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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呼吸 by 曲水老师-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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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揉了揉太阳 |穴,望望天,觉得天空离我很远。 
  下午再见到郭一臣,又是一副前呼后拥的黑老大德行,唯一不同的是这次身边多了个张源。张源下飞机的时候拽着郭一臣一条胳膊,后面一帮保镖没一个敢上来,感觉那是张源一个人的特权。 
  我见了张源挺惊讶:“张源,你怎么也来了?部队肯放人?” 
  “他,探亲假。”郭一臣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你探什么亲?”我看张源,觉着这两人气氛有些不对,“你不还没结婚呢吗。” 
  “部队首长给介绍了个,凫州人,这回回来相亲呢。”郭一臣阴阳怪气地对我说,“首长出面面子就是大啊,一口气给了十天假,还连着春节。” 
  “行啊,源儿,好好把握。”我故意刺激郭一臣,“你也老大不小了,别跟郭一臣似的老单着。长年在外风吹日晒的,家里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多好。” 
  郭一臣不由又哼了一声,张源挺紧张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看得我挺心酸的。 
  “行了,走吧,邱羽山还等着呢。”郭一臣迈开步子朝机场外面走,我跟张源在后边跟着。郭一臣问我:“姓邱的把白椴怎么样了?” 
  我冷笑一声:“海洛因静脉注射300mg,致死量就两百,现在人还趟医院里呢。” 
  “禽兽。”郭一臣狠狠地骂了一句。 
   
25 鸿门 
  25 
  我记得我上初中那阵儿流行看武侠小说,我跟张源喜欢看金庸的,郭一臣偏偏喜欢看古龙的;有一次我们仨无聊了还专门辩论过这个问题,说金庸和古龙的小说哪个写得好。那次我跟张源两个人对战郭一臣一个人,把郭一臣说得郁闷了,丢出一句古龙先生的惊世名言,生生震住了当年的我和张源,觉得那句话简直美呆了说绝了,一时半会儿没想到什么反驳的话。 
  郭一臣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情仇难却,恩怨无尽。 
  现在想来,其实也是挺庸俗的一句大白话。 
  而我自来觉得所谓的江湖离我太过遥远,现如今回顾起来,竟已经离这趟浑水越来越近了。我知道自己从小就浑,也没指望长大之后会有多大出息,可做守法公民的觉悟到底还是有的。我小时候看周润发在电视上枪林弹雨地叱诧上海滩,就单纯觉得他帅,尤其是甩烟头的动作,简直帅得没边儿了,别的歪心思倒是半点没动过。白椴出国这几年我没事儿爱回想那段日子的浑浑噩噩,竟也只能叹息,果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郭一臣和张源一起回凫州那天,我们一路从机场回郭一臣的别墅时气氛都挺阴郁。我一个人在前排开车,他们两个并排坐后面,整辆车就我们三个人,前后左右照例是郭一臣庞大的保镖车队,忠犬一般地护着沃尔沃。 
  郭一臣在车后面淡淡地说:“非子,你是不是挺恨我?” 
  “哪儿能呢,”我慢慢地说,“我这辈子有三个人没法儿恨,你,张源,还有我妈。” 
  “你真能抬举我。”郭一臣叹了口气,又顿了半天才开口,“你现在也算是半个道上的人了,我……真不知道怎么向你妈交待。” 
  “我说郭一臣你别假啊,我妈早投胎去了,你有空想想你怎么跟张源他妈交待。” 
  “一臣在说你的事儿呢。”张源开口了,“这事儿我说过他,本来就不该把你给搭进来。白椴出事那阵我在临沧,他一句话都不跟我说就把事情给弄砸了。” 
  郭一臣白了张源一眼:“你不知道。”但他并不想做太多的解释,对我说:“行了,已经这样了。你跟我是过命的兄弟,我不会放着不管。” 
  晚上的时候,我跟郭一臣去赴鸿门宴,本来张源也是要去的,可郭一臣拦着不让,说你明儿一早还要相亲呢跟着我们去干什么,再说邱羽山叫你去了么。张源被顶得没话说,只有叫我们小心点儿。我出门了拉着郭一臣到一边去说,你这是干什么呢,幼稚。 
  郭一臣白眼一翻,说我这是为他好。 
  我说你这是为他好么,你知道他的心思都在你身上。 
  所以我才不让他去。郭一臣不耐烦地甩开我,说你走不走,待会儿邱羽山等急了还不知道要干什么呢。 
  我跟着他坐上车,前面的两个保镖开始上子弹。郭一臣扫了一眼,说别带枪了,少去丢人。两个保镖迟疑了一下,郭一臣又说我叫你们别带了没听见么?忘了邱羽山是干什么的了?他那儿微冲都比咱们这儿的子弹多,何必带去丢那个脸。 
  我说你不带去防着点儿是啊? 
