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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油郎 (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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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是用来做衣裳。」花葵指着不远处的大锅子,道:「只要把这些蚕茧丢进热水煮过,就可以抽丝。」
「花费一个人力每日约可卷取30两。若要卷粗丝,蚕茧一次就放20枚,如果要细丝,蚕茧就放10枚。你会数数,要不要算算?」
郝古毅低头数了数,「我拿六颗蛋。」
花葵一翻白眼,瞪着他的蠢脑袋,咬牙骂:「你……真笨!」
听到葵骂他笨,郝古毅心下一揪,将蚕茧悄悄放回竹篮内,瞄着四下有没有别人嘲笑他。
葵好聪明,什么都会。难怪别人都好听话,葵说什么,就做什么。「我想回家卖油。」葵就不会说他笨了。
「等会儿,我去拿一块布料,然后带你去制衣坊。」他想为蠢老鼠增添温暖的冬衣,以免蠢老鼠在冬天挂着两行鼻水,会令他老大很不爽就是。
「好。」他也好听话。抬头望着葵离开,郝古毅在原地等待。
眨着清澈的眼眸,他看见前方的角落里,有一台老旧的机器,还有一个女人的手中拉着线,然后那女人转过头来对他笑……
啊!
郝古毅赫然吃惊,发现她长得好像葵……
须臾,花葵再踅返而回,手臂挂着一块绒毛布料,低头斜睨蠢老鼠发什么傻。「嘴巴张那么大做什么,小心蚊子飞进去。」
郝古毅回过神来,问:「葵有亲人吗?」就像他有爷爷一样。
「废话!你当我从石头蹦出来的么,这么简单的问题哪需要问。」
花葵揪着他的手臂离开,眼角的馀光瞥见身边的蠢老鼠频频回头,「瞧什么,这里全是纺织匠或女织手。有什么好看的。」
嗟!
花葵略显恼怒的拧眉,蠢老鼠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倒是挺注意其他杂七杂八。
「葵,她穿着红衣裳……」郝古毅手指着角落,眼睛眨也没眨,却不知那女人是何时站着。
「你不用讶异,坊内有一堆女人都穿红衣裳,男人几乎不穿红色衣裳,除非是当官的。」
女人的身影愈来愈模糊,似曾相似的模样窜入脑海——郝古毅一瞬瞠大了眼,终于想起在井边也见过……
花葵拖着他步出纺织坊外,妖美的眼一眯,映入座落在不远处的豪宅,薄情的唇角渐渐勾起一抹笑——呵,每日经过章氏那老女人的居所,人是吃好、穿好也住好,「啧啧……这种生活还能维持多久……」
手臂一痛,郝古毅蹙眉,唤:「葵。」
花葵愕然,凝视他清秀的脸庞皱成一团小肉包,立刻松了力道,问:「好痛吗?」
郝古毅点点头,闷道:「葵好坏。」
花葵莞尔一哂,灌输着:「我是坏,但只对你好。」大掌牵着他,当宝似的护在身侧,「明知道你只是习惯我的存在,我还是宠你,这就带你去买糖。」
郝古毅亦步亦趋的跟着葵,沿路呆望着葵好漂亮的侧脸,胸口一直扑通、扑通的跳——他不明白又没有被狗追,为什么会这样?
***
郝古毅任人在身上丈量身材尺寸,葵就坐在一旁喝茶,噬人的视线紧盯着自己,浅浅的低抽一口气,惊慌失措的别开脸庞,莫名的热气迅速窜烧至头顶……
怎会想着葵喜欢塞东西……郝古毅僵愣在原地,无所适从陌生的感觉一再发生,「一定是生病了……」他喃喃低语,正犹豫着要不要去看大夫。
赤红的目光恨不得将那卖油的傻子给射死!可真巧,花爷带卖油的丑东西来制冬衣。
一把妒火在心中烧得炽旺,段玉咬牙切齿,甩手将布料塞还给樊爷,冷淡道:「要做什么样式的冬衣,我没意见。」
樊爷拿着那无法讨好的布料,心愈沉,脸上依然露出温和的笑容。
段玉一把推开挡路的樊爷,匆匆一瞥起身接近傻子的花爷,那讨好的作为全是为了卖油的丑东西。满腹的妒意实在无处发泄,一股冲劲直往外走,出去透气。
花葵深感同情的看了樊爷一眼,对方回以一抹苦笑,随即和制衣匠谈话。
花葵早已和制衣匠谈妥冬衣的制作样式且付款。低首将糖葫芦交给小老鼠,带他回家之前,花葵问道:「我有没有对你好?」
郝古毅点点头,说:「有。」
「那么,我也想吃糖。」他拐小老鼠回馈一下,聊表心意。
「哦。」
郝古毅好生犹豫的看着葵凑近的脸,再看看握着的糖葫芦,「只剩下两颗……」他不想给,亮亮的糖很好吃,「葵有钱可以买糖,不要吃我的糖……」
真他奶奶的……。斜睨的眼神瞬间射出两道煞气,花葵得克制自己不张口咬他粉嫩的脸颊来泄恨!
