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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丝龙凤结+番外-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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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悠远心中犹在砰砰乱跳,刚刚才注意到,和子谦竟贴得这么近呢。整个人窝在他怀里,自己额头正抵着他下颌,他温暖的手掌正抚在自己背脊上口中说着贴心的安慰的话,自他口中喷出的气息尽数落在自己的脸上,酥酥的麻麻的……羞得人脸都红了。忙埋下头半晌才敢抬眼偷瞧他。
萧子谦脸上一片迷茫忽而回过神来,见宁悠远投过来的目光只觉得心头一跳,忙慌着要将他推出自己怀抱。就见他忽地皱起了眉,脸上一片惊痛之色,水样的眸子里一层雾气。隔着单薄的中衣,胸前厚厚纱布的轮廓隐约可见,原来这一动正好牵动了伤口,萧子谦哪里还敢乱动。
宁悠远乘他僵住的当儿忙又将身子贴了上来,把整个重量都放在了萧子谦身上,轻轻喘着气:这迂腐的人方才可真的弄痛他了呢!宁悠远心下气苦,心道:你推啊,看你怎么推开我。直等了半晌还不见萧子谦动静。才又抬眼看他,见他也正盯着自己瞧,面上一片懊悔之色。这才觉得心中气稍平了些。伸手轻轻拉住萧子谦的手,对方又想挣开。却听宁悠远悠悠道:“表哥,我武功没有了……以后再也不能陪你舞剑骑射了……”声音低低哑哑的,也不是撒娇只这么淡淡的说出来,却听得萧子谦一颗心都酸了起来,看着他凄切憔悴的容色,哪里还舍得挣开他?忙一把反握住他纤长的手掌,触手一片冰凉滑腻,心中又是一阵怜惜。放柔了声音安慰:“我们还可以弹琴吟诗啊……悠远的琴弹的最好了……莫忘了我们还有‘绿依’呢……”宁悠远听着听着只觉得喉头哽咽了起来,动动嘴角想应他一句,却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更贴紧了身边的人,双肩微微颤动。两人就这么相拥着好一阵子静默无语,都觉得这寒冬冷寂的军帐中一片融融暖意,天地之大却也没什么好挂怀的了。
但正事还是不能不理的,又过了许久宁悠远靠在萧子谦怀里,将这几个月来的战况絮絮讲了。三个月的事情自是不少,宁悠远体弱讲得极慢,又歇歇停停,说到了首战告捷,说到了搜山围剿,说到了山涧遇袭……只桀霍那封信,宁悠远却是只字未提。这等杀伐肃萧之事被他低柔的嗓音娓娓道来,竟像是情人间的绵绵细语般悦耳动听。萧子谦揽着他听他柔柔低语,只觉得春风拂柳、和风细细,像是听了,却又像是什么都没听见,耳中只余他柔柔的声线。他二人就这姿势靠在一起,一个希望永远说不完,一个希望一直这么听下。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天黑,帐内的烛火燃起,照得相依偎的二人脸上神色更是平和甜蜜。
17
又到了喝药的时间了。宁悠远一摆手让那面带惊鄂之色的侍从退下。遂苦着脸看着面前那碗黑乎乎的浓绸药汁。面前一只修长的手端起药碗送了过来。萧子谦一双朗若晨星的眼睛正微笑着看着他。换了个姿势,萧子谦侧身坐在床沿上,轻轻搬过宁悠远的身子,让他背靠在自己胸前,一手揽住他腰,一手送上药碗。正对上那人苦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的眼睛。萧子谦心中叹气,方才扶他肩膀的时候,这么细瘦,尖尖的骨头疙着自己生疼,病弱成这样却还这么怕喝药,还是这么孩子气……当下硬起心肠不理会那人哀求的目光,仍旧把那碗口往宁悠远嘴边凑。
哼!宁悠远干脆别过脸去不理他,秀气的嘴巴闭得紧紧的。萧子谦少不得放柔声音、软下口气慢慢哄他,苦劝了好一会儿,连哄带骗的那人才勉强答应,先喝一半。
卫重天行色匆匆的往回赶。早上听了那人的话,按信中所述的约桀霍出来商议议和。可恨那桀霍当着自己面竟然还敢信誓旦旦的胡言乱语,以为就吃定自己了。直到埋伏的人马一涌而出,端了他巢||||穴才慌乱起来。待自己亲手一剑刺死了他,他眼中仍有一付不可置信的神情,当真可笑!这次可真算是大获全胜了,只除了桀烈——那桀霍的儿子仓皇间带了数十人逃匿了。已经不足为患了!卫重天心下快意着往回奔。就忙着将这一喜讯告诉宁悠远,让他也高兴高兴,多亏了他一句“将计就计”呢!
