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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道追杀 by 淮上-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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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汐冲他一笑,慢悠悠的背着手走过去了,然后去银行取钱,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密码。
  这个卡是郑平给他的。楚汐这个人比较养尊处优,基本上不会一个人出门,钱也不会放在自己身上,需要付钱的时候自然有人递上卡或支票簿。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对人民币的具体价值没什么概念,然后郑平就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腻在他身边教他怎么使用工行卡。最后郑平沮丧的发现在楚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冻目光下把这么复杂的事解释清楚是有困难的,于是他只能郁闷的把一张VISA卡塞进楚汐的口袋里了事。
  结果没想到这张卡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市中心路边的一辆越野吉普里,郑平正靠在车后座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思索着楚汐到底可能会去了哪里,那边保镖从笔记本前抬起头说:“郑先生,楚少动了他那张卡。”
  郑平猛地弹跳起来:“哪个银行?”
  “还在查。”
  楚汐从银行门口出来,又背着手走回小狗摊儿那里,问:“我的那个小土狗呢?”
  小贩子警惕的看着他说:“跑了。”
  “……跑了?”
  “看管不善,逃跑了。”
  楚汐摸着下巴盯着小贩子半晌,然后伸手把一根黄|色绒绒卷毛的小尾巴从小贩子身后拽出来:“这是什么?”
  小土狗拼命挣扎着,然后被楚汐以一个头朝下屁股朝上的姿势抱在怀里,想了想不对,又学着人家抱小孩子的姿势把小狗翻了过来。
  这只小狗有点怪,也不会叫,大概是声带有点问题,被楚大美人这么一勒一翻再一卡,顿时就晕头转向的耷拉下了毛茸茸的两片耳朵。小贩子看着心疼不已,一把抢过来说:“这狗我不卖了!不卖了!”
  “为什么不卖?”楚汐问。
  “狗是用来玩的!不是用来吃肉的!”
  楚汐又摸着下巴琢磨了半晌,指着自己问:“我看上去像是那么坏的人么?”虽然老子的确是个黑社会分子?
  小贩子看着他,楚汐对他一笑,然后小贩子眨巴眨巴眼,脸红了,摇头说:“不像。”
  楚汐迅速板下脸:“那不就成了。”
  楚汐丢下六十块钱,然后不顾人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演绎人狗情深,一只手就抢过小狗来拎在怀里,起身拍拍屁股就要走。结果小贩子不干了,跟在后边老远的叫:“客人——!你还没买笼子、水盆子、狗垫子和狗饼干——!才一百六十块——!很便宜的——!”
  楚汐问那只狗:“你要狗饼干么?”
  小狗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脏死了,真臭。”楚汐一脸嫌恶的皱皱鼻子,“跟姓郑的一样臭。”
  小狗委屈的埋下头。

  第 21 章

  楚汐走得不快,小狗还老是挣扎着要下地,结果他们走了二十分钟还在商业广场上转悠。
  “脏死了!真脏!真臭!”楚汐打着小狗的小屁股,“还不听话!我把你买回来干什么?”
  小狗委屈的缩屁股,但是仍然被毫不留情的拎出来和楚美人对视了半晌。楚汐考虑了很久,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它说:“我要给你洗个澡。”
  小狗立刻开始惨烈的挣扎,然后被楚美人毫不留情的镇压。
  楚汐在大街上逛了半天,看到一家酒店,进去就跟人家前台小姐说:“我想开个房。”
  前台小姐一听他口音就知道不是本地人,看他长得又漂亮,人家小姑娘就脸红了,耐心的跟他解释说:“不行啊先生,我们得有身份证,你有身份证吗?”
  楚汐摇摇头:“没有。”
  “那就……”
  “有其他办法可以通融吗?”
  小姐看看他,脸又红了,支支吾吾的摇头。楚汐很扫兴的拍拍小狗屁股,然后掉头要走,就在这个时候大堂经理正好从外边经过,看见楚汐猛地停下了,问:“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楚汐慢吞吞的尽量用普通话说:“我没有身份证。”——意思是我没有公民证、护照或驾照,至于身份证,那是什么东西?
