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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面之彼端 by:布拉-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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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个人回来。。。。。。做什么?〃执法官随口问下去,注意力却似乎全部集中于手里正不紧不慢套 弄的东西上。
〃。。。。。。嗯。。。。。。〃,犯人的手指抠住了枕头,然而不得不继续回答问题,〃。。。。。。找。。。。。。找水源。。。。。。如果有人能帮我。。。。。。帮我找到水源。。。。。。〃
〃哪儿有水源?〃执法官的动作突然放缓了。犯人得以喘了口气。
〃西边的沙漠中心。。。。。。应该有道暗河。。。。。。〃
〃你怎么知道?〃
〃我计算出的。。。。。。根据书架上的那些地图、测绘书籍。。。。。。〃
〃那些书和地图都太老了,〃执法官的兴趣消失了,有些不屑一顾的嘀咕着,〃做不了准。。。。。。〃,他含住犯人的耳朵,灵巧而有力的手指重新专注于眼前的事物。直到犯人突然抖动着双肩,发出一连串压抑不住的哀求声。
〃。。。。。。。。。求求你。。。。。。让我。。。。。。〃
〃放松点〃,执法官松开他的耳垂,〃这次我会对你绅士很多的。我会让你体会到一些乐趣。〃
他抬起他的一只腿。
〃啊!〃犯人的喉头重重的爆发出一声叹息,随后便是一连串含糊不清的音节,仿佛正承受着深沉而又暧昧不明的痛苦。
有人在外面敲门。
〃少爷!凯文少爷!〃男孩汤姆在门外轻轻的喊。
执法官翻身下床,随手扯了一条毯子披在身上。走过去打开门。
〃少爷!〃男孩听到开门,以为是主人,正准备急急忙忙的报告什么,然而一眼瞥见执法官高大的身影,顿时就噎在原处。
〃你们家少爷在睡觉。〃执法官神情自如的说。
〃。。。。。。。。。。。。〃男孩一脸狐疑,他试图向门内张望,然而却被执法官挡了个结实,什么也看不见,〃我只是。。。。。。在地下室里没找到少爷。。。。。。他一般白天时间都在那儿的。〃
〃昨晚上他跟我谈了一夜的事,〃执法官镇定的说,〃他现在很累,正在休息。〃
〃哦,〃男孩犹犹豫豫的点点头,〃哦。。。。。。。。。〃,他转身象是想离开。
〃有什么事?〃执法官问。
〃哦。。。。。。现在没事了。我只是去客房没见到你,又到处都找不到你,以为你已经走了,想向少爷报告一声。。。。。。我没想到你在这儿。〃他轻松的笑了笑,似乎在为自己的冒失感到不好意思。
〃今天我先不走,〃执法官若无其事的说,〃到厨房里去拿点吃的,送上来。多拿点。我们都饿得不轻。〃
〃是。〃
〃端上来放在门口,敲敲门就行了。〃
〃好。。。。。。好的。〃
执法官摆摆手,男孩飞奔而去,临跑走之前,眼角还有意无意的扫视了一下执法官身上仅有的那条毯子。
面包和牛奶很快被送上来。执法官把它们端进了房间,放在床头柜上。凯文少爷尽管睡了一会,但仍旧疲惫的厉害,脸色苍白,眼圈青黑,一头金发乱蓬蓬的象个草堆。他半撑起身子,有气无力的依靠在枕头和靠垫上,用瘦长的手指捏着面包片,一阵狼吞虎咽。
他们就这么光 着身子吃完饭,又爬上了床。简直就象是一对久别重逢的情人间的耳鬓厮磨,珍惜床笫间每一刻的拥抱和厮守。因为生活在沙漠中的人都明白,欢乐是短暂的,谁知道明天是不是世界末日,所以投入全身心享受当前的幸福时光吧。不要节制,尽情欢娱,直到最后一刻。
〃你在沙漠中孤独了多久?〃少爷懒洋洋的问。他们并排躺着,互相摩娑着紧挨着的手臂,手指绞扣在一起,似乎它们也在进行意犹味尽的调 情。