「你这小气的蠢东西,要颗糖像要你的命似的,我叫你说想塞东西也不肯,要你给糖也不愿意,你是存心气死我?」
郝古毅眨着无辜又清澈的眼神,皱着眉,低头闷出心里的苦恼。「我生病了,会想葵喜欢塞东西,羞羞脸……」
他满脸通红的牵着葵的手,闷声央求:「葵带我去看大夫,生病就要吃药。」
「嗯,看大夫……」花葵随着走出坊外,待脑中消化所有的话之后,反手一握,抓着小老鼠马上的转向,同时纠正:「你走错路了,我这就带你去吃药。」
「葵走好快。」郝古毅得小跑步才追得上他的步伐。
花葵俊美的脸庞露出诡异的笑,思忖——
蠢老鼠想吃药……呿!
哪需吃什么药,被他吃还差不多,他马上带蠢老鼠回去治疗。
段玉站在门外,望着他们俩离去的背影,心里的妒意愈积愈深,完全忽略了身后,有个痴情汉等他回头——
花葵回到油铺,立刻吩咐小银子:「今晚,你去食肆买晚膳回来,小心伺候老爷爷,还有别买难以吞咽的食物。」老废物可没牙,万一噎死了,还得收尸。
他今晚会很忙,没空理会这些。花葵随即又交代:「晚膳后,收拾一下,你就关门回去。」杂人等通通别来打扰,谁家没油没灯可用不干他的事。
「哦,我知道了。」小银子机灵,光是瞧郝主子被精明的主子拖去屋内,想也知道郝主子今晚是没机会再踏入铺内卖油。
郝古毅第三次嚷嚷:「葵没有带我去看大夫,我要看大夫。」他的胸口又乱跳了;会好紧张,有点害怕,还有……他搞不清楚是什么。隐约知道葵要带他去房里,「葵,我想去喂鸡,不然大鸡、小鸡会肚子饿,没长肉,抱起来会不舒服。」
「一餐没吃又饿不死,明天多喂一些,它们就有肉了。」
花葵踹开门,一把将蠢老鼠推入房内,「别再跟我罗唆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快把衣裳脱了,我马上塞东西。」
吓!
「不……要。」郝古毅僵在原地,猛摇头。
花葵跨步逼近,脸上勾起贼笑,「你现在拒绝不嫌太晚,来这套,勾引我之后又说不要。开什么玩笑!」
郝古毅听不懂,「什么是勾引?」他低头看双手没拿钩子,「葵乱讲话,我有乖,没有在外面乱拿东西。」
花葵站在他面前,白眼一翻,不耐烦总要跟他罗嗦扯些离题的蠢话。伸手抬高他的下颚,低头细凝他略显呆滞的蠢样,落下唇亲吻着他的粉颊,诱哄:「再跟我说一次想着我塞东西。」
轰!