  大堂经理看到他的脸,顿了顿,突然想起来什么,立刻热情的迎上去:“没事没事,没有身份证也是可以的!您跟我来,需要房间是吗?单人房还是双人房?我们还有一个房间位置视角绝佳,临窗靠街,可以在享受舒适和安静之余轻松俯览全市夜景的热闹繁华,请您跟我来……”
  一边说一边拼命向前台小姐使眼色。小姑娘搞得很不清楚,迷迷瞪瞪的跟在后边上了楼开了那个房间的门,结果吓了一跳,这不是特地给酒店内部经理级别以上的人预备的休息房间么?
  大堂经理点头哈腰的问:“您还需要什么?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您的这只……这只可爱的小狗需要照顾吗?”
  “……它一点也不可爱,”楚汐拎着狗脖子和小土狗对视了半晌后下了这个结论,然后又转折了一下:“——不过我自己照看它就可以了。”
  大堂经理于是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门一关上立刻松了一口气,前台小姐好奇的问:“这是谁啊?您怎么……”
  “你懂什么!这是我们老板!”
  前台小姐吓了一跳:“我们老板?我怎么没见过?”
  大堂经理说:“你当然没见过,你总共见过几个老板?我告诉你,就是我们这儿坐总裁室的,”他神神秘秘的用手指往天花板上指了指,“——见了我们今晚这个客人,都得客客气气的迎来送往,一点都不能得罪的。结果你还敢问他要身份证?”
  前台小姐小声惊呼一声:“我真的没见过,他到底是谁啊他?”
  喀嚓一声房门开了,大堂经理和前台小姐都吓了一跳,楚汐面无表情的探出头来,慢慢的问:“狗浴液有吗?……给我一点。”
  有着很牛叉的车牌号的越野吉普车风驰电掣一般赶到商业广场入口银行下,早就不见了楚汐的身影。
  郑平烦躁的靠在车门上抽烟,手下已经散到了人群里,拿着楚汐的三寸照片逢人就问:“你见过照片上的这个人吗?……确定没见过?附近有类似的人出现过吗……”
  刘辙靠过来说:“真的找不到,这个时间段人流量又大,天色又暗,谁见过陌生人还记得这么长时间?”
  郑平猛地掐灭了烟:“找不到也得找!我他妈就这么一个老婆!”
  刘辙给他唬住了,半晌才说:“就出门散个步你都紧张成这样,拿要是楚汐哪天回了香港,你还不得……”
  郑平打断了他:“我不会放他回香港去的,要走也可以,我得跟着。”
  “你中邪了你?人家是谁啊?人家又不是大街上几百块钱一晚上的小男孩,给你抓回来这么折腾!”
  “我折腾他什么了?明明是他折腾我!”
  刘辙有刹那间无言,然后慢慢的说:“……你要是真的喜欢他,就好好的上门去送点花儿啊草儿啊什么的,过年过节送个糖果巧克力,有事没事示个好,做生意的时候打点折,实在不行哥们还能帮你写情书,怎么着都比把人家绑回来按床上□要好吧。”
  郑平又点燃一支烟,头也不抬的说:“老子可等不及。”
  他随手把烟蒂往地上一弹,这时一边保镖拿着电话走过来,低声说:“郑先生,家里酒店有人打电话来了,说……”
  郑平不耐烦的挥手叫他走:“都这时候了他们还来凑热闹,烦不烦!”
  “不是,”保镖说,“说是楚少住我们家酒店去了,还抱着一只狗——”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郑平一把抢过去了:“喂!喂!人呢?楚汐在哪?说话啊!”
  那边经理诚惶诚恐的说:“楚少已经住下了,您要过来吗?”
  郑平大骂:“废话!我当然要过去!……喂,那个,他怎么样?”
  可怜经理已经被吓傻了:“什么……什么怎么样?”
  “看起来怎么样?吃了没?脸色怎么样?”
