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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来寒雨晚来风 by 闲语-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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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斜川扫了一眼宁惜酒光裸的身子,下意识别过了目光。宁惜酒看了他一眼,见秦斜川沉着脸,他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伸手指了指柜橱道:“你去橱里拿件干衣服。”
秦斜川忍不住喝道:“我是小喽啰么?请我帮忙至少也该用个‘请’字。”
宁惜酒“噗哧”笑出声来,道:“那小人恳请秦大庄主移尊去一下柜橱,找件干衣衫换上,顺便也帮小人找一件。不知秦大庄主意下如何?如果秦大庄主不愿,那么恳请庄主去厅里拿来小人的轮椅……”
“行了行了。”秦斜川不胜其扰的打断了他,走过去打开了衣橱。他在里面胡乱翻了翻,统共也没有几件衣衫,都是宁惜酒的。由于长期坐在轮椅里的 缘故,宁惜酒身量虽不矮,却相当纤细,象是未发育完全的少年,那些衣衫秦斜川无论如何都是套不上去的。他随手拿出一件甩到床上,愤愤道:“叫我帮你拿就直 说,何必假充好人说给我衣衫穿?——你的这些抹布衣衫我能穿的么?”
宁惜酒扯过秦斜川扔过来的衣衫,披上后迟疑了一下,道:“在最深处的灰色布包里有一件,你试试看能不能穿。”
秦斜川闻言随手翻了翻,果然看见一个灰色的布包。打开包裹后看见一件半新不旧的蓝色锦袍,洗得有些褪色,有些地方还有些可疑的痕迹,疑是洗不 去的血迹。他蹙着眉展开试了试,果然可以穿上。宁惜酒家里颇为贫困,所以他的衣衫全是粗布制成的,而这一件却是上好的料子和做工。秦斜川穿上后忍不住问 道:“这衣衫是谁的?”
宁惜酒面色微微一暗,片刻后他眼珠一转,莞尔一笑道:“本来是准备将来给我儿子穿的,想不到这么早就派上用场了。”
“你有儿子?”秦斜川讶声问道,见宁惜酒目光狡黠,才知道他是耍弄自己,占自己的便宜。他不屑地“切” 了一声,盯着宁惜酒残废的双腿道:“你这样的身子骨能让女人生出儿子来才怪呢!”
宁惜酒面上现出些许薄怒,扫了他一眼后淡淡道:“你能走能跑,也没见你让哪个女人生出儿子来。”
秦斜川气愤地瞪了他一眼,他今年二十八岁,别人在他这个年纪的确已经好几个孩子了。见自己头发上不停地滴水,他随手从衣橱里抽出一块干布来擦。因为用力过大,不小心将橱子里一个抽屉扯到了地上,抽屉翻了个身,里面几样东西洒了一地。
“啊!”宁惜酒见状惊呼了一声,身子忙往前倾,想要下床捡东西。一不小心他整个人跌倒在了地上,原本披在肩上的衣衫落下,便赤裸裸缩在了一处。他顾不得掩饰身体,急急爬过去想要捡起滚落在地的一样东西,却被一只手拦截住,那件东西也到了那只手中。
宁惜酒面色顿时惨然,仰头瞪着秦斜川,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秦斜川看着手中的东西,阴恻恻笑了一声,道:“原来你还有这个嗜好。”原来那是个青色的玉势。宁惜酒家只他一人,这件东西的用处不言而喻。
