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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人-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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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听听我的梦?那我已经历过几万次的关于你的梦境……
鼎沸的人声和杯盘碰撞的声音虽然吵杂,但还不到令人不愉快的地步,再加上酒精特有的味道和微暗的照明,反而形成居酒屋特有的风情。
州协义国下意识地把手紧压在胸口上,却还是压抑不住那从心房传来的阵阵敲打声。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在心中破口大骂:“他妈的宫泽,你是不是人!你不是答应我不出来的吗?”
这是个经由友人安排,与女子大学的联谊会。与会的女孩子个个柔和动人,穿着也很有品味,男孩子也都很有风度。虽然,难得有品质这么好的聚会,但是州协的心情始终不得舒展。因为每当他正打算跟某人聊开的时候,就会听到胸口传来阵阵的鼓动,那声音勾起他几乎遗忘的回忆。
心里那个声音还在细细诉说着。州协用强而有力的否定来压制住那个声音。
我才不管你在想什么,反正我也搞不清楚。但是,这是“我的”身体、“我的”人生一分一秒我都不打算让给你,你也休想左右我任何事。
但是……但是……那声音仍然不放弃地继续抗争。州协用眼角余光捕捉到那个“男人”。平常不太轻易表达出自己感情的宫泽,在透过州协的视线看到那个男人时,感情竟然起了相当大的悸动,并且毫无保留地传遍州协全身。
“你看到他了吧?再怎么看他也是个男人啊!如果我把身体借给你,你打算怎么跟他说?告诉他我在前世就认识你了吗?这样肯定会被认为是神经病啊!”
“州协?你怎么了?”
州协在心里跟宫泽对话的时候,因为表情严肃话又不多,所以坐在他隔壁穿着蓝色洋装的女孩子,担心地转过头来看着他。
“我看你一直低着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拿杯水给你?”
“我没事。”
州协给了对方一个微笑。他没有再听到宫泽的声音,可能是已经放弃而潜进他内心深处去了吧!
你别再叫我了。
他又在心里交代了一次,伸手拿起啤酒。
事情发生在到居酒屋前,在站前广场集合时。
因为某些人没有准时到达,为了打发时间,州协就到广场旁的街灯下抽根烟。在抽完第二根时,突然有人拉了一下他的衣角。
不具实体的宫泽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所以应该是州协的错觉吧!一直沉睡在州协心中近两年未曾苏醒的官泽,突然发出的讯号让州协吓得几乎跳起来。
她在那里!她就在那里!
一开始州协还搞不清楚宫泽在说什么。焦急的宫泽只是拼命地撼动州协的心。
“那是文啊!我是不是在做梦?她就站在那里。啊……走了两步。那真的是她,我绝不会认错。”
像是感染了宫泽的紧张似地,州协也慌忙向四周张望。
“就是在斑马线对面、再右边一点……那个穿T恤和牛仔裤的……对!就是他。”
“啊?”
州协不由得叫出来,惹得朋友纷纷转过头来看他。他赶紧示意给朋友,表示自己没事,然后闭上嘴。
“你说是她?……但是,那不是个男人吗?”
宫泽在心中肯定了州协的问题。
“她的确是男人,但我确定我没认错。”
比一般男人的平均身高稍矮一点、大概一七O左右,简单又有点俗气的上衣,平淡无奇的短发。这个平凡又没什么特征的男人,怎么看也不像宫泽所描述的恋人模样。
“我想去跟他说说话。”
听到宫泽的要求,州协连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你敢这么做试试看,我绝不原谅你。”
宫泽一度沉默,然而他仍不死心地敲击着州协的心房。
听到州协说没打算把时间让出来后,宫泽像凋谢的花朵般,萎缩地躲进自己的地方。
看样子,他今天应该不会再出来了,一想到可以安静过完这一天,州协不禁安心地叹了口气。
他不是不了解宫泽求自己让他出来的心情,跟曾是自己那么喜欢的人重逢,想说个一两句话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州协点起一根烟。但是,说了又能怎么样?对方一定什么都不记得了,说了只是徒增空虚而已嘛!
他看看表,已经到了“第一摊”结束的时间。州协后悔地想着,早知道会引起宫泽骚动,就不来参加这个聚会了。
感觉有人在敲自己的头,有田英一慌忙睁开眼睛。眩目的场景和喧哗的人声让他一瞬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咦?”