「羞羞脸……」他生病了,脸颊好热,胸口扑通、扑通的跳。看着葵好漂亮的脸,不由自主的深吸几口气,撇过头去,惊慌失措的说着:「我怕会死翘翘,爷爷怎么办?大鸡、小鸡怎么办?还有葵……」
心脏猛地一震,花葵怔了会儿,意识到蠢老鼠有将他放在心里,是否不再只是习惯……
敛下眼,对着他黑鸦鸦的蠢脑袋,问:「有喜欢我吗?」
郝古毅仍是好烦恼,「葵没有带我去看大夫。」脸红似火,偏头偷瞄了葵一眼,小嘴抱怨:「葵好坏,喜欢塞东西……」傻愣着,满脑子想着葵压着他的情景,身体渐渐产生变化……
乍然吃惊,郝古毅惊呼:「坏掉了……葵都还没有乱摸就坏了……」
郝古毅将头垂得更低,抬手揉揉凝出水气的双眸,心慌慌的不知如何是好。
「真蠢。」花葵低头吻着他的发,怜惜他痴傻得糊涂。「你连有没有喜欢我都不知道,搞得我很急躁。几乎是认了一辈子都就这样让你习惯。」
花葵随手从衣袋内掏出一把铜板,「拿着算算看我有多喜欢你。」
手心上有好多好喜欢的钱,郝古毅一个接一个的数,愈数愈不清楚,但累积在手上是满满甜甜的感觉。
仰起脸来,已是露出小酒窝的笑容。
花葵揽腰将他抱起,带往床榻轻放,悬宕在他身上问着:「有没有喜欢我,究竟有没有?」
迎视葵的双眼,胸口跳得更厉害,满手的铜板叮叮当当散落在床,郝古毅不断点头,老实的说:「有。我喜欢葵会买菜、买糖、买衣裳。」
「还有要喜欢我塞东西,听见没有?」
「嗯,听见了。」
花葵勾唇一笑,终于确定怀里的小老鼠对他的感觉。随即开口命令:「我容你傻得忘却许多事都无所谓,就是不许忘了有喜欢我这回事。你记住了没有?」
郝古毅又「嗯」了声,他有好听话。
花葵动手解开他身上的束缚,渐渐裸露的躯体泛红,唇随手走,绵密的吻出愈来愈喜欢的情绪。
郝古毅眨眨湿润的眼,咬着唇不发出奇怪的声音,屈起发颤的双脚,任葵将他容纳入温热的嘴里。
唇舌挑逗他饱满的欲望,修长的手指抚摸柔软的小球,耳畔传来他低泣般的呜咽,吸吮、舔吻的动作持续,指节探入他的体内撑开他的柔软,前后取悦着。
「嗯啊……」郝古毅忘情的发出嘤咛,身体自然弓起,循着本能回应葵在身上为所欲为。
唇舌灵活的吮出他的欲望释放温热的液体,尽数吞入甜腻的滋味。身躯挪至他的上方凝视他醺醉的表情粉透诱人,登时坏心一起,悄悄增加两根手指挤入他稚嫩的体内摩擦,随即听见他叫喊——「不要,会疼。」郝古毅浑身发着抖,轻推着宽阔的胸膛,可怜兮兮的说:「葵好坏……」
花葵笑得不怀好意,很大方的承认:「我是坏啊,你每回都叫疼,只要多喜欢我一些就不会疼。」而他会更坏的欺负他。
「真的吗?」郝古毅眨着湿润的眼,怀疑葵会不会骗他。
他保证:「我不会骗你。」
郝古毅点头相信,「葵不会骗我。」
「嗯,不会骗,我用拐的。」
蠢老鼠停止挣扎,花葵很满意的一哂,立刻抽出手指来宽衣解带,随口胡扯:「只要你愈喜欢我,屁股就愈不会疼。别忘了后院子里的母鸡也愈会下蛋。你想想,我有骗过你吗?」俊美的脸庞凑近他酡红的傻相,已等不及将他压在身下用力欺负一回。
「哦。」郝古毅霎时很认真的想:他的三只母鸡下了好多颗蛋,会孵出好多好可爱的小鸡。「花花母鸡昨天也下蛋了,我有看见。」
「嗯,」花葵脱得一丝不挂,左右拉开他的腿,挺身将欲望抵在他的柔软处推挤。
喝!
郝古毅瞠然回神,放大的瞳孔映入葵愈渐放大的脸庞,「啊!」他惊呼,尔后的声音闷在葵的嘴里。
「呜呜……」身体在摇晃,他猛喘气来舒缓下半身的疼痛感。只要喜欢葵就比较不会痛……
张开双臂搂抱葵的颈项,泛白的指节紧紧攀着,鼻端渗入葵的气息,不断想着葵的好,渐渐……屁股好像比较不疼……
花葵吻着他软绵绵的嘴,失控的欲望在他体内抽撤,不断撞击出两情相悦的感觉,怀里的小傻瓜愈来愈甜,也愈来愈喜欢……


第七章
数日后,田大老板买进胡椒堆满仓库,没花爷的吩咐,他可不敢擅作主张卖出。
但也奇怪,这回他没干哄抬物价行情的事,几家商行却纷纷前来提高价钱收购,幕后的买主是章氏纺织坊。这事传入花爷的耳里,得到的请示依然不卖。
「那些胡椒可是黄金呢,呵。」
「黄金?!」田大老板一瞬怔傻,不可置信花爷是否说对?
