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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线外不准企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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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说什么死在床上的……
    瞬而他的脸上又温温的烧起来。
    「也不搞清楚对象到底是谁?」刚才他不过是说了个开场白,没想到人却就
这样跑了。
    你也认识的,是个男人。
    「没错。」罗洁诚这样答应着自己。
    是个男人。
    「那为什么又要这样做呢?」他摸着那个九磅重的球,无聊间竟把它当成是
倾诉的对象。
    嘴唇是用来吻女孩子的。
    那为什么?……
    ——「你明白吗,我所说的话?」
    其实那是十分不应该的。
    ——「我爱你。」
    怎么可能!
    十几条球道就这样展现在自己面前,率直而不别扭的,轰隆轰隆的声响屡屡
自身边放出,呯啪,就让所有阻挡的对象纷纷倒下。罗洁诚这样抱球看着前方,
这真是世上最无聊的玩意,哪里有人会特地把阻碍一个个细心的排好,然后又刻
意地把这精心杰作推倒?
    他们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这么做的。
    罗洁诚的手指摸索着,永恒对等的三个洞眼,球又实又沉的,彷佛在提醒人
们什么才是现实。
    不过都是在自欺欺人。
    此时手机的铃声却讽刺地悠扬而起。
    而他亦不加思索地把它接通了。
    「喂?」
    「你现在在哪里?」
    一切都是虚幻的。
    可在当天,他们却互相交换过电话号码。
    26
    有钱人似乎全都很闲。
    「今天的分量都经已送完了吗?」才一出门,还未来得及感受室外的热气,
对方的笑脸就已扑面而来。
    罗洁诚骤然呆了一下,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对方便己抢先按下了升降机按钮。
他晃着空空两手,一时间变得无事可做,也只能尴尬的回过笑意,迫不得意地亦
发出了模糊不清的声音:「嗯,都送完。」
    他感觉到对方仍看着他笑,到升降机门都开了,张颂奇都没有上前的意思,
大概是因为眼睛还在看他,对方只是驻足在原地不动。
    墙上海报女郎的眼睛、暗处的监视器的镜头、旁边装饰花的花蕊、天花板上
无数尖细的洞眼,这一切一切彷佛都同在看他,随着升降机门的即将关闭,空流
交杂形成了窒息的气氛。罗洁诚下意识地想逃离这种处境,匆忙一闪身的,就抢
先走进升降机里。
    不过这似乎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张颂奇闻声亦缓而走了进来,目光落落大方
的,就回到罗洁诚身上。
    他既是无事可做,又不得不寻点东西散发焦躁,顶上的显示板骤然由于18跳
到15,罗洁诚精神专注的看着,差点儿就连那橙光变换的频率都能数算出来。大
概这又是错了,用心在无聊的地方,到别人嘴巴凑近了耳朵都不知道。
    「那里有什么好看的?」还没来得及意识,声音就经已来了。
    罗洁诚掩着耳朵半退开去,大概是因为觉得他那惊徨的神情很好玩,张颂奇
也没有生气,整整领带又笑着说了:「接下来咱们要到那里好?」
    耳朵热呼呼的,罗洁诚带着警戒神色打量过对方几遍,瞬而又装不在意的退
开了半分,挺直了腰板可视线却还是闪躲的:「今天不能在外边下班,要先回公
司里去,还有事情等着我做呢。」
    他大概是在想,这样对方就会知难而退了吧?