到了营区,老远的就看见一面大旗,上面大大的一个“萧”字。就觉得心里一沉,原本火热的心情也就冷了几分。下了马底下人就禀报了,萧子谦的人马日间就到了,现正在自己的中军帐内呢。卫重天一句话也不说,摔了缰绳就往军帐冲去,一掀帘子就看到这一幕。
宁悠远整个人半躺在萧子谦怀里。萧子谦一手搂着他腰,一手托着药碗。俨然在做自己日常在做的事情,给那人喂药。只是萧子谦此番做来却比自己熟络多了,动作也暧昧多了。尤其是他二人此刻脸上的神色看着竟是分外的扎眼。宁悠远轻蹙着眉头,苦着脸小口的就着萧子谦手啜药,偏偏却晕飞双颊,脸上神情说不出的娇怯柔媚。萧子谦脸上满是宠溺疼惜,正轻声哄着。
哈!卫重天眉毛都跳起来了,这哪里喝的是苦药啊,分明就是调了油的蜜嘛!再说了,自己平日里喂他喝药,他哪一回不是直着脖子倒下去,半句话都不多说。何时有过这般撒娇怯弱的美态?卫重天气得肺都要炸了。竟一时间怵在那,手里犹自抓着块门帘布。
“啊?殿下!”他二人总算是清醒了,齐齐把目光投向已在门口站了半天的卫重天。
“恩。”几乎是从鼻子里应了这么一声,卫重天这才僵着身子走了进来。
见卫重天直着眼睛盯着自己,且脸上神色古怪,萧子谦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和宁悠远这暧昧不明的姿势。忙急着起身施礼,才一动就听宁悠远一声闷哼,一下了白了脸色皱了双眉,糟糕又弄痛他伤口了。萧子谦吓得哪还敢乱动,却又觉得卫重天的目光如芒刺在背,正不知如何是好的当儿,就听耳边一声:“罢了……都是自己人……子谦你也不必多礼……坐着吧……”萧子谦口中应道:“是!”忙打量起怀里的人来。
还好,透过薄薄的中衣,胸口厚厚的绷带仍旧是白白的,伤口没破。又见宁悠远的脸色也渐渐缓了过来,这才松了口气,对卫重天歉然一笑:“殿下,让您见笑了……悠远是我表弟……打小就这样……最怕喝苦药……病了最是会磨人呢,不看着他,他一定把药倒了也不肯喝的……”说着看了看手里仍剩下大半碗的药汁,又自顾自地柔声哄劝那人喝药。好一会儿,宁悠远见来了外人也不好再肆意撒娇了,终于就着他手,慢慢喝了。萧子谦放下空碗,轻轻扶他躺下,又给他盖好被子,极是温柔体贴的动作。全部落入卫重天的眼中。
不一会儿,药力发作,宁悠远就朦胧睡去了。萧子谦又为他拭了拭汗,掖掖被角这才转向卫重天:“殿下,方才子谦失礼了!”
“好说。”卫重天面上带笑,心里却极不是滋味。注目了床上睡去的人半晌才道:“这次多亏了悠远代我受这一箭,要不然只怕躺倒的人就是我了。”说着斜眼淡淡瞧了萧子谦一眼,见对方脸色果然不善,才哈哈一笑:“子谦……你有个好兄弟啊,回朝之后,本王定当向父皇禀明,重重赏赐。”
“您过奖了,悠远也是尽他本份,为国家尽忠,何来功劳可言呢……只是多谢殿下连日的照顾了……”萧子谦早就打听了,这些天悠远都是和卫重天同帐而居的。
哼!好利的口啊!