秦斜川心念一动,又打开了另一个抽屉,不顾宁惜酒的惊喝他拿出了抽屉中的书,翻了几页后扔在宁惜酒身上,满面鄙薄地道:“这上面的姿势你都一一试验过了罢。”书面上赫然是《龙阳秘式》。
宁惜酒伏在地上急喘了几口,隔了一会他咬了咬牙,抬起头来。他对着秦斜川露出了一个无所谓的笑容,道:“没错,那又怎样?”他缓缓舒展开身 体,苍白的身子象是一朵百合般绽放开来,头发上的水珠缓缓滴下,顺着清秀的锁骨流淌,如是清晨的朝露。清澈的眸子里忽然泛起一层媚意,原本发白的唇也变得 殷红若血。
秦斜川怔怔望着他,第一次见到他时那如同罩着一层雾气的面容,雪花一般的清净,仿佛隔绝了世间所有的污秽。可是眼前这个人,深陷于世俗的欲望 中,眼眸深处是诱人毁灭的毒药。秦斜川不由有些神思恍惚,仿佛身在一场绮梦中,有一簇火焰无力控制地在他身子里燃烧起来。他缓缓俯下身,眼前是茫茫的白 雪,两点樱红晕染开来,在他眼前蔓延,终于他扑了上去狠命咬了一口。
宁惜酒胸口吃痛,忍不住哼了一声,秦斜川忽然清醒过来,他连忙起身镇定了一下心神,对自己的失态恼恨不已。看着目光迷茫的宁惜酒,他心中猛然 跃起一个邪恶的念头。他将玉势扔到宁惜酒身上,邪邪道:“你平日怎么做的,现下也照着做给我看,否则……我就将这件事传扬出去,看你日后如何见人。”
(五)
宁惜酒怔了怔,隔了一会他咬牙强笑了一声道:“我平日都是在床上做的。”地上阵阵寒气袭来,他早已受不住了。
秦斜川没好气地抱起他,将他扔到了床上。宁惜酒喘了几口气,气息稍平后他挣扎着侧过身子,咬着牙伸手试探着将手指伸入了身后。秦斜川见他紧蹙 着眉,显是并不享受。过了一阵,宁惜酒拿过那根玉势,缓缓往身子里面插,入口处颇为狭窄,他努力了半天,也只进去了四分之一,可是额上身上已是密密一层细 汗,早已累得气喘吁吁。
“这样你就能满足了?”秦斜川看着双目紧闭的宁惜酒恶意地问。
宁惜酒努力将修长纤细的身子蜷缩在了一处,他张开眼深深看了秦斜川一眼,喘着气道:“别人看着你你还能做得下去么?有本事你演示给我看看。”目光随即瞟向秦斜川的身下,秦斜川连忙缩了缩,恼怒地喝道:“你乱看什么?”
宁惜酒讥诮地道:“少装正经了!我一看就知道你和我是同一种人。你对我没有反应么?”
秦斜川面色一变,可是事实面前却也无话反驳他。宁惜酒扬了扬下巴,他伸手将一缕乌发撩到胸前,若有若无地轻拂着自己胸前的樱红,斜睨着他道:“既然我们都有这种需要,不如互相满足一下……”一句话未完已被秦斜川压住。
秦斜川疯狂舔咬着他沾着细汗的肌肤,一边急不可待地扯下自己的衣衫。他一把翻过宁惜酒的身子,拔出插在宁惜酒身体里的玉势甩出老远,一个用力 便刺了进去。宁惜酒痛得惨叫了一声,两只手四下胡乱抓着床单。然而床单无法用力,他又紧握住拳头,拼命用指甲嵌入自己的手心,可是这样还是不能缓解身后的 疼痛,他忍不住挣扎起来。
秦斜川死死压住他,抽动力道却丝毫未减。想到自己强忍了多年,最终还是因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功亏一篑,恼怒之下存了心要给他点教训。狠命折腾了他好一阵,精疲力竭后这才推开了他。
秦斜川喘着气躺在床上,看着白色的帐顶,他只觉心里乱七八糟的。他突然低吼了一声,用力一扯,帐子便被他扯下了一大幅。软飘飘覆在了宁惜酒身上,从头到脚盖了个严严实实。
过了一阵秦斜川坐起身来,见帐子覆盖下的人动也不动,倒真象是一具尸体,他有些心烦地喊道:“你死了么?”
