉。他是给清军搬救兵的,我可容他不得。”于是又追上去。

此时雨势已经小了许多,但还未停止。天色如墨,伸手不辨五指。但那道士受伤之后,脚步沉重。云紫萝就跟着他的脚步声跑去追他。

山路本就崎岖,大雨过后,更是路滑难行。那道士一足踏空,骨碌碌的滚下山坡。云紫萝喝道:“往哪里跑?”正要加快脚步,过去结束他的性命。忽地一条黑影突然从她旁边的乱石堆中窜了出来,一刀向她劈下。

云紫萝惯经阵仗,临危不乱,迅即还了一招“玄鸟划砂”,那人赞道:“好剑法!”刀剑相交,火花四溅,那人退了一步,仍是拦住云紫萝的去路。云紫萝虎口一震,青钢剑几乎掌握不牢!

那人大叫道:“快来人呀!”不但叫嚷,而且还发出了一支蛇焰箭,蛇焰箭是用作夜间报警用的,一溜蓝火,升上半空,附近数里之内,都看得见。

云紫萝急风暴雨般的连攻十六八剑,那人也会听声辨器的功夫,在黑夜中招架她的凌厉剑招,竟是丝毫不乱,一一都化解开了。

云紫萝又是吃惊,又是诧异,心里想道:“我的气力即使未经损耗,只怕也未必胜得了他。想不到清军之中还有如此高手。但何以他却似乎是让我三分,未尽全力呢?”

此时云紫萝运剑如风,已是急攻了他四五十招,那人兀是只守不攻,随着云紫萝的剑势,东遮西挡,见招拆招,见式解式,紧紧的守稳。但云紫萝要想从他身旁窜出,却又总是给他拦住。

开首数招,那人可能是由于尚未知道云紫萝的实力如何,慑于她的精妙剑法,只好认真对付。数招过后,业已觉察云紫萝的气力不加,他使出来的力道也就相应减弱了。

那人的蛇焰箭射出之后,才过不久,果然就有一小队清军骑兵,快马奔来,从山上望下去,可以看见蜿蜒交错的点点火光,那是他们手中提着的风灯。

雨夜黑林,山峻路滑,他们不知上面埋伏有多少敌人,竟是不敢上山,只敢在山下呐喊。

崆峒派那个道士骨碌碌滚下山坡,大叫:“我在这儿,快来救我。”

云紫萝的敌手看见官军来到山脚。”而那道士也还未死,这才松了口气,忽地虚晃一招,低声说道:“云女侠,请随我来!”转身就跑。奇怪的是,他并不是向山下有火光的地方跑,而是跑进黑黝黝的地林之中。一面跑一面叫道:“哎呀,好厉害的贼婆娘,救命,救命!”力竭声嘶,装得像极了业已受伤的模样。

云紫萝疑云大起,心里想道:“此人力足胜我,他要害我,用不着再布陷阱。好,且看他弄的是甚玄虚?”侧耳静听那马群践地的蹄声渐去渐远,料想是清军已经救了那个道士,但却不敢上山,故而收队回营了。

到了密林深处,那人说道:“行啦,就在这里吧。”擦燃火石,云紫萝看清楚他的面貌。此时雨已止了。

只见这人约莫三十来岁年纪,穿的是清军服饰,云紫萝不敢放松戒备,按剑问道:“你是谁?”

那人说道:“我叫刘抗,是孟元超的好朋友。缪长风和我也是相识的,听说他和云女侠一道,怎的却不见他?”

云紫萝吃了一惊,心中半信半疑,冷冷说道:“我听说刘抗是一条好汉子,你为什么却替鞑子卖命?”言下之意,当然不相信他是真的刘抗了。

那人说道:“怪不得云女侠见疑,此事说来话长。我先告诉云女侠一个消息。”

云紫萝道:“什么消息?”

那人说道:“武端兄妹已经来到了小金川,武庄告诉我她在大理多蒙云女侠照顾,分手那天,又得云女侠指点她到小金川应该做些什么,我们的事情,得到云女侠如此关怀,我也是十分感激的。武庄只道你和缪大侠不来小金川了,是以她见了我虽然高兴,也还感到美中不足呢!”

这番说话,听来似是“闲言”,其实却是刘抗用来证明自己的身份的。他以武庄的未婚夫自居,而且说得出云紫萝与武氏兄妹分手之时的说话,这些说话按之常理,武庄除了未婚夫之外,是决计不会和旁人说的。

云紫萝这才相信无疑,说道:“刚才那道士和滇南四虎中的焦云一起去搬取救兵的,焦云我已杀了,那个道士本来也是跑不掉的,不知刘大侠何故却要救他。”

刘抗笑道:“实不相瞒,我是奉了萧、冷两位首领之命,必须保护他们的,幸亏你只杀了一个焦云,要是连这道士也都一并杀掉,那就糟了。”

云紫萝莫名其妙,说道:“为什么?”

