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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石他日成翡翠-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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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剧痛难耐的惨嚎声惊天动地,男人充耳不闻,继续残忍地惩罚!
眨眼间,少年那曾经雪白粉嫩的胳膊、胸膛、小腹、大腿上,疤痕密布,被灼伤的皮肤散发出焦糊难闻的气味!
……
少年第一次体会到男人在床第之外的暴力——纯粹的,不带一丝欲望,不带一丝感情,血淋淋的凶残暴虐!
海贝贝已经痛得昏昏沉沉、只余微弱哀鸣,精神意志向凡胎肉体屈服,先前发誓要普渡梁朴昕的雄心壮志,土崩瓦解——
我这是在地狱么?
曾经的执着到底为了什么?
也许,梁就是掌管地狱的魔鬼!
自己煞费苦心地想把梁拖出罪恶的深渊,却是背离了他凶残嗜血的本性!
也许,一切都是虚妄!
也许,不必奢望更多!
再这样下去,只怕今生的缘分都要没了……
终于明白,一起下地狱是最好的结果!
也许,那里才是梁的乐土!
……
“把他的身子翻过来。”梁朴昕沉声命令。
聂枰一动不动,迟疑道,“老大,他都昏过去了…再打的话,会没命的!”
梁朴昕狠瞪一眼聂枰,走过去,解开海贝贝手腕上的铁链,将他的身子翻转过来,重新锁上,让少年雪白完好的背面冲外!
男人退后两步,继续夹起一枚手雷,伸指欲弹!
“老大,等一下!”聂枰紧张地看向阴佞的男人,“他,嘴动了…好像有话要说…”
梁朴昕冷哼一声,撩开少年被冷汗浸湿的黑发…
少年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那张被咬出血的嘴巴仍在不停唠叨着——
“石头变翡翠,变、变、变、变、变、变……”
脸上的肌肉猛然抽搐一下,梁朴昕解下少年渗血的手腕,将他放在冰冷潮湿的地上,转头吩咐道,“聂枰,把所有人都叫进来。”
聂枰一愣,老大不赶快给海贝贝疗伤,叫人进来干嘛?
……
众人看着海贝贝遍布全身、惨不忍睹的黑色伤疤,暗暗心惊!
梁老大负手而立,阴冷的声调让人不寒而栗,“今天跟‘黑河’的买卖被这小子搅黄了…他也受了惩罚,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不过,再有谁敢坏我的事——”梁老大夹住一枚‘弹指惊雷’,中指用力一弹,雷火直直飞向顶棚的吊灯,清脆的爆裂声响起,玻璃碎片四处飞散……
……
海贝贝躺在干爽舒适的大床上,兀自昏迷不醒…
梁朴昕亲自为少年上好药膏,跪在床边,温柔舔过每一块丑陋的黑色伤疤,一遍又一遍,如痴如醉…
突然,乌黑浓密的睫毛轻轻扇动,干涩的嘴唇费力地开合……
少年缓缓睁开眼,看到身边的男人,晶黄美眸霎时光芒四射,却又瞬间黯淡,沙哑的低语气若游丝——
“三岁那年,我第一次明白死亡意味着什么…
之后,我便开始幻想天堂…
扪心自问,我虽然霸道嚣张,却没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
…
我相信天堂,相信地狱,相信因果报应!
而你,却对什么都满不在乎,把一切都看得那么轻、那么随意…
…
刚才,好痛,让我以为自己身处地狱…
原来,爱上魔鬼,就要把自己也变成魔鬼。
梁,我不再理会你做什么事。
只求你,这辈子爱我,至少让我享受一次天堂。
…
因为,死后,我要陪你下地狱。
……
少年的声音越来越低,说话声渐渐变为轻浅的呼吸,沉沉睡去。
男人呆呆看着昏睡的少年,黑眼中隐隐有水的光泽——温润、伤感…
知道此刻少年昏迷不醒,什么都听不见,梁朴昕终于低喊出压抑已久的话语,黯沉沙哑的声音饱含痛楚,“贝贝…贝贝……我爱…死你这个小东西!”男人突然低头,衔住少年白生生的荫茎,轻轻含进嘴里,又吐出来,再顺着勾股向下,舔到人儿身后的小洞,似火的舌头久久徘徊在菊|穴周围,唯愿永远沉醉在小东西的滋味里!