  “没,没吃东西,在给小狗洗澡……”
  郑平挂了电话说:“操,对狗比对我还好。”
  吉普车开到酒店去不过十几分钟,车还没停稳郑平就跳下来直扑楼上,酒店负责人站在门口急忙跟上去,说:“楚少在三零五号房,环境可好了,咱们这儿视角最好的房间……”
  郑平心说我管你房间条件好不好,只要把人给我抓住了,堵在厕所里都行。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三楼去,从电梯里出来,又犹豫了几秒钟,问负责人:“他……他吃过东西了么?”
  负责人老老实实的说:“不知道,来我们这里以后没有吃。”
  “那他脸色怎么样?我是说,有没有看上去像是生气什么的?”
  “生气?没有啊,楚少他,他在给那只小狗洗澡,就……”
  郑平深吸一口气站在房门前,挥挥手说:“我自己进去就成了。”
  负责人看看他的脸色,又像是高兴又像是有点生气,很怪异的感觉。他没有多说什么就赶紧走开了,为人属下最重要的就是察言观色,看老板脸色不豫,赶紧避其锋芒才是正经。
  郑平站在房门前停顿了半晌,咳了一声,发现自己手竟然有点抖,几乎无法把房卡钥匙对准锁孔。明明只是一场无妄的虚惊,对他来说却像是在地狱里煎熬了一个来回。

  第 22 章

  郑平推开门,迎面卧室里空荡荡的,转角浴室里传来轻微的哗哗的水声。
  他轻轻走过去,皮鞋在长毛地毯上踩过,发不出一点声音。楚汐素来警觉,一点点声音都有可能惊动他。郑平尽量缓慢的走过去,透过浴室门上的玻璃看见楚汐半跪在浴缸边上,大概自己已经洗过了,披着一件浴衣拼命的按住那只小狗,颇有点狼狈的骂它:“这是洗发水不能吃的!你怎么脑子比郑平还二?”
  郑平无声的笑了笑。
  小狗也很狼狈,涂得一身都是肥皂泡泡,本来卷卷的绒毛就短,被水一沾整个儿就是一只小秃狗了。偏偏楚美人手劲大,按着小狗不让抖毛,把小狗弄得很郁闷,只能钻来钻去的拼命躲避花洒。
  楚汐毫不留情的抓着小狗的前爪:“滚过来冲肚皮!脏死了,啧啧,好难闻,怎么这么臭……多少天没洗澡了?起码半个月了吧?”
  小狗挣扎得急了,嗷呜的叫了一声,声音很短促。估计是声带真的有问题,这一声叫得和平常狗都不一样,倒是让楚汐呆了呆,说:“哎哟喂,还不是个小哑巴……”
  小狗跳出浴缸在地毯上湿漉漉的跑了一圈,然后被楚汐一把抓回去对着小狗脸就是一阵猛冲,冲得肥皂泡泡乱飞,小狗四爪拼命乱蹬,蹬了半天好不容易被放开,于是在地毯上晕头转向的走了几步,留下几个歪歪扭扭的爪子印。
  楚汐啪的一声打开吹风机抓过小狗来吹,那风声又大又响,小土狗被唬得呆住了,等反应过来就拼命逃。但是可怜这小家伙迫于楚美人淫威又逃不出去,只能被迫吹了十分钟的毛,吹得头上的毛蓬蓬松开跟个小线团儿似的,楚汐手一松小狗就跐溜一声逃了出去。
  它跑得姿势有点奇怪,别的狗都是四蹄撒欢的那种跑,它却是跑起来跟走正步似的,关节的地方要弯一弯,看起来就跟巡视一样。楚汐看了好笑,摇摇头站起身来,拿一条棉白的大毛巾擦了擦手。
  郑平从来没有看过楚汐这么微笑,他站在浴室门外,一时心里五味陈杂,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楚汐为人冷淡,通常不会给人什么好脸色,想当然耳对他也不会怎么温和。郑平以前以为这人是永远不会柔软下来的,但是看到那一笑却突然觉得,楚汐可能也会对某个特定的对象温柔甚至缱绻。
  只是那个特定的对象里不包括他。
  ……会有谁呢?郑平充满嫉妒的想,他会有什么朋友呢?他已经和柯以昇撕破脸皮了,那么是否还有其他人?