    不料结果却是一个亲吻。
    「那么我等你。」嘴唇轻轻淡淡的自他脸上退开,那双眼睛似乎总在看他,
到了情不自禁处,竟然把手也伸上来温和的抚摸。「怎么眼睛红红的,是昨晚的
电话聊得太晚,害你没有睡好吗?」
    的确是没有睡好,可是这与你的电话无关。
    罗洁诚傻傻盯着他看,连这样的反驳也无法说出口。
    有钱人似乎都很有耐性。
    「下班了?」才一踏出那对钢门,手上的公文包就已为人夺去。
    「我不需要别人替我拿……」一张脸经已板起了,可他的声音还是这样的毫
无威严。
    瞬时张颂奇回过头来,脸上却是一副不解的表情:「诶?」
    「我说,把公文包还给我。」罗洁诚的头垂得低低的,一张脸经已红了起来,
这般从高处俯视而下,他看起来比平常还要细小。
    「生气了吗?」顺着把公文包交出去的速度,张颂奇的手也在大庭广众之下
摸上了他的脸,照理那表面应该是十分粗糙的,可他掌心的流动却异常柔滑。「
这么说好像是我抢掉你东西似的,真是多么不应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尔后那声音又说了好多遍。
    到他都不愿意听到了,一只手却又被人拿起,掌心中痒痒的,他的手被柔软
的包裹起来,里面满满盛着的,全部都是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够了。」此时罗洁诚才敢看向对方的眼睛,可被那清澈的目光一刺,一下
子又把气都泄了下来。「我……我又没在生气。」
    「那多好。」张颂奇的声音似是在说别的事,可那表情却是极其关切的。
    这周围都流满了不应该存在的感情。
    最后受不了先跑开去的,还是罗洁诚。
    然后在前往火车站的路上他们没有说话。
    张颂奇还是紧紧跟随在后面的,掏出他不必拥有的八达通,乘上了他无需等
候的班次。
    在火车上他们站得极近的,就在车门边的站置上,旁边还堆满了好多好多人,
偶然亦随着车厢的摇晃互相碰触。可他只有在张颂奇的肩膀擦过时感到特别在意,
那气息温吞吞的,由远而近,由近而远。
    于是即便是不在无音车厢内,罗洁诚常常也听不到新闻广播。
    张颂奇就像是一幅巨大的墙,阻挡了阳光,断绝了声音,隔离了空气,让别
人眼里只能看到他。
    这时他似乎亦意识到自己的目光了,罗洁诚默然把头转过去,去看着黑压压
的人头顶上一派从容的女主播。
    那女主播长得挺漂亮的,只可惜车门开关的响声隔绝了她的声音。
    张颂奇亦尾随着人群身后出去,就在有意无意之间,拖动了罗洁诚的手。那
一刻其实只有刹那,月台的空隙一过,人潮瞬而散往各方,他们又分开了,还是
各自各的两个人。
    站在月台之上对峙,他们既不是在等待下一班车,亦不是在开始分道扬镳的
道别。时间一过就要付上超时入闸的赔款,张颂奇虽然有钱,可能亦要顾虑到罗
洁诚的收入,于是最后还是他先开了口:「明天有空跟我看电影吗?」
    「两个大男人去看什么电影的……」只要想到肩并肩的坐到一起都觉得别扭。
    「说什么的,你以往还不是带着我去看过吗?」牙齿上泛起的仍是明亮的笑
容,张颂奇抓抓的后脑的头发,有点没办法的笑了出来。
    这似乎是一个伤痛的回忆,罗洁诚的身体随着内心颤抖了一下,然后不免强
作镇定的耍起嘴皮来:「以往是以往,我们已经在现在了。」
    「那你说要怎么办?」他的笑容仍旧亲切,似乎罗洁诚才是主宰这一切的人。
    「张先生,就是你问我也……」两个大男人还什么地方可去的?
    「怎么说呢?」张颂奇像是想到一个主意,却把目光别过去,边看着对面月
台的人群边摸着鼻梁。「嗯,到你家去怎样?」
    当然他不忘在最后笑了笑,目光重新投回罗洁诚身上。
    此时下一轮赶着要转乘的人群冲来了,就这样把他们冲到往另一方向的月台。
    27
    咖啡的香气随着窗外的烟霞飘升起来,掠过一幢幢楼房,飞到远方的山谷又
被驳回,周而复始的,从而聚合成白飘飘的一层,这被内于城市中的迷离境界。
    罗洁诚看着马克杯又叹了一口气,缓缓的飘开去,那白霞最终也许亦团结在
城市的低层,迷迷茫茫的白白一重。眉头一沉,大概他并没有成年人的沉实,亦
无年长者的睿智。
    本来是说明天的,怎么又会变成了今天的去处?