〃三个月。〃
〃。。。。。。很长一段时间。。。。。。〃
〃我迷路了,花了三个月才从里面走出来。〃
〃你身上倒是一点也不臭,〃少爷翻过身,手指头在执法官的胸口上懒散的划着圈,〃有种气味,浓重的,但不臭。我第一次用舌头舔 的时候就闻到了。〃
〃在沙漠里,我只能用沙子洗澡。〃
〃你是一件凶器。〃少爷轻飘飘的耳语,〃你的主人用沙子给你洗澡。〃
〃你喜欢吗?〃执法官捏住他的下巴。
〃跟我无关。〃少爷垂下眼帘,无所谓的说,〃你注定会离开,为了你的使命或你的神。。。。。。。。。。。。〃他又抬起眼,盯着执法官的面孔,〃说说沙漠里的事吧。或者锡安之城。。。。。。〃
〃你想知道什么?〃
〃随便什么。。。。。。〃,少爷的手指插在执法官的头发中,随意的向后拂过,〃。。。。。。比如说说为什么你身为一名锡安的执法官,却连一件象样的武器也没有?〃
〃我在沙漠里遇到了沙虫。〃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在沙漠的深处,象座山那么庞大。当它从沙里钻出来的时候,你感觉整个沙漠都在大面积的塌陷,扬起的沙尘把白天变成了黑夜。我的车、枪、车上的装备和水,就在那个时候被沙漠吃掉了。〃
〃只有你逃出来了。。。。。。。。。。。。〃
〃是的,〃执法官平和的说,〃我把匕首插入了沙虫结实厚韧的皮肤,从那里喷出来的粘液把我整个儿粘在沙虫身上,才避免了被汹涌的流沙掩没。〃
〃。。。。。。。。。。。。〃,少爷皱了皱眉,又同情,又觉得恶心。
〃沙虫大概感觉到了疼痛,它在沙堆里不停翻滚,掀起更大的沙暴,我只能死死抓住匕首把唯一的救命稻草不放。相比于沙虫硕大的身躯和狂暴的风沙,那一刻的我估计就象是一粒砂粒般微不足道。庆幸的是,沙虫很快就体力不支,平静下来。因为那道伤口在挣扎中越裂越大,象是一道蛇皮般被粗厉的沙子磨褪了,露出里面莹白嫩肉和丰富鲜嫩的汁液。〃
〃它死了?〃少爷的眉头皱得更紧,觉得更加恶心。
〃没有。〃执法官的神态却越发平静随意,语气中少有的带着一丝敬畏,〃它只是受了伤,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它太庞大了,我猜它是住在极黑的地心,在神造出天地之前,它便已住在那里,住了几百万年之久。如果你能穿透它的身体,也许可以走到另外一个世界中去。〃
随后,不带半点转折的,他接着说,〃我就靠着吃它的肉,吸食那些汁液,走出了沙漠。〃
〃哦。。。。。。〃,少爷终于呻吟出来,〃真恶心。你活吃了它。〃
〃相比于它的体积,我只是割下了一小块。〃执法官若无其事,〃总比被它活吞了要好,况且我还不够塞它的牙缝,它的一点点却能救了我的命。〃
〃哦。。。。。。〃,少爷摇着头,挪开些身体,似乎想离执法官远一点,但并没有得逞,他很快就又被对方牢牢的困在胸前。
〃等等。。。。。。〃少爷喊着,〃啊。。。。。。〃
执法官想到了另一种新的姿势。激烈后,两个人似乎都有些体力透支了。他便任由他放在里面,也不拿出来,由他抱着后背。
〃我没有想到。。。。。。〃,少爷气若游丝的呢喃,〃你对于。。。。。。男人。。。。。。会有这么大的兴趣。。。。。。。。。。。。〃
〃我是个四处游荡的流浪汉,〃执法官闭着眼睛,轻轻啄吻着他赤 裸着的光滑肩头,〃没法儿太讲究。〃
〃。。。。。。。。。。。。〃
〃你的露水情人们呢?〃执法官温柔的问,〃他们怎么样?〃
〃他们很喜欢我的简妮,没有一个怀疑过,〃少爷冷淡的说,〃我的技巧很好,很难露出破绽。〃
〃是啊,我也差点就相信了〃,执法官轻轻的叹息着,〃你总是能让我暗暗称奇。〃
〃。。。。。。可我现在在你面前已经没有任何秘密了,〃少爷正儿八经的摸摸他的脸,〃除了最后一个。〃
(十)