  ——董莎算吗?那个传闻中楚汐唯一亲近的女人,甚至有可能风风光光明媒正娶嫁进楚家的女人,她是否比自己多一些这样那样的微妙的特权呢?
  郑平深吸了一口气。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像个怨妇那样胡思乱想,好像总是怀疑有其他人分享了爱人的感情的女子,没品到极致。
  楚汐放回了毛巾,打了个哈欠抓住小狗,漫不经心的转过身。郑平后退了半步,然后轻轻敲了敲浴室的门。
  楚汐顿了顿,抬起眼皮看看郑平,那一瞬间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接着他垂下眼睫打开门,和郑平擦身而过。
  那一刹那间从身侧经过带来的暗暗的洗浴液香味让郑平几乎所有的血都冲到了脑门上,他一把抓住了楚汐的手腕,微微凸出的骨骼关节在手心里,微妙的刺激着肌肤下的神经末梢。
  郑平知道自己应该问什么,但是他问出口的却是:“……你吃过晚饭了没有?”
  楚汐漫不经心的挥开他:“关你什么事。”
  郑平突然把小狗从他怀里拎出来随手扔在地上。两个月的狗还太小了,那样的高度摔下去很容易受伤,所幸地毯很厚,小土狗呜咽了两声一瘸一拐的爬到了一边去,看见书橱,赶紧窝进了书橱拐角里。
  楚汐冲上去要抱起小狗:“你干什么!”
  郑平拦住他,挡在楚汐身前,心平气和的问:“你吃了没有?”
  楚汐看看他,偏过头去说:“没有。”
  “为什么从家里跑出来?”
  一阵长久的沉默。郑平觉得自己的耐心在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中渐渐消失殆尽,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理智的那根弦渐渐拉紧的声音。那种混合着沮丧和束手无策的情绪攫住了他的全部感官,如果楚汐再来一句关你什么事,他应该怎么回答?
  再次使用让他们都觉得幼稚而无奈的暴力?
  楚汐沉默了半晌,就在郑平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的时候,他叹了口气,冷淡的反问:“我没有权力出门吗?”
  “——既然你承诺过我是你家的另一个主人,而不是你囚禁起来的犯人,那我觉得我应该有出门的权力。”楚汐继续说:“你如果觉得不好我下次可以出门前给你打个招呼,不过如果你觉得我连出门的权力都没有的话,那么很抱歉,我还很年轻,以后的岁月也很漫长,我无法保证自己能在你那个房子里困守这漫长的几十年连门都不出。”
  他话说的很慢,郑平听着听着竟然慢慢的愣住了。楚汐绕过去抱起小狗,郑平竟然连反应都没有,只在心里一个字一个字的琢磨他说的话,一直琢磨到那种隐约浮现的喜悦渐渐清晰,然后难以忍耐。
  “……楚汐,”郑平一字一句斟酌着问:“你……你愿意当我家的另一个主人吗?”
  楚汐挑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抱着小狗走过。
  郑平亦步亦趋的跟在后边:“或者你愿意当唯一的主人也可以,你管这个家,也可以……也可以管我,好么?”
  楚汐坐在扶手椅里检查小狗的前腿有没有摔伤,郑平走过去,跪倒在他腿边,盯着他的脸。楚汐自始至终都没有回答他,郑平也不在乎那一个回答,已经取得的进展就够他高兴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的了。
  “……下次我出门你还会这个样子么?”楚汐冷淡的问。
  郑平立刻摇头:“不会了!”