    在托盘沉到手里的一刻,他心里不免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不知是为着抱怨
还是其它,他往厅心瞪去,就盯在那个从容地欣赏着他家内陈设的男人上。
    「啊,你好。」而对方就在一瞬间察觉到他的存在。
    「怎么说这种古怪的话,你好什么的?」橙白的条纹在托盘上相间,马克杯
上啡黑的液体一溅,点缀在其间煞是古怪。罗洁诚把杯子逐一放下,自然也没忽
略对方点滴的话语。
    「第一回造访别人家里,礼貎上不是要打招呼的吗?」张颂奇微微弯腰把杯
子拿起,也没有坐下,就站在窗子以前。「不过,认真说来也不是第一回就是…
…」
    然后他不说话了,罗洁诚自然也没有回应,很奇怪地张颂奇总懂得在引起别
人反感以前抽身而去,那一片沉静就如同国画上留白般引人遐想。
    然后他们再没有对话,只是拿着马克杯各自静默,偶然吃上一口,那热度或
许烫到了唇舌,因而就此默然的往嘴巴内缩去,也说不上是什么的滋味。
    悄静的气息在四周蔓延,他们无言相对,然却绝不沉默。
    身体内的频率都乱了套,渐而那加速声音就像放到耳旁般真实,既是不安又
是得意的,马克杯放在手中揉来搓去,彷佛这是它唯一的功能。为了缓解这份异
样的情荆藿喑仙炜瞻咽滞?仄饕迫ィ缡泳袜暌簧牧亮恕
    多年前的剧集正在回放,蒙胧间看过的脸面似是熟悉却说不出名字来,那个
人就站在淡蓝色的窗帘下,看着窗台外快要凋谢的花卉,渐而却转过头来对他一
笑,这种陌生却熟习的感觉。
    也许要发出一点声音,好使这幻象消失。
    「来这里干吗的?根本就无事可做……」一点一滴的,就像淌回马克杯的水
滴一样,把这满满的一杯变质成不太一样的味道。
    「无事可做?」张颂奇倒只是对这个字眼深感兴趣,他默然把马克杯放回托
盘上,身躯随之却经已压近过来。「难道你不知道把向你告白的人邀到家里的意
思吗?」
    那声音的确若有所指。
    「我又没有邀你,是你自己要来的!」察觉到势头不对,他瞬即后退闪避。
    「还是说你想利用我的感情,好作为生活的调剂,好让自己快乐吗?」也许
是光线的关系,张颂奇的脸看起来威严却又满带悲伤,深沉的眉头推下一股压迫
的感觉。
    「你说这种有的没的干什么?走开,早就说别要来的了,明天还是……」那
张脸靠得极近,稍一不慎都会被碰到了,呼吸的气息都流落在鼻梁之间,痒痒的
让人想要回避开来。
    而罗洁诚的确极力想拉开双方的距离,奈何那张父母亲精挑细选的沙发实在
过于柔软,他这样沉陷下去,从此就甩脱不了。后脑深深的埋在麻质的软枕套上,
颈后一阵虚空的,很快就被一只强壮的手臂托满。还没来得及挣扎,他已被人用
着古怪姿态压制下去了。
    「喂喂!张先生!」这是他最后尝试过的挣扎。
    张颂奇却像是到了二次元似的,问非所答地回应着他的声音:「不过没关系,
如果你想要的只是快乐,我也可以给你。」
    「你说的什么?……啊!别这样,你这个混蛋!」当然他回答的机会并不多,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却己下探,迅速的把衬衫自裤子里抽起。
    「我是在追求你啊。」在嘴舌相触的瞬间,张颂奇抽空答了一句,接而舌头
就在口腔内纠缠不休,偶然滑上了牙龈却引来一阵冷颤。
    「别……别闹了!」他两手使劲的往对方身上推挤,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
空隙,除了让罗洁诚转身一翻以外,就连逃走的时间也赚不到。「走开!混蛋!