刘抗说道:“他的身上有一封大理‘定边将军’的公函,这封公函,是约那个黄总兵来会师的,我们必须让这封公函送到敌人统帅的手上!”

云紫萝诧道:“大理那个姓韩的‘定边将军’不是已经给程新彦杀掉的吗?程新彦和他的女儿是和武氏兄妹一起来小金川的,难道你没有见着他们父女吗?”心想纵然没有见着,武庄也应该把这件事情早已告诉他了。

刘抗笑道:“不错,真的‘将军’是给杀掉了,我们冒牌的‘韩将军’是李麻子冒充的。”

云紫萝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哦,原来你们是要诱使敌军上当。”

刘抗说道:“这个秘密并不是我们所有的兄弟都知道的,尤其是远离大寨的哨所弟兄,而且近来经常有侠义道的朋友投奔小金川,那两个人要是给不知个中原委的朋友碰上,恐怕也会发生意外。是以我才奉命暗中去‘保护’他们,确保那封公函平安到达敌人手里,大伙儿才能放心。”

云紫萝清楚了来龙去脉之后,笑道:“原来如此,险些给我坏了你们的大事。”

刘抗又再次问道:“缪大侠来了没有?”这个问题,云紫萝一直尚未回答他的。

云紫萝强抑心中的悲痛,说道:“长风他不来了,我也不准备长留在小金川,待你们大捷之后,我见过了盂元超就要走了。”

刘抗觉得有点奇怪,不过他与云紫萝刚刚相识,却也不便交浅言深,当下说道:“元超不在大寨,这两天恐怕正在和清军大打呢。你是急于要见他吗?”

云紫萝道:“他不在小金川,我已经知道了,我刚听到他的一个消息,是焦云和那道士说的。”

刘抗道:“他怎样了?”

云紫萝道:“听说他打了一个胜仗,但他自己也受了伤。”

刘抗吃了一惊,说道:“真的?”

云紫萝道:“这是他们说的,他们并没亲眼看见,我也不知是真是假。”

刘抗说道:“孟大哥倘若受了伤,我是应该去看他的。但我有公务在身,必须赶回原来的防地,准备歼灭前来‘会师’的清兵。李麻子他是只能做冒牌将军,不能指挥军事的,云女侠,只好麻烦你替我走这一趟,看护他了。”

云紫萝道:“扶桑派的掌门人林无双来了没有?”

刘抗说道:“早已来了,不过她现在是和吕思美一起,留在小金川训练女兵,并非是在元超身边。”

云紫萝道:“好,请你告诉我,元超的作战地点应该怎样走法。”

刘抗说道:“从这里向西走,翻过前面一座山,大约要走六七十里路程,有一个山谷,叫做葫芦谷,元超就在那里埋伏。”他怕云紫萝不够清楚,一面说话,一面折了一技树枝,在湿透的泥士上给她画了一个地图。

黑漆的树林里有了亮光,不知不觉是第二天的早晨了。雨过天晴,东方的太阳也开始升起来了。

云紫萝和刘抗分手之后,又再独自登程。

雨过天晴,但她的心情可还是阴晴不定。

“我已经知道华儿无恙,我去见他,不是多此一举么?”

“但万一他是真的受伤呢,林无双不在他的身边,谁来为他看护?”

终于她抛开了心中的顾虑,迎着朝阳,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走过了六七十里山路,没有碰见清兵,没有碰见义军,什么人也没见着,山谷静得出奇,云紫萝感到了不祥之兆。

葫芦谷终于到了,在她的面前,展现了一幅厮杀过后战场上悲惨的图景。

无数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黄沙绿草,还未凝结,在地上缓缓的向前流动,血腥气味,熏得她直想作呕。头顶上盘旋着一群一群的乌鸦,好像是赴盛筵。

“元超,元超!”云紫萝大声的叫。

没人回答,她也没有在尸堆中发现孟元超。

他是在伏击战成功之后回去了呢,还是受了重伤隐匿在她所未曾发现的战场一角呢,还是,——唉,她连想也不敢想的,业已杀身成仁了呢?

她从谷口一直深入侦查,有战马倒毙路旁,有刀枪散满地上,有旌旗委弃泥沼,有血渍断断续续的像一条线伸向山边,……渐渐,尸体没有发现了,血线仍在向前伸展。她仍然没有找着她的孟元超。

密林深处,孟元超渐渐有了知觉,似梦非梦的醒了过来。高逾人头的野茅和一枝枝刺向天空的树枝,映入他的眼帘,好像是无数长枪利剑;黑压压的丛林里好像有千军万马奔驰。当然这只是他的幻觉,实际上那不过是嗓耳的鸦声。

似梦非梦,兵器碰击的声音,战马哀鸣的声音,厮杀的喊声,恍恍惚惚的,幽幽远远的,还好像在山野之间回旋起伏。“我还活着吗?这是什么地方?”

他想起来了,他是追杀敌军的主帅,中了敌兵的弓箭的。

“那个黄总兵倒是很能打仗,不过他终于还是给我们打败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