“只是殿下千金之躯,万不敢再劳动的了……子谦想……今晚就把悠远接回在下的军帐中,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哦……子谦言重了,只是胡太医交代,悠远伤势颇重目前还不能移动……是以这几日也都是与本王同塌而眠的”刻意地加重了“同塌而眠”四个字,卫重天饶有兴趣地看著面前人的神色一下子就变得不自然。“再说了,悠远!了我受伤,我纵然!他端茶送水又有何妨?”虽说早就已经知道了,可此刻听卫重天亲口说了出来,萧子谦心里仍是觉得不大舒服。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空气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宁悠远的低弱的呼吸声此时听来分外的清晰。
18
“哈哈哈……那就有劳殿下了……”萧子谦说着神色一正,心中暗骂自己,怎么被卫重天似有意无意的几句话就说得乱了心神呢,行军打仗主将与副将同吃同住的事,本就不足为奇的而且又是在这样的特殊情况下。
“好说……对了,本王日间已亲将那桀霍斩杀于剑下……南乱到此可算是平了。”
“哦!……恭喜殿下,手刃南寇……”听着萧子谦略带惊愕的语声,卫重天心中一动:“怎么悠远没告诉你?”
“没有……”萧子谦一拱手,恭声答道。
“哦!”斜觑了一眼那人,卫重天微微一笑:“父皇竟让堂堂‘振远将军’亲自来押运粮草,当真是大材小用……委屈你啦,子谦!”萧子谦面上一红,讪讪笑道不敢,说话间对上对方略带嘲弄的神色,越发觉得自己的一点私心被人撞破。心中叹气:凡事只要一和那人扯上关系,就势必会让自己乱了方寸。不由得侧目发了会呆。又说了些可有可无的废话,就自行退下了,不提。
等萧子谦一走,卫重天才恍觉刚才自己的确是有些失态了。莫说萧子谦千里迢迢押了粮草来,自己连半句感谢的话也无。单说萧子谦这人,当朝的“振远将军”,此人年纪青青就手握兵权,能征擅战,战功彪炳,实在事国家的栋梁之才。自己平日里对这人也极为看重赏识的,二人私交也是不错。怎么这次一见面就胡乱说些有的没的怪话来抢白他,把他给得罪了。当下除了身上厚重铠甲,换了身轻便的服饰就出帐去了。
直到后半夜卫重天才又转回自己的中军帐,卫严扶着他,身形摇晃脸上红霞,已经有了三分醉意。
这一帐直打了三个多也,时至今日方才算完。期间众军士劳苦自不必说,尤其是粮草被毁后的十余天,全军将士上至主帅下到兵卒每人没天不过一个馒头两碗稀饭的饭食。今日萧子谦的粮草到了,自己又手刃了桀霍,如此双喜少不得得全军庆贺大势畅饮一番。席间自己与萧子谦同桌而坐,把臂同饮。言谈间越发觉得此人是个人才,言谈举止越发显得大将风度,可不知为何心中每对他称赞一分,便越发觉得不自在一分。一时失察就难免多喝了几杯。
卫严送上了解酒的浓茶,一边仍喜不自胜的絮叨着,何日回朝?有何封赏?卫重天轻啜着茶水,一边宽了外袍,笑他小孩心性,淡淡一笑就让他下去了。自己又坐着喝了会茶,卫重天酒意慢慢散了。脑子里想着方才席间萧子谦翩翩的身姿,飞扬的神采。心下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着实好人才。这人穿上铠甲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脱了铠甲便俨然是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心念动间,忽而想到骑射大赛那日,御花园中的那一幕。难不成?卫重天心下苦笑,放下杯子,信步走到床前。