他回首东张西望,终于在右后方找到一张熟悉的脸孔,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对方却铁青着脸看着他。
“你最起码要遵守参加聚会的礼貌吧?就算你真的提不起劲也不能睡着啊?瞧你这副德性,女孩子怎么会过来?”
英一的两旁还真的没有生人。对了,这里是居酒屋啊!
“……抱歉。”
摩擦着后颈的英一诚恳地道歉,这次聚会的主办人,也是英一的朋友濑户,皱着眉头叹气。
“你应该没喝到想睡觉的地步吧?”
“当然没有。”
他觉得耳朵好痛。他本来就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如果说人分成舌灿莲花跟不善言词两种的话,他无疑地属于后者。再加上又有女孩子在场,更让他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我要办个跟M女子大学的联谊会,你要不要来?男生的人数不太够。”
英一在上完第四节课被濑户叫住时就拒绝过一次:他跟濑户虽然是高中同学,但是因为不同班,所以几乎可以说不认识。上了大学之后,刚好选了同样的科系,而且有了共同的朋友,两人之间的关系才迅速加温。
濑户是个喜欢玩也喜欢女人的人,说到办活动更是热衷。英一有时还会不可思议地觉得,这个个性如此外向的男人,为什么会跟性格完全相反的自己交朋友。
在濑户的再三邀请之下,英一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反正晚上的打工正好有空档,英一虽然不是很起劲,还是依约前往集合地点。
一到了集合处,英一立刻就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男女加起来大概有二十个人左右,个个都像从杂志里走出来的俊男美女。平时对自己的穿着打扮就很随兴的他,毫不思索地穿着母亲买的老气T恤前来,可是一到现场,英一几乎被这群人中龙凤的气势压倒。他虽然坐立不安,不过也不能像个任性的孩子般闹着要回去,最后只好默默地跟在人群之后、向第一次的聚会地点走去。
一开始大家都围坐在长形的桌子旁,坐在英一旁边的短发女子虽然给他的感觉不错,但是她却始终跟右斜方的男人说话,连看都不看英一一眼。当英一下定决心想跟她说话时,又因为过度紧张而无法延续话题,于是沉默不请自来。
结果,英一跟谁都没有说到话,每当听到大伙哄笑的时候,他只能跟着牵动嘴角,根本无法打进他们的圈子。在靠着墙壁听着他们聊天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你还没有女朋友吧?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努力啊!”
濑户附在他耳边低语。
“嗯……是啊!”
听到英一有气无力的回答,濑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像你这种不醒目又呆头呆脑的人,要是悠悠哉哉什么都不做的话,大学四年可是很快就过去了,身为男人本来就应该主动一点嘛!”
英一尴尬地笑了笑,把视线从濑户身上移开,却正好看到一个褐发的男人。听濑户说今天来参加的男孩子都是同一所大学里的人,但是英一却对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拥有一头会令人误认是外国人的浅色褐发,尖细的下颚和高挺的鼻梁,瞳孔则是暗色系的墨绿。当女孩子问到他眼睛的颜色是不是天生的时,男人笑着说只是戴着有色镜片。这还是英一第一次看到这么适合这个颜色的人。
他有一副引人注目的外表,身上穿着的衬衫和牛仔裤是英一绝对不会买的那种新潮而充满个性的款式。就算买来穿一定也很不搭调吧?英一不自觉地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那三件一百块的地摊货。
那个跟自己不同世界的人,对流行敏感且话题丰富,大家都以他为中心在聊天,没有人觉得厌倦。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人,英一感叹地看着他的时候,突然和转过脸的他四目相交。他瞪了英一一眼后,迅速移开视线,感觉到他那明显的敌意时,英一倒抽了一口气。他不知道对方的眼光是不是对准自己这个方向而来,不过在自己身边的只有濑户,而濑户根本没有在看那个男人。
“他跟我们是同一所大学的吗?”
英一小声地问着在一旁抽烟的濑户。
“啊?你说谁啊?”
