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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系列2 俭情人-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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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栴飞愕然,下意识地反问道:“为什么打我?”
“我……”
秦俭的脸色涨得血红,怒火尤未完全发泄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听到他这样漫不经心的疑问后一愣,开了口却说不出自己愤怒的原因。
他在回去后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自己应该再努力地挽留师兄一把,翻来覆去了好久,终于下了决心再去找一次大师兄,结果却看到了他在这里跟那个美男子恩爱缠绵。
滔天的怒意从心头裂开的大缝里汹涌而上,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打了别人一顿秦俭这才想起他应该没有可以打人的理由。
上一次他狠狠地揍了师兄一顿,因为他亵玩自己的身体,小气鬼的首要守则是别人的事可以不管,但涉及到自己时绝不吃亏。可是现在看起来他跟这美男子是你情我愿的在这里缠绵,为什么他会冲出来揍人?
刚刚那一幕并不恶心,甚至因为表演的两个人都是美男子的关系而赏心悦目,可是可是……他怎么有一种自家的钱袋被人伸手探进去的不快?
从小到大,大师兄一向只对自己好。上一次临走前,甚至荒唐地说他喜欢自己,那时候对感情一事似懂非懂,乍然间听到了前所未闻的事后只觉得惊慌失措,不暇思考就拒绝了。但说到底,久了,时间早已抚平了他的怨气,气过一阵子之后不计较他那天夜里奇怪的行为,渐渐地开始想他。
现在他终于回来了,却不再是他原来那个大师兄了,他甚至还把自己的情人带了回来,一时一刻都不分离。
“哇——!你欺负我!讨厌你讨厌你!”
想不出答案,或者说因为心底突然泛起的一个念头太过惊人而不敢说出来。秦俭哇哇大哭,打从十四岁之后就再也没流过的泪的小小男子汉在自己最亲的人面前蜕化回先前那个稚龄顽童。
“好了,乖,别哭!”
认命地由着他抓起自己的衣服“嗤”地醒了一筒鼻涕,叶栴飞将他拥在怀里,轻轻地哄着,温热的泪沾得胸前的伤口发痛。
狠狠地瞪了一眼故意滋事的素卿,却被他调皮地笑着回了个鬼脸,打了个手势意思叫他们好好相处,那个美丽的人儿竟然就这样丢下一个烂摊子不管,施施然离去。
他的意思是……
叶栴飞本来就是个聪明人,只是事情一涉及到自己心爱的人儿后,就有点钻牛角尖而已。
心念电转间想通了素卿的意思,是叫自己把握住秦俭这个看起来像是吃醋的行为,逼问出一点头绪来,若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跟男人相爱,干脆点完全放弃——别再干扰自己心爱的人,给自己,也给自己所爱的人幸福;若是万一,万一他冲出来的行为是代表他心里有他、在乎他——那么,下手就别再迟疑,空蹉跎岁月。
“呜……”
秦俭还在哭,大大的脑袋埋在他怀里,抽咽着,不时因为想起什么再用他的“脑锤”朝他捶上两下。
他哭得越久,叶栴飞就越觉得自己有希望。
虽然让他伤心也很心痛,可是却有一种喜悦,一点一点地渗了出来,他滴淌在他身上渗湿了衣服的热泪如一股暖流,瞬间注入到他的心田。
“你还没说,为什么打我?”
这样落井下石地逼问他,有点于心不忍。
不过,今天的师弟也已不再是那个懵懵懂懂,情窦未开的毛头小子了,他已有了主见,完全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你欺负我!”
嘟起嘴的小人儿只懂得申讨这样一句话。
叶?飞摸摸自己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脸,不由得朝天翻了个白眼,到底是谁欺负了谁?