走开……」
    「本来就是你说无事可做的……」张颂奇瞬而把他的手收在背后,用着身体
的重量把对方压制下来,就像一个熟练的师传一样把鱼身抓起,大刀一挥就要把
他宰了。
    不过,最后的怜悯还是必须给予的:「为什么要逃呢?」
    「我……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罗洁诚挣开手往对方脸上一推。
    「那为什么呢?」
    他抓拿着所有能拿的东西往后掉,一边还是拼命的想要用说话阻止事情的发
生:「现在……现在还是大白天……」
    「夏天向来日长夜短的,你无需在意,现在已经很晚了。」那腔调怪怪的,
或许,张颂奇现在正在笑。
    然而罗洁诚却越想越不甘:「谁在跟你说这些的!啊……」
    马克杯大概倾倒了,流落在地上的都是浓郁的咖啡香气。
    或许是折磨,或许是调情,颈后的一块肉被咬起了,缓缓的贴着牙齿蠕动着。
嘴唇的触感极奇分明,细致的包裹着,这渐而炽热的地方。他就像是蜕了一层皮
般撇下了衬衣往室内爬行,远离了窗口的位置,也搞不清楚到底这是为了什么。
然后他被人翻了过来,开始小心翼翼的亲吻着。
    缓渐他撑在对方身前的双手不再那么僵硬了,开始柔软地贴服下来,张颂奇
的手一遍一遍的梳过他的头发,像安抚什么东西一样平静而谐和。罗洁诚都不明
白张颂奇这样做的用意,一个三十好几长得不怎样的男人为什么要受到这种对待,
他是想一辈子都不会搞得明白的,只是有个声音却一再在提醒他,这种细心的必
要。
    「你都不知道吗……」
    张颂奇的目光挡住了他以外的一切,只有他,只有他的存在。
    「如果讨厌,为什么当初又要跟我走?」
    就像个孩子一样。
    有点可怜。
    28
    「不要掉下我。」
    有时候他会想,为什么当天要让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
    似乎所有存在的人和事都在推波助澜,轻易地麻痹了他的神经,就这样放手
自然的让不自然的事发生。
    再说他就要后悔了,可当抬头看到那张青肿的脸,他又不免窃笑。
    毕竟有所要求的都不是他,难免会得意忘形。
    原来他还是需要他的。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又有莫名奇妙的优越感。
    「你不要上班吗?今天并不是假日。」被子山被人轻轻晃动,已经变得过于
低沉的声音如是劝戒,可罗洁诚仍旧把被子卷得更深,滚滚的就往墙壁贴去。
    「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哦。」张颂奇见状又爬回床上,悄然把脸哄近那埋在
雪白被子下的人,这本来是一个温馨的举动,不料却突然被一记肘锉抵开。
    「啊!」对于本来己瘀青的脸来说,这无异是一个沉重得发紫的打击。
    罗洁诚却乘着这个空档把被子高飞一扬,一跃而下就把裤子妥当的套上,尔
后还有空闲整整领带,才又冷淡的往身后抛过一眼,匆匆又往洗手间走去。
    「罗先生?」张颂奇站在外头轻轻扣他的门,得不着任何回应,只听得水声
轻轻的流逝,又一个平凡上午的寻常声音。
    咯、咯、咯。布谷鸟般锲而不舍,那几乎是贴在门上的问候,所以声音亦份