他用视线寻找英一所说的那个人,一看到那男人后就有点失望地拖长声音回答:“你是说州协义国啊?是啊……他跟我们同校,我想你应该不认识,因为他是工学院的,而且小我们一届。你别看他一副很炫的样子,其实人还不错,不过像这样的聚会,大家都不大愿意邀他,因为女孩子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他身上,真是的……不知道是谁找来的。”
把半截香烟捻熄在烟灰缸里,濑户一个人嘟嘟囔囔。英一跟那男人的视线又再度接触,仍旧被瞪。
英一不解地想,我又不认识他,为什么他要瞪我呢?到这里来之后,根本也没讲上话,真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他了。
“有件事想麻烦你,今天千万别把我灌醉。”
州协优雅地制止女孩子帮他倒酒的手,用夸张的姿势耸耸肩。
“什么?”
州协对歪着头不解的女子微笑。近距离看他充满魅力的笑容,手持啤酒瓶的女孩羞得脸都红了。
“因为我酒癖不好,所以尽量不喝醉。”
“你骗人,我们都知道你即使酒醉了,还是会像个绅士一样。”
其他女孩子也参进来七嘴八舌。看热闹的男人们以不成理由为借口在州协的杯子里注满啤酒。看到即将溢出来的泡沫,慌张地用嘴去接、顺便一口饮尽的州协,赢得全场的掌声及喝采。
州协把喝干的杯子往桌上一摆,用严肃的表情皱着眉头说:“在这个时候说或许有点奇怪……说不定你们会认为我是个怪人,不过我有双重人格。”
“双重人格?不会吧?”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州协身上。
“我是说真的。我那另一个平常很安静的人格,今天有点蠢蠢欲动,只要稍微一放松,就会让他有机可乘,我可不愿意被他占据身体。”
州协抽出一根烟,在桌上寻找打火机。
“那第二个人格的州协酒癖比较差罗?”
坐在州协对面的女孩子盯着他的脸问。
“答对了,你真聪明。”
四周响起一片笑声,州协带着一抹浅笑终于找到他要的打火机点上火,因为州协提及,所以大家就七嘴八舌地纷纷讨论起“双重人格”来。
“我在书上看过,双重人格好像分成有意识到体内有另一个自己跟完全无意识两种对不对?”
明明是自己制造的话题,州协却在一旁悠哉地抽着烟,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过,听到这个问题后,他意味深长地眯起了眼睛。
“我属于前者。”
他把还有一大截的香烟捻熄,伸手拨了拨脱色的刘海。
“你的另一种人格是男人、女人,还是小孩?”
“是男的,跟我差不多大,他叫宫泽。”
女孩掩着嘴夸张地笑了起来。
“哇!还有名字啊?好奇怪哦,不过我满想看的。”
“其实,没你们想像中那么有趣。”
跟英一一起听州协说话的濑户嘀咕了一声:他真有一套。
“会说话的家伙真是吃香,那种人最容易赢得上司的欢心而步步高升。”
“是啊!”
英一有气无力地回答,背后又传来濑户的说教。
“不过!你也该好好学学人家的生存本领。别的我就不要求你了,但最起码请你改改穿衣服的品味。”
濑户掀开英一的衣角,英一怕背上的皮肤露出来,赶紧把衣角拉下。看到英一的动作,濑户又笑了。
“算了,这种漫不经心也算是你的优点之一啊!但是,想要交女朋友的话,‘外表’可是首要条件哦?”
女孩子歪着头讶异地低语了一声。
“咦?”
英一也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从洗手间出来的州协义国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居然坐到英一身边来了。跟回过头来的英一视线交接,州协柔和地微笑了。
“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州协没有等英一回答就径自在他身旁坐下,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喂,坐到角落去做什么嘛!”
刚才跟州协聊得非常投契的女孩子不满地抗议,州协只是微倾着头说道:“我好像有点醉了,想休息一下。”
“真无趣。”
州协的左侧没有座位,右边是英一,对面是一对聊得非常起劲的情侣,所以女孩子想坐也插不进来。
“我们是同校的吧?”
州协面对着英一说话。
“是啊!”
在还没弄清楚他的意图之前,英一的态度相当冷淡。
“我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有田……英一。”
跟刚才和女孩子说话时的态度截然不同,州协的声音陡然低沉了下来。
“英一,”州协仍然不放弃地继续说话。“你是哪个学院的?”