  防个鬼。郭一臣说道,他邱羽山真要弄我还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我闭了嘴等开车,觉得一路上的景色的都光怪陆离;我觉得我的人生很荒谬,我从未想过要染指黑道,现在不知不觉地趟上这条道了,竟又这么心安理得。 
  一路上我跟郭一臣两个人都挺沉默。郭一臣手托脑袋朝着窗外不知道在想谁;而我在脑海里不停地虚构着邱羽山的形象,一会儿青面獠牙一会儿白面书生,我反反复复地在脑子里虐杀那个虚幻的人物形象,无比解恨。 
  去之前郭一臣专门跟我讨论过邱羽山的问题,我说郭一臣现在我跟你算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蚱蜢,有什么事儿你只管敞开了说,该怎么做我自己心里有数。 
  郭一臣目光流动得极慢:“非子,不是我信不过你,只是有些事情你一旦知道了就回不得头,只能陪我走下去;我舍不得。” 
  我愣了愣,说:“郭一臣你太假了,现在邱羽山点着名让我去赴鸿门宴,我出去要是跟人说我不是你郭一臣的人,估计都没人信。咱不说别的,就光是他黑新协和的事儿就脱不了我的关系。你说就那么小一个医疗事故,他迁怒你,迁怒我,迁怒白椴也就算了,气昏头了直接给我两梭子子弹都行,但没道理拿谢锦和开刀啊。新协和一个工程十多亿,我他妈投资才两千万,他这么吞我也不嫌寒碜?告诉你,就这事儿我还没脸跟老谢说呢,要是让他知道新协和是被我弄垮的,我是真的没脸在凫州混了。” 
  郭一臣讪讪想了半天:“你也别太自责,邱羽山这两年想漂白,拉个房地产上手做是迟早的事,新协和不过是正好撞在枪口上。” 
  我一惊:“怎么邱羽山还打着新协和的主意?” 
  郭一臣白我一眼:“说你没脑子你不信,你等着瞧好吧,过阵子银行拍卖石棚巷那块地皮,中标的肯定是邱羽山,还是贱卖。” 
  “操。”我没话说了,太狠了这个,一箭双雕。 
  “邱羽山走的路子跟我不一样,他是倒黑枪出身,以前跟我们云南这边贩毒的老大吴刀子喝过血酒。”郭一臣终于开口跟我说起道上的事,“前些年我们这边内讧,是我踩着吴刀子上的位,当时本来以为邱羽山会带着大队人马杀过来,子弹准备了几箱等着他,结果等了一个月都不见动静。一个月以后他派人过来联络我,只说粉要给他打个折,其他的什么都没提,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后来我跟他也见过几次面,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可心里没道理没有个坎儿。邱羽山精得跟只狐狸似的,我说他怎么一直没在这事情上跟我算账,敢情是在别的地方等着我呢。这几年海洛因在凫州的价被他压得厉害,我还不好发作;凫州是金三角的大后方,邱羽山这一下软刀子等于是直接插在我心口上。我跟邱羽山这事儿云贵川三省都看得清清楚楚,整个小西南,上上下下都知道我跟他迟早要掰。 
  “都是我造的孽,我知道。”郭一臣望着不知名的远处叹道,“他现在想金盆洗手,在道上做的最后一件事必然就是收拾我。” 
  我闷了半天没说话,想了半天跟他说:“小心点儿,邱羽山是要用文的来对付你。” 
  “我知道。”郭一臣眼神稍微闪烁了一下,起身披衣服,“该走了。” 
   
  邱羽山的局设在凫山国际社区,是他的老巢。凫山国际说白了就是凫州市的富人区,一进去就湖光山色,恍若隔世,在自家院子里就能打山地高尔夫。郭一臣的车熟门熟路地开进五号区,看来没少来过。隔着邱羽山大宅还有一两百米远的时候,路边就凭空多了一排黑色系轿车,每辆车边上立两个彪形大汉,见了我们的车就鞠躬致意,颇有郭一臣手下到机场接机的风采。 