半晌宁惜酒都没有回答,秦斜川不由有些紧张,暗道不会真的死了罢。正这时宁惜酒微微动了动,叹了口气道:“我要真死了也就好了。”他的语气虽然淡然,却是说不出凄凉。
窗外淅淅沥沥的一片,窗纸有些破败,银白色的水花溅到床前的地上寂寞地独舞。夜风吹得窗纸呼呼作响,百无聊赖地替雨花伴着奏。该是春意盎然的三月,寒冬的气息却迟迟不肯离去,四下满满充斥着冰冷阴凉。
隔了一会秦斜川下了床,准备离开。宁惜酒用手撩开盖在身上的帐子,叫住了他。他直视着秦斜川的眼睛静静道:“这件案子目前你是唯一的线索,你不能离开。”
秦斜川错愕地看着他。他觉得有些恍惚,之前的那个人,放荡的,妖媚的,仿佛被一阵寒风吹散了,留下雾气一样的空壳。可是眼前的空壳,或许才是他原本的存在。
秦斜川没由来地怒气冲天,冷声道:“你们太守都让我走了,你一个小小的忤作多管什么闲事?”他上下打量了宁惜酒几眼,面上流露出鄙薄之色,道:“还是你以为你陪我睡了一觉,就与我关系不同了。哼!我劝你不要自作多情,你这样的货色我根本就看不上。”
宁惜酒平静地听他说完,之后道:“自作多情的恐怕是你。我早就有了心上人,我让你留下,也是为了我的心上人。”
“谁是你的心上人?……李远么?”秦斜川脱口问道,虽说谈怀虚温柔英俊,又与宁惜酒早就认识,可是自己留下对他益处并不大。但太守李远就不同了,眼看就要升迁,却被这个案件拖下,极有可能就是他。
这时宁惜酒答道:“这与你不相干,总之你留下便好。凶手故意用清泉刃杀人,很明显是想要栽赃给赏剑山庄,你要是走了,线索也就断了。”他顿了 顿,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道:“你若执意离开,我就把我们发生关系的事情说出来……我看就告诉谈怀虚与兰秋霁好了,你觉得怎样?”
“你敢!”秦斜川怒喝一声,他心里忽然一惊,一把抓住了宁惜酒的衣领厉声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
秦斜川气得咬牙切齿,他伸手狠狠捏住他的下巴,冷声道:“你少要胁我,我才不信你真敢说出去。若是被人知道此事,我大不了一走了之,你却要怎么见人?”
宁惜酒用力挣脱了他的挟制。他伸手摸了摸发红的下巴,片刻后淡定一笑,道:“我敢与不敢你试试便知。只要你敢离开金陵城一步,这件事便会立即传到谈怀虚与兰秋霁的耳朵中。”
“你……!”秦斜川气得咬牙切齿,抓住宁惜酒的衣领狠命摇了摇,恶声道:“你一定是早有预谋的!你故意在我面前掉下水,把我引到你家,然后又故意脱光衣衫勾引我,说不定那个玉势和那本书也是你一早放在哪儿等着我发现的,好让我放松警惕。”
宁惜酒面上渐渐露出怜悯的神气,看着他道:“可惜你明白得太晚了点儿……”
“啪!”秦斜川气急败坏,狠命甩了宁惜酒一记耳光。宁惜酒捂着面颊垂着头,片刻后他抬起头来,一边用手指擦拭着唇角的血迹一边冷冷道:“秦大庄主果然是威风凛凛,欺负我这等残废之人简直都不皱眉头的。”
“你!”秦斜川气得浑身发颤,扬了扬手掌,终是没有落下。他虽自问自己算不得什么侠义风范,可是欺负妇孺病残确是他一向不屑于去做的,只会欺凌弱小,那还算是什么男人?
秦斜川恶狠狠瞪着宁惜酒,让他看不顺眼的人很多,可是没有一个比宁惜酒更加讨人厌的。偏生他又不能好好教训他一通,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令他极为郁卒。
宁惜酒见他那副神情,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他看了看外面黑透了的天,回头向秦斜川道:“让秦庄主在寒舍呆了这么久,实在是委屈庄主了。在下在 飞花街的平安客栈给庄主定了一间上房,条件比寒舍好太多。时候不早,庄主还是早些去歇息着罢……只是我家穷困,连把普通人用的伞都没有,很抱歉要让庄主冒 雨走去了……”
秦斜川大步走到门口,甩开门便跨了出去。这时身后的宁惜酒忽然喊了一声,他回过头怒气冲冲道:“又有什么主意了?”