门突然被推开,聂枰急着冲进来,却撞到老大极其不雅的动作,不禁尴尬,悄悄转身…
梁朴昕一把掀过被子,盖住海贝贝赤裸的身子,淡淡问道:“什么事?”
“老大,该动身了…刚果那边,您一个人行吗?”
梁朴昕不吱声,抬手温柔地抚过少年柔软的黑发、苍白的脸庞,“聂枰,小东西交给你了!记住,不许让他看到任何新闻!”
……
深夜,朱捷远远避开梁老大的手下,独自爬进后山的岩洞,拨打手机,“黑河哥,嗯,梁老大今晚去刚果了……据说,举报的是个少年——梁老大的小姘头…我觉得这次是个意外,梁老大应该是有诚意的;那个男孩被他整得惨不忍睹,太惨了…现在管事的叫聂枰,也不是什么善茬儿,不过比起梁老大来,稍逊一筹,没准儿价钱方面可以再狠砍两刀……”
……
第十八章
葱翠繁茂、藤蔓盘结的古树下,两根铁链、一块木板搭成一个简易秋千…
俊美少年穿着宽大的睡袍,光着脚丫,坐在秋千上悠悠荡荡——
梁离开七天了。
还不回来!
电话也不来一个!
可是,我已经妥协了,连天堂都放弃了…
他仍在生气吗?
没良心的大坏蛋!
少年突然站起身,皱着眉头,撅着嘴,没好气地喊着站在十米外,名曰照顾、实则监视的聂枰,“把你的手机给我!我要跟梁说话!”
聂枰迟疑一下,淡淡说道,“有什么事,我帮你问老大。”
胸口起伏不定,海贝贝突然歇斯底里地怒吼起来:“我就是要跟梁说话!现在!立刻!马上!否则我…我…我撞死在这棵树上!”说罢,一躬身,脑袋向前顶,似乎真要撞树!
聂枰飞奔过来,苦笑着摇头,乖乖奉上手机…
海贝贝如愿以偿,开心地笑了,明媚灿烂的笑容刺得聂枰心头酸楚无限……
……
少年紧张得满手冷汗,抖着手拨通号码,日思夜想的低沉声音就在耳边——
“什么事……”
“梁,是我。”
男人沉默了。
晶黄美眸泪光闪闪,海贝贝小声啜泣一下,哽咽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还回来吗…”
仍然是可怕的沉默。
“哇——”
强憋了许多天的心酸委屈,终于爆发,海贝贝嚎啕大哭起来!
……
电话另一端,男人唇角勾起,黑眼中闪着深浓的宠爱——
哭起来都这么可爱!
虽然明知小东西的痛哭流涕大半是装出来的…
可就是,忍不住心疼!
待少年的哭声越来越低,男人淡淡开口,“再过三天,我就回去。”说罢,毫不留恋地挂断电话。
……
“耶——”海贝贝将手机扔给聂枰,美眸中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期待,跳到秋千上,拼命摇荡起来,美丽的眼睛迎视着透射林间的明媚阳光,伴随疾速上升和下降的眩晕,疯狂呐喊:“再等三天!三天!梁就要回来了!Ho!Ho!”
……
手机响了,又是老大!
一天打一百通电话,其中有九十九通是关于海贝贝的!
干嘛总是问我!
直接问你那个难伺候的心肝宝贝不行吗!
聂枰腹诽着,走远一些,接通电话——
“小东西在干嘛?”
看一眼远处疯疯癫癫的少年,聂枰答道:“在荡秋千。”
“他是不是又站在秋千上了?!说过多少次,那个秋千不稳,不能站着荡!”男人的声音里满是毫不掩饰的焦灼担心,“聂枰,你去给我把他拽下来!”
“老大,我哪敢动他!刚才没给他手机,那个小祖宗就用撞树要挟我…”
“哈哈……”男人清朗的大笑持续良久,“这个小东西,真是……”
真是可爱,对不对?