  不过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但是你得吃东西,你和这个小玩意儿,”他捏了捏小狗的肚子,“你们都需要。”
  因为心情好所以郑平看小狗也觉得顺眼了很多。天知道他刚才准备一把掐死这个讨厌的小东西的。
  爱上一个人的心情很奇妙,会因为这个人的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而改变自己的情绪,很微妙却又实实在在,就像是蝴蝶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就引起了内心最隐秘最无法言说的地方的飓风。
  郑平出来叫菜单的时候甚至是脸色很高兴的,酒店负责人原本心惊胆战的等着老板发火拿他出气,谁知道战战兢兢的奉上菜单之后,郑平反而看着他微微的笑着说:“你做的很不错嘛。”
  酒店负责人抹着汗说:“过奖,过奖。”
  “嗯,给我来个鱼汤,港式的点心来几盘子,别搞咖喱鸡之类的,老子最不能闻咖喱味……对了,还要几块骨头,”郑平阖上菜单,“有狗饼干的话也弄两把来。”
  负责人赶紧唯唯诺诺的接过了菜单去准备。他算是看透了,伴君如伴虎,老板的心思是很难猜测的,运气好遇上老板高兴的时候你就什么都好,运气不好撞上老板不高兴,那你不论怎么好也是不好了。
  菜很快就上来,难为大厨这么晚了还能弄出一桌宴席来。楚汐抱着狗喂骨头,郑平夹了一筷子鱼肉喂他,微笑着问:“不比你在香港差吧?”
  楚汐头也不抬:“不能比。”
  郑平也不说话,专心致志的伺候自己老婆,过了一会儿问:“楚汐……”
  “干什么?”
  “你今晚发这么大的脾气,是因为什么?”
  楚汐不说话。
  郑平期待的看着他:“是因为我在你不高兴我出门的情况下出门了吗?”
  楚汐还是不说话,突然拿一大块肉骨头塞住了小狗的嘴巴,堵得小狗呜呜叫,然后愤怒的把肉骨头喷到了桌面上。
  下一秒钟楚汐被紧紧的抓进了一个有力的怀抱里,郑平扬起头,下巴抵着他的额,喃喃地说:“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在家里了……真的……下次你不高兴我做什么我一定不会做什么,好不好?嗯?”
  ……关老子什么事?
  楚汐在心里这么想着,但是他没有说出来。郑平把他抱得这么紧,好像除非割肉断骨,否则就再也无法放手了一样。

  第 23 章

  刘辙跟朋友打电话,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拿着手机,哼哼唧唧的应付:“嗯嗯在路上了,去郑平他们家,去打牌……嗨!不是他老婆厉害嘛!他出不来!……对对,山不会向我走来我就向山走去,哪个名人说的?穆……穆罕……穆罕默德对吧?阿拉伯人名字都这样,叽里咕噜的……啊啊不说了!我在开车!就这样啊白白。”
  他挂了电话转个弯就到了郑家大门口,铁门慢慢的拉开,进去两边是花园,一条甬路到别墅门口。刘辙把车停在门房边上,一下车就看见不远处草坪上有个人坐着玩小狗,走近了那人一回头,是楚汐。
  刘辙刹那间有点尴尬,匆匆点了点头,没话找话说:“晒太阳哪?”
  楚汐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的走了。
  刘辙呆呆的目送他离开,心里深觉惭愧,于是掉头去逗弄那只摊开肚皮在草地上闭目养神的小土狗:“您好吧?您也晒太阳哪?”
  小土狗睁开眼睛看着他,然后收拢爪子翻过身,用后腿搔搔脑袋瓜子,掉过胖胖的小屁股对着他,摇摇尾巴走掉了。
  刘辙默默的目送小土狗离开,然后转过身走向别墅的大门。
  郑平站在别墅门口走廊上的葡萄架下打电话,绿荫荫层层叠叠的葡萄叶挡住了阳光,他的脸色隐晦不清,刘辙只来得及听到他说了几个“不行”“没可能”,然后是很长一段时间的静默。刘辙以为电话那边的人其实已经挂了的时候,却听见郑平声音很轻、语调却很嚣张的笑起来,说:“是啊他是我的了,那又怎么样?”
  郑平挂了电话,刘辙问:“谁啊那是?”