「你没听错,那些胡椒就是黄金。暂时先搁着,再过些时候,它的价格会更好。」
花葵思忖:胡椒的收成已过,秋季虽会开花,但易受寒害影响,不会有好收成。他大量收购胡椒自有它的用途。花葵又道:「胡椒可当药用,我后院里的公鸡所吃的饲料被我加些胡椒粒,它们每天吃些,既可强身,又容易饲养也不易生病。」瞧瞧那些母鸡多会下蛋,这些公鸡功不可没。啧啧……他的小老鼠也不会跑来跟他鬼叫鸡死翘翘。呵呵……
花葵慢条斯里的品茗,翘着二郎腿,桌上搁着已经详阅过的账本和油料进出货的单价,他递出银票且吩咐:「这是跟刘老字号结算的油价,你送去也顺便派人运油过来。」
「好。」田大老板收下银票,瞠大的眼看着花爷一派精明与邪魅的气质和往常一样啊,怎那思想不太对劲儿。
该不会卖油的傻子会传染蠢病,花爷也跟着变糊涂……
花葵见他还不走,忽地一吼:「你坐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办事!」不耐烦的轰人出去,抄起桌上的账本,瞧田大老板圆滚的身材终于消失在门外。
嗟!
他碎了声:「发什么傻。是吃撑了讨骂么。」
妖美的眼一瞥,薄情的唇随即勾起一抹愉悦的笑;他的小老鼠做好中餐,来叫他吃饭了。
「葵,胖胖的老板走了啊。」郝古毅直往门外走,探出头去看,「我有多煮饭呢。」
「你管他吃了没有。」
花葵一瞬凛着臭脸,将帐册递给小银子收好,同时交代:「下午时候,你推车送油出去,别让你的郝主子扛油出门,油铺让他照顾,若是损失一点小钱没关系。账就记下了,我会结算。」
「哦,好。我吃饱饭就送油出去。」精明的主子有买推车回来呢,送油不是件苦差事。
不过,精明的主子把人看得紧,舍不得郝主子做粗活,他会担待这一切,每个月的工资可不少呢。小银子开始清算柜台的银两,出门之前,他得掌握究竟有多少。
郝古毅回头说道:「葵吃饭后也要出去。」
「嗯。樊爷今日亲自来纺织坊收大批棉布,半点出错不得。」花葵等他走来身前,问:「怎么,舍不得我?」
「葵要回家吃晚饭。」
「好。」
花葵揽着他一道进入三合院,沿途问道:「你今天煮了什么?」他问着废话。明知蠢老鼠的手艺普通,他却因这平凡的生活和呆傻的人儿而满足不已。
只稍一句简单的惦记,都会令他遵守诺言的回到他身边。
「我有煮葵爱吃的地瓜叶,有煎不会孵出小鸡的蛋。还有葵买的肉,和菜汤。葵会吃好多饭。」
「我不会腻。」
进入厅堂,瞧老废物正在用膳,花葵将碗递给小老鼠添饭,嘴上问着:「你有没有煎药给爷爷?」
「有,药在炉灶上。」郝古毅将碗递给葵,也夹些肉给葵。
「端药小心些,别让手烫着。」花葵边吃边说:「我今天会带件皮裘回来,老人家需要多穿衣裳才不会受寒,不然小老鼠会睡不着。」
老废物搁在小老鼠心里最重要的位置,而他不贪心,能驻留在小老鼠的心里面就够了。
郝爷爷甚感安慰;昏花的老眼瞧孙儿有人宠着,男人也和以往不同,会关心自己。他不禁感慨道:「我这把老骨头能撑多久都是命中注定。但是能在有生之年看见老天爷总算开了眼,古毅有你照顾,我以后能放心的走。」
简直像交代遗言似的,幸好蠢老鼠听不懂,否则岂不伤心。「你只要多喘口气来活着,我可还不想这么早就替你收尸。」
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来表示对老废物的一点重视,「你好好养老,小老鼠蠢得令我放不了手,你可以放心我绝不会丢下他,否则我不得好死。」