“师弟,你要知道……那个,我对你的感情一直没变。如果你肯答应我考虑,我就留下来等到你能完全接受我;如果你只觉得我麻烦,那么我明天就走……”
逼他,也把自己逼到了生死悬于一线的绝境。九年的感情赌这一把。
叶栴飞抬起他的脸来,眼睛对着眼睛,说话中无比真诚。
“你骗人的……你刚刚才……”才在这里跟一个男人苟合。
这样的事说不出口,秦俭一气起来又打算揍人。
“你不小了,应该知道男人的……咳,我答应你,如果你愿意考虑——哪怕只是考虑——以后我就不再和其它的人来往,只看着你一个。”
甜言蜜语,叶栴飞的情场生涯可从来没试过沦落到这步田地。
“想清楚,告诉我,你是想要我走,还是要我留下来?”
“我不知道……你要是再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带回来,不用你自己走,我一脚就把你踢滚得远远的!”
嘴里说的又是“走”,又是“滚”的,秦俭抓着他衣襟的手却没有放开,让人辩不明析他的意图。
“那好,我数三声,你不否认我就当你答应了?”
早该知道的,他这天性节俭的情人一向小气惯了,就连对感情,都一样那么吝啬,只贪心地求别人的付出,自己却不舍得大方地付出那么一丁丁点儿当回报。
“一二三……”
叶栴飞数得很快,让人连拒绝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喂,哪有这样的……”
简直是他自说自话就当别人答应了嘛!
一向不肯吃亏的秦俭待要与他争辩,却被他凌空降了一个吻下来——这次不是在额上,而是在唇上——轻如飘絮淡似烟,带起的却是两个人的脸红心跳。
“大色鬼!”
慌不择词地选了一个目前最让人敏感的词语来骂他,秦俭像是怕被鬼追似的,一头撞在他肚子上,推开他就跑。
“唔……”
抱着疼痛不已的肚子倒在沙滩上,叶栴飞曲扭的五官皱成一团。渐渐地,荡漾开的却是一个笑。
虽然现在已经月落星沉,乌沉沉的天幕如一团浓墨般倾压在海上。但叶栴飞却知道,不久后就会有灿烂光华照耀天际,一就如他的感情。
——你若不回应我便罢了,只要你有一点点回应,那么,已被你不慎带来的炼狱之火焚烧了九年的情鬼,就算从地狱里伸出手也要将你拖下来,共同构造一个我们的天堂。
第七章
“这人可不是疯了!被揍成这样还笑得这么开心的。”
素卿斜斜地依在门上,看着一脸青紫却总也止不住笑的叶栴飞,又好笑又好气地调侃道:“看起来你是不会打算再走了。可怜哦!只要他肯给你一点颜色你就心甘情愿开染布坊——只不知道你的他什么时候才肯真正的接受你。”
种下了一粒微小的种子,再使出诸般水磨的工夫等它生根、发芽、茁壮成长,亏他有这般的耐心。
素卿很不屑地说着,眼底掠过的却是微微的寂寞与一闪而过的羡慕。
“我也不知道,不过慢慢等吧,反正我都已经等了九年了。”
今天早上一早就去找那个小人儿,不意外地,他早又逃得远远的了。
不过叶公子最擅长的就是守株待兔,既然他也有那个意思,花时间再跟他磨个几年也没问题,他有这个耐心。
“这里我看我要呆不住了。迟早不是被大头鬼踢走,就是被讨厌鬼赶走……”
素卿叹了一口气,记恨昨天被秦俭踢的那一脚。
“随你,那就祝你一路顺风吧!”
叶栴飞好没同情心地挥挥手,半点儿也不念旧情。
然后心急地出门找那个躲起来的师弟去了。
“真是有情人没朋友……太过分了!”
素卿瞪着他离去的背影,思索了半天,嘴角露出一个诡奇的笑。
§§§§§
到哪去了呢?