外响亮:「你还好吗?」
    正如世上的其它事情一样,所有追求回报的都必需要付出代价。
    门突然预算之外的时间打开,剔空的一点隔离使得冲击更烈,也谈不上什么
防击,张颂奇也只能在事过境迁以后抱头痛哭,一张嘴痛得呼呼在叫,更说不出
任何指责。
    不过不知为什么的,罗洁诚却颇有自信对方什么都不会说。
    这是一件很微妙的事,一瞬间立场经已逆转。
    「张先生?」他这句话倒是说得颇惊讶的。「你不是说要去上班了吗,怎么
还站在这里?」
    张颂奇果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隐隐掩着半脸伤痛的,瞧着他渐而苦笑。
    罗洁诚亦纵容对方这样做。
    「早上你要喝奶茶,还是咖啡?」他径自往冰箱走去,腰一弯,取出来的却
是别样的事物。「对了,不是昨天才喝过咖啡吗?一大早喝这些对脾胃不太好,
你还是喝牛奶的好了。」
    「罗先生。」那个人就站在洗手间前窄小的通道喊他。
    「怎么了,张先生你怎么还不快坐下来?」罗洁诚却没有理会,低着头却把
餐桌布置起来。
    略带浮肿的眼睛渐而上抬,看在没什么内容物的方包上,又闪缩的退避回来。
张颂奇他好不容易才吞下一挘僖海米倘蠊莞稍锏暮砹骸缸蛱臁
    昨天罗洁诚在瞬间以一记狠拳结束了这场狼狈的求爱,张颂奇被踏到床下,
任由他自己自生自灭。
    那一副似是被遗弃的模样,现在想来却有点可爱。
    毕竟是因为还年轻吧,那张脸看来仍带有一点孩童的特征,尚未是十分明确,
有待被搓揉打磨的轮廓。
    为什么以往会觉得这样的脸可怕呢?
    大概是因为老是低着头,所以一直没有仔细看过他的脸孔。
    明明是这样,像个孩子一样忐忑的神情。
    牛奶从细长的纸盒中倾倒而下,因为是老旧的玻璃杯所以颜色看起来有点灰
黯,张颂奇的脸色倒是相反,褪却了血液流动的痕迹青白非常。不过是这么一回
事,虽然长着大人的身躯,可还带着孩子的心情。
    罗洁诚带点慈祥的笑,眼角后皱起的细痕,折叠折叠收藏起他感到的所有愉
悦。奇怪地他其实并不生气,即便是发生了摸到了一点,但却未遂的暴力的事件,
他亦感到可以原谅。
    原谅,他居然说起这个词来了。
    于是罗洁诚也便是笑笑,拿起餐刀把果酱在方包上扫平开来,嫩红的可爱颜
色,他把包叠成三角形的,又放在碟上推到张颂奇面前:「还不要吃吗?」
    「昨天我……」方包乖乖的一角一角消失,可吃的人看来还是想解释什么。
    「进食时就不要说话吧。」罗洁诚从容的一掌托起包面,也为自己涂挘鹄础
「不然等会儿可是会放屁的。」
    「咳咳咳……」大概是呛到了,张颂奇在笑与咳嗽之间进退两难,身体一时
间无法承受这种异样的感觉,连眼泪水亦悄悄在眼角挤了出来。「咳咳咳,罗先
生……」
    「你没什么吧?都说了不要说话的了。」罗洁诚看着有点不忍心,想起当时,
他可算是十分宠爱他的。
    眼前人虽然已经二十一岁,不过亦只有二十一岁而已。
    像李相如所说那样,还小的人。
    不过他仍开玩笑般喊起张先生来:「张先生,你再是这样蹉跎,我可要掉下
你自己一个上班了。」
    原来并不是只有自己才拥有无用又窝囊的一面,他并不全然是被动的。
    其实张颂奇并不如他想象中变的多,为什么没有早点意识到这件事呢?