这会子已快到三更时分了。外头夜饮的军士们也都陆续散了。整个营区十分安静,伴着军帐内朦胧的纱灯,床上人的沉沉睡颜越发的柔和。橘色的灯光映照下,宁悠远原本苍白的面容透出淡淡粉红,芙蓉玉般明媚的色泽越发显得雪肤明透,说不出的诱人呢。此刻可能正做着什么好梦,嘴角略略勾起,笑容十分的美。卫重天禁不住伸手区抚摩那笑容,触手滑腻的触觉,真如温玉般让人舍不得释手,看着他秀气嘴唇弯出的漂亮弧度,卫重天心中一动,记忆之中,曾经尝过它的美妙滋味呢,那晚在御花园中,那美好的触觉是怎么也忘不掉的,想着想着一俯身就轻轻吻了上去。好柔软,好润泽……和上次淡淡的酒香不同,这次是微苦的药香……却还是同样可人的淡淡梅花香气……
唇舌间点点的酥麻,温柔的缠绵着。记忆中有人曾对自己做过这样的事情……“子谦……”宁悠远喃喃唤道。一边启开嘴唇去回应。就这一声极低的轻唤,听得卫重天身子一僵,随即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口中的力度加大了。感觉道不再是先前缠绵的触觉,宁悠远一下子清醒了。仍在自己口中肆虐的舌,一股浓浓的酒气。有什么不对?宁悠远猛地睁开眼睛,意识到眼前的人决不是萧子谦之后开始竭力地挣扎。卫重天抬手一下子固定住被惊动的人。
“啊!”惊慌无措之下,宁悠远一口咬了下去,一声痛呼。卫重天一下抬起头来,嘴角一丝鲜血。
“殿下!?”宁悠远惊魂未定,这才看清刚才肆虐的人竟然是卫重天。方才明明闻到一阵好浓的酒气,“殿下,您喝醉了!”说话间正对上了对方神色古怪的脸,发亮的眼眸里头隐隐一团暴戾之气,嘴角一丝鲜血,恰有一滴此刻正落在了宁悠远脸上。
“啊!……”的一声低呼,刚才自己好象咬了他,宁悠远不由自主地打了冷战。
卫重天一抬手擦去嘴边的鲜血,呼的一声又扑了上来,宁悠远手脚连挣。只觉得脑子里头一片真空,卫重天手脚并用,毫不费力的就制住了身下挣动的人,粗鲁大力的吻一个个落了下来。宁悠远又惊又怒,看着卫重天一反常态的狂暴,眸子里头渐渐浮现出情欲的色彩,只觉得莫名的恐惧。
“子谦……救我……!”听着耳边颤抖的低呼,卫重天怒不可遏,手下用力“嗤……”的一声,衣襟被大力的撕开,露出半边肩膀喝胸口大片白皙的肌肤。“啊!”宁悠远一声惊呼,胸口剧痛只觉得脑子里头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感觉到手中原本挣动的人,一下子不动了,裸露的白玉般的胸膛上雪白的绷带,隐隐透出一抹淡红,卫重天脑中一醒,“该死!”狠狠骂了自己一句。再看宁悠远动也不动地躺着,头偏向一边,双目紧闭脸色刷白,湿透了的鬓发紧贴在颈间,已经昏了过去。卫重天机灵灵打了个冷颤,蹭地跳起来,直着嗓子喊:传太医。
等到胡龄进来的时候,卫重天脸色神色也仍是不好看,白一阵青一阵的似在发愣。见胡龄进来才催着他诊治。胡龄一看宁悠远衣襟破裂的样子,心下就是一惊。再看卫重天古怪的面色,心下更是疑惑重重。一边诊脉一边拿眼斜觑,再一看宁悠远身上淡淡的青紫痕迹,心中顿时明白了个六七分。先转头让卫重天放心:“殿下莫急,宁公子只是急怒攻心才会昏厥……只是胸口伤口有轻微破裂,得重新上药包扎。”说着搬过药箱,取出绷带伤药,再拿小巧的银剪刀除去染血的绷带,重新细细包扎好。这才又道:“方才看伤口原本已经愈合的很好了,只是此时却又裂开小许……”说着略带责备之色的看了卫重天一眼,“怕是以后会留下病根了……唉!”一声叹息后,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卫重天一眼:“请殿下好生照料,万万不可再让病人情绪激动,倘若再牵动伤口”说着又是一声沉吟,“……恐性命堪虑……”
卫重天定定地站着,神色又是晃急又是懊悔,心里不知已把自己咒骂过千百回了。
“殿下……此药治疗擦伤淤痕最是有效……”胡龄说着递上一个小巧的药瓶。卫重天伸手接过,心中正不解,待顺着胡龄目光触及床上人裸露在外的莹白肌肤上的淡淡青紫时,心中才顿悟。猛地一抬头,眸子里精光四射,吓得胡龄一哆嗦忙低了头。
卫重天这才淡淡说:“胡太医,有劳费心了”
