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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之血 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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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尔被这羞辱给刺疼了,气冲冲地说:「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那到底是什麽变了?」
他的目光落在地板上,脚指头触到了波斯地毯。地毯磨损的很严重,他几乎可以透过地毯看见底下的木头地板。
「你的朋友让这一切都变了。」亚当替他回答。
丹尼尔抬起头。「他只是关心我罢了。」
「这就是他关心你的方法?让你如此不开心?扭曲事实的真相?甚至是隐瞒了这麽多年欧克·汉普顿下药迷Jian你的恶行?」
只有在这一刻丹尼尔才体会到亚当内心的真正感觉。亚当很愤怒,他气的是史提夫,而不是他。亚当也感到害怕,原本一口流利的上等英文腔稍变了调,夹杂了另一种语言的特有口音。原本温暖的黄金肤色被怒气染上了一抹红。丹尼尔可以感觉到他的愤怒源於无能为力的挫败,於是往後退了一步,离开那块波斯地毯,离开亚当。
他开始觉得晕眩,双手在背後摸索著,直到碰著了一张小桌子。他听见一盏灯在桌面上滑动,赶紧用手去抓住灯罩,阻止灯掉落在地。这个动作让他稍微回过神来,遂开口问:「你怎麽知道这件事?你一定是偷听了我们谈话!」
亚当点点头。「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经意听到了一些。」
「这怎麽可能?你是如何听见我们说话?我们在外头那麽远的地方,附近根本没有人,你是怎麽办到的?」
「丹尼尔,先别急著生气。」
「你以为我是你的所有物吗?」他抓住桌沿支撑自己,一股恶心的感觉在肚子里翻搅,双腿冷得不断在打哆嗦。「你怎麽能这麽做?你怎麽可以窃听私人的谈话?」
「我不是有意的。我很抱歉。」
丹尼尔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竟然可以在一天之内不去理会这麽多的道歉,还做得这麽容易。仗著自己有理,一股愤怒突地涨满他体内,他松开手,挺直身子,双手交叠在胸前。「那麽你一定听见史提夫说的有关欧奇的事了,是你杀了他。」
这个指控悬在两人之间,丹尼尔想要一个断然的否认,可是亚当没说话。相反地,他靠回椅背上,丹尼尔看不见他的眼神也读不出他的表情。
「你真的认为我会干这种事?」
他想要回答不,当然不,可是事情没那麽简单。「我看见一张欧奇在暗巷被某男子攻击的照片。那男子长得很像你。」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这不是答案。但丹尼尔还是急忙地痛斥:「所以真的是你干的了。」
「如果是我干的呢?」
「不可能的。你当时明明跟我在一起。」
亚当叹了口气,松开交握的双手,在空中比了个放弃的手势,这不像亚当会做的动作,丹尼尔突然觉得害怕,心猛地往下一沉。
「丹尼尔,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亚当的语气很轻很柔。「我昨天就试著要告诉你,在图书室的时候,可你就是不想听……」
「什麽?」这问题问得太突然、太响亮,也太过挑衅。「你到底要跟我说什麽?」
亚当摊开双手,微微笑了笑。「我是吸血鬼。」
「别他妈的说这种疯话。」