    不过是披上大人的皮伪装成熟。
    总是那么小心翼翼的。
    他笑了,就像方包白嫩的部份一样柔软,指尖不过稍为按压下去,时间过了
还深厚的停留在那里。玻璃杯上的汗珠随着温度的差异冒出,在咳嗽过后也留下
缓冲的时间,张颂奇倒是只顾抓着那块方包往嘴里猛塞。昨晚也许发生过错误的
事,不过这才是正确的结果。
    「还痛吗?」终于他问了。
    「诶?」张颂奇少不免回过一个惊讶的眼神。
    罗洁诚伸手比划着,与所指的只有方寸的距离:「我说你的脸。」
    「你不生气了吗?」桌面上一震,张颂奇的脸又凑近了不少。
    他放下了手中的食物,寻求着适当的措词:「只要你不再做那种粗暴的事,
那是当然的。」
    「那今天晚上也可以等你吗?」对那张青肿的脸来说,这个问题似乎更为迫
切。
    罗洁诚随而点点头。
    他其实并不是不理解不尽快切断的意味。
    只是他突然觉得从张颂奇那里,可以让自己体内软弱的部份得到某些改变。
    29
    张颂奇就站在那里,任由也阻止不了时间从檐篷上一点一滴的掉落,或在沟
渠里或在云石地上都不知道,只是身前身后都涌过很多从容的慌张的人,此刻或
是被雨伞收迭的水溅湿,或是被鞋履带来的拍击沾污,应该也无需在意了,因为
要等待的人尚未到来。
    清甜的香水尚未过时,青草的气味正在城市蔓延,人们还孜孜不倦的清除着
石缝地上的杂草,这些余孽却又在小姐们手上矜贵起来。不过对于这些张颂奇都
并无意见,此刻他只需专心致志的,去等他所要等待的人。
    偶然他亦会像个撒娇的孩子一样看向漏水的天空,祈求同时唯一希望的,就
是在远足的日子是个大晴天。当然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渴望操纵天气的心思
仍旧没有改变,就在这样特别的日子,把过去所有的天真都召唤回来。
    「张先生。」
    有一个声音极其肯定的叫他,张颂奇回来头来,果然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
    「等了很久了吗?」那笑容缓缓弯起,并不是逃避亦不是全然接纳,只是好
的和怀的罗洁诚都已经愿意看到,于是那脸相越发显得平静而温和。
    「不,不怎么久。」张颂奇有剎那竟是痴了,懵然间也有过把这刻就此密封
真空保存的傻念头。
    他总是想把逝去才美丽的事物停留,罗洁诚也未尝不是那么想,于是他们都
极为喜欢那种把境色封存的玻璃球,只要轻轻的倒转过去,雪就会重新掉落在雪
人头上,想要多少遍都可以,只要他们愿意。亦因而他们误以为,在现实中这也
是如此轻而易举的事。
    如果是旁人的话,都会知道这是个傻念头,可他们只能是他们自己。
    于是他们就此满足。
    「那要到哪里去?」罗洁诚稍为偏身探看外头的天色。「要先吃饭?还是再
逛逛的?」
    「你肚子饿吗?」张颂奇还是一副你说了算数的模样。
    只是此刻罗洁诚他愿意相信。
    「嗯,不怎的。」他一边手忙脚乱的翻着公文包内的缩骨伞,一边急忙地答。
「还是先到处逛逛好了?」
    「啊,就这样吧。」张颂奇随而上前,走入罗洁诚预设好的罗伞中。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弯着头两个人共撑一把伞子,没有人惊讶亦没有人在
意,雨水淌过的街道很又被皮鞋踏脏,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上几句话,偶然为被雨
伞的波浪掩盖的信号灯皱皱眉头,阻止对方踏进深陷的水洼之中,可以和不可以
做的事在心里划分得整齐,只能用着这种半调子的温柔,好使自己得到喘息,或
者这就是最理想的状况,若是如此他亦无从异议。
    张颂奇有点伤脑筋的皱着眉头,若他全然无知,大概就能像以往一样不顾一
切。
    不过这只是奢想。
    「喂,怎么了?」罗洁诚才刚把伞子收起来,就瞧着张颂奇凝视的目光寻找
到目标。
    那是一部蹲在商场角落的老旧贴纸相机。
    「原来你还喜玩这种玩意吗?都长这么大了……」罗洁诚突然想起李相如这