老大,自从跟了你,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你发自肺腑的笑…
很好听。
却不是为我而笑。
“聂枰,你看好小东西,不准有任何闪失!”男人停顿一下,又说道:“黑河的事,怎么样了?”
聂枰收回心神,表情严肃,“我猜,黑河上钩了!咱们的卧底送过来消息,‘黑河’今晚要亲自出马!……还有,朱捷那家伙一大早就不见人影,应该是跑回黑河那边通风报信……另外,我已经联络好防暴大队的董处,他今晚带两百武警埋伏在码头,准能将‘黑河’人赃俱获!不过,董处说,今晚要有记者跟车实地拍摄——唉,跟政府合作就是麻烦!”
“嗯。”梁朴昕淡淡应一声,似乎对聂枰的好消息不大热心,“黑河这个老狐狸,疑心真够重的!之前多少次,都是假装交易,不露庐山真面目……这回,若不是我利用小东西设下圈套,表露诚意给他看,真不知他还要隐藏多久呢。”
聂枰点点头,“我总觉得这个‘黑河’是军方高官!否则,普通的黑道人物不可能控制中国80%的枪械走私,也不会神龙见首不见尾,故意神秘兮兮的……”
“嗯,我也这么认为。不过,那些都是官方的事,跟咱们无关。我关心的是,中国政府能否兑现承诺——只要揪出‘黑河’,就跟咱们签长期订单……”
“政府一般是比较守信的,应该十拿九稳吧。老大,恭喜!你在军火界的排名又要上升了!”
梁朴昕突然沉默不语。
聂枰拿着手机,不知道是不是该挂断…
良久,电话另一端传来悠长的叹息声, “如今,我有些后悔了。”
电话挂断了。
聂枰心上的弦似乎也断了——
老大,你后悔了么?
你后悔利用海贝贝!
你爱上他了!
……
第一眼看到海贝贝,我就知道,他对你非同一般!
那晚,你残忍地丢下受伤的少年,一刻不停地赶去刚果。
因为,你内疚!
你不敢面对——被你利用、被你蓄意冤枉,被你打上叛徒烙印的无辜少年!
……
“还有两天!”
大清早,海贝贝一睁眼,便大喊一声,发泄度日如年的苦闷!
悉心为自己上好药膏,少年趴在床上,百无聊赖——
为什么不许我看电视?
聂枰嫉妒我!他想闷死我!想把我逼疯!
哼,你以为没有我,梁老大就会喜欢你这块木头!做梦!
海贝贝套上睡衣,打开门。
不出所料,聂枰站在门口。
海贝贝冷哼一声,高昂着脑袋,把聂枰看做赖皮狗,径自下楼,直冲到那个心爱的秋千,一屁股坐上去,继续昨天的晃晃悠悠。
聂枰仍然按照惯例,站在十多米外,小心‘伺候’。
什么味?好香!
确切地说是——好臭!
臭得诱人!臭得有品位!
油炸臭豆腐!
梁老大的两个手下,每人啃着串臭豆腐,从海贝贝面前经过。
天呐,自从住在这里,就没吃过世间第一美味——油炸臭豆腐!
因为,梁朴昕那个山野村夫受不了臭豆腐的‘香味’!
哼,没见识!
“等一下!”海贝贝急忙喊住两人,飞快跑过去,不客气地伸手拿起一串臭豆腐,大嚼起来!
“哎呀,海哥也爱吃啊!都给你好了。”两人见海贝贝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好笑,将一大捧油炸臭豆腐塞进少年手里。
海贝贝满嘴是油,含含糊糊地道谢,重新坐在秋千上,大肆饕餮!
臭死了!
聂枰耸着鼻子,远远逃开——
这个海贝贝,内外反差怎么这么大!
看外表是个光鲜漂亮的人儿…
可是,动不动就粗喉咙大嗓门,狂喊乱叫!
撒起野来,又比谁都泼!比谁都赖!
还爱吃这种能把肠子变臭的东西!
……
漫不经心的目光突然定住!