  “作。”郭一臣不由哼了一声。 
  是有点儿,我在心里说。 
  车开到邱羽山的别墅前停下,隔着玻璃我能看见大门口呼啦啦站了一大群人。为首的高个子看不出年纪,长发及腰,一字平眉丹凤眼,鼻梁高挑嘴角上扬,资质风流得很;按理说应是好看,可就是看着有点儿不正常。 
  杀气太重。 
  我见他穿一袭中式青灰缎面长衫,手里捏了两个血玉球在转,像是从古书里面走出的人。 
  “挺配啊跟你。”我不由回头瞅了眼郭一臣身上的中式对门襟。 
  郭一臣瞪我一眼,甩手下车。 
  “一臣,你来了。”邱羽山颔首微笑,继而扫向我,“还有夏老板。” 
  “邱老板挺能折腾啊,”郭一臣下车就皮笑肉不笑,“现在从昆明到凫州的机票不便宜,您看我这么筚路蓝缕的,是不是考虑给报销一下?” 
  “一臣,你在我面前哭穷还真是取笑我。你老请不来,这不是想你了么?”邱羽山笑着给我们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里面请。” 
  郭一臣一皱眉,拉着我进去了。 
  邱羽山大宅里满布置挺庸俗,跟大上海似的在客厅里弄了两个旋转大楼梯,水晶坠儿的枝形灯吊顶,血红掐金边儿的羊毛地毯铺地,楼梯柱子上一边一个加百列橡木雕像,一屋子全是桌子腿都能绕好几个圈的巴洛克家具,一条沙发上光靠垫就有十好几个。 
  我跟郭一臣依次坐下,邱羽山笑眯眯地跟着走进来,拍了拍手,就见着一个女佣婷婷袅袅地端了个紫檀小茶台上来给我们沏茶。 
  “晚饭还在备,你先品品茶。今天知道你要来,我特地备了极品大红袍。”邱羽山放下血玉球亲手沏了一小杯茶,“九龙窠岩壁上新采的,我知道你品茶是行家,你给点评点评。” 
  郭一臣冷笑一声:“我做的是普洱生意,不会品岩茶。” 
  邱羽山脸色一僵,端着茶杯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随即笑道:“试试总是好的。” 
  “不了,我习惯喝普洱。”郭一臣静静地望着邱羽山。 
  邱羽山脸色稍微狰狞了一下,轻轻放下茶盅,回头跟佣人吩咐了一句:“给郭老板上普洱。” 
  女佣人讪讪地换了普洱来沏上,郭一臣这才慢慢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不够陈。”郭一臣一挑眉,“邱老板要是缺货,改天我从自家铺子里给您捎两包。” 
  “一臣你还真是有心。”邱羽山轻笑着叹了一句。 
  我就看着这两人跟打太极似的在这儿喝茶,气氛舒缓又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要外出,上网不方便,更新速度不会落下,但是留言回复可能会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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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生天 
  26 