丹尼尔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这间幽暗的房子显得阴沉、无生气。这不是他所能做出的最佳答案,可是在这个时候他的脑子根本无法进行任何审慎的思考。
「哎,我希望你的反应能改进一点。」真不可饶恕,亚当竟然还在逗著他玩。
「你不是吸血鬼。」丹尼尔小心翼翼地吐出每一个字,彷佛在对著小孩说话。「吸血鬼根本不存在。他们只是传说而已。」
「是有关死人复活的传说。」亚当提醒他。「现在你该知道伊黎家族为何选择圣拉撒路来当他们的守护神了吧?」
「你又没死。」
「也不尽然。我是活著没错,但被诅咒了。」亚当微倾著头,炯炯逼视著丹尼尔,彷佛要他相信自己说的这番话。「我是活死人,就像壁画上的三个死人那样,又或者像端著讨饭碗的麻疯病人。这些都是互有关联的,丹尼尔。」
他茫然地摇著头。「我不懂。我不想懂。」
「吸血鬼是传染病,是透过血液流传整个家族的瘟疫。」亚当平静地向他解释。「本来它是一种解药,用来治愈伊黎家族在第二次十字军东征时染上的麻疯病。听我说,宝贝,我不会伤害你,我保证。坐下来听我说,我会把一切始末原原本本告诉你。我从来没信任过任何人类,但我信任你。」
「你怎麽会认为我对你即将揭露的事情有兴趣?」
亚当狐疑地看著他。「你说过你爱我。」
「那是在此刻以前。」
「此刻又怎麽了?」
「我不知道。」丹尼尔移开目光,他无法再直视亚当那双黑色眼睛。外头的花园被墙壁反射的阳光照的散出光辉,绿草呈现一片超乎自然的光彩。「我想你一定是疯了。」他停顿了一下後说。「你肯定不是吸血鬼。我不会相信这麽荒谬的事。」
「我疯了?或许是吧。如果你活了超过两世纪,你也会疯的。」亚当从椅子上站起,穿过房间走向一座五斗柜,丝毫不顾古董家具的娇贵,使劲拉开抽屉,从里头拿出一叠厚厚的文件,扔给丹尼尔。
丹尼尔一手接住了,把文件抱在胸前。
「你看看吧。」亚当走回椅子旁,并没有落座,只是双手搭在椅背上站著。「在文件里,你会发现自西元一七五三年起跟这个地产有关的所有资料,这是你昨天要求阅读的文件。根据克里斯汀·伊黎的遗嘱,城堡要等到他的所有直系和远房後裔都去世之後才会移交给我,因此在西元一八一九年以後,我便成了城堡的主人。可是在这之前,所有生意上的合约都须经过我──克斯特比男爵──签名批准。丹尼尔,你看仔细,花时间好好读一读。如果你认为克里斯汀·伊黎活的很久,你也会认为我很长寿的。」
丹尼尔低头看著手上的文件。一大叠文件被细绳子绑得紧紧的,下层纸张发黄了,上层的还是崭新的白。最上头那一张商业合约显示的日期约是一个月前。他随意翻阅,一开始是十张,後来是二十张、三十张,接著跳到中间部份,上头的签名是亚当·觉罗-费兹伊黎,年份是西元一八六七年。
末了,他看了这一落文件最底部的那张,纸张很薄很脆弱,犹如飞蛾的翅膀。他一点儿也不理会纸张的古老历史,手下没有轻重地一古脑儿就把纸张翻开,急著去看日期和签名。
西元一七五三年。亚当·觉罗-费兹伊黎。
「这并不能代表什麽。」丹尼尔把文件举在空中扬了扬,然後扔在身後的桌子上。「你可以预先作准备。」
亚当的笑是不作假的惊讶。「为什麽?就为了骗你上勾?如果我会设圈套来绑住爱人,我又成了什麽样的人?」
「我不知道。」丹尼尔的语气板硬。「你自己说说,你是什麽样的人?」
「我是被诅咒的人。」他的手抓紧椅背,看上去很忧愁。「我身上染了一种骇人的变种麻疯病。麻疯病是一种古老的病,伊黎家族的祖先想方设法避免染上,处心积虑想要治好它,没想到最後却制造出一个妖怪。」
丹尼尔看著他,身体像石头般无法移动。「妖怪?」
「要不你该怎麽称呼一个半死不活、直到制造出继承人之前都会永生不死的人?」亚当从椅子後方走了出来,踩著地毯一步一步朝丹尼尔接近。「一个只能从他人身上取血,来更新自己体内被感染的血,以求生存的人,还能有其他名字吗?」