个条子,突然又变得不好说话了。「哈哈哈,真的这么好玩吗?」
    「罗先生要不要试一下?」张颂奇的目光从折旧的缤纷招纸中扫回来,一边
却己开始数算口袋中的硬币。
    这似乎是一件拒绝就会显得相当残酷的事。「这样啊……也不是不可以啦,
只我对这玩意真没办法……」
    「我会弄啊。」张颂奇笑了笑,一手迭过肩膀来就把罗洁诚拐进去。
    小小的机器不怎宽敞,各人都有一半身躯流落在外,还好这已经是过时的玩
意,又在这么阴暗的角落,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那鼓起的垂帘下正立着两只西装
裤管。屏幕上的自己看起来怪怪的,青白的一团点在中央,脸周围圈上的反是黯
黑的颜色,罗洁诚还带着怪异的表情打量着这张脸,没料到就被镜头摄下了。
    「啊,怎么会这样﹗」他当然不知道红讯号灯闪烁的意义,还有闲情在那里
怪叫。
    「注意前面﹗要拍下一张了﹗」在一旁的张颂奇自然急得像在行军打仗。
    「哎呀,难道不可以慢一点的吗?」
    「现在可没办法调了,先别说话。」当然这其中又出了差错。「啊,不是看
那边啊,你要看着前面那个黑黑的东西﹗」
    「在哪里啊?」
    「这……」
    嚓﹗嚓﹗
    就这样在有限的时间内拼命的笑,极力的瞪大眼睛,尽管想要表现出一副亲
切的模样,却留下更多古怪的神情。过于僵硬的脸容,闭合起来的双眼,没有焦
点的目光,罗洁诚看到这结果忍不住吃吃笑了,因而又留下了更多生动的影像。
    要具体形容的话,大概和灾难片中争相走避的民众,又或者是嗅着箱子中的
录象机的小狗差不多。
    不过张颂奇的表情也不比这些好,不是力挽狂澜的惊恐,就是落得只有一只
手摄入镜头的下场。在等待的途中他们两相对视,罗洁诚忍不住又别过脸去了,
也许在遮遮掩掩下笑得扭曲,张颂奇却只懂得盯着机器的按钮,大概正为当初夸
下海口而后悔。
    这可能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现在回忆起来,却是永远都难以忘怀的时
光。
    一件一件的这么堆积,填补了空荡荡的那一处。
    「啊,出来了﹗」对于罗洁诚来说,这自然是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张颂奇弯身去捡拾那张印满了各种格子的贴纸,一瞬间他的表情也变得复杂
起来,罗洁诚经已提起公文包要走出去了,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只是奇怪
怎么过了这么久的张颂奇还等在那一帘之后,不经意的探看过去,却看见那个人
郁郁的低着头。
    「要怎样分配才好呢……罗先生,你想要多少张啊?」他似乎正在看那张贴
纸。
    而罗洁诚一时间竟无法回答。
    张颂奇极力往上面看去,不住的拍着那张滑溜的纸搧凉,似乎这样就能压着
声音中的颤抖,以免为人所察觉:「哈﹗说什么的,这里也没有剪子,就由我来
全部接收保管好了,反正罗先生你……」
    反正罗先生你根本连一张也不想要。
    他用自己的话伤害了自己。
    「喂喂,你为什么突然哭了?」罗洁诚的声音急急的,就似是束手无策的哄
着他。「张先生……张颂奇你……」
    他踮起足来摸那颗低垂的头颅,困惑地看了好一会,才又凑身上前,半是环
抱的,轻轻地扫起对方的背来,似是用着安慰的声音悄悄静话。
    还好这是一个鲜有人经过的地方,这一切并没有让别人看到。
    30
    他只会在自己面前哭泣,他说。
    他亦只能在自己面前哭泣,他说。
    有时候说着说着,无端的感触起来,就落下了几滴无声的眼泪,也只让自己
看见。
    所以就让他在这里流眼泪吧,无需说任何安慰的话,甚至不用理会他,只要
不逃开,安安静静的在这里待着。
    这就足够了,他说。
    不知道为什么,单是眼泪也能使别人悲伤起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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