“文学院。”
一听到英一的回答,州协的脸上立刻充满了惊喜。
“是日本文学吗?你喜欢哪个作家?”
英一搞不懂他问这些问题的用意,不过还是照实回答。
“你大概没听过吧……是中岛敦。”
州协偷快地眯起眼睛笑了。
“我也喜欢中岛,他的作品虽然不多,不过我觉得《山月记》非常不错。”
英一还以为理工科系的州协对文学不会有兴趣,没想到他居然连中岛敦都知道。
“真难得……你不是读理科的吗?”
“那又怎么样?虽然我现在读的是理科,但我也喜欢文学,好一阵子。”
“哦……”
文学话题和他的笑容让英一完全忘了被瞪的不快,他开始相信自己一定是看错了。州协的喜好文学和对作家的如数家珍,已经让英一对他的恶劣印象消失得一干二净。
“有田先生你……”
顾虑到英一比他大一岁,州协客气地用先生来称呼。听得很不习惯的英一轻摇右手。
“叫我英一就行了,反正我们也只差一岁。呃……你叫州协吧?”
“喂,你们两个男的干嘛在那里聊得那么起劲啊?”
在想跟州协说话的女孩子们催促下,濑户调侃似地对他们说。
“你也该回去应付她们了吧?”
听到英一毫不在意似的说法,州协状似悲伤地垂下眼睑。看到他的表情,英一不禁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我在这里给你添麻烦了吗?你不喜欢跟我说话?”
州协认真地逼问,英一慌忙摇摇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有女孩子在等你的话,我也不好意思霸占你啊!而且,两个男人聊天也没什么乐趣……”
“我想多跟你说说话。”
州协那深绿色的瞳孔凝视着英一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着。英一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如此认真,州协伸出手来握住了英一的手,那掌心的热度让英一吃了一惊,想要收回手时,却被他强而有力地握住了。
“你……”
英一下意识地想站起来,州协这才收手,俯下视线。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
他那充满祈求的神情让英一相当犹豫。不是凝视就是握手……自己如果是女孩子也就算了,但是他为什么要问一个男人的电话呢?
“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
要是拒绝的话一定会被追问理由,英一说不出自己不想给的理由只好勉强同意。州协默记住他说出的号码之后,点了点头。
虽然也被邀请参加第二摊的聚会,但英一以缺钱为由拒绝了。一方面,他觉得自己还是无法适应这个团体的气氛;另一方面,就是……
众人在居酒屋前分成续摊组和回家组后,分道扬镳。原本朝车站走了几步的英一终于忍不住,又回头去追上走在续摊组最后的濑户,叫住了他。
“怎么?改变主意了?”
州协在女孩子的包围下走在最前面,完全没有察觉英一就在后面。
“我是想问你有关州协的事……他是不是有点奇怪了。”
濑户歪着头不解地问。
“你怎么会这么问?刚才不是还看你们聊得很开心吗?”
英一犹豫地轻咬住下唇。
“聊是聊了,不过……”
看着越走越远的伙伴们,濑户有点不耐烦地催促着。
“你到底想说什么?”
英一知道只凭猜测就说别人什么不太好,但是……
“他是不是喜欢男人的那一种……”
“啊!你在说什么啊?”
“比如说同……同性恋。”
英一小声地挤出这几个字。濑户闻言也不禁皱起眉头。
“他有对你表示什么吗?你会不会想太多了?我没有听说他有类似的传闻。”
虽然知道濑户很想赶快追上其他伙伴,但是英一也迫不及待地希望把自己心中的疑团解开。
“他还问我电话号码,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问个电话有什么大不了的?可能是他觉得跟你很投缘吧?就算州协是同性恋,只要你不理他就行了。我走了。”
濑户三言两语说完后,随即迅速地追上其他人。看着友人远去的背影,英一开始认真地考虑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太多了。
续摊的地点是在一家普通的BAR。州协抱着头独自坐在角落的半圆形椅上,听着不知道是谁唱着歌声拙劣的卡拉OK,头越发痛了。
州协气得连一句话都骂不出来,因为宫泽在没经过他同意的情况下,霸占了他的身体,却连一句借口也没说。
刚刚在居酒屋,才从洗手间出来的州协一不留神,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消了气的汽球般萎缩下去。他正觉得奇怪想摸摸额头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居然不能动,不管再怎么用力还是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连喉咙都沙哑得发不出声音。
但是,自己明明在动、在说话。州协立刻明白是宫泽强占了自己的身体,因为才一回到桌旁,他马上坐到那个女人转世的男人身边。
“喂,宫泽!你别开这种玩笑,快把身体还给我!”