他没有呆在七师弟的房子里谋公济私,也没有钻进酷爱整洁的小师弟那边去捣乱,练功场上挥汗的人群中也没有那个酷爱热闹的秦俭。
连老鼠洞都找过了的叶栴飞四处寻找着,终于远远地看见秦俭在海滩上跟一个短小精干的男人交谈着,仔细辨认时,跟他说话那人却不像是中土人士,一脸的水锈像是常在海上讨生活的,神色仓皇,目光游移不定。
叶栴飞不禁暗下留神。过去十年来南海海域常受与倭人勾结的海盗搔扰,因为这些倭人非比寻常海盗,他们生性凶狠、手段残暴,尤如在海里的鲨鱼般危险。
南海派还曾与三江义士一起,出海与倭匪进行过几次海战,自己也曾近距离观察过这些据说是从一个叫“扶桑”的遥远国度流落此间的异族。而且——据他观察,跟秦俭说话那人的身形样貌倒与那些倭人们有几分相似。
“师弟,你一早就乱跑出来干什么?”
秦俭虽然武功不弱,但心性单纯,只怕他在暗中会吃别人的亏。
见秦俭跟那人说着什么,还不住点头,叶栴飞赶紧扬声叫他,装作漫不经心地走了过去,一手搭上了秦俭的肩,警戒地看那个男人。
“这样,你要是不信,到刚刚说的那里就知道了……”
那男人显然心中有鬼,见到有人过来了,慌慌张张地交待了几句藏头露尾的话,马上压低帽沿走开了。
“他跟你说了什么?”
高度的警觉心扬起,叶栴飞眯着眼睛看那个匆忙跳上船去的男人。
秦俭却有些迷茫地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一脸困惑的神色像是被刚刚那男子的语言所困扰。
“师弟?”
叶栴飞扬高了声音,生怕秦俭已吃了暗亏。
“……”
秦俭在他连唤了几声后,迷迷澄澄的神志才勉强恢复过来,眼中又似喜欢又是担忧,竟忘了早起他出来本就是为了躲避大师兄的,现在见到叶栴飞就在他的面前也不躲开,只是呆呆地任凭叶栴飞牵着他的手往回领。
“你再发呆,我就要亲你了。”
他很担心耶,那个人儿心神恍惚,可是却对刚刚他一直追问的事绝口不提,显然是有事情瞒着他。
叶栴飞带着他走到被层层渔网围起来的晒场,左右看看没人,并且也不会有人能穿透渔网看到这边的景象,这才回过身一把箍牢他的手,半是威胁半是担心。
“呃……啊!?”
终于在一张唇的靠近下乍然惊醒,秦俭跳得老远,可惜被轻功绝佳的师兄如影随形。
“刚刚是怎么一回事?我还以为你连魂都被人勾掉了呢!”
很好,他还有着起码的警戒,没有轻易让人吃到豆腐,叶栴飞又是安心又是惋惜。
“没……没什么啦。”
秦俭不自然地回避着他的目光,他骗别人是有一套一套的,可是对着大师兄却从来没说过谎,乱不自在一把的。
“不管是什么,说出来,我能帮的都会帮你。嗯?”
轻轻地捏着他柔软的面颊,叶栴飞并不想一直逼问下去。每个人心底都会有秘密,他只希望自己是能跟他分享的那一个。
“嗯。”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大师兄在的时候就是安心。
秦俭很乖巧地应了一声,圆圆的脸上瞬间露出一个笑,两只若隐若现的酒窝招惹人心魔。
“唔……”
不妙!他太容易想得寸进尺了。叶栴飞倒抽了一口气,离别三年,对他的渴求非但没有一点消退,反而因为思念渴切却又不可得,更热烈了。
“你不舒服?”
怔了一怔,秦俭见他脸色乍青乍红的,担心地询问道。
“不是。”
光天化日下发情这种事他怎么说得出口?叶栴飞只好尴尬地笑着,弓下身子,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
“师兄?”
秦俭懵懵然靠近,却灵敏地在嗅出危险的那一刻跳开,红了脸啐道:“混蛋!”