宁惜酒眨了眨眼道:“忘记告诉你了,那间上房要你自己付帐的。另外记得帮我把大门关上。” 说完还特意朝秦斜川抛了一个媚眼。
“关你娘的头!”秦斜川忍无可忍怒吼了一声,大踏步出了门去。宁惜酒转着轮椅到了门口,两旁人家窗口透出的昏黄|色的光照得雨丝象是雾气一般,雾气渐渐飘远了,秦斜川的身影也随之而去,渐成渺然。
宁惜酒在轮椅里坐了许久许久。天起了凉风,粘着雨丝,一起小心翼翼地拂在他面上。他伸出手指擦了擦,末了,他幽幽叹了一声,那一声轻叹和着寒风细雨飘出老远,辗转于天地之间,轮回不息。
(六)
兰家定下第三日出殡。消息刚一放出,次日立即有不少宾客前来吊唁。晌午时分兰家大门外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那是个俊美的白衣道士,眼角眉梢透着股阴郁。道士说他是专程来找谈怀虚的,不等看门的人去禀告便冲了进去。
灵堂正中敞口的阔大红木棺材里并排躺着嘉靖侯夫妇的尸首,侧边角跪着兰家兄弟,正向前来上香吊唁的宾客回礼。谈怀虚从里间出来,刚要同兰秋霁 说话,忽听见外面一阵喧哗,旋即一个白色人影一闪到了面前。谈怀虚一看,面上不由露出惊喜之色,脱口道:“秋道长,你怎么来了这里?”
道士冷睨了他一眼,阴恻恻道:“还能为何?——自然是来找你报仇的。”
“……不知怀虚哪里得罪了道长?”谈怀虚静静问道。道士名叫秋达心,去年冬天他客居藏花阁时,恰好扬州玉扇门何家来替二小姐向谈怀虚提亲,不 知怎么冲撞了秋达心。他竟然暗地里对何家上百口人下了毒,直到何家按照他的意愿撤回了提亲的意思才给他们解了毒。谈怀虚得悉后忍不住对他说了几句重话,秋 达心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再无消息。这还是过后两人首次重逢。
道士细长的眼角往上一吊,咬牙切齿道:“你那般污辱我,还说没有得罪我?”
污辱?几个跪在地上烧纸的宾客不由抬头朝两人看过来,心里忍不住猜测谈怀虚到底怎生污辱了这个道士。谈怀虚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抱了抱拳道:“这里说话对已故者太过不敬,请道长里间一叙。”
道士冷冷瞟了他一眼,见他面上似有恳求之色,终于闷哼一声,率先进了里间。
谈怀虚松了口气,连忙跟了进去,之后又抱拳向他道:“当日怀虚刚获悉蝶儿姑娘瞎了双目,心中惶急,说话时也没了分寸,还请道长谅解……”
道士打断他道:“不过是瞎了眼,又不是死人,有什么大不了的!哼!你竟然为了如此小事说我是非不分,心狠手辣,必遭报应——我秋达心岂能容着人如此羞辱!故此我回道观苦练了数月武功,为的就是与你光明正大决斗一场!”
谈怀虚见他如此草菅人命,且理直气壮不知悔改,也有些动了怒,冷冷道:“怀虚虽承认之前说话的确过重,可蝶儿姑娘与你无怨无仇,你全凭自己喜恶就害她瞎了眼——这又怎能算是小事?”