胡龄忙恭声答道:“殿下,请放心……这只是一般伤药,臣也只是留给殿下以备不时之需……”说话间得了个卫重天让他退下手势,忙一恭身告退了。想他胡龄可是宫中的资深的老人了,在这如此复杂的皇宫之中这么多年一直相安无事,这查颜观色,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本事早就练到家了,此刻这几句话可谓是应答得体,巧妙至极。这会出得帐外,才大大松一口气,心中打定注意方才的事情只当全然不知。
第二日,宁悠远清醒后,不顾胡龄的劝阻就执意搬出了中军帐。对卫重天也是生分了许多,也不是不理不睬,只不过语气冷淡言辞间严守君臣之礼,极其的恭敬。好在伤口没有多打的反复,只开始因伤口破裂发了两日低烧。第三日,萧子谦就提出要先携宁悠远回朝。卫重天自是不允,但胡龄说南部气候恶劣兼有瘴气对病人修养不利,况且伤口已大致愈合只要不剧烈运动,沿途小心照顾就不会自行破裂,回京调养反而好。宁悠远又极力要走,卫重天也只得放行了,只是亲自去找来了舒适的大车还再车厢内放置了柔软的棉被靠垫。他二人走了,卫重天一则要安顿战后的琐碎事宜,清查逃匿余寇,二则要等到朝廷新任南族族长的命书下来才能扳师回朝,也就多滞留了半月。
半月后,卫重天扳师回朝。迎接他的不是胜利的欢呼,也不是战功的嘉奖,连面胜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夺了帅印,软禁于府内。随后是自己母亲宜妃暴毙宫中的消息。紧接着元帝传位于大皇子重宵,卫重宵及位改元“永乐”。封卫重天“安平王”赐封地——平洲。西北的一块荒僻的领地,当地人都叫它“贫洲”,向来是国内皇子大臣们贬谪的去处之所在。
卫重天对发生的这一切惊愕莫名,直到卫严从外面带回了张,据说是全京师处处都可见纸片。
卫重天紧握着手里薄薄的一张纸片,激动得全身发抖,眼睛瞪得太大把眼角都撑破了,一下子闭上眼睛一丝鲜血顺着他紧闭的眼角缓缓流下,好半晌。卫重天才睁开双目,眼睛里头一片血红,看身旁的卫严猛地打了寒战。紧握着的手松开,早已碎了的薄纸片像残破了的蝴蝶的翅膀飘落开去,散了……
19
宁悠远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以现在这样这种方式生活。住在皇宫最冷僻的东篱院内,这原本是给失宠贬废了的嫔妃们住的地方。现在偌大的院落就只有他还有那个身份不一般的双成。也许这个名叫双成的丫头也不是卫重天愿意拨给他的,只是那夜过后,宁悠远足足在床上躺了近一个月才能起身。按胡龄的话说,像他这样的身体若有损伤恢复起来比常人更困难,虚弱的体质对药物的反应比常人都慢。更何况是在遭遇了操家、入狱、鞭笞后又被那么样疯狂的对待一晚后。好在有了双成这个伶俐细心的丫头照应着,方才能慢慢的好起来。
呆呆的看着院中,满地的落雪。原本幽僻的院落就更多了几分死寂。宁悠远独自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着近处几枝老梅。这样的院子,连梅花都是凄清的白梅,冷冽的空气中,淡淡的漂浮着清幽的冷香。一大片的银白中身后朱漆的栏杆却是血样的艳红,真不明白,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如此耀眼的色泽,鲜艳到格格不入。怕是历代被打入冷宫的嫔妃们泣出的血染成的吧……只是她们知不知道在她们逝去若干年之后,居然会有个男子也寄居在她们曾伤心陨命的地方呢?宁悠远自嘲的笑笑,没错,自己现在就是这样一种不堪的身份——帝王的男宠。
回想起那晚的情形也仍会忍不住的发抖,那样地狱般可怕的夜晚就像是个可怕的恶梦,却又是一个一直未曾醒来、也不知要延续到何时的恶梦。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发疯只能让自己变得麻木罢了。轻轻安慰自己:是值得的。做为交易还是成功了。恢复意识后就立刻打听了,原来早在第二天,宁府一干人等就被释放了。宁中折也只是被削了官职。其他的罪名也都不了了知了。现在,父母家人都已安顿在护国寺中,有了空闻的照应,宁悠远也觉得放心了。曾经设想过的许多种结果,这样的收场怕已经是最好的。