下一刻,晶黄美眸飘忽闪烁,少年看向聂枰,淡淡说道:“我回屋里吃。”
聂枰被臭豆腐薰得头晕眼花,丝毫没察觉少年的异样,快速点点头,捏住鼻子,远远跟着海贝贝回到宅子。
……
海贝贝进了卧室,将门反锁。
飞速展开包在臭豆腐外油腻腥臭的《闽垣晨报》,少年趴在地板上,逐字逐句地读着今日头版头条——
政府与境外军火商联手侦破
中国最大枪械走私犯罪团伙
神秘头目‘黑河’屡次投石问路
昨日现身泊船码头,终落法网
枪战场面惊心动魄,英勇记者现场实拍
……
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直到泪水迷蒙的双眼再也无法认出报纸上的中国字,少年向后靠在墙上,呆呆看着油腻的报纸和满地臭豆腐,心脏下沉,下沉,再下沉,直跌进最深的地狱!
梁朴昕,你利用我?
你故意泄漏机密给我听,任凭我举报;然后装出愤怒的样子狠狠惩罚我;再让朱捷那个奸细亲眼看到我的惨样儿;藉此打消黑河的疑虑,引蛇出洞!
哈哈…妙计啊!
多么精彩的周瑜打黄盖!
只要是你打,我都愿挨!
……
跟政府合作?
哼,那个冷血的人怎会弃暗投明!怎可能做亏本买卖!
只怕是为了从政府那里捞到更多好处!
……
海贝贝,你真够贱!
父母被拉下台,成了外逃贪官,你不在乎!
被那人扔给任昊君糟蹋,你不在乎!
在床上,被那人当成下贱的性奴,随意蹂躏,你不在乎!
只要那个人爱你,你就什么都不在乎!
……
最可笑的是——那人根本不爱你!你仍然什么都不在乎!
……
曾以为,那人之前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疗治心伤!不掺杂半点功利!
如今才明白,自己始终是他手中的牵线木偶!
但凡有用的东西,他任意捻去,再顺手赏几粒糖果,防止忠心耿耿的木偶饿死,以备下一次的利用!
甜蜜的毒药…
无血的杀戮…
……
……
一室狼藉。
腐烂的臭豆腐,中人欲呕。
生日礼物被砸得粉碎,‘龙’和‘虎’分崩离析的‘残肢’四处散落…
高大的男人面无表情,踩着满地黄|色水晶碎片,一步步靠近床边——
小青蛇乖乖盘卧在床上,有气无力地低垂着脑袋…
小蛇身边扔着一根被截断的小手指,已经变为黑紫色;根部枯竭的血液,凝结成深褐色的血痂…
断指旁边,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用血书写而成,衬着雪白的床单,触目惊心——
石头变翡翠
天大的笑话
……
“我哪舍得要你的命……十指连心——如果你变心,赔我根小手指就够了。”
……
小东西,你变心了么?
我以为,这世上最不可能改变的就是你的心!
……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那样对你?
曾想过,用这个残忍的方法,让你彻底认清我有多坏,有多狠!
也曾想过,借此机会,逼你离开我这个不可救药的坏种!
……
可是,我却无法按照事先的计划,等在闽垣!
我竟然逃到刚果,在那里忍受刻入骨髓的思念!
只因,我无法拿着报纸,再狠狠伤害你一次!
我怕——怕看到那双眼睛里的绝望伤痛,怕听到那张整日说爱的嘴里吐出恨意!
我后悔了。
我决意回到你身边,毁掉一切伤害你的证据,戴上伪善的面具,这辈子都不放开你!
我相信,你会乖乖呆在我怀里!
因为,伪善的面具下,是爱你的真心……
……
然而,终是迟了一步。
……
茫茫人海,小东西身无分文,切断了手指,还有一身未好的伤痕,怎么活下去!?
臆想着少年可能遭遇的每一种危险,男人如同被一柄柄利剑穿心刺入,痛得浑身发颤,几近窒息!
良久,男人俯下身,拿起那根冰冷的小手指,放在唇边亲吻,咸湿的液体顺着眼角滑落,一滴滴落在已经干涸的血书上…
原来,我的泪腺没有退化。
……
……
第十九章
没有春天的黄沙乱舞,没有夏日的酷热难耐,没有寒冬的肃杀冷寂——北京的深秋碧天淡云、黄叶煦日,最是美丽宜人!