道士见他态度冷淡,心中有气,森森然道:“好,好,既然如此我们今日便决个你死我活来。”
站在门外偷听多时的兰秋霁一听房内两人立即便要剑拔弩张,急忙走了进来。他露出一个微笑,向谈怀虚道:“表弟有朋友来寻么?”又向道士秋达心 抱了抱拳,道:“在下兰秋霁,敢问道长仙号?……这里正是寒舍,道长既然来了,就多留几日。只是家父刚刚仙去,如今正在丧期,若有怠慢之处还请道长见 谅。”
秋达心见一身白色孝服的兰秋霁俊雅高贵,又与谈怀虚似乎颇为熟识,心里顿时觉得不悦。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我的名字你也配知道么?”他心中飞 快思索了片刻,之后瞄了谈怀虚一眼,高傲地扬了扬下巴道:“既然你有事在身,我也不想趁人之危。我如今住在平安客栈,过几日再找你清算旧帐。”说完昂起了 头,踏步施施然走出了里间。
看了看他的背影,谈怀虚不觉在心底暗叹了一声。他与秋达心朝夕相处几乎有半年之久,可是对方行事实在太过随心所欲,他实在无法了解其心中所思。
见兰秋霁站在一旁有些好奇地看着自己,他回过头,有些歉疚地向兰秋霁道:“他叫秋达心,天生就是这等自高自大的脾气,无礼之处还请表哥莫要介怀。”
“无妨。”又问他:“之前进来时隐约听见他说要与表弟决斗,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谈怀虚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此事一言难尽,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仇恨,等过几日他气消了也就没事了。”
两人一起走到外面的灵堂,意外地看见秋达心正站在棺材边沉思着。谈怀虚心中一动,走过去问他原因。秋达心先是踌躇了一下,之后没好气地道:“看着玩不行么?”说罢转身疾步出了灵堂大门,旋即消失不见。
谈怀虚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身影消失之地。兰秋霁走过来问道:“出了什么事么?”
“……我怀疑他发现了什么,只是不愿意告诉我。他是医邪的弟子,医术毒术相当高明,旁人发现不了的他一看便知。不过……”他顿了顿,蹙起了眉头。
“不过什么?”
“他一向自高自大目中无人,做事也是无所顾忌,我一时想不出他有什么隐瞒我的理由。”他默想了片刻,道:“看来我得抽空去平安客栈找他一趟才行。”
兰秋霁面露感激之色,道:“让你如此费心,秋霁实在过意不去。”
谈怀虚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表哥你何必客气,怀虚也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倒是表哥连日劳累,要注意歇息才是。”
正这时一个三四岁的清秀小童跑了进来,抱住兰秋霁的腿嚷嚷道:“爹爹爹爹,恺儿要爹爹陪我捉迷藏!”
兰秋霁憔悴的面上露出一丝温柔之色,俯下身子柔声劝说道:“爹爹有事,恺儿乖,去找你娘捉迷藏。”
这时有丫鬟|乳母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将孩子哄走了。谈怀虚看着恺儿小小的身影,不觉露出了一个微笑,道:“真可爱。”
兰秋霁淡淡一笑,随口道:“表弟今年好象二十六了罢,也该定门亲事了。”
谈怀虚怔忡了一下,随即笑了笑,道:“这种事可遇而不可求,世上象表嫂那般温柔贤淑的女子其实并不多见。”
兰秋霁垂下眼睫,有些苦涩地笑了一声。这时跪在角落里的兰春归不耐烦地喊道:“大哥,有客人来了,你还不过来?”
兰秋霁过去在兰春归身边跪下,兰春归向兰秋霁低低道:“奶奶已经对你不满,你守灵还这么不上心,给她看见又有话说。”
兰秋霁面色一沉,道:“她说什么?说我是杀人凶手么?”想了想又厉声问道:“前日你究竟为了何事与爹爹争吵?还说出那些难听的话来。爹武功高强,若非是被你气得失了神,多半也不会那么轻易被人杀死。”
兰春归霍然起了身,喝道:“你这么说是怨我害死了爹爹么?”正这时有几个宾客进来祭拜,诧异地看着两人。两人怒气冲冲对视了一眼,终于还是重新跪了下来。
平安客栈里,秦斜川正坐在窗边的桌子边一边饮酒一边望着窗外。窗外街道上的人熙熙攘攘,路旁的小摊上货色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看见一对夫 妻牵着孩子走过去买东西,他无端端想到了一个人。听说他的妻子出名的美貌娴静,算算他们的儿子该有四岁大了罢,不知平日里一家三口是不是也常一起上街玩 耍?——或许不会,他们是豪门中人,又怎会和平民一样生活?不过这等天伦之乐总该大致不差罢。
又想到自己的未婚妻何彩儿,她也是个温柔娴淑的女子,等秋天娶了她过门,大概很快也会有个孩子。等把孩子养大,一辈子也就差不多了。所谓情深 似海海誓山盟远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虚幻,可笑自己竟然拿这些当了真,以为可以生生世世。
他面上忍不住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
“喂!不就是能一手捏碎酒杯嘛,有什么好臭显的?”这时对面忽然传来一个讥诮的声音。
(七)
秦斜川偏过头,看见对面那张桌子上一个道士面对自己而坐。循着道士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时手中的酒杯已被自己捏成了碎片,酒水洒了一桌子。
秦斜川松开手,任酒杯碎片落在桌上。他瞥了那道士一眼,冷冷道:“多管闲事!”