  “柯以昇。”郑平说,“问我怎么样才能放回楚汐。”
  “人家给的条件都这么丰厚了,你……”
  “再丰厚也不行,我家啥时候穷到没饭吃要卖老婆的地步了?”
  刘辙向那边草地上看了一眼,楚汐站在阳光下,试图让小土狗坐在地上两个前爪搭在自己手上,可惜那小笨狗不论怎么样也不会这么做。
  刘辙向那边看看:“……他真的……他有可能跟你过日子么?”
  郑平不说话,刘辙莫名的有点浮躁,问:“你到底喜欢他什么?皮相?”
  “……不知道,”郑平迟疑了一会,说,“我不想那么多。”
  他们向客厅里走去,几个朋友凑一桌打牌,边上放着水果点心之类,香烟的味道满屋子跑。一帮太子党经常这样,输家做东请吃一顿新鲜东西,非典前还有人请吃了果子狸,好吃是好吃,但是也搞得那段时间几个朋友人心惶惶。
  刘辙心不在焉的抓牌,心里突然联想到楚汐。他跟楚汐从头到尾就没说过几句话,在这之前他听到的有关于楚汐的风声也是这个人多么多么的精明有头脑会做生意,虽然有点小残忍但是并不有损于上流社会名门公子的美好声誉。他见到楚汐后才觉得这个真切的人和传闻中有着巨大的不同,他安静、警醒、沉默,甚至有点温顺,除了特别特别的漂亮之外,和那些八卦传说所形容的没有一点相似。这样的人怎么让郑平一下子栽进去了?刘辙觉得自己无法想象。
  他只能觉得是郑平贪图新鲜,楚汐的名字在道上太响亮了,征服和压倒一个外表很诱人地位又比自己清贵很多的同性确实能给雄性生物带来新鲜和成就感,但是在短暂的新鲜过去之后呢?
  他们一定会陷入巨大的麻烦之中。
  刘辙这么想着,一把扔出一副同花顺,拍桌说:“拿钱来!”
  几个人骂的骂笑的笑扔过钱来,郑平输得最狠,笑着捂脸说:“这两天手气真他妈差……”
  刘辙一边数钱一边敲着桌子:“趁着我手气好多来几盘,洗牌啊你们!”
  郑平家经常伺候他们玩儿的管家就过来洗牌,看刘辙摁熄了烟,就顺便新递上一盒大中华。谁知道到半途一个人伸手来抽了一支,刘辙抬眼一看,楚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就站在边上。
  刘辙一下子有点底气不足,连忙起身让座:“哎哟楚少……你也来一手?来一手不?”
  楚汐摆摆手,跟郑平说:“借个火。”
  他说这话的时候原本很热闹的桌面有刹那间声音小了下去,好几个人都是第一次看见他,忍不住在底下偷眼打量。郑平抢了个人回来是这个朋友圈子里人人都知道的,但是具体这人是怎么回事、有多么倾国倾城、为什么勾得郑平忍不住下手,这个谁都不知道。楚汐不大出门,郑平看得又紧,平时要见一面满足好奇心那是难上加难,好不容易看到一眼那帮人就跟地球人看E。T一样,忍不住都伸长了脖子盯着楚汐脸上看。
  郑平难得大方的让人看,一边屁颠屁颠的给老婆点了烟一边问:“来一盘不?”
  楚汐说:“我给你洗牌。”
  刘辙注意到他说的是“给你”洗牌而不是“给你们”洗牌,他忍不住向楚汐多看了两眼,楚汐也不在乎,面无表情的收拢散牌分成两叠,哗啦啦对半洗过去,反过来再洗一遍,然后抽了几抽,往桌上一摊问:“要跺牌吗?”
  下家刚才一直眼神炯炯的盯着楚汐洗牌,现在倒是一拍大腿,说:“谁都能不信任怎么能不信任嫂子呢郑平你说是吧?不跺了不跺了,就这么发吧。”
  刘辙心里感觉发慌,连忙拦住说:“我得跺一次!”
  郑平大笑,推楚汐说:“他不相信你!”