当亨德森少爷试图从床上下来时,腿一软,便跌倒在了地毯上。
〃也许你需要搭把手。〃执法官弯下腰,伸出自己的臂弯。这时他已经穿好了衣服,而对方却仍旧裸 露着。
亨德森少爷有些无助的抬眼看向执法官,那样子象个纯真少年。执法官用一条毯子把他整个儿裹住,抱了起来。
〃很抱歉,〃少爷声音轻柔的说,〃也许我再多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们该向哪儿走?〃执法官不动声色的询问。
〃走到书柜边。〃
他们走过去,少爷从毯子里伸出一条肤色苍白的手臂,拉了拉书柜边沿那道暗梯的第三道横阶。书柜的下半部分〃咯吱咯吱〃的向旁边移动,缓缓的暴露出一扇狭长低矮的暗门,一道木质阶梯在暗门口向里延伸了进去。
〃这条秘道通往地下室。〃少爷解释。
执法官把少爷放了下来,同时拉出脖子上的〃信息盒〃甩亮了。他们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秘道的阶梯很狭窄,少爷走在前面,脚步虚浮,姿势怪异,明显感觉很不舒适。执法官在后面时不时扶持一下他的身体。
当他们走完楼梯,转个弯时,才发现周围的空间稍许宽了一些。秘道向前、向后延伸着,有楼梯通向上、或下。他们象是在一幢建筑的夹壁里行走。
〃这幢房子的修建者,〃少爷介绍,〃挺有深谋远虑。可能是害怕强盗或灾难,为了能够拥有一个避难所,他们在房子里设计了错综复杂的秘道和秘室我可以顺着这些秘道,到达这栋房子里的任何一个房间。〃
〃了不起的房子。〃执法官由衷的发出赞叹。
他们走到地下室并非是少爷惯常的工作间,而是另一间象是秘道里的储藏室打开门后,执法官的眉头禁不住抽动了一下。
不大的储藏室象个武器库,依着墙和架子陈列着成排的〃玛钠〃死光枪,差不多有四五十支的模样,虽然有些早已残破不全。它们的造型古怪,枪身漆黑,在〃信息盒〃的光线笼罩中,静静的泛着落莫凄冷的幽光。无一例外的,枪身上的〃玛钠〃反应器全都死气沉沉没有〃玛钠〃,没有动力,它们就如同一堆废铜烂铁般毫无价值。
〃这些都是我拣的,〃少爷裹紧身上的毛毯,深深的注视着它们,〃汤姆也会收集一些。我不知道它们还能不能工作起来。。。。。。我试着去研究它们,自学些关于它们的知识。。。。。。毕竟在这个沙漠中,我找不到可以随便请教的人。。。。。。〃
执法官走进去,随便拣起一支,用手指拂去关键零件上的一层灰尘,检查了一下。
〃这支已经坏了。束聚管都被沙子堵住了。〃他把它扔掉,转向下一支。
少爷迫切的视线紧随着执法官的身影。他独自一人站在储藏室的门口,高挑纤长的身影越发显得单薄凄惨。
检查了一圈后,执法官把能用的几支堆到前面来。
〃现成能用的都在这里,〃他扫视着其他的破烂,〃剩下的也许得修一修,或许有些零件拼装改枪时能用得着。〃
他走出来,大拇指摩挲了一下少爷的脸颊,正对上对方那双激动闪烁着的湛蓝眼眸,〃去把'玛钠'拿来装上,你就不再缺少武器了。〃
傍晚时分,男孩汤姆在主屋前的空地上,看到执法官从主屋的大门走了出来,戴着帽子和斗蓬,一幅要出门的样子。他快步走下台阶,来到空地前一直停放着的摩托车前,仔细查看车体两侧的〃玛钠〃反应器是否已经反应充分。
男孩汤姆还没有来得及上前询问,就吃惊得看到,从主屋大门里又走出一个人,正站在门廊的台阶上望向院子里。
〃凯文少爷。。。。。。〃,他正准备迎上去几步,对方已经摇摇晃晃的走下台阶。少爷仍旧戴着那顶怪异的修士帽,脸上和指尖缠着绷带,只不过这会儿,他还紧紧的裹着一条宽大的长斗蓬,直垂到靴面。