  邱羽山一双凤眼并不狭长,但却有神,每每眼波流转时总能像万道金光似地直逼对手,实在是有点儿邪门。他跟郭一臣一边喝茶一边聊生意,内容倒是惊悚,说上个月倒了多少柯尔特这个月又弄了多少达姆弹,话到嘴边就跟报菜价似的;带着一点点谈笑间灰飞烟灭的气质很欠抽。郭一臣倒还镇静,或许已经对邱羽山这种习惯性装逼麻木不仁,说话间尚保持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听了半天有点儿晕,心想就这一圈儿土黑帮,火并起来能用AK47对扫就算可歌可泣了,谁跟你玩儿M16那种贵妇枪呢;还柯尔特,小资兮兮的,这年头私人能有个五四就是牛逼了。 
  我捧着邱羽山的普洱一顿牛饮,心思里一会儿是躺在医院里的白椴一会儿是电视上的谢锦和,太阳 |穴止不住地跳,大脑无意识地开始走神。 
  邱羽山和郭一臣的谈话间突然冒出了沈琬的名字,我心下一个激灵,把思绪从九霄云外又收了回来。 
  “沈琬那几天天天为她爸的事儿在我跟前吵,生生耽误了我一起好生意。”邱羽山笑眯眯地望着郭一臣,“所以说女人误事。” 
  郭一臣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说:“沈小姐可是你的宝贝。” 
  邱羽山一笑:“到底是个女人。” 
  郭一臣不由冷笑了一下:“邱老板,有什么话您还是直说;别老是跟我玩儿虚的,您真以为我这么远飞过来就为陪您喝茶?” 
  “我倒是真以为。”邱羽山清清淡淡地一笑,郭一臣一时没忍住,额角上几根青筋凸了凸。 
  “一臣,新协和的事情我倒能跟你直说。”邱羽山不知为何又扫了我一眼,“我确实是想对新协和下手,不过我一个人拍不下来。” 
  “邱老板,新协和的股东就在您边儿上坐着呢,您这么说也不先脸红一下?”郭一臣问他。 
  邱羽山没直接回应郭一臣,只浅浅抿了口茶:“一臣,你的家底我清楚,抽出一部分跟我合作,拍下新协和没有问题。” 
  邱羽山这话说得让我挺懵。 
  “我把夏老板叫来也是为这事儿。”邱羽山转向我,“夏老板手里有产业,名声在外,拍起来资金周转也方便些。” 
  我差点吐血:“你用我的名字为你洗钱打掩护?” 
  “可以这么说。”邱羽山一笑。“你算是一臣的人,有些事情做起来也方便些。” 
  我觉得我脑神经都快抽筋了,要有板儿砖我还真想拍他。 
  “您觉得我会跟您合作?”郭一臣笑了笑,“邱老板您还真是抬举我啊。” 
  “一臣,这事儿我不是在跟你商量。”邱羽山淡淡一笑,“今天话都说到这儿了,我也不妨敞开天窗说亮话。当年你把吴刀子拉下马的时候我为什么没动你,我想你心里应该清楚;吴刀子当年在西南三省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黑了他还能这么风平浪静,原因是什么我想你也应该猜得到。今天我有胆子把你叫过来不是没有准备,你今儿在我这儿但凡说一个不字,回去等着你的是什么,我还真不好说。” 
  我心里一阵厌恶,邱羽山目光又转过来:“还有夏老板,你也知道这年头海洛因值钱,300mg虽然不贵,一下子用在一个人身上还是怪心疼的。” 
  我一愣,一股邪火不由就窜上来了,心说这他妈简直就是□裸的恐吓。邱羽山这人每每说话做事总带着点儿霸道,底气股得比谁都足,一看就是后面有人。我琢磨了一下,想白椴那边我倒是不怕,白骏卿大小是个中将,跟省委书记平起平坐的级别,光军功章都能砸死人,邱羽山再有本事也不可能通到新华门里面去。注射海洛因那会儿邱羽山八成是还没摸到这根线,白中将动起真格来他一个黑枪头子压根儿动不了白椴一个手指头。倒是郭一臣,不用说有一大堆把柄捏在邱羽山手里,邱羽山行事比他老辣,黑吃黑的话郭一臣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这么说您还真是铁了心要漂白?”郭一臣冷笑,“还发扬共产主义精神,想拉着我一块儿?” 