郝古毅终于听懂,霎时瞠然一惊,叫:「葵,不要死翘翘。」
「不会。」花葵斜睨他惊慌的眼神,唇瓣露出淡笑,「我没奸你奸到老,不够本就不会早死。」
「咳咳咳……」郝爷爷登时呛得厉害,不断抚着胸口,差点上气不接下气。
郝古毅赶忙搁下碗筷上前去拍拍郝爷爷的背,紧张兮兮的唤: 「爷爷,你要不要紧……」
郝爷爷顺了气,立刻安抚:「我……我没事。」
花葵不禁拧眉,嗟了声,「你怎连吃饭都咳成这样,真是……」
下午,葵出门,小银子也出门送油,爷爷去睡觉了。
郝古毅在柜台数钱给两位小姑娘,听她们噗哧笑说:「这卖油的傻子果然如传言一样笨,怎没看见另一位老板?」
「葵吗?」郝古毅低垂着头,回答:「葵出去了,他晚上才会回家吃饭、睡觉还有给我好喜欢的钱。」他继续数着已经数错的钱,回想自己究竟数到二十七,还是……
其中一名小姑娘笑说:「你再给我八个铜板就够了。」卖油的傻子真笨,连钱都不会数,不会用秤的啊。
郝古毅在柜台上挪了八个铜板给小姑娘,叮咛:「钱要收好。」推着两瓶油给客人,甜笑道:「谢谢。」
两位小姑娘仍是觉得傻子傻得有趣,两人脸上笑着,前后走出油铺,巧与甫进门的一位男子擦身而过——来人生得唇红齿白、面如冠玉。一见杵在柜台的丑傻子,脸色骤然丕变。
首次踏入油铺,一股混杂的油味扑鼻,纠结的眉凝得更紧,段玉思忖花爷就在这里和丑傻子双宿双飞……
怎咽得下这口恶气!
郝古毅见到陌生人,一瞬张大了嘴,愕然吃惊好漂亮的人来油铺。「是不是要买油……」
不掩饰明显的敌意,段玉凑上前,碎道:「花爷的眼光可真差。」上下打量那张丑脸,「就凭这种货色也能让人眷恋?」
郝古毅听不懂对方说了什么,但隐约明白对方的来意不善。不由自主的退却至身后的油架,握紧手中的钱,心慌慌的想逃。
「不要凶我,我没有做坏事……」话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浅意识的认知,好漂亮的人不喜欢他。
段玉睥睨的眼神射出两道妒意,恨死卖油的傻子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花爷全副的宠爱,累积在腹中的怨气一瞬爆发,他恶毒的说:「你以为花爷是真的对你好么?」
嗤了声,「别笑死人了!花爷只是在玩弄你,欺你是傻子,随随便便拿个两颗糖就拐你陪他睡,等到哪天玩腻了你的身体就一脚踹开,说不定还被他给卖了!就像我的下场一样!」
「啊!乱讲……」
郝古毅猛摇头,坚持道:「葵不会把我卖掉。葵有给我好喜欢的钱,葵有对我好……你不要乱讲……」
「你说我乱讲,你还真是傻啊,花爷把我卖掉的当天,你不也在场。不信你可以问花爷,看我有没有说谎骗你。哼!傻子就是好拐、好骗……」
乍然,脑海迸出葵说过的话——
『不用骗,我用拐的。』
郝古毅的脸色一瞬惨白,无法理解为什么好漂亮的人会说葵的坏话,就像爷爷以前好生气的骂他。
抬手揉揉双眼,视线愈来愈不清楚,陌生的情绪揪得心好疼……
葵明明对他好的。莫非……不是这样……
不然,好漂亮的人为什么好生气。
郝古毅想不出原因,怀疑道:「葵……是不是也给你好喜欢的钱……是不是也跟你睡觉……是不是也喜欢塞东西……」
塞东西……段玉有那么一瞬的愕然,男人能塞什么东西?!