男孩汤姆很感讶异,因为从未在这种时刻看到少爷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更何况他明显是准备出门。。。。。。,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就在他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少爷走到他身边,镇定的轻声吩咐:〃马上我和执法官要去西边的沙漠中办些事情。。。。。。去找水源。。。。。。〃
〃啊?〃,男孩的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认真起来,说,〃我跟你们一起去,我马上就收拾好。〃
〃不!不!〃少爷伸出缠满绷带的手指按住他的肩膀,〃你得留在这儿。我和执法官明天就会回来,在此其间,庄园里的事情就靠你照看了。〃
〃亨德森小姐她。。。。。。?〃男孩自然而然的提出疑问。
〃。。。。。。她有些不舒服。。。。。。别去打扰她,〃少爷明亮的眼睛透过镜片专注的注视着男孩的面孔,〃如果你能在我回来之前把事情照顾的妥贴,而不去打扰她。。。。。。我会奖励你的。〃
男孩受到激励,鼓起了干劲:〃好的!少爷!在您回来之前,我会照料好一切的。〃
少爷很满意于他的状态,拍了拍男孩的肩膀。
〃现在,〃他沉吟着,〃到厨房去帮我和执法官准备一些面包,还有充足的水。去吧。〃
男孩领命而去,亨德森少爷转身走到执法官的面前。此时,后者已经坐上了摩托车,试着发动。很快,摩托车的发动机就发出喧嚣的轰呜,硕大结实的车身震颤起来,反应器真空管里的飞舞着〃绿精灵〃轻盈矫健的节奏仿佛也在随之起伏。结实的后轮被驱动起来,扬起一阵呛人的砂尘。
〃哦!哦!〃
呆呆的站在一边的大个子,张大了嘴巴,欢呼着表示惊叹。老人、孩子表情严肃的保持着镇定,默默的捂住口鼻观看着。老狗多芬似乎被吓了一跳,不安的狂吠起来。执法官翻身下了车,从马厩里把一架脏破的机车车斗推了出来,很快就装接到摩托车的右侧。
〃这是什么?〃亨德森少爷问。
〃你的座位。〃执法官回答。他用一把沙子擦拭着车斗中布满畜粪的皮座垫。不过很快,那个脸上带着烧伤的小女孩,还有默默无闻的聋哑少女,每人提着一个水桶,拿着抹布,站在他的身后。
〃我们可以把它擦干净。〃小女孩声音清脆的说。
执法官让开了。很快大家就都忙碌起来,分布于如今已经变成三轮的摩托车的周围,认真的擦洗起积满污垢的车身。执法官、小女孩、哑少女、大个子,还有后来加入的汤姆,全都一声不吭的专注于自己负责的那一部分工作。他们象是一个有合作精神的机械师团队,正在顶默契的配合着完成一件当前最重要的任务。
〃我把它们擦得可亮了。〃小女孩指着车体两侧飞舞着荧绿流光的〃玛钠〃真空管,开心的宣布,在此之前,她一直在小心翼翼往上面哈着气,仔细的擦干净每一粒微尘和指纹,〃瞧它们在里面多漂亮啊。〃
〃你干得很棒。〃执法官摸摸她乱蓬蓬的脑袋,夸奖着。他把她一下子抱起来,举起老高,转了一个圈小女孩猛得一声尖叫,又立刻快乐的〃咯咯〃大笑起来然后放到已经被擦干净的车斗皮椅上。
此时的三轮摩托车看起来焕然一新,威风凛凛。〃女士们可以先体验一下。〃执法官彬彬有礼的招呼。
〃哇!我要坐车!〃,小女孩兴高采烈的跳了起来。
哑少女不敢相信的捂住胸口,满脸羞怯的被汤姆推到车斗边。她羞答答的被执法官以一位绅士对待淑女的风度扶着腰跳进了车斗内。小女孩迅速爬到她的怀里坐好。
执法官跨上车子的驾驶位,一句〃女士们,准备好了吗?〃,一转摩托车的把车,一声震耳的轰呜,加上车体猛的一颠,哑少女吓得猛得抱紧了怀里的女孩,然而还没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庞大的车后轮甩出一道沙砾的烟尘,沉重的车体便如离弦之箭般从原地窜出,呼啸着绝尘而去。
汤姆乐得跳起来。他极目追随着远处荒野中的那道尘烟。十分钟后,摩托车〃轰隆隆〃的开回来了,刚刚停稳,脸色苍白的哑少女便猛得扒在车斗边,伸长了脖子,意欲呕吐。小女孩用小手轻抚她的胸前,满眼同情。