而且,对那件隐晦的变故,宁悠远也知道,自己的父亲也实在是难脱干系的。卫重天今天能这样的对待他的家人已经说是仁至义尽了,还记得宫里传出宜贵妃暴毙的消息时,心中的震动: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其实从那一天起,宁悠远心中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好在秀远早早的嫁了,未受这抄家入狱之苦……在那人的庇护下,应该过的很好吧?那人……宁悠远心中一动,宫变那日正是那人带兵围城的吧?这么说,他早就预先知道的了……从而早早的将秀远娶过门去……
“咳、咳、咳……”一阵急急的咳嗽打断了思绪,宁悠远痛苦的皱起了眉。
“公子……你怎么又坐在这雪地里头来了,也不多穿件衣裳……胡太医怎么说的……忘了?”一件貂领的厚重披风暖暖的覆上了宁悠远的肩头。云鬓高耸的宫装女子忍不住轻声责备。
“双成……我没事……哪有这么娇弱了……”宁悠远压制住了咳嗽,轻笑着拢拢了身上披风,抬首对身旁的明丽女子展颜一笑:“你看这梅花开得多好……你也来,陪我坐坐……”
“有什么好看的……这冰冰冷的石头凳子……我倒宁愿坐在暖和的屋子里头,抱着暖炉逗雀儿呢!”她嘴里说着不看眼睛却溜上了身侧正开得欢的梅花,身子也一歪,捡了张靠着宁悠远的凳子坐了。
看着眼前女子俏皮的神色,宁悠远笑了:“双成……双成,我早就想问你了,你这双成可是‘转教小玉报双成’的‘双成’吗?”
“是啊……公子”
“既有双成,那小玉呢?”宁悠远饶有兴趣的笑问。
双成脸上的笑意褪了下去,勉强对宁悠远一笑,转身站起,轻抚着身旁一株梅树,虬结似铁的深褐色梅枝,衬得女子纤白的手指极是醒目。
宁悠远看着她纤巧的指尖因为用力已有点淡淡泛红了,“小玉就最喜欢这样的白色梅花……可惜她已经不在了……”双成的声音听来有些遥远,“她死的那天,家里的后园中也开着这样的白梅……只一个晚上,什么都变了……父母死了、小玉也死了……只有我因为贪玩跑去假山捉迷藏而逃过一劫……”双成的声音很平静,只是依着梅枝的秀丽身影微微有些颤动。
“后来呢?”宁悠远的声音很低,尽量不惊扰了眼前脆弱的女子。
“后来……后来我流落荒野的时候被皇上给救了,那时候他还是四皇子,我永远记得他救我时的样子,像天神一样从天而降……”声音就此停住了,良久双成转过身来,望向宁悠远的翦水双眸里竟闪过一丝淡淡的苦涩。
“不过,殿下对我很好,给我报了仇,把那些闯入我家的恶贼都杀了……看我无依无靠还把我收留在身边,待我……待我就像亲人一样……”说着深深看了宁悠远一眼,随即勉强一笑:“看我,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
看着眼前女子掩饰不住的悲戚神色,宁悠远心里也有些酸涩,想不到这个整日对他盈盈浅笑的温婉女子,曾有过这么一段痛苦的回忆,“逝者已已,生者可追……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想必你的父母家人在九泉之下也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感觉到自己的话对眼前这伤感的女子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宁悠远不禁黯然无语了。想想自己不是也差一点走到了这家毁人忘的地步了吗?还好、还好……只是用这样的方法苟活着……一时间心里是庆幸还是感伤,真有点分辨不出了。
“公子……”双成的语声有些犹豫:“您……别怨皇上……其实殿下他是个极好的人,虽然现在有些变了……可、可是你知道殿下这三年来是怎么过的……”声音顿住了,双成飞快的瞧了宁悠远一眼,咬住了嘴唇。