顾不上骂他,转身就走。
“等等……”
把自己的手掐得青紫,总算把那不合时宜的情欲强压了下去,叶栴飞跟在他的身后,多少还在为刚刚的事情而有点担心。
“别跟着我。”
虽然这个人办起事来是可靠,可是对自己而言太危险了。
秦俭没好气地斥责着并肩跟上来的人。
叶栴飞只是笑笑,停下来等他先走几步,仍是影子般地跟在他的身后,提防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让他跑了——叶栴飞到底还是不放心刚刚他跟那个扶桑男子的交谈。
甩不开他的秦俭气鼓鼓地往回走,叶栴飞愉快地跟在后面闲庭信步,好久没有这种安心的情绪了。
海浪滔滔,几艘小船出没在烟波碧水间,也不知是哪家的渔娘亮开了嗓子,唱一曲渔家的水歌——
“海风撒下金鱼鳞哎,手把橹儿摇出海。
海水滔滔浪千层,哪里能见我的郎?
哎哟喂,我的郎。
要问我郎在哪乡哎,船身摇摇妹心慌。
爱他在心口难开,问郎(那个)知晓不知晓?
哎哟喂,我的郎。
郎是海上一条龙哎,妹心千结似鱼网。
盼你知晓妹心意,莫让(小)妹妹撒空网。
哎哟喂,我的郎……”
几个天真纯朴的渔家姑娘争相传唱,竟是一曲情歌。
歌声清亮,曲意婉转,歌词中似乎在叙述一个大胆的渔家姑娘暗恋上了一个渔家小伙,竟然不顾羞涩,追随自己的心上人扬帆出海,只希望自己的一番心意他能知晓,别再让她空自等待。
这一番痴情难诉,只盼心上人儿体谅的心情倒有几分与他相似。
叶栴飞也竟忍不住跟在那渔女的歌声后轻轻地吟唱:“盼你知晓妹心意哎,莫让(小)妹妹撒空网。哎哟喂,我的郎……”
“不许唱!”
愈发不好意思起来的秦俭凶巴巴地回头喝止他,叶栴飞一笑,嘴里仍是在轻轻地哼着那个调子,“哎哟喂,我的郎……”
他低沉悦耳的声音合了那个本是清越的调子,竟然像是贴在耳边的温柔呢喃。头也不回的秦俭连耳朵都红了,粉白的脖子上,耳廓后微微薄红了一小块,恁是无情也动人的颜色。
暖暖的海风吹得人欲醉。
§§§§§
短短的归途像是走在云里。一前一后返回帮中的叶栴飞与秦俭却正好看到自己的师傅将素卿送了出来。
“既然公子持意如此,那么老夫只好从命了。”
难得见一向严肃的师傅对一个后生小辈如此客气,并且在昨天之前师傅明明对这类纨绔子弟绝无好感的。
叶栴飞与秦俭对看了一眼,不知道这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栴飞,俭儿,你们两个去了哪里?到现在才回来?”
目光扫视到一旁呆立的两大弟子,虞沧海的脸立刻又板起来了。
秦俭垮兮下一张脸,练功的时间偷跑可是要被责罚的。乖乖地到师傅面前站好,准备听从师傅的训斥,可是这次却意外地没多被责骂。
虞沧海只是很生气地喝令他们到他的卧房把那颗“夜明珠”交还给白公子,然后准备一下,七天后护送白公子出海。
“那个人又玩什么花样?”
叶栴飞警惕地看了一眼嘴角含笑闲闲站在一边的素卿,到今天才知道他姓“白”。
况且,象师傅这种老江湖,自然是明白“财不可露白”的道理,平常也绝不会这大声地呼喝他们把价值连城的宝贝这样明目张胆地奉还到一个人手中——简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宝贝的下落似的。
纳罕归纳罕,叶栴飞还是把师弟一拉,先去办师傅吩咐的事,素卿肚子里暗藏的是什么鬼胎,稍后再问他即可。
§§§§§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跟我师傅说了什么?”