尽管如此,庄园里其他的人还是每人都坐了一次。大家都即腼腆又兴奋。小女孩开心的又跳又叫,蹭到每一个人的怀里。她那张被烧伤了半侧的小脸蛋上,终于一扫往日如大人一般的阴郁和早熟,变得无忧无虑,充满了孩子气。
直到太阳逐渐西沉,天边的晚霞将云层渲染成一片壮丽的绯红色,执法官才终于带着亨德森少爷正式向西出发了。少爷坐在车斗里,身边放着装满了食物和水的袋子、御寒用的毛毯、挖掘的工具。 庄园里的人聚集在空地前,向着远处的摩托车及其带起的烟尘挥手,直到它们渐渐溶入天际边绚丽的苍茫中时,人们才放下手臂,转身回到主屋温暖的厨房。
(十一)
他们一直向西,少爷借着〃信息盒〃的光亮查看着手中的地图和曾经做好的笔记那上面布满了手绘的草图和缭草的字迹。少爷指示着应该前进的方向,参考着正在一层层煊黑的天幕中北斗星的位置,还有〃信息盒〃所投影出的指南针座标。
伴着巨大轰呜声,摩托车飞快的在平坦的荒漠中行驶着,正在逐渐冷却的干燥热风,裹挟着细小的沙砾,扑面而来。两位乘客都戴着护目镜从秘道中的储藏室中搜出来的战争时期的宝贝大半张面孔被头巾紧紧的蒙住。宽大的半蓬中涨满了风,飞扬起来,象朦胧夜色中贴着地面疾行的鹰鹫。亨德森少爷感到脖子处的绷带没有系紧,被急速强劲的风流带动,飞扬了起来。他伸手一抓,没有抓稳,那条白色的绷带飞舞着散开,毫无眷恋的脱离了主人的肌肤,狂劲的飘飞到了半空,象个沙漠中的幽灵,诡异的顺着气流游动着,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中。亨德森少爷只得裹紧自己的斗蓬,免得沙漠中粗砺的风倒灌入脖口。
他们沿着一条笔直的直线疾驶,象一道孤寂的尘烟划过无边无际的辽阔,一直向前延伸,却从来都达不到尽头。沙漠的夜色越浓,周围的环境也就越加静宓。如半球覆盖的墨蓝苍穹群星璀灿,随着劲弛的视线流转,恍如星光飞舞的错觉,如梦似幻,却又清晰的异常真实,简直伸手可及。
每隔二小时,他们下车喝口水,休息一段时间。凌晨时分,他们差不多已经到达了沙漠的腹地再也看不见任何生命的痕迹,只有连绵不绝浩瀚无边的巨大沙山、沙海,在皎洁的星光辉映下透着一种令人生畏和窒息的庄严、沉寂。
松软的沙子组成的山体为摩托车的爬升和前进带来了困难,执法官小心翼翼的不让沙子把〃玛钠〃反应器淹没。他们好不容易翻过一个沙山山头,在一处背风的缓坡停下来吃东西喝水,把带来的毯子平铺在沙地上,并排躺下来休息。执法官展开斗蓬,覆盖在两个人的身上。他们象两个共同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一样,在一个斗蓬下,互相依偎在一起,用彼此的体温取暖,抵挡沙漠夜晚中的严寒。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两个人很快就疲惫的睡着了。两个小时后,当天边的启明星开始在东方闪烁,执法官推醒了沉睡中的亨德森少爷,他们喝了点水,就又上路了。
很快,在色彩朦胧单调的晨曦中,寻找水源的两个人在一片低洼的盐沙地带停了下来。平坦的地表和周围干枯的植物表明这儿很久以前曾是片水草丰饶的湖泊。
〃沙漠中的绿洲,〃少爷解开蒙脸的头巾,把护目镜推到头顶上,从腰里摸出自己的眼镜,在挺直的鼻梁上架好。他蹲下身去,细心的观察曾经的河床。
执法官叉着腰站在一边,活动着筋骨,深遂的双目眺望着四周。他似乎有点没想到在沙漠的腹地真得能找到一片曾经的绿洲,即使是它已经干涸消失了。
少爷摩挲着手指间搓起的一摄沙土,放到鼻间认真嗅着,仿佛想以此嗅到水的气味。
〃这底下肯定有道暗河,〃少爷说,〃或者有泉眼。我们得试着挖一挖。〃
执法官环顾了一下平坦荒凉的偌大一个河床,然后看向少爷,直视着他,似乎在问:往哪挖?