他越靠越近。「我是吸血鬼,丹尼尔。你一定要相信我。」
丹尼尔浑身战栗,如果此刻亚当来抱他,他想自己还是可以原谅他的。可是不行──这不是游戏。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这牵涉到一个男人的性命,即使这名男人是丹尼尔所鄙视的,虽然有许多年不曾见过面,但却依然困扰著他,在心头挥之不去。
亚当伸出手想要去触摸丹尼尔的脸。
他惊呼一声,往後跳开。台灯从桌上掉了下去,砸碎在地上。被这个撞击声一激励,丹尼尔大叫著:「离我远一点!」
亚当被拒绝了,脸上布满错愕的神色。「丹尼尔……」
他听不进任何话,笔直往门口冲了过去,甩开门就往要塞的门廊跑,匆忙的脚步在石板地上霹啪作响,也敲得人心紊乱起来。他用力扳开沉重的橡木门,从门缝中钻了出去,踉踉跄跄地跑下阶梯,来到外头的草坪上。
他发狂似地往四下里张望寻找园丁的身影,在心里半期待杰夫此时能出现斥责他。如果杰夫在,亚当就不会对他怎麽样了。他跑到草坪的正中央,感觉到脚下的草又滑又湿。到底他还期待亚当会做出什麽事呢?是扑到他身上?撕裂他喉咙,就像他对欧奇做的那样?这整件事一点道理都没有,可是他还是不断地跑,想要远离这位当了他一周爱人的男人。
他的绿色Punto小车还停在原处,丹尼尔伸手到裤袋里掏车钥匙,稍早原本想开车载史提夫到海边,随手就把一大串钥匙随意塞进裤袋里。现在他把整串钥匙掏了出来,在掌中翻找那把车钥。
在他踏上碎石子路时,亚当也从西翼走了出来,站在不远的地方往这头看。
丹尼尔很快地绕到车子的另一边。「别过来。」亚当向他靠近一步,他连忙发出警告。「不要,亚当,求求你,不要过来。」
他低下头去找钥匙孔,手一直在发抖,上下两排牙齿碰得磕磕响,他使劲咬紧牙关却一不小心咬到了舌头,一股带有铜腥气的血味溢满口腔,他吃了一惊。
他很快地瞄了一眼亚当,害怕他随时都会猛扑过来咬他,只为了尝一口鲜血。
丹尼尔的手实在抖得厉害,竟把钥匙给掉在地上,他粗暴地咒骂一声,那声音是极度苦恼下的哽咽。连忙弯下身子拾起钥匙。
「快呀!」他催促自己。钥匙串在手里顿时沉重起来,他老是选不到正确的那支。他想把钥匙尽快戳进锁孔里,粗鲁的动作把Punto车身上的绿色烤漆刮的伤痕累累。这倒不是啥严重的大事;现在什麽都不重要了,只想尽快逃离此地,以免……
「以免什麽?」
他转过身去,背紧贴在车身上。亚当此刻距离他只有几英尺,伸出一只手,彷佛可以阻止他惊慌地逃离。
「你可以读出我的心思。」没来由地,他竟然一点都不觉讶异。
「只有在你这样大肆张扬的时候才读得出。」亚当嘲讽地做了个怪相。「任何人只要有那麽一点感应能力都可以看出你现在的心思──就连你的朋友贝丝也办得到。镇定下来,丹尼尔,我拜托你。我们进屋子里去好好谈一谈。」
「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因为恐惧而扬高。「你告诉我你是杀人凶手,还是个吸血鬼。还有什麽好谈的?」
亚当大胆地往前跨一步。「你必须冷静下来。」
「不。我必须离开这儿。」他把钥匙插进锁孔里,车门啪的一声打开了,内心顿时放松不少。
「我不能让你在如此心烦的状态下开车。」
「我不心烦。」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从胸腔里冒了出来。他一边喘著粗气一边拉开车门,掌心流满了黏腻的手汗。「很明显的,你为了我去杀人。你把他当牲畜似的咬破他的喉咙,然後弃尸於小巷里。告诉我,亚当:你以为我该怎麽想?松一口气?还是满心感激?」
「我生气他伤害了你。」
「所以你根本没有错?」
又向前一步,现在亚当离他更近了。「达伦·欧克汉普顿丧尽天良,我不会为我所做的事表达一丝一毫的歉意。」