  “你以为人都跟你一样没脑子。”楚汐淡淡的说,把牌摊在手上抵到刘辙眼前去。刘辙拿上边一叠牌换到底下去,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期间他竟然在心里叹了口气,脑子里一个念头飞快的闪过:我竟然不敢碰到他的手心。
  朋友妻不可戏吧,他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点害怕、甚至是有点畏惧楚汐,但是他知道这种感觉不算是坏事。
  刘辙从小就有种对于危险的直觉的预感。对这个人,似乎保持点距离比太过接近要好。
  楚汐问:“那发牌了?”
  满桌人都点头说:“发吧发吧!”
  楚汐微微的笑了起来。第一张牌都是翻开发的,刘辙跺过的牌原封不动,第一张应该是翻给下游的郑平,结果一出来就是一个王。
  一边人都愣了,等反应过来就纷纷指责刘辙:“你小子跟着放水的吧?”
  刘辙大声叫冤:“管我什么事?”
  楚汐眯起眼睛来微笑。这个表情让他看上去有种狐狸般的感觉,甚至连一本正经说话的声音都让人觉得阴风阵阵。
  “的确不管他的事,”楚汐说,然后慢慢的把牌翻给刘辙,“……单牌,小三。”
  刘辙默默的收起那张方片儿三。
  结果这一盘郑平拿到牌就捶着桌子笑了,大小王都在他手里安稳呆着,一顺儿的好牌,楚汐一边抽烟一边指点他杀得沙场无敌称霸天下,末了数钱,刚才出去的那几百块钱呼啦啦的全回来了。
  郑平的上家亲自过来作势要跪:“嫂子!您一边歇着去吧!洗牌太累这活儿不适合您!”
  楚汐盯着他慢慢的微笑,说:“小笨狗,咱们走。”
  那上家还以为是说他,不由得在原地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呢,身后铃铛一阵欢响,一只土黄|色的小狗昂首阔步迈着正步绕过来,跟在楚汐身后一边摇尾巴一边上楼去了。
  那天晚上楚汐在一边喝茶一边看香港连续剧,郑平送完客人,上楼来抱住他,贴在耳边笑着问:“今天怎么心情这么好?”
  楚汐头都不回:“当着你朋友的面给你面子而已。”
  “他们叫你嫂子你也不生气?”
  楚汐停顿了一会儿,看电视里女警拔枪点射劫匪,然后说:“——生气。叫你朋友准备好了,总有一天我要他的命。”
  郑平哈哈大笑,亲了他一口,说:“你先要了我的命好了。”
  他去卧室连接的浴室里洗脸,楚汐放下茶杯跟了过去,靠在门口说:“我要打个电话。”
  郑平从镜子里看着他:“打就是了。”
  “打回香港,给董莎。”
  郑平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水汩汩的冒出来把毛巾浸得透湿,好半天才轻声问:“为什么?”
  “有几件事要交待她。”
  郑平慢慢的关掉水龙头,对着镜子深吸了一口气。那一刹那间楚汐几乎能看见他头发下脑子里在想什么,然而楚汐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安然沉着,甚至有点冷漠。
  人和人之间的战争有时是很微妙的,一个微小的情绪的变化就能左右输赢。
  郑平突而大步走去卧室,从床头拿起移动电话,伸手递到楚汐面前。他说:“你打吧。当着我的面。”

  第 24 章

  电话很快接通。
  号码是直接拨到董莎的秘书室里的,那边人早就查到号码来自于谁,声音紧绷绷的喂了一声,明知故问:“您好,贵处是哪里?”
  楚汐轻描淡写说:“找董莎。”
  他还在楚家的时候,每天这样的电话打无数遍,每次都是平平淡淡的一句,找董莎。那边做熟了的秘书失态一样倒抽一口气,失声问:“楚少?”
  楚汐说:“是。”
  董莎的声音几秒钟后响起,格外热切:“楚少!您——”
  楚汐坐在床边上,郑平坐在身边,眉头皱了皱。
  楚汐淡淡的打断了她,说:“我很好。”
  “您在哪里?郑家?郑平在吗?”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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