这一番忙碌,直到入夜时分才算是收拾清楚了,叶栴飞见素卿哼着歌儿,俨然一副真的打算出海度假的悠闲状,不禁大是好奇。
“没什么啊!我只是跟他说了一些你们这些侠士最爱听的话,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再有就是清除倭寇、安定南海海域等等之类的话而已。”
素卿目光闪烁,也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但是既然能连师傅都说动了,他没点真材实料是不行的,叶栴飞当然不会吃他打哈哈这一套,淡淡地道:“那你要我们怎么个行侠仗义?找出海盗的盘踞点,然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上一次他会同三江同义盟一举清除了“海鲨帮”就是这样的手法,可惜海上岛屿无数,小伙的海盗们如星尘牛虻,杀也杀不尽。
“你的除法规模太小,我的意思是……设法将这些大大小小的海盗们全引到一处,然后集中歼灭。”
素卿背手而立,淡淡地说着,谈论着操纵数万人生死悬于一线的计划,气度雍容,隐隐然有王者之风。
“那不可能。第一,我们没办法将这些零散分布方圆数万里的海盗全集中到一处;第二,就算真的把他们集中起来了,怕也有数万人,单凭我们的力量,非但没办法将他们歼灭,反而会陷入危险。”
要做这么大的手笔,简直像是在说天书!
就算再聚集一次三江义士,也未必能做到这样彻底干净的清除,叶?飞大摇其头。
“有。单靠几百义士当然歼灭不了他们,但是,若能调动福建五万水师呢?后援的兵力有了,所以现在所欠缺的,就是那个将近海海域所有海盗引到一处的‘饵’。”
素卿一笑,回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和那颗夜明珠,就是那个饵。”
“……”
叶栴飞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呆了呆才问道:“你怎么知道福建水师会肯出动这么多兵力?万一……”
“福建巡抚施政德是我的旧故人,我已经请小玉出面说动他了,近日内他便会派下二万伏兵在太平岛附近设下埋伏,我们只消能保住自己平安地将海盗们引入包围圈内,自会有人接应我们,然后再集中运用守候在伏圈之外的三万的后援兵力,定可将这些日益嚣张的倭寇海匪一举歼灭!”
素卿谈笑间用兵,调兵遣将视若等闲。
“……”
难怪他故意要在众人面前多次展示那价值连城的宝贝,又难怪后来师傅也对他的义举发自内心的尊敬。
叶栴飞搭舌不下,这种方法来除海盗,还是第一次听说,完全不是他这种普通义士能想出来的。
蓦地,省出其中不同来,一把扣住了素卿的手,厉声道:“你到底是谁?普通人怎么会能想出这种办法来?”
“我?我是谁你还不清楚吗?我全身上下,哪一处你没有看过?只除了……我以前没告诉过你我的家世,我父亲……曾经在朝中做过大官,所以与这些用得着的权贵有点旧交……”
素卿淡淡地笑着,脸上却是一片廖寂。倒让叶栴飞不好意思再逼问他回想伤心往事起来。
“总之我会确保此计可行。朝庭养兵千日,也只是为了用在一时,据我所知,他们的军饷奉禄都已经拿得够多了。所以这几天我们休养生息,单等他们布置好了埋伏再出海见机行事就成了。
——再说,你和秦俭的武功我有打听过了,他们在没有把握前不会敢贸然下手,况且那些海盗们人人都只冲着一颗夜明珠而来,盯梢的途中难免也会有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蟹的事情发生,他们只要互相牵绊住,我们应该不会太吃力。”
好毒辣的手段,好周全的计划——竟然连海盗们因为生性贪婪而会黑吃黑都计算进去了。叶栴飞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似的,久久说不出话来。
光从叶栴飞的神色就可以看出他已经被说动,素卿看着窗外波澜诡奇的大海,微微叹了一口气。
也许有一点危险,不过无惊无险的人生,还有什么生趣呢?