丹尼尔猛拉开车门,将一半身子挤进车内,用车门当防护。「我不能留在这儿。快打开大门,我要离开。」
亚当举起双手,往西翼方向撤退。「如果你执意要走,我不会阻拦你。可是我不会为你打开大门,如果你心意够坚定,你就自己来吧。」
丹尼尔犹豫了,如果他背转过身朝著门房走去,在这一小段距离的行进中,亚当会不会趁机攻击他呢?虽然他不这麽认为。因为此刻从他爱人眼中读到的只有无可奈何的顺从。
他犹豫地再次望了亚当一眼,身体离开车子。车门依旧大开著。他踩在碎石子路上,钥匙在掌中摆弄著,发出框啷声响。就像祷告时候数著念珠的动作般,给他一种松懈的感觉。他走到门房处,双手很坚决地扳开门闩,拉开两扇门板,目光越过开合桥落在外头的马路上,甚至是更遥远的村庄。
眼前的画面使他平静下来。丹尼尔集中心神在下一个举动上,他打算开车上双向公路,一路往南开,中途在达灵顿短暂停留。史提夫目前离开克斯特比才不到一小时,届时他应该已经到家了。他会欢迎丹尼尔光临的,然後两人可以好好谈谈,把问题解决。一切都会没事的,就像以前那样。
等他走回车子旁时,情绪已经平复许多。亚当依旧站在原地,他伫足在通往西翼区的入口前,深色眸子锁在朝他走近的丹尼尔身上。
丹尼尔走到车子的後行李箱前才停下脚步,并回过头来望著他。「只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他说。「欧奇死去的那天晚上,他在约克郡的一家俱乐部玩到凌晨三点钟。当晚我们……你将我绑了起来。」
「我记得。」
「史提夫说欧奇在大约三点十五分左右被杀身亡,你和我在一起直到两点四十五分才结束。我知道,因为我当时看了时间。从来没有一个人和我Zuo爱这麽久,那种感觉实在难以言喻。」他一边回忆一边颤抖著声音说。接著他打起精神。「我想知道的是,如果这事真的是你干的,你怎麽可能只花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就从这儿赶到约克郡?」
「我告诉过你,我是吸血鬼。我的移动速度快得令你无法想像。」
「你不是吸血鬼!吸血鬼只是个愚蠢的传说……」
在丹尼尔把话说完之前,亚当就已经站到了他跟前,两人几乎碰在了一起。丹尼尔无法把下半句话说完,他被吓得发出一串惊呼。他根本没瞧见亚当移动,上一秒还站在西翼,下一秒就来到他面前,这种事情说出来都没人信,可是丹尼尔却亲眼目睹了。
他倒退著走路,直到身体靠在车子的後行李箱上,亚当也一步一步朝他逼近。
「吸血鬼只要照到阳光就会死。」丹尼尔所有希望放在他仅有的吸血鬼知识上,彷佛这样就能保护他。
亚当下颏微扬,挂著一抹笑。「直接的照射或许有危险,不过在多阴的英国天气下,一点损伤都不会有。况且,我是非常资深且壮年的吸血鬼,日照已经奈何不了我。我唯一有可能会死去的方法就是把我的血捐给我的继承人,而伊黎家族的成员都已经去世,剩下来的少数几位费兹伊黎家族成员的血统都不比我的纯正。」
「血。」丹尼尔微弱地复述一次。他一只手搁在喉头处,手指按压著亚当跟他Zuo爱时给他咬出的淤青。「你……你的……」
「你想看我的獠牙?是不是,宝贝?」亚当似乎对他有些失望,但还是答应他的请求。亚当微微咧开嘴,龇出上排牙齿,只见他的犬齿原本就像正常人类的一样,突然渐渐地往下长,好似两道刀片般又锋利又邪恶,彷佛硬生生从牙床里头刺出两把短剑来。
丹尼尔被吓的目瞪口呆,连声音都发不出。他下意识里想要拒绝承认眼前所见,可是亚当就活生生站在他面前,即使他想否认也是徒劳。
獠牙还在往下长,亚当朝著丹尼尔走近一步。「我的动作敏捷过人类,力气强壮过人类,我可以听见你在城堡里其他地方的心跳声,我隔著大厅就可以闻见你的血味,只要瞄一眼就能分辨对方是善是恶……」