道士阴沉沉一笑,道:“待会儿你就会感激我的多管闲事了。”
秦斜川不解,凝目看向那道士。道士端起酒杯起身走到他桌子对面大咧咧坐了下来,目光在他面上扫视了一圈,然后道:“你和秦均成长得不像啊,他简直象根竹竿,难看难看!”
秦斜川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认得我大哥?”
道士撇撇嘴道:“谁要认得他?——去年去南宫世家打探我师弟下落时远远见过他一面,过了没多久他就一命呜呼了。”
秦斜川见这道士说话无礼犹在自己之上,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道士饮了杯中的酒,放下空杯子后道:“咱们言归正传。听说你因嘉靖侯府的案子被困在金陵,想必一定很无聊罢。今日我去嘉靖侯府找谈怀虚,偶然发现了一些线索,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须得答应我一件事。”
听见“谈怀虚”三字秦斜川心中一动,道:“你可是医邪的大弟子秋达心?”
秋达心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道:“你如何知晓?”
秦斜川邪笑了一声,道:“你在藏花阁死缠烂打了半年的事别人不知,可瞒不过我赏剑山庄的眼线,想必何蝶儿的眼睛也是你弄瞎的罢——你倒真是不择手段。”
秋达心满脸不屑地瞪了他一眼,道:“本道长只是见太湖风光优美,这才屈尊多呆了几日。至于何蝶儿,她也不看看自己的尊容——三寸丁的身材,也 好意思向人求亲?我看在谈怀虚平日招呼还算周到的份上才替他吓走了这等没有自知之明的女人,哼!谁想他竟然不知好歹,怪我坏他好事。真真气煞人也!”
秦斜川阴阴一笑,继续饮起酒来。秋达心打量他并无半点责备之意,相反眼中似乎隐隐有赞赏之色,于是露出一个笑容,道:“你倒是与那些正道中人不大一样。好,我们合作一定愉快!”
秦斜川抬起头看着他,问道:“你在嘉靖侯府究竟发现了什么?”
“你先答应我保密才行,另外你要答应帮我找个人。”
秦斜川想了想,“好,我答应你。”
秋达心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意,他将酒杯放在桌上转了几个圈圈,等秦斜川不耐烦催促了才抬头道:“我偶然发现嘉靖侯所有指甲边缘一圈呈淡粉红 色,他这是中了一种毒。此毒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胭脂醉’。”见秦斜川面露惊诧之色,他不禁有些得意,又继续解释道:“‘胭脂醉’是一种慢发性毒药, 中毒后需要三四日日才会发作。看他情形死时已差不多到了‘胭脂醉’发作之际。所以他究竟是被人用清泉刃杀死,还是中毒而死,如今还不好说。”
“那宇平郡主呢?”
“她呀……”秋达心摇了摇头,道:“她没有中毒。她是被匕首刺死的,这点毫无疑问。”
秦斜川默想了片刻,又问道:“你说嘉靖侯中了毒,怎么忤作验尸时没有发现?”
秋达心翻了个白眼,轻蔑地道:“你当是中了老鼠药么?胭脂醉虽然不是天下最厉害的毒药,却是最隐蔽的毒药之一——中毒而死的人除了指甲边缘发红之外再没别的征兆。不要说是个小小的忤作,就连御医来了也看不出端倪来,嘿嘿……天下知道此毒的也只有两人而已。”
顿了顿,又接着道:“问题的关键便在这里,也是我要你帮忙的地方。不过你须得答应一切保密,尤其不能让谈怀虚知道。”他紧紧盯着秦斜川,惟恐错过他任何一个犹豫的表情。
秦斜川不耐烦地道:“我不是已经答应了么?”