眼尖的瞥见丑傻子的脖子残留一抹暧昧的痕迹,段玉霎时意会,当下不怒反笑,「呵,花爷当然喜欢哪。」恶意歪曲事实,存心要傻子也尝尝受人视如鄙屣的滋味,段玉忍着三丈妒火燎原,刻薄的说着:「花爷对我说过,玩弄你很有趣呢,他没玩弄过又丑又笨的傻子,脱掉你的裤子来塞东西的滋味好极了。你可真蠢,花爷那么有钱,当然会拿钱拐你罗。」
随手掏出一锭银子抛上桌,「你看,花爷也给我钱呢。」
手一松,铜板叮叮咚咚落地,郝古毅眨着湿润的眼,认出那白白的钱两跟葵身上的钱一模一样。
段玉见他哭得蠢样可真丑,今日终于稍稍出了一口恶气,又碎了声:「丑傻子就是丑傻子,真是蠢得无药可救。」
郝古毅不断摇头,解释:「我有叫葵带我看大夫的……我有……」水汪汪的眼望着好漂亮的人来了又走,不是买油,是告诉他葵好坏。
顿时,心里沉甸甸的,柜台上的银子闪闪发亮的刺眼,他抬手不断擦着迸出眼眶的泪水,缓缓的蹲下身子拾起地上的铜板,口中喃喃自语:「原来葵也会给别人好多好喜欢的钱……」
***
「郝主子,这时候花爷快回来了呢。」小银子提醒道。纳闷郝主子怎没在门口等了?
郝古毅睨了一眼门口,清澈的眼神失去了光采,隐藏一种陌生的情绪令他不想见到葵。
小银子见郝主子宛若游魂般的走往后院,纳闷:「奇怪,郝主子不等人了?」他低头继续算帐,更纳闷:「是哪个比好主子还要糊涂的给错钱?郝主子只说卖了几瓶油,抽屉里怎会多了一锭银子?」
抬起头来,郝主子已经不在,小银子叫:「花爷,您回来的正好,郝主子今日卖油没少钱呢。」他晃着手中的一锭银两,问:「不知道哪位客人买油给这么多钱。」
「是不是生意好?」花葵不认为这有啥好大惊小怪。妖美的眼眸四下搜寻,「小老鼠呢?」
「郝主子刚去屋内。」小银子说明:「今日的生意一般,不会有这么多钱的。」
「那就先搁着吧,或许会有人上门来要。」花葵说罢,人也消失在铺内。
「大鸡、小鸡好喜欢我,它们没有钱也好喜欢我……」郝古毅蹲在地上自言自语,脚边围绕一群鸡,它们不会因为他手上没饲料就不靠近,也不在乎他傻不傻。
赫然发觉,如果葵没有给他钱,他也会好喜欢的。他也喜欢葵有喜欢他,「我没有忘记喜欢葵,没有……」紧抱着双膝,偏着头,望着远方的太阳西下,乍然一道影子将他包围,弯下身来的葵正对他笑,郝古毅开口强调:「我没有忘记有喜欢葵。」
「过来。」强健的手臂将他抱来身上,俊美的脸庞厮磨他粉嫩的脸颊,紧搂在怀带往房里。
郝古毅紧揪葵的双肩,闷头在葵的颈边,也喜欢让葵抱着。紧闭湿润的眼,逼回盈出的水气。
「今晚,晚点用膳。」小老鼠说着多可爱的话,心花怒放,花葵一脚踹开房门,再抬脚踢上。
动手褪开他的衣领,露出的脖颈套着链子是对他的霸占,花葵落唇啃啮褪色的激|情痕迹,重新印上属于他的记号。
「可爱的蠢东西,再说一遍喜欢我。」
躺在床榻的身躯倏地一僵,轻推着埋在胸前的头颅,「不要……」轻叫着他愈来愈清晰的感觉,明明白白不要葵也对别人塞东西。
花葵置若罔闻他的欲拒还迎,沉溺他的滋味甜得令人欲罢不能,大掌在他滑腻的肌肤游移,迷醉的眼神映入他泫然欲泣的表情,悄然扯开他下身的束缚,探掌抚摸如丝绒般的细腻感触,存心挑起他为他激|情的反应。
「放手……我不要……放手……」哽咽着,他一点也不舒服,生病了,搞不清楚为什么和以往不一样,比痛还要痛的感觉闷在心里,「放手,葵……放开我。」
花葵继续在他身上吻出嫣红痕迹,边吻边哄:「小老鼠,别跟我来这套,我都快被你搞疯了,现在乖一点让我抱。」
喝!