「我知道你在星期日晚上抵达克斯特比时所发生的一切,我就是你在马路上看见的那个身影。丹尼尔,其实当时你就隐约有预感我不是普通人,但你还是来了。我还可以读出你的心思──因为你信任我、爱我……」
丹尼尔紧紧贴著车身,恐惧宛如热病侵入他体内,冷汗淋得他周身湿透。「你到底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麽好处?」
「你能给的全都给我了。」亚当脸上的表情此刻已温柔许多。「丹尼尔,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突然间他好像领悟到了什麽,令他大惊失色。「你已经从我身上取走了,对不对?你已经吸了我的血。」
「我是吸了你的血。所以我才会知道你的中国血统,还有你曾经受过的伤害,这些我都可以从吸血的过程中看到。你的记忆……充分反映了这些事实,一直都存在你的血液里。我想要把不好的记忆除去。」
「你想要杀死我?」丹尼尔彷佛呢喃般说出这句话。
「不。我永远都不会杀死你!」亚当看上去一脸惊恐。「我爱你。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那……为什麽……」
丹尼尔突然住了口,猛然抬起头去看礼拜堂。有那麽一刻,他以为他听错了,可是没多久他又听见了,这一次更为清晰。是教堂的钟声,远处传来的钟声越来越清楚、越来越嘹喨,这钟声不是从村子里发出的,而是从礼拜堂那片素净的窗户里。
「钟声。是教堂的钟声。」他喃喃自语著。「噢,天哪,我听见钟声了!」
亚当抓住他的肩膀,强迫丹尼尔看著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他边说边摇晃丹尼尔。「那里没有钟啊。」
彷佛为了证明他说谎,钟声顿时改变了,在整个城堡区内喧闹回响著,在城垛上、塔楼上产生回音。丹尼尔痛苦地呻吟著,从亚当的紧握里挣扎出来,双手覆著耳朵。「难道你没听见吗?好大声啊。你快点叫它们停止……」
「丹尼尔!没有什麽钟声,我什麽都没听见。那是你的幻想。」
丹尼尔失声大笑,断裂的笑声与铿锵的钟声融合在一起。「我的幻想?你刚刚还告诉我你是吸血鬼呢!」
拼命地想要逃离这恐怖的钟声,他一把将亚当甩开,脚步踉跄地跑到开启的车门边,钻进车子里,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转动钥匙点燃引擎。
亚当赶在丹尼尔关门之前抓住了车门。
丹尼尔发动引擎,脚往油门用力一踩,让引擎隆隆作响声盖过钟声。电台节目也在大声播送著,仍然是那首他在星期天晚上听到的舞厅热门曲。
「丹尼尔……」
「离我远一点!」他努力要把门关上,可是又不想伤害亚当,他抬眼看著亚当,心情极度紊乱,耳中听见的只有宛如魔音穿脑的钟声。「快放手。我不想再听见这钟声了。」
亚当低头注视著他。「这是不可能的。它们只为家族里的人鸣响,专门警告伊黎族人有危险了。」
「没错!你就是那个危险!」丹尼尔大喊,用力拉著门把。「我早该在第一次发出钟声的时候就听从他们的警告,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可是你并不是伊黎人啊。」亚当脸上挂著怀疑的表情,他终於让步了,放开车门,一边摇著头一边往後退。「你不是。你不可能是。可是你竟然能听见我听不见的钟声……」
丹尼尔狠狠把门关上,放开手煞车,打了倒车档,车子猛烈转了个弯,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底下的碎石子彷佛水花般扬了起来。车子几乎失速冲了出去,最後在礼拜堂正前方停下来。
亚当一直站在那儿看著丹尼尔,惨白的脸上布满震惊。他朝丹尼尔犹豫地伸出一只手,可是教堂钟声震得丹尼尔几乎聋了耳朵,他只想尽快离开此地。