如无意外,此计当有惊无险。
如无意外……
第八章
意外却在最不该发生的时候发生了。
“大师兄!”
第二日一早,南海派年纪最小的小师弟南宫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有点惴惴不安地向叶栴飞禀报道:“三师兄不见了……连他房里的竹筒钱罐也都全不见了……”
三师兄人不见了倒没什么,也许只不过是跑到外面去散散心,可是他的宝贝竹筒不见了,那可就是了不得的大事!
每天都很认命地帮三师兄收拾房间的小师兄南宫剑这才惊惶起来,赶紧先跑来找大师兄商量——直接找师傅的话,三师兄肯定得被责罚。
“什么?”
叶栴飞也怔住了,为了保密起见,他并没有将素卿的计划向三师弟透露太多,不过有仔细叮嘱他这几天好生休养,他们要出海的计划里还真少不了一个熟知水性的人,而在南海派中,也许武功是不是秦俭最强还有待商榷,可是论起水性,倒是没有人能比秦俭更好。
这几天要仔细推敲的细节还不少,他也没有过多的空暇关心秦俭。虽然发现在昨天他跟一个倭人说过话后神色怪怪的,但也来不及慢慢套出他的话来,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在这紧要关头会出岔子。
“他有没有留信说是去哪?”
“没有……昨天夜里他好象有说什么是要出海之类的……不过也没说得很仔细……”
可是钱全没了,那个小气三师兄的宝贝竹筒,连别人摸一摸都要哇哇叫上好半天,现在全没了,就连最幼小的南宫剑都不认为此事简单。
——“你这么小气,攒下这么多钱来干什么?”
——“呐,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喔!我存钱是想以后去找我爹啦!”
叶栴飞沉吟了一晌,蓦地反省起四年前他与秦俭在海滩上关于竹筒钱罐的对话。现在他将这些竹筒全拿走了,也就意味着他找到他爹的消息了?
倭人→竹筒钱罐→他爹的消息……一个惊人的推论在脑海中出现。
难道,他打听来有关他亲父的消息竟是来自那个倭人?那也就是说,他有可能是扶桑人的后裔,在这么多年后才又找到自己亲父的消息,虽然明明知道师兄千叮咛万叮嘱他这几天乖乖呆在帮里是有重大任务,可是还是按捺不下心头的焦急与喜悦,偷偷出海,看起来是打算抢在他们出发前回来。
回想起来,他那种从血性里透出的“狠”意,的确与那些生性凶残的倭匪有异曲同工之处……不过,比起“他有可能是倭人后裔”这个消息来,叶栴飞更担心的是他现在一个人出海了的事实。
这几天的海域不比寻常,偏偏他又不知道,就这样一个人出去了。
越想越不安心的叶栴飞跳了起来,直冲到海边,向停歇在岸边的渔船打听他的消息。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脑袋大大,脸圆圆的小哥在这里租船出海?他身上应该背着几个大竹筒。”
一连问了七个渔民,才从一个五十多岁、脸上满是被海上太阳晒出黄褐斑的老人身上打听出他的消息。
“有啊,那个大脑袋的小哥啊!”
老人在石头上敲了敲旱烟袋,眯起眼睛回想。
“今天一大早,他就过来了,然后问我们能不能有人带他出海。小哥你也知道,这几天说要操演,水师封海。我们都不准去打鱼啦,还有谁敢带他出去?我劝他过几天再说,他一定不肯,向我打听了‘鹤岛’所在的位置,就买了小老儿的船自己出海去啦!”
说着,老人还从鱼篓拿出两个大竹筒,在上面敲了敲:“他拿这两个竹筒的钱跟小老儿买的,反正我也老了,船也旧了,卖给他倒不算亏本生意!”
悠悠地吐了一口烟,那老人心满意足地背起虽然没有鱼,可也沉甸甸的鱼篓回家去了。
“你出海的计划能不能提前?”