  “一臣,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邱羽山静静地说,“我知道你是信佛的人。” 
  “邱羽山,你蒙谁呢,你那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是做给谁看呢?”郭一臣终于大骂开来,敬语也省了,“就你还想漂白?你也不摸着良心数数自己身上有多少条人命,别他妈恶心我了。” 
  “一臣,你身上的人头债不会比我少。”邱羽山目光如炬,“你自己掂量掂量,你现在除了漂白还有什么路可以走?你就真打算这么黑下去?” 
  郭一臣有点儿火了:“老子堂堂正正地走黑道,漂他娘的白。告诉你,做那种又当□又立牌坊的事儿不是我的风格。” 
  “一臣,我这也是为你好。”邱羽山不紧不慢地叹了一句。 
  郭一臣这下彻底毛了:“不用!”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注意着邱羽山的手势,怕他突然来个万箭齐发什么的把我跟郭一臣打成蜂窝煤。等了半天邱羽山倒是没反应,笑了笑说:“一臣,我知道你的脾气,有些事儿你得替你手下的兄弟们想想,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说完又转了转他那两颗血玉珠子, “一臣,这事儿我倒不是想叫你跟我;不过云贵川三省的黑老大一路排下来,也就是你得我赏识。” 
  我刚在想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没来得及仔细琢磨,客厅边上一个邱羽山的手下突然走了进来。邱羽山挺不满地望了那手下一眼,手下过来在他耳朵边山说了两句,邱羽山脸色蓦地一变,直直瞪向我。 
  我心头一颤,邱羽山难得有这么犀利的时候。 
  “送客。”邱羽山笑容尽失,起身就说了一句。 
  “怎么邱老板,连饭也不留我们吃一顿?”郭一臣轻笑着看向他。 
  “庙太小,供不下你这尊佛。”邱羽山看了看我,“白医生的事,是我们多有不周,改日一定登门道歉。” 
  这话一出来我终于松了口气,心想白老爷子终于还是行动了,而且这么看来动作还不小。 
  “邱老板,您这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郭一臣起身要走,临走前不忘奚落他,“这事儿说到底你还得谢谢夏老板,要不是他及时把白公子送到医院,真出了人命您可就没现在这么轻松了。” 
  邱羽山嘴角明显地抽了一下,没说话。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邱羽山,你可得记住了。”郭一臣不禁大笑。 
  “一臣,”邱羽山缓缓地说,“别的事情我们不谈,漂白的事情你得考虑一下,我是认真跟你谈。” 
  “真的不用。”郭一臣笑笑,“邱老板,我可没您那么清高。” 
   
  郭一臣的车刚一出凫山国际就遇上了张源。 
  “靠,他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叫他别来别来还是跟着来了。”郭一臣看了看前面的黑别克,牢骚满腹。 
  张源从车上跳下来,后面跟着几个郭一臣的保镖。那时候天色已暗,张源一身黑色的野战装像是要融进夜色里。 
  “你们这就出来了?”张源一脸疑惑,“我还说潜进去。” 
  “张源,够帅啊,哪儿来的,部队还发这个?”我上去戏谑他,按按他左肋果然背着枪。 
  “你给我进去!”郭一臣急急忙忙把他往车里塞,“你这一身什么打扮啊,给交警看到了还了得?” 