宁悠远心中一片苦涩。其实当年卫重天被软禁在府中的时候,他就曾去找过他。三年前的冬天,站在他府外等了好久,刺骨的寒风直冷到人心里去,身体抑制不住的发抖,在心里安慰自己:许是因为天寒吧。等见到了他,那样凄然泣血的眼神,他直到今天也忘不了。那时候被他那么样的瞧着,原本满腹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心里头竟是一股莫名的慌乱,原本就不知为什么要去他府中,按理说被皇上软禁的人,不是应该避嫌的近而远之的吗?可还是鬼使神差的闯了去,后来更是在他凄厉的笑声中落荒而逃。那时他遥遥喊着的:“你会后悔的……我发誓要你来求我……”更成为了他午夜梦回时挥之不去的恶梦,多少次让他遍体生寒的从梦中惊醒。三年、三年漫漫过去了,不去打听有关那人的一切,原本以为一切都会像风一样慢慢散去了。可今天一经双成提起,竟又重新感觉到了当时的那份莫名的慌乱。三年、三年他是怎么过的……双成的话犹在耳边响起,深吸一口气鼻头竟有点酸酸的,宁悠远睁开眼睛,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头一片迷茫,没有束起的乌发衬得苍白的脸色更无一丝血色,面颊清冷的线条,竟又清瘦了几分。
“公子……你也是个好人……”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双成有些迷茫的看这眼前的男子,清雅的如同白梅一样的俊秀男子,那么样孑然独坐的清瘦身影,那样出尘飘逸的翩翩风姿……双成轻轻蹙眉:近一个月的相处,她实在不能相信,那件事是真的。这样的人怎么会做那么样的事?可那封几乎让殿下万劫不复的书信……殿下这三年来受的苦楚,难道又都是假的吗?双成迷惑了。
忽如其来的一阵东风拂过,梅枝轻颤,如雪的梅瓣片片的飘落了下来,带着淡淡的残香,绕过鼻端、划过面颊,飘零到地上,一下子和满地的落雪溶在了一处,再也分不清哪是梅哪是雪了……宁悠远的目光定定的锁在满地的洁白上头,像是已看得痴了。
20
“双成……咱们这院子里可有铲子、扫帚吗?”宁悠远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破了沉寂。
“啊?……有啊……公子……”双成听得一怔。
“那咱们来扫扫这积雪吧……看着清爽些……走路也不易滑倒啊……”宁悠远轻扬起嘴角,笑容极是柔和的样子。双成看得一怔,近一个月来,他真心笑的时候并不多,大多只是扯扯嘴角的苦笑。今天这是怎么了?
“可……公子……你身子还没大好呢……怎能做这粗重的活……明日我叫杂役们来清理吧……您就别劳神辣……”双成面带忧虑的轻轻劝道。
“没事……我哪有这么娇弱了……就当活动活动筋骨……咱们慢慢扫,不着急就是了……”宁悠远的声音一派温和居然兴致很好的样子,冲双成微微一笑:“再说……有的事情还是自己亲自做的好……”
“啊?……好吧……”实在扭不过他,再说难得见宁悠远这么有兴致的样子,实在是不忍拂他意呢。胡龄不是也说了吗?心情舒畅了,这病才好的快啊。双成点点头转身拿什物去了。
虽说是慢慢扫不着急,可满院子的积雪呢。这么个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两人从早上开始,直忙到傍晚才算大致清理完。中午饭两人就在院子里的梅树下胡乱吃了,不过双成倒是挺高兴,因为宁悠远中午居然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呢。这一个月来,宁悠远的胃口一直就不好,吃饭的时候总是只吃小半碗就推说饱了。难得今天中午吃了大半碗饭呢,双成眯眯笑的看着宁悠远用衣袖拭了拭额上的薄汗。
“公子,喝点热茶,歇会吧……”口中招呼着,就把随身携带的帕子递了过去。宁悠远笑着接了,坐下拭汗,喝茶。双成看着他,面颊细细的一层薄汗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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