打了第一档,车子往前冲了出去。他一只脚猛踩油门,加速驶过大门,拐弯开上了马路,朝著村子──也朝著他的自由──疾驰而去。
第九章
达拉谟还是一如往常。星期一早上,天气晴朗:是个完美的秋日早晨。路边的人行道上晚花初绽,飘零的花瓣与枯枝落叶一起在风中翻飞打旋。即使时间还不到九点,整座城市已经熙来攘往,上工的开铺的,或者赶著上第一堂课。车子在圆石铺就的马路上隆隆驶过,开往市集广场,在这一阵吵杂的喧闹中,间或夹杂著双层巴士的柴油引擎轰鸣声。
丹尼尔在网路咖啡店外停住脚,玻璃门上的彩色大字清楚写著营业时间,还看见了倒映在上头的自己的影子:一脸憔悴,满头乱发,衣著凌乱。他的狼狈样或许和那些熬夜整晚刚从学校宿舍楼走出来,对著外头的日光眨眼睛的大学生差不多,但对於一个平日里很注重仪容的人来说,眼前的倒影还是令他受到不小的震惊。
有两位女孩擦身而过,边说话边拉开咖啡店的门,走了进去。丹尼尔的目光一直追随她们的身影,一位穿著连身裙装,金黄|色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另一位穿著牛仔裤和粉红色连帽上衣,两人身上都带著清爽的香味,在这样的对照下,丹尼尔觉得自己活像个麻疯病人。
昨晚就如他预期的那样度过。在史提夫抵达不久,他也开车到了达灵顿。史提夫喜出望外地开门迎接站在门阶上的丹尼尔,而他只是脑子一片空白,眼神茫然地看著眼前的朋友。史提夫将他拉近屋内,让他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坐下来,还给他倒了一杯威士忌。
丹尼尔举起杯子呷了一小口酒,苦涩的酒味让他作了个苦脸。这不是亚当喜欢的纯种麦酒,而是混合的便宜货。他放下酒杯,枕在膝盖上把玩著。电视上正在重播一出相当受欢迎的科幻影集,他看见那位有大腮帮子的英雄在跟一只长著塑胶触角的怪物打架,便假装很有兴趣地观赏著。
史提夫坐在他身边,什麽问题都没问,丹尼尔很感激。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电视,等到节目完毕,史提夫才说他已经打电话叫了外卖。
丹尼尔一边喝著威士忌一边小小口地啃著披萨,其实他没有心思吃东西,这些不过是为了史提夫,而不是自己。史提夫一人唱著独角戏,说著工作上的事,但是没提到亚当或者克斯特比。直到电视开始报导晚间新闻,史提夫已经喝了四杯酒,而丹尼尔连一杯都还没喝完。当史提夫把手放上他的大腿靠近鼠蹊部的地方,他并不觉得意外,还试著去忽略这个动作,可是史提夫却开始对著他耳朵轻声呢喃,暗示他。
他猛地站起身,说他累了,就迳自上楼进到客房里。床还没铺好,丹尼尔只好直接躺在床单上,和衣就睡了。
亚当在梦里依然困扰著他。他梦见两人上床,疯狂地Zuo爱,亚当引领著他攀向高潮:可是就在丹尼尔She精之前,亚当一口撕开他的咽喉,鲜血喷的到处都是,然後他就高潮了。
他从梦中惊醒,全身冒冷汗,还在不断发抖,棒棒涨得坚挺,性欲比昨天还要猛烈。他到浴室去用冷水泼脸,把梦的残留影响给赶走,然後就下楼去了。他站在厨房有一会儿,脑子混乱得像浆糊一般,根本无法思考。最後,在接近七点整的时候,丹尼尔走出屋子,驱车离开了。
他不知不觉开上A1干道,往北前进,直到刺耳的手机铃声让他回过神来。
丹尼尔在下一个交叉口开下了干道,把车子停在路旁的停车处。手机萤幕显示有一封语音留言,他听了──是史提夫留的,他听起来很受伤,对昨晚的冒昧之举感到抱歉,还请求他回来,两人可以坐下好好谈谈。
他删了留言,将手机扔到乘客座。双手握著方向盘,两眼无神地望著前方,後来才渐渐意识到自己所见之物:那是一个绿色的大型路标,上头写著路程和方向。丹尼尔坐直身子,发动引擎,重新回到高速公路上,往北开,朝著达拉谟而去。