  “怎么回事儿这是?邱羽山放你们出来了?”张源坐在车门边上问我们。 
  “你看你那德行,没个七八分的把握我敢带着非子单独去见邱羽山?”郭一臣言语之间洋溢着一股淡淡的得意,又像是小孩拿着奖状在大人面前邀功,“白椴他爸是军区中将,自家儿子在外面吃点小亏他睁只眼闭只眼那是他刚正不阿,现在白椴都被人注射海洛因了,老人家没道理不出手。邱羽山的后台我知道,最多就到市一级,省上他翻不过去。” 
  “你自己还猫腻着呢,你就不怕白椴他爸一口气把你给端了?”张源说他。 
  “我怎么说都在外省,暂时……应该没我的事儿。”郭一臣眼神一闪一闪的,“再说,白椴没这么绝情吧?”说完他看向我。 
  “你看我干什么?”我顾左右而言其他。 
  “你太假了我都不好意思说你。”郭一臣笑着过来拧我的耳朵。 
  “白椴是白椴,他爸是他爸,这是两回事儿,反正你小心点儿。”张源摆出一副家长的架势,“你也知道我不赞成你走这条路。” 
  “张源,不是连你也想我漂白吧?”郭一臣斜睨他。 
  “什么叫‘连我也’?”张源问。 
  郭一臣愣了愣:“没啥。” 
  张源又看向我。 
  我只能答了:“邱羽山想拉着一臣一起漂白。” 
  张源想了半天:“这不……这不挺好的么?虽然他这人是有点儿……” 
  “好他娘个屁!”郭一臣终于暴躁了,在原地来回转了转,半晌才看向张源,“你不知道就别乱说。” 
  “一臣,你这么黑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张源慢慢地说,“我倒是有那个心,就是没那个力。” 
  “知道了,我自己心里有数。”郭一臣闷闷地答了一句,抬头看了看天色,“不早了,都赶紧上车回去,明儿一早我还想去医院看看白椴呢。” 
  “明天早上去?”张源问了一句。 
  “知道你要去相亲,没你的事儿!”郭一臣狠狠瞪了张源一眼。 
 
27 中将 
  
  那天晚上我自己合计了一下,打电话给在丽江的外公外婆,说马上连着春节,您二老玩了一圈也累了,干脆在那边多呆几天,大年三十直接飞回老家过年,就不用再来凫州跑一趟了。外婆说这样也好,省得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一会儿你外公高血压又犯了。接着她问我,你今年要不要跟我们回去过年?……你看看你这都多少年没回去了。我听了一阵心酸,说再说吧,我手上有块投资的地皮马上要拍买,我怕走不开。我外婆听了一阵唏嘘,说非子,你犯不着那么拼命啊,家里又不缺钱;你看看你最近,都瘦了,你才多大点儿啊。我说嗯,没事儿,这不还没定呢吗,说不定到时候我就回去了。外婆叹了一声,说你回来最好,你几个舅舅舅妈都盼着呢。我说知道了,外婆,你跟外公出门在外也小心点儿,现在坏人多,你们多长点心眼儿。外婆一乐,说知道啦,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不用你来提醒这些。我说好,那你们保重身体。 
  挂了电话后我小心翼翼地又打了白椴的手机,关机,也不知道那手机现在是在哪儿。我一阵落寞,讪讪地跑去泡澡。我记得那天那个澡被我洗得格外漫长,大概是我有生以来在水里持续浸泡时间最长的一次;我从在浴室里看着水雾升腾一直到身心都有点儿凉,时间长到足以让我回忆完自我认识白椴以来的十几二十年人生。每每回顾那个夜晚,我总是觉得很惆怅,想用些什么伤春悲秋的诗句来描摹那种莫名其妙的哀伤,却屡试屡败。 
  第二天我依约跟郭一臣一起到附院去看白椴,张源果然没来,至于是不是去相亲了我倒没敢问,不过看郭一臣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八成就是。我跟他在医院门口买了点儿水果和花,上去一问才知道白椴已经被转到高干病房了。 
  “你说我们今儿会不会碰上白老爷子?”郭一臣突然有点心虚。 
  “应该不会,他爸忙着呢,没道理一天到晚在医院守着儿子。”我说给自己听,“再说我还没怕呢你怕什么?” 
  “这么说他爸知道你们俩的事儿了?”郭一臣一听挺八卦地就靠过来了。 
  “我也不知道,这不是怕么。”我白他一眼。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没事儿,咱非子贤惠着呢。”郭一臣笑着拍我。 
  “我日!”我抡手就去劈他脑门儿。 
  “你知道我不是怕这个。”我看他一眼,郭一臣还没来得及回答,这当口上袁莉查完房从病房里出来,见了我就招呼:“夏念非!” 