郝古毅一瞬爆发难受的情绪,猛然使劲所有的力气推开身上的重量,同时吼:「我不要葵乱塞东西!」
花葵愕然坐在床沿,松了手,见他整个人滑至地面,拉上裤子逃离他的亲密碰触。
小老鼠骤然回过头来的表情复杂,刹那又撇过头去不再多看一眼,而他眼睁睁的任他跌跌撞撞逃出房外──想不透为什么会这样……
***
花葵每天沉着脸色,观察小老鼠的一言一行;小老鼠不跟他说话,水汪汪的眼仿佛在控诉些什么,那么哀怨……
「我究竟那儿对不起你?」小老鼠简直当他去偷腥似的。
郝古毅紧抱着棉被,背对着葵,身体挪去贴壁也不要葵来靠近。
连他给的钱都不肯放入竹筒,真他奶奶的见鬼了!花葵愈想愈火大,「你在耍弄我是不是?」他叫的像是被人始乱终弃的怨夫。
「有什么不满就告诉我,是没盖鸡窝给你,还是少给你钱、少给糖,或是对你不够好,你说啊。」忍了两三天,日子再这么过,他会发狂。
咬咬牙,很想上床将他奸了算。「我要你甘愿的跟我在一起,让我宠会死啊。」他继续鬼叫,实在受不了耳根子太清静,小老鼠没说些蠢话还真令他浑身不对劲。
小老鼠依旧没反应,花葵兀自叹息……
上床躺在他身侧,占有欲十足的将小老鼠拽来身上贴着,「天气冷,乖乖靠着我取暖。」仿佛泄气的皮球,他放软了声调问:「为什么不理我?」
侧身躺着,小老鼠滑入怀中,花葵只手托腮,凝视他闷头抖瑟的模样,「你究竟想怎样?」他知道必有原因令小老鼠不正常,「你会作饭,会等我回来,就是不让我亲亲、抱抱,你讨厌我了吗?」
郝古毅偷偷揪着葵的衣襟,咕哝着:「我有喜欢葵,没有忘记,没有忘……」
「嗯,很好。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不让我塞东西?」
郝古毅低抽了几口气,悄悄把手缩回来,悄悄往后挪移,转身面对床内,把棉被纠成一团,闷头叫:「葵走开,以后不要回来,我不想等葵回家,也不要葵的钱,我有喜欢葵……有喜欢的。」
听蠢老鼠终于肯说话,但重点是赶他出门,要他不用回来了。不会吧……这是什么道理?!
花葵的脸色登时铁青,瞪着小老鼠的后脑杓,一股窝囊气憋着兀自闷烧,咬牙气得睡不着。
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花葵没给任何人好脸色看。
大声呼喝:「小老鼠,过来!」
小银子立刻推了郝主子一把,「花爷在叫你呢。」快去吧,以免他跟着遭殃。
郝古毅低垂着头,闷不吭声的靠近,等着葵说什么。
花葵为他披上厚外袍,同时下警告:「我不动你半根寒毛是怜惜你,你继续跟我呕气好了,但是敢脱下外袍就试试看。」
大掌牵住他的,带出门外。花葵回头吩咐:「小银子,好好看顾油铺。」
小银子在铺内应声:「好,花爷、郝主子你们慢走。」
「葵要去哪里?」郝古毅小声问,心里头又不舒服。「我要去看大夫。」葵出门就会去对别人塞东西,甩着抽回手,不肯让葵握着。
凭着印象,他知道大夫的家在哪里。郝古毅往右边走,压根忘了葵要他出门做什么。
花葵眯缝着眼,摆着很美的臭脸跟在他身后,纳闷蠢老鼠究竟要上哪?
卖油的傻子上药堂,花爷也在。大夫不敢怠慢,热络道:「两位请坐、请坐。」
郝古毅拉开椅子,心慌慌的坐下,抬眸看着大夫,问:「可以医傻病么?」
大夫一瞬愕然,不明所以,很自然的实话实说:「无药可救。」
郝古毅神色黯然的低垂着头,仍不肯死心的问:「真的医不好吗?」
「是医不好。」
郝古毅终于死了心,转过头来,清澈的眼看着葵,道:「我记不住许多事,记不住数钱数了多少,我怕会忘记葵有喜欢我……我怕忘记葵有对我好。」他抬手揉揉湿润的双眸,想着葵会对别人塞东西,他就不让自己去想葵对他好,以后会忘记的。
「我是又蠢又傻得无药可救,我搞不清楚喜欢就是喜欢,为什么要玩弄?很好玩吗?葵喜欢乱塞东西,也给别人好喜欢的钱,为什么?葵知不知道我会讨厌的,好讨厌……」
望着葵都不说话,郝古毅抿紧唇,须臾,头也不回的走开,把葵抛诸脑后,不愿再去想……
「他刚才到底说了什么?」花葵听的一头雾水,傻愣愣的问大夫。
大夫摇了摇头,说:「花爷,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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