不管州协在心底怎么怒骂,宫泽一概不予回应。他只热切地跟跟前的男人说话,最后还连电话号码都问出来了。
一知道那男人不参加第二摊后,宫泽就很干脆地把身体还给州协。当身体重归州协控制后,一股无名的愤怒和恐怖的复杂情绪立刻占据了他的思想。在宫泽要求州协把身体借给他的时候,州协想都没想到他能不在自己的同意下就擅自使用身体。因为他确信这个身体是自己的,一个亡灵怎能随心所欲地支配自己的身体呢?
然而,当宫泽占据了身体时,州协感到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要是宫泽就这样霸着自己的身体不放的话,一直存活了二十年的“州协义国”就会无声无息的消失,过着什么都不能做也不能说话,只能思考的日子;一想到这里,州协觉得自己都快疯了。
坐在邻座的女孩子担心地摇摇州协的肩膀,他并没有喝到醉的程度,但却觉得胃里的东西好像要逆流出来一样。他粗暴地推开女孩子的手,踉跄地走进洗手间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吐到最后只剩苦涩的胃液。他擦掉眼眶中浮现的泪水,感觉到胸口的郁闷不知道是悲伤还是不甘。
对不起……
一个细微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要道歉的话何必那么做……
州协无力的低语,整个人颓倒在室内窄小的空间里。
“我从一出生就不是自己一个人。”
眩目的日光让州协睁开了眼睛,时间已快接近中午十一点。就算第一节课没赶上,下午的课还是乖乖出席比较好,州协迷迷糊糊地起床准备洗脸。
他在浴室的镜子里审视着自己,发根已经变异,看来得再去染了,卸下绿色镜片的自己怎么看都是一个有着暧昧表情的日本人。
昨天的聚会只有恶劣两字足以形容。在续摊的时候吐得一塌糊涂,不但让众人扫兴还提前先走;本来就没有喝太多的脑袋里一片清明,但是心情却像倒吊的蜡像般沉重。
他替自己弄了一杯即溶咖啡靠在床背上慢慢喝着,阳光从昨晚忘了关的南侧窗户射进来,他移了移身体避开那股躁热。
他模糊地想着,每个人是否都记得自己做过的第一个梦?我就记得,想忘也忘不了。那是个自己差点被杀掉的恶梦。
那个已经不知作过多少次的恶梦是在五岁那年夏天出现的。州协还记得那天的天气好热,自己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
等到睡魔终于来袭,他开始想睡时,那梦境也随之而至。缠在颈子上的白色布条,那几乎要窒息的恐惧让他猛然惊醒,再也无法控制地放声大哭,尤其是在无边的黑夜和静得让人不寒而栗的房间里,独立无助的感觉更让州协的恐惧爬升到最高点。
没事了。别哭了,义国。
耳边响起温和的声音。然而,还是无法安慰州协那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心。听到孩子哭声的父母终于赶了过来,依偎在母亲温暖怀抱里的州协,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停止哭泣,但是恐惧并没有田此消失,反而像一片阴影似地黏附在脑中一角,日日夜夜不停地来拜访。面对终日无法成眠,只是不停止地哭泣的孩子,父母只能叹息着把问题归咎于神经质上。
“我好怕、我好怕……”
“告诉妈妈你怕什么?”
“有鬼,有一个好恐怖的鬼。”
孩子用他所有的表达能力来叙述他的恐惧。
“那是骗人的,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啊!”
如果没有的话为什么每天作这种恐怖的梦?