少爷沉思着,〃也许我们都得试一试现在就开始吧,没多少时间了。〃
他们很快就开工了。执法官甩掉帽子和斗蓬,鼓动结实有力的臂肌,挥舞着镐头和铁锹,刨出一个又一个的深坑。他们象一大块干奶酪上的老鼠,孜孜不倦的挖着洞,可是那些洞里全是松软干燥的沙子,没有一滴水,或者哪怕温润的痕迹。
少爷陷入痛苦的思索中,愁眉苦脸的翻着自己的笔记,迷茫的视线在干涸一片的沙地上漫无目地的扫过。执法官坐下来开始休息,他倒是悠闲的很, 漫不经心的咬着干巴巴的面包片,大口的痛饮清水,灰眼睛瞧着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眼神深遂的无以复加。
〃也许。。。。。。。。。。。。〃,少爷犹犹豫豫的站起来,嘀咕着,〃我们该试试那儿。。。。。。。。。。。。〃,他缓步走了出去,即象是在思考,又象是在用脚丈量土地。走了几百米远后,他的身影停下来,一会儿蹲下,一会儿站起,全神贯注的考察沙土的情况以及自己的位置。
〃过来。。。。。。〃,执法官听到少爷的声音远远的招呼,转过头去,〃到这儿来。〃他站起来,把手里的水罐扔回袋子里,扛着铁镐走过去。
〃这儿。〃等他走近,少爷用脚点了点自己站立的地方,〃就是这儿。挖挖试试吧。〃
执法官一言不发的走过去,忠实的执行命令。少爷站在一边,十指紧握在胸前,缠满绷带的面孔中最为醒目的湛蓝眼眸,正一错不错的把视线凝固在弯腰干活的执法官身上那里面神情无比紧张,却又充满了忐忑的希望。
〃神,求你保佑我,〃他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着,默默祈祷,〃因你从来都没有离弃过我,我感激你,赞美你。求你这一次再为我指明道路,让我明白自己卑微的见识,无论正确与否,求你给我答案。如果否定,我即知道自己的智慧尚不能认清你所赋予世界的奥秘,我便放弃,永不再试图水源的探索。因为你已明确的告诉我,这片土地已彻底失去你的眷顾和美意了。神啊,我在这里祈祷,祈求能够在你的面前蒙恩,我只不过一片小小的羽毛,随风飘浮不定,轻轻的仰赖依托在你的胸襟间,得你的安慰和眷怀。。。。。。。。。。。。〃
执法官突然停了下来,蹲下身子,伸出粗大的手掌,从坑里掏出一把沙子,摊开掌心,托到正在忐忑不安的少爷的眼前。
颗粒均匀的细沙,湿润的,粘在一起,带着水的气息。
少爷猛的扑了过去,从执法官的手里抓过那把沙子,不相信般的仔细观看。他激动的似乎全身都在颤抖,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转身从地上拾起一把铁锹,奋不顾身的投入到了挖洞的工作中。
挖了半人多深后,在洞口闻到的湿气越来越重。执法官已经站在坑底继续埋头苦干。突然一镐下去,一股细细的水流从被刨开的地方渗出来,越聚越多,迅速形成了一个小水洼,濡湿了执法官的鞋底。执法官又刨了几下,水眼大了,清澈的泉水汩汩而出,很快就浸满了坑底。执法官掬了一捧,凑到鼻底闻了闻,尝了一口。少爷在洞口眼巴巴的注视着他。
执法官一言不发,只是又弯腰在泉眼处掬了一捧,抬起手,举到少爷的脸前。水早已顺着戴着无指手套的手指缝一路淅淅沥沥零落漏完,在少爷眼前的只剩下粗糙的皮手套掌心所滞留的一点水渍,以及手指间的湿润。
少爷俯下身子,趴在洞口,虔诚的抓住那只手,镜片后的眼帘低垂,睫毛微微的颤抖着。他伸出舌头,认真而轻柔的舔舐掌心的水渍。