秋达心嘿嘿了一声,道:“对你们这些正道中人我可不能太相信,总要多确认几遍才行……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个师弟,叫做云漫天。去年射月教连环 凶杀案时他一直呆在南宫世家,相信你也有所耳闻。”见秦斜川点头,他又续道:“后来他与南宫家的南宫寒潇一起失踪,近一年来不知所踪。你火速派人去找到他 们两人下落,找到后立即通知我。”
秦斜川稍一思索,问道:“你的意思是除了你之外知道此毒的仅有云漫天?”
“你倒还没有蠢到家……那个毒既然不是我下的,那就肯定与他有关。找到他对这件案子会大有帮助。”
秦斜川拿起酒杯沉默着饮了几口,片刻后他抬起头,直视着秋达心道:“倒不知这对你有何好处?”
“我找云漫天有事。”
“你为何要瞒着谈怀虚进行?直接与他说岂非方便许多。”
秋达心面色一阴,挑起眼角沉着脸道:“这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你又何必多管闲事?”
秦斜川将酒杯凑到唇边,忽然阴沉沉一笑,道:“你是不想让谈怀虚见到云漫天罢。”
“放屁!”秋达心被他说破心事,“嘭”一声将手中酒杯往桌子上一放,霍然站起身,俊脸也不受控制地涨红。忽然想起自己反应这么激烈等于是此地 无银,于是努力按捺住,他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找人的事你加点劲。”说罢离开桌子,从秦斜川身边疾步走过。经过时速度太快,衣摆“扑”一声搭在了秦斜川 腿上,秋达心立时面露厌恶之色,连忙用手抽离,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去。
正这时来了两个太守衙门的官差,问秦斜川可有想出清泉刃被何人所盗。秦斜川说没有,草草将两人打发走后也上了楼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后他吹了一声暗哨,不多时便有两人从窗户跳入,躬身道:“见过庄主。”
秦斜川道:“你们速去查南宫世家二公子南宫寒潇与医邪的二弟子云漫天的下落。”
“是!”两人异口同声道。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将一封信呈上,道:“启禀庄主。这是探子发回来的。”
秦斜川接过,喝退了两人后他打开了信。信上写着:
宁惜酒,|乳名九儿,男,现年二十九,未婚配。十年前(吉庆二十一年)摔断双腿。九年前(吉庆二十二年)开始任太守衙门忤作。十年前父亡故,年前母亡故,无兄弟姐妹,现独居。
李远,男,现年三十八。吉庆十一年探花。曾任苏州清河县县令,为官清廉。因受嘉靖侯赏识,十年前(吉庆二十一年)调任金陵太守。发妻亡故,现鳏居,亡妻育有一子一女,女已出嫁,子年十五。
王剑,男,现年三十一。李远结义兄弟,一直追随左右。未婚独居,已聘下私塾韩夫子之女留芳为妻。
秦斜川将信塞回了信封,沉思了片刻,喃喃道:“九儿,这个名字倒有些印象。”
夜里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天气虽然寒冷,他却觉得浑身燥热难安,苦熬了一阵忍不住坐起身道:“我这是怎么了?”隔了一会他又重新躺下,可是那 股燥热反而愈来愈强烈,到了后来简直连片刻都难以再忍耐。在脑中把白日里的事仔细回想了一遍,忆及秋达心临走之际衣摆曾在自己身上拂了一下,他心中猛然一 动,霍地起身跳下了床。出了房门后向伙计打听了一下,之后朝着秋达心的房间直奔而去。
到了门外大力敲了半天门,却没有人应。秦斜川一脚踹开房门,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房里哪有他的人影?他在原地气急败坏地徘徊了一阵,终于出了客栈,朝秦淮河畔的烟花街直奔而去。
进了一家妓院,奇怪的是里面冷冷清清,连一个人都没有。他四下找了找,看见几个龟公坐在院子里喝酒赌钱。其中一个龟公看见他站起身来道:“公子是来找姑娘的么?您今晚来得可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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