现在,他站在网路咖啡店前,对自己的邋遢样子心有顾忌。他逃离克斯特比的举动实在是非常愚蠢,匆忙之间什麽行李都没拿,现在可好,不仅没有衣服可换,更糟的是连笔记电脑、数位相机和论文的笔记都还留在城堡里。他只有原本就带在身上的随身物品,然後就跑出来了。就连家里的钥匙也还在背包里。
至少为了论文,他得回克斯特比一趟。可是亚当会怎麽说呢?或许他根本就不会让他回去。他得把事情从头到尾好好想过一遍。喝点咖啡会有帮助。
丹尼尔挺起胸膛,推开门,走进咖啡店。里头的音响正在大声播放一首快节奏的流行歌曲,刚刚那两位擦身而过的少女坐在其中一张桌子旁,一边喝拿铁一边谈笑著。一位穿著细直条纹西装的商人从报纸上抬起眼来粗略地打量了一下丹尼尔,丹尼尔虽然挤出一个笑容以示回应,可是心里却觉得很做作。
他点了一杯摩卡咖啡和一块大理石蛋糕,付账的时候还加了半小时的网路使用费,然後就迳自走到最里头的那台电脑,好离其他人远一点。他两三口就把蛋糕解决了才开始上网,左手拿咖啡杯,右手操作滑鼠,打开搜寻网站。先朝四周张望几下,确定没有人在看他,才键入「吸血鬼」三个字到搜寻栏位里,按下搜寻键。
不消几秒钟结果就出来了。丹尼尔一一点著每个连结,浏览所有开启的网页上的资讯。有些跟他原本所知的差不多,是比较基本的概略常识,而有些则是他前所未闻的。原来吸血鬼还分成许多不同的种类,包括阿卡德、印地安、拉斯夫等人种之吸血鬼,还有吸血鬼伯爵诺斯费拉图和归来者(注)。也读到了有关变身过程、自卫方法和消灭手段的各种民间传说和小说。他还看了几个网页是有关中世纪流传的吸血鬼习性和残忍的噬人行为,可是没有一个跟亚当告诉他的相符合。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资讯最丰富的那个网页,一边喝咖啡一边仔细阅读那一段有关被吸血鬼咬了的受害者会有的症状。他双掌捧著咖啡杯,才没去触碰脖子上被亚当咬出的淤青。网页上说,受害者会随著血液的流失而渐感迷惘,还提及吸血鬼特有的奴役人的魔力,会让受害者进入一种类似Xing爱放纵的状态,心甘情愿地奉献自己,而吸血鬼和受害者之间也会产生明显的心灵连结。最後,网页还说到,那些没有立即死於吸血鬼之手的受害者会渐渐陷入精神错乱。
不论死亡或活著,都犹如落入地狱般痛苦。
丹尼尔往後靠回椅背上,低头望著面前的饮料。摩卡散发出一股巧克力的浓烈香甜味,让他感觉到温暖,可是却无法厘清脑中纠结成团的紊乱思绪。他心里清楚,在正常情况下他也很难将亚当忘怀,何况他还是个吸血鬼……就更加不可能了。就算他想忘记,他也办不到:这是一段他永远也无法逃避的记忆。
他一定得回去。他必须取回他的论文研究资料。
他瞄了一眼手表,还有时间收电子邮件。输入帐号密码之後,等待著。有许多来信等著他看,最新的一封的标题是:欧奇。丹尼尔把游标放到那封凯伦寄来的夹著档案的信件上,犹豫著。他知道他即将会看到什麽,但还是打开了。
信里头有一行凯伦的话,就跟史提夫说的一样:我真希望在暗巷里遇见他!信件下方有好几张被警方给处理过的监视器录影带画面,画面上有编号和时间。丹尼尔一张一张检视,眼睛看著这些定格画面,开始在脑中想像当时情景。
他看见欧奇进入小巷子里撒尿,亚当尾随而入,准确无误地朝他接近,两人有一番交谈,欧奇的手势相当夸张,也因为醉酒显得有些笨拙。亚当越靠越近,监视器捕捉到他的脸部特写,那是一张充满愤怒的脸。
丹尼尔用手去摸电脑萤幕,指尖勾勒著亚当的脸部线条,内心相当痛苦,渴望去抹除已经发生的这些事。可是现在後悔已经太晚了,也更加不可能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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