〃。。。。。。水。。。。。。,〃少爷赞叹着,那声音象种抑制着狂喜的呻吟,〃。。。。。。真甜。。。。。。〃。
洞里的水越聚越多。执法官的靴子快湿了,他从洞里跳出来,还没站稳脚跟,少爷就猛扑了过来,紧紧的拥抱,狂热的吻着他的手指,欣喜若狂,兴奋的胡言乱语。
〃你是天使!你是撒旦!〃少爷的眼中激 情洋溢,神经质般狂喜的湛蓝眸子都快要燃烧起来,〃你是加百列!你是神使!你在给我们带来永生!〃
他猛的咬住了执法官的嘴唇。随即便是一个火热的、天昏地暗的、象疯子一样的深吻。执法官几乎被他扑到在地,即使在试着翻过身来,也立刻被他重新压倒。两个人在沙地上肆无忌惮的翻滚,狂吻不止,彼此享受就在此刻的激 情和快意。
当他们终于分开的时候,少爷两腿叉开,正坐在执法官的身上。他咬着红通通的嘴唇,气息不均的喘着粗气,眼神迷离的注视着平躺着的执法官的面孔。
〃你真的是撒旦。〃他郑重其事的下了一个总结,然后从执法官身上站起来,眯着眼睛,寻找在刚才的翻滚中失落的眼镜。执法官很快在一边的沙地上找到了,递给他。
在热血澎湃的庆祝之后,他们重新去关注那口泉眼。在接近洞口三分之一的地方,水面保持了平衡。它看起来如此生机勃勃,清澈甘甜,完全没有干涸的忧患。少爷神往的伸出手指,温柔的撩动水面,象最深情的情人之间的爱 抚。
〃只要有了水,〃他表情梦幻般的喃喃开口,〃就有了土地。打出深井,改造这片沙漠,种上沙草、白刺、棍树、龙舌兰、仙人掌。。。。。。,用巨大的管道把水从沙漠中引出来,有了更多的土地,重建庄园,人们就不会再害怕了。。。。。。〃
执法官一直在旁边,安静而专注的研究着男人眼中每一道细微的神情变幻。那些憧憬、勃勃的野心、征服的欲 望、战胜灾 荒的信念。。。。。。神秘莫测的象简妮。亨德森的狠毒、冷静,却又混杂着凯文。亨德森的偏执和忧郁,也许最后仅仅只是为了一个最简单的意愿:摆脱忧怖和恐惧。
无时无刻不在的忧怖和恐惧心底最深处的因着战争、死亡、饥荒、灾祸、暴力、伤害,没有安全依赖的世界,没有文明规则的约束,弱肉强食,优胜劣汰,弱者的恐慌、午夜的恶梦、漆黑深渊中不可见的幽灵。。。。。。。。。。。。
如果他(被世人粗浅普遍的定义为强者)真得留下来(象庄园主千方百计所希望的那样)保护庄园中的老弱病残,那么这些所谓的弱者是否就真得不再感到害怕?面前的这个看似柔弱却又神经质的男人真得需要自己的佑护吗?还是仅仅需要一个比自己更为强壮的男人的慰 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许年轻的庄园主已经足够幸运他从执法官身上得到了在这片冷酷的沙漠中几乎不可能从别人那里得到的所有帮助。
或许执法官只需要对象孩子一样示弱哭泣的男人说:〃坚强起来,你是个男人〃。然后就可以掉头走开。
只是他没有。他足够冷酷,虽然不知道倒底是什么让自己在此处受到了羁绊,但至此已是极限。他必须离开,因为须记得自己的身份一个穿越了沙漠,来自〃真实之城〃锡安的执法官。他肩负有自己的使命,即便这种使命会带来艰难困苦、危机重重,甚至远不如在庄园中留下当个体面的农夫要来得安逸,但却实不容推卸。
无论如何,他必须重新踏上自己流浪的道路。除非真正的死亡降临,否则任谁也不可能阻止。
…
亨德森少爷重新把水源掩盖起来,用旁边枯干的树枝做了标记,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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