过街天桥上,挤满了摆地摊的、发小广告的、要钱的、卖盗版碟的——俨然一个小小集市。当然了,这个集市隔三差五上演‘城管老鹰捉小鸡,小商贩四散奔逃’的壮观场面!通常,被城管扫荡后,原本繁闹的天桥就只剩几个要饭的——并非城管宽纵乞丐,只因一般的小商贩可以花钱赎回自己的货物;若是抬走要饭的,总不能还要他们出钱‘赎身’吧。
天桥一角,一个少年平躺在地上,身上盖着一堆报纸和塑料编织袋,瘦削的小脸脏得不像样,根本看不清五官长相,眼睛紧紧闭着,呼吸微弱,看起来似乎很可怜…
然而,熙熙攘攘的行人,没有丢下一分施舍…
一则,少年身边连个要钱的破碗都没有,就算想扔钱也没处扔;再者,街头乞丐实在太多了,真假莫辨,人们的同情心早已麻木…
少年忽然睁开眼睛——一对与满脸肮脏极不相称的美眸,如同璀璨的黄|色水晶,蓝天白云倒影其中,美得让人心悸…
多美的天,又高又蓝…
再多看几眼吧,自己恐怕挨不到明天…
不,海贝贝,闭上眼睛!
为了那个人,你曾经甘愿死不瞑目…
事到如今,你还想让他看着你的尸体,得意洋洋吗!
闭上眼睛——他看不到你,你也看不到他…
……
那天,从山顶大宅逃出来,在树上蹲了整整一夜,提心吊胆地看着聂枰带领一堆人,打着探照灯四处搜寻;挨到清早,一辆装满草饲的牛车路过,自己两眼一闭,跳了下去…后来,扒上火车,跟随一车皮原木,来到北京……
……
舔一下干裂的嘴唇,海贝贝把手伸到报纸下,拿出一个纸盒,盒子里早已融化的冰激凌,绿乎乎的一团,令人作呕…
小心翼翼地喝一口,吧嗒一下口中的甜蜜,海贝贝古怪地笑了——
这冰激凌还是一个小男孩扔在地上不要的…
原来,在北京,乞丐这一行,已经是寡头垄断市场…
想讨饭,也得有组织,有靠山。
而且,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做乞丐…
总得是瞎了眼,瘸了腿,少了胳膊,老得白发苍苍,先天的畸形或侏儒才好;像自己这样少了根小手指的,根本不够格!
前些天,自己饿得站不起来,被两个乞丐工会的人,从位置最佳的地铁口,免费转移到公车站…
接着,因为侵入了另一个乞丐组织的地盘,被人拳打脚踢一通,扔到天桥下…
然而,天桥的位置正好在人流密集的商场门口,又触犯了某个乞丐组织的利益;自己再次被转运,躺到了天桥偏僻的一角…
……
身上是冷,是热,是痛,还是痒,海贝贝已分辨不清,只想沉沉睡去,再不要看到明天的日出。
……
夜已深,行人稀少。
一个跛脚驼背的老乞丐,吃力地背起海贝贝,步履蹒跚,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
自己没死?
又被转移了?
盖着厚厚的被子,很暖和。
海贝贝茫然四顾——破旧的单元房,连窗户都没有,斑驳的墙壁上写满‘拆迁’二字;自己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一个大厚被子,虽然破旧,却没什么异味;衣服也被换过了,身上很清爽,就连化脓溃烂的伤口也不觉得痒了…
原来,被人救了。
借着阴暗的光线,海贝贝发现了蹲坐在墙角、沉默不语的老人。
“谢谢。”海贝贝吃力地说出感谢的话,想坐起来,却虚弱得根本动不了…
老人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给海贝贝掖好被子,端起凳子上的米粥,舀了一勺,喂到少年嘴边……
香喷喷、热乎乎的米粥下肚,海贝贝突然抑制不住地哭起来,滂沱的泪水滚滚而下,一滴滴淌在米粥里…
老人端着碗,静静蹲在一边,对海贝贝伤痛的情绪漠不关心。
直哭到泪水流干,海贝贝心里似乎好受一些,乖乖吃掉剩下的米粥,又昏睡过去。
就这样,一连多日,海贝贝除了喝米粥,就是睡觉,混沌到分不清晨昏……
……
衣服被解开。
一双粗糙的手,在自己身上抚摸。
“不——”海贝贝惊叫一声,看也不看,对着身边的人狂殴起来。
手中的药瓶被打落,老人抱着头,蹲在地上,嘴里发出嘶哑的嚄嚄声…
听到奇怪的声音,海贝贝停手,冷冷看着蜷缩成一团的老人,晶黄美眸中闪着负心野狼般的嗜血凶光!