他在心中问着宫泽。小孩子的舌头不够灵活,在上小学之前州协都把宫泽叫做宫。他经常在心里跟“宫”说话,但父母都把州协这种行为当作是孩子的幻想而一笑置之;州协不用出声就可以跟宫泽交谈,只要在脑中发出声音即可,而宫泽的回答也是直接在脑中听到。因为宫泽几乎是在州协还无记忆的时代就自然产生,所以州协一度以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宫泽”存在。
“宫泽啊,为什么我每天都会做那个梦?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嘛,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要怎样才能不再作恶梦?”
每当州协这么问,宫泽就困扰似地沉默不语。他不知道州协做梦的理由,更无法对年纪还这么小的孩子说明梦境的内容。
既然宫泽不肯告诉他怎么办,那州协只有学着保护自己。他单纯的想只要不睡就行了,不睡那可怕的梦境就不会来袭。
然而,不管他再怎么忍耐睡魔终究降临,恶梦当然也如影随形。那像破碎的万花筒般的梦境,州协就在梦中不断地重生后再被杀掉。
“对不起!对不起!”
每当自己被杀的时候,州协总会听到宫泽道歉的声音,既然要道歉又何必让我做这种梦?
“那不是你的梦,而是我的。”
宫泽于是说。
“不对,那是我的梦。因为那种恐惧和痛楚实在太真实了。”
他总是哭着醒来,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无比恐怖。
直到后来,州协才知道自己长久以来所作的梦是前世的记忆。
是州协“前世”的宫泽在悲惨殒命之后,保存着前世的记忆和人格寄生在现世的自己中。
简单的说,就是“前世的记忆和人格”和“还在成长中的现世的自己”共处在一个躯体内。
在国中时,知道长久以来的恶梦,就是自己前生的记忆时,州协也由于叛逆期的缘故,开始没来由地反抗起宫泽。他单方面责备着宫泽,宫泽则一句辩解也没有。
州协经常情绪化地叫宫泽不要出来、不要跟自己说话。但是,当自己有需要,比如说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时,就会任性地把宫泽叫出来。在没有被呼叫的情况下,前世的亡灵是不会主动出现的。对于身为独子的州协来说,宫泽就像一个遇到困难时可以随时现身帮忙的大哥哥一样。州协虽然高兴,但是一想到自己长久以来受恶梦骚扰的原因就在宫泽时,却怎么也抹不掉那种恶心的感觉。
在多次梦到宫泽的人生之后,宫泽的过去和人格就深深地烙印在州协脑中,他知道宫泽是个聪明又交游广阔的人。州协知道自己比不上他,但潜意识里又不想输给他。
他和宫泽都喜欢看书。只要州协发问,所有旧时代流行的书籍,宫泽在知道的范围内都可能地告诉他。梦想成为一名作家的宫泽在州协看书时,总会进入他的视觉中一起享受文字之美。
在大学开学典礼那天,州协跟宫泽约法三章,宫泽既然无法离开他的身体,也不能让他从此不再梦到前世的记忆,起码从此之后就沉睡在他身体的最底层,别再出现,也别再跟我的人生有任何瓜葛。遵守约定的宫泽真的从此关上那扇门,不再打开,没想到就在前天一直安静无声的房间突然打开,让他着实吃了一惊。
……宫泽找到了他前生所爱女子的转世,在无法克制情感的状况下,才打破约定跑了出来。不过,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他喜欢的女子在现世却转生成男人。
州协虽然恼火宫泽的任性,但是想想反正也只一晚,忍忍就算了;而且,自己明知他的情衷却坚持拒绝,或许也是迫使宫泽出轨的原因。
州协起身,随便选了件衬衫,到学生餐席吃过午饭,再晃晃就可挨到下午上课的时间。他套上NIKE球鞋走到室外,耀眼的光让他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今天的天气跟昨天截然不同,从早上就开始下着微凉的冷雨。看看雨势不大,州协从教室出来后就快步穿过中庭。
下午还有课的州协考虑着要到哪里吃午饭。是可以到学生餐厅吃,但是昨天才刚吃过,而且最近的菜单没什么变化,也差不多吃腻了。州协想到反正好久没到外面用餐,就快步往正门走去。
“喂!州协。”
州协在正门前被友田叫住。友田跟他一样同属工学院,也相当会打扮自己,今天他身上穿的就是绣着某知名商标的名牌衬衫。他的性格虽然有点轻浮,不过本性不坏,也满会照顾人,所以朋友不少。
“你要到外面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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