急得跟什么似的,叶栴飞咬着牙跺了跺脚,直冲回南海派,向摊着一张海域大地图,与后来赶到的陆小玉商量着什么的素卿直接问道。
“为什么?水师那边还没布置好,提前出去危险性很大。”
素卿一愣,随即明白他这么问的意图。
“如果我不提前计划,你是打算一个人出去找他?”
能让潇洒从容的叶栴飞完全失去从容的人只有一个秦俭了。
早起他也听说了这件事,但,当时并没有想过事后会演变成这样。
“是。”
叶栴飞紧抿着薄唇,眼光中无限忧虑。
“飞,做大事的人,当舍小节成大义……”
一着用错,全盘皆输。他也当知道此时计划还未成熟,贸然提早出去只会险象环生。
素卿皱起了眉,试图游说心焦如焚的叶栴飞。
“我不是做大事的人,我只是一个情鬼。”
若他能开开心心地活着,就算让自己这一世都只能在遥远处偷偷关注他也是甘心的。只是,若他有危险,那么当自千山万水赶回,与他共赴患难。
叶栴飞不再多说,转身就走。
“等等……”
素卿注视了他良久,终于不顾陆小玉的跪求再三考虑,决定计划提前,立刻出海。
“若我死在海上,你回去转告他,我做了我想做的事,是快乐的。”
临走,素卿只丢给陆小玉这么一句意义不明的话,也不知道叫他转告给谁。
也许,就是深藏在他心底的那个“钰”吧。
§§§§§
一艘华丽、但却也坚实的帆船在海南港扬帆出海。
南海派德高望重的虞师傅亲自率弟子送行,而不知从何方来的商贾更是将一些珍贵物质流水价地送到他们的船上,如先前计划的,招摇、也气派。
叶栴飞站在船头,举着一只竹筒般的透镜扫视着宽阔的海面,甚至没问那个神通广大的素卿这艘船是怎么来的。
“按图上行程,先绕到‘鹤岛’,再到我们原定的太平岛上需要多花七天的时间,倒是刚好让他们完全准备好……”——如果他们在耽搁了七天后还有命逃进太平岛的埋伏圈的话。
素卿被带着酽酽咸味的海风吹得有点发冷,揉了揉鼻子,喃喃地说道。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就算按本来的计划,都已经有诸多冒险,现在更是仓促行事,几乎等于把一条命都押在这次出行上了,可是却无法漠视叶栴飞对心上人那种不顾一切的似海深情。
也许就是被他感动了吧。
明明做大事的人是不可以有感情的,却偏偏无法做到心似坚石。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会一输再输吧。
自嘲地笑着,素卿索性抛开太多有的没有的想法,在船头击节,引吭高歌起来。
“别岸扁舟三两只。葭苇萧萧风淅淅。沙汀宿雁破烟飞,溪桥残月和霜白。渐渐分曙色。路遥川远多行役。往来人,只轮双桨,尽是利名客。
一望乡关烟水隔。转觉归心生羽翼。愁云恨雨两牵萦,新春残腊相催逼。岁华都瞬息。浪萍风梗诚何益。归去来,玉楼深处,有个人相忆。”
歌的却是柳永一曲【归朝欢】,那个前朝郁郁不得志的才子词人,曲中诸多深意暗与他心通。
第一日出海,浆急风顺,波涛万倾迭迭相送,不多时便已穿出了福建水师名曰“演习”的封锁线,轻快地航行在一望无际的海面。
一只海鸟轻巧地掠过水面,低低的飞姿,翱翔在波涛间,是壮丽的冒险。
回头已看不见岸,只听闻海涛拍击着船身的声音永无休止地喧嚣着,远远处几乎象一条白线似的浪花奔腾而来,猛地碰到船沿,发出富有韵律的激溅声音,然后迸散开来,化做一串银白色的碎花镶边,消失在船与海之间,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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