老人慢慢抬起头,胆怯地看一眼少年,咿咿呀呀比划两下,又捡起地上的药瓶,递给海贝贝,随即一瘸一拐地出了门。
原来,老人是个哑巴…
……
天桥上,海贝贝翻着白眼,装成瞎子,伴随老人的笛声,荒腔走调地唱着歌;不时有过往路人,可怜这不幸的爷孙俩,扔些钱在笸箩里…
日子过得还算自在随意,海贝贝渐渐收敛起最初几日的情绪波动,开始安心做乞丐…
一个月下来,除去上缴给乞丐组织的份子钱,两人赚了1000多块。
赚来的钱,老乞丐全部交给少年保管,大有将海贝贝视为儿子的意思…
每天‘下班’后,老人都要去垃圾堆捡些破烂,换点儿钱给海贝贝买炸鸡吃…
夜晚,那间栖身的破屋子走风漏气,简直像冰窖,海贝贝睡得骨头都要冻成冰了;然而,每天清早醒来,自己身上总是盖着两条厚被子;老人却半躺半卧,和衣蜷缩在墙角里,身上只盖着几张废报纸…
……
中午,太阳暖烘烘的,海贝贝和老人躺在天桥上,啃着烧饼,算是在吃午饭。
摸一下兜里鼓鼓囊囊的钱,海贝贝突然站起身,俯看着老人比树皮还皱的脸,淡淡说道:“我要去商场里买些东西…”
老人愣住,呆呆看着海贝贝越去越远的身影,混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
……
花光了这两个月的积蓄,海贝贝从头到脚焕然一新——雪白的衬衫,笔挺的西服,帅气的羊毛外套,锃亮的皮鞋,雅致的黑边眼镜,俨然出入写字楼的高级白领!
将上个月就准备好的假身份证和假毕业证装进公文包,海贝贝踌躇满志地走出商场,站在路边,抬头看向仍躺在天桥上等他的老人……
漂亮的嘴角漾着冷笑,冰冻的眼眸没有丝毫怜悯不舍,少年冷哼一声,毅然转身,隐没在茫茫人海中……
……
……
……
一年后。
艳丽的红指甲穿梭于年轻男人的柔软黑发,将一丝不苟的发型拨弄凌乱,却更显出男人不羁的俊美。
简靖对于女人的挑逗恍若不觉,仍然专心修改着策划案,头也不抬。
女人没趣地收回手,点支烟,粗哑的声音在偌大的办公室响起,“小简,歇会儿吧…我请你吃夜宵。”
“方总…”简靖站起身,仰视着即使穿平底鞋仍比自己高出半头的老女人,“很晚了,您先回去吧…明天还要去国土局开会,我这里材料还没准备全呢,您在这儿陪着也太辛苦了…”
女人轻哼一声,“小简,嫌我碍事就直说…呃,我先回去,你也别熬得太晚。”
女人终于走了。
简靖冲杯咖啡,嫌恶地嗅嗅满身的女人香粉味儿,一把甩脱西服,扔得老远,随手摘掉眼镜,晶黄|色的眸子里凶光闪闪——
这个方总,恶心死了!
房地产大鳄有什么了不起!
迟早有一天,我要把她踩在脚下…
她不是爱犯贱么?
哼,就找一打男人轮着操她!