  我点点头:“莉姐,白椴怎么样了?” 
  “还在血液透析呢,全天应用纳洛酮和多巴胺。他现在状况好了点儿,再透个一两次应该就没问题了。倒是你,还胃出血不?” 
  “我没事儿,吃点儿药就行了。”我跟她打着哈哈。 
  “胃上的毛病是富贵病,就得养着,你看你这样子哪儿像是休养的人啊?你看你这熊猫眼,哟,还有胡子茬,你才多大啊就跟大叔似的?”袁莉数落我。 
  “得得得别跟老妈子似的。”我用下巴往白椴病房里一指,“白椴他爸现在在不?” 
  “在,我刚想跟你说呢。”袁莉回头看了一眼,“他爸脾气大,一早上了,整个住院部逮谁骂谁,就跟白椴那300mg海洛因是我们给扎进去的似的。” 
  我心一沉,心想不会吧,白骏卿年轻的时候就在我们这一圈儿声名赫赫,彪悍程度远在张源他妈之上,白椴都读高中了还能把他拎回家去跪搓衣板,现在落在他手里难道还有好的? 
  “愣什么呢,咱来探病,又不是来打劫,怕啥。”郭一臣在后面推我,让我打头阵,敢情这小子自己也怕。 
  我不禁回头瞪他一眼。 
  “再丑也得见公婆不是。”郭一臣跟一指禅似的在后面戳我,“赶紧的。” 
  我心里骂他没骨气,却也没办法,只有硬着头皮进到白椴的病房里去。 
  白椴刚透析完回床上躺着,一身乏乏地没有精神。白骏卿挺直了腰板坐在白椴床头看参考消息海台版,他五官长得深刻严肃,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异常冷峻,五十上下的年纪了,给人的感觉却还无比犀利。他一身的戎装衬着人也年轻,像是随时都能抗着枪上阵杀敌似的,一身威严肃杀之气。我跟郭一臣进去时他一见有人来,摘了眼镜就站起来。 
  “夏念非?”他爸礼节性地笑笑,“正好,昨天的事还没谢谢你。” 
  “没事,我也就是凑巧跟他那儿过……”我笑一下,自己都觉得不自然。 
  “行。”白骏卿点点头,“你们聊着,我上外面去。”他爸从我们身边走过去,走到郭一臣身边稍微停了一下,眼神犀利:“你是以前住筒子楼的小孩儿吧?以前在石棚巷总看到你。” 
  郭一臣眼睛眨了眨:“是,这次听到白椴出事儿了心里挺着急就过来看看。” 
  “治病倒是小事。”白骏卿清清淡淡地应了一句,没了下文;他又回头看白椴一眼,“一会儿要是水挂完了,帮忙给按个铃。” 
  “知道知道,白叔叔您放心。”郭一臣笑嘻嘻地,我不由在后面扯他一下。 
  把白骏卿送出去后我回过头来看白椴。 
  “坐。”白椴抬了抬下巴指病床旁边的看护椅。 
  我站着没动,郭一臣原本是想坐的,看看我也忍住了。 
  “你要造反了?”白椴哼了一声,“没听见我让你坐?” 
  “白椴,这事儿我知道你气……”我伸手想去摸他。 
  “我没气,谁他妈说我气了?”白椴挑着眉看我,还看郭一臣,“这事儿说到底就是我自作孽,谁让我给人弄瘫痪的呢,邱羽山不找我找谁?” 
  “白椴,非子当时也是为你好,这事儿是我没处理好。”郭一臣插进来。 
  白椴顺势看向郭一臣:“邱羽山那边,我爸都知道了,扯到你头上是早晚的事儿。” 
  “嗯。”郭一臣淡淡应了一句,“那边的事儿有我担着,你别多想,好好养身体。” 
  “邱羽山的事儿我没说透,可我爸挺生气,动了省上的关系在查。”白椴睫毛垂了垂,“我爸跟我,毕竟是两个人。” 
  “我知道。”郭一臣点点头,“白椴,兄弟做到你这份儿上已经够了,你只管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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