……
恶毒地幻想着那个浓妆艳抹的半老徐娘被男人蹂躏的龌龊样儿,简靖烦躁的心绪渐渐平静,重新坐下,继续修改策划案。
……
两年后。
“简靖——你这个王八蛋、白眼狼……”女人被两个保安架着,声嘶力竭的叫骂声惊天动地!
简靖靠坐在曾属于女人的宝座上,阴冷的眼神令人心寒,“方欣,念着你的知遇之恩,留给你一套房,一部车…哼,我自问对得起你!你赖在这儿,是想把房子车子也留下,还是等着我找人收拾你?!”
呆呆看着今非昔比的年轻男人,方欣认命地点点头,转身走到门口,突然停下, “简靖,我奉劝你,凡事别做得太绝!”说罢,摔门离开。
绝!?
简靖冷冷一笑,镜片后深邃美丽的眼眸闪过寒光——
如果,我能早点明白‘绝’的重要,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地步…
隐姓埋名,成天戴着眼镜,不敢跟父母联络…
提心吊胆,害怕突然有一天,被那个魔鬼找到,被再次拖入地狱!
可是,现在的自己不正活在地狱么?
不论醒着睡着,那人的音容样貌无处不在!
原来,忘却比记忆难。
……
幽暗的酒吧,触目所及尽是蛇状装饰物,风格诡异骇人。
木质天花板上,一条条巨蟒蜿蜒盘卧,神态各异,都张着血盆大口,露出满口白森森的尖牙,狭长的双眼发射出蓝紫色的强光,如同神话传说中的食人怪蟒。
简靖走进酒吧,在最喜爱的座位坐下,并不急着点酒水,靠在蛇形沙发上,闭目养神——
这间酒吧名叫‘蛇窟’。
第一次来这里,便抑制不住地颤抖。
蛇,是那个魔鬼的最爱!
…
两个月前,买下这间酒吧…
无关生意,只想守望最后一片自在的天空。
“先生,喝点什么?”
听到微带南方口音的询问,简靖睁开眼,随即闭上,沉默不语。
侍应生等了一会儿,见简靖仍然没有点单的意思,便低声说道:“先生,您有需要时请叫我。”说罢,转身离开。
简靖微微张了一下眼,突然,双眼圆睁,直勾勾注视着侍应生离去的背影,心脏狂跳不止——真像……
“等一下。”简靖喊住侍应生,沉声命令,“转过身来。”
听到略带侮辱的命令,侍应生停下脚步,迟疑一下,转身面对简靖。
一点不像!
眼睛有点小,鼻子有点扁,下巴有点尖,眉毛有点淡,嘴巴形状不好看;也就身材轮廓相似…不过,太瘦了——隔着衬衫都能看清楚肋骨!
侍应生被简靖那时而火热,时而森冷的眸光看得浑身不自在,轻咳一声,“先生,您喝点什么?”
意识到自己在拿眼前的侍应生跟那个魔鬼作比较,简靖懊恼不已,重重地哼一声,阴沉着脸,仍然不说话…
侍应生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尴尬地站在原地,低头不语。
机灵的小林陪着笑跑过来,“简总,好久不见您来了。他叫萧玉,新来的。”捅捅一边呆站的侍应生,“简总是咱们的老板。”
“简总。”萧玉恭敬地打招呼。
“小林,来杯兰姆酒+毡酒+汤力水。”简靖点了酒,突然看着萧玉,拍拍身边的座位,“你喝什么?”
萧玉一愣,看着连使眼色的小林,唇边漾起苦笑,“杰克丹尼斯+可乐。”
一会儿,酒端上来,简靖和萧玉默默品着酒,谁都不说话。
凌晨四点,夜店要打烊了。
萧玉站起身,淡淡说一句,“老板,我能走了吗?”不等简靖回答,便急匆匆离开。
小林瞧出简靖眼中的不悦,连忙解释,“简总,萧玉白班夜班都上。他得赶快回去睡觉…”
简靖有些奇怪,“从早上十点,一直到凌晨四点?一天十八个小时?”
小林点点头,“萧玉的老爸老妈都在乡下,身体不好;弟弟还在念大学,挺缺钱的。”
简靖不再吭声,晶黄|色的眸子幽深似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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