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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怒放-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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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远森的眼泪“啪嗒”掉下来,在地面上摔个粉碎。
“大森……”
“我先走了。”谢远森把手中的袋子放下,低着头快步离开。
第 31 章
顾辛刚一打开家门,迎面就闻到一股浓重的烟味,透过烟雾缭绕的空气,他隐约看到了躺在客厅地板上抽烟的谢远森。
顾辛心中一凛,如果不是遇上什么难以解决的大事,乐观开朗的谢远森绝对不会采取这种消极的方式解闷。
“怎么了?”他走过去坐下,轻声问道。
谢远森仿佛刚刚注意到顾辛的存在,转头定定地注视了他一会儿,突然伸出夹烟的那只手,略带颤抖地去抚摸他的脸颊,缓慢细致得如同一种描绘。
顾辛安静地接受,对他微微地笑。
这笑让谢远森觉得有些熟悉,还记得半年前奶奶去世的那晚,顾辛当时在病房门前就是这样对自己笑的,带着温和的抚慰与鼓励,没有一丁点的疏远和冷酷。彼此的距离就在这个浅淡的神情中被倏忽拉近。
“顾辛,你爱我吗?”谢远森的喉咙嘶哑,声音像砂纸一样粗糙。
“……”顾辛眨眨眼睛。
“说给我听,我现在很想听你说一次!”
“……爱。”
“我也是,”谢远森忧郁地笑了笑,“爱得要死……”
“你到底怎么了?”顾辛张开手臂去抱他,为对方突如其来的低落而担心。
“没事,只是想和你Zuo爱。”
谢远森随即就去脱顾辛的衣服,动作迫切得差不多可以称为撕扯,一边还激烈地去吻他的嘴唇,啃噬般用力。
顾辛的眉头不满地皱起来,却最终选择了配合。如果说谢远森有什么苦闷的情绪想要发泄,他愿意顺从甚至屈服。在以往无数次被宠爱纵容之后,他也甘心尝试着去回报。
在蛮横的亲吻下,顾辛的呼吸略显困难,他拼命用鼻腔换着气,发出阵阵蛊惑人心的轻咛。
谢远森的大手覆盖上他起伏不定的胸口,温度烫得惊人,||||乳尖被两指夹起,时轻时重地拉扯揉捏,痛楚夹杂着快感飞腾而上。
“硬起来了……”谢远森喃喃地说着,俯身含住了顾辛左侧挺立的性感突起,用舌尖反复拨弄,直到它在自己的口腔内开始轻轻战栗。
“远森,别……”顾辛把手插入谢远森的后脑,搓动他的短发,如此集中而猛烈的攻击叫他毫无还手的余地。
“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谢远森重新贴合上顾辛自然张开的唇,一下又一下地浅啄,手则潜入下方,拉掉他的内裤,握住那已然充血的下体,“再叫一次。”
“……”顾辛凌乱地喘息着,不过是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谢远森已经掌握了他全部的身体解码,近乎随心所欲的操控。
头顶上方那双眸子黑得没有尽头,却像野兽一样亮得慑人,眼前的谢远森浑身上下充满着暴虐的戾气,显而易见的躁动难耐。恋人骤然变幻的形象使得顾辛在不安中渐渐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兴奋感,神经和着节奏飞快的心跳狂热地跃动起来。
“快点。”催促一般地,谢远森加快了掌中套弄的速度,更恶劣地用拇指去挤压他的性器头部最为敏感的缝隙。
“啊……”顾辛努力把高亢的呻吟从舌尖吞回去,“远森,不行……”
“行的,我们一定行的。”谢远森的语气坚定得宛如誓言。
顾辛在他的抚摸下颤栗不已,焦灼的索取,失控的迎合,除了顺应本能的自我放任之外,他已无计可施。
Zuo爱其实是一种冒险,因为你要把自己整个交到对方手中,他赋予你激|情,所以你激|情;他赋予你迷乱,所以你迷乱……而这一点与两个人在床上的位置完全无关,情事之中,每个人都同时扮演着两个角色——接受者以及给予者。
这是一场极端公平的较量与融合,除非你自己非要把自己想象成悲哀的受制方。而顾辛显然不属于这一类。
“嗯——”
紧迫有效的手法令顾辛很快逼近了高潮,他绷紧背部,闷哼着射了出来。
“感觉怎么样?”谢远森撩开他汗湿的刘海,在光洁的额头落下温柔一吻。
顾辛朦胧的视线扫过谢远森高高隆起的腿间,于是他朝那里伸出仍旧无力的手,“我来帮你……”
“不用,我想进去。”谢远森抓住他的手腕,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顾辛用胳膊盖住自己的眼睛,虚弱地点了点头。
把掌心里的Jing液仔细地涂抹在他臀缝间的凹洞四周,谢远森小心翼翼地向内部推进。虽然已经做过很多次,但顾辛的身体还是异常紧窒,包裹住手指的细嫩黏膜忽而紧张地收缩,||||穴口的肌肉也在不安地瓮动着。明明是肠道自然而然的排斥反应,但看上去却更像是一种无言的诱惑。
在指腹无意间划过体内某一点时,顾辛猛地重重一抖,谢远森了然地问道:“是这里对吗?”
“嗯。”顾辛含糊地应了一声。
接二连三的直接刺激之下,刚刚发泄过不久的器官又有再次变硬的趋势,谢远森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变化,脸上终于闪过了一丝笑影。
“好可爱。”
顾辛发誓,如果不是眼下他的腿正软得抬不动,他绝对会一脚把谢远森从窗户踹出去。
“变态!”
谢远森分开他的膝盖,将自己蓄势待发的欲望缓缓推入。
还是很痛……顾辛紧紧地抓住他的臂膀,牙齿也跟着咬进了他的肩头。
即使心理已经差不多习惯了,但身体却还是不能完全习惯。就仿佛是在冷酷地提醒着顾辛“你是在与男人Zuo爱”一般,那份疼痛从最初一直保持到了现在。
不过就算是惩罚也好,什么都好,只要对象是谢远森,顾辛便能坦然面对。
痛楚是他给的,快乐也是他给的,眼前的所有一切都是他给的……
这样想着,就没来由地满足了。
“哈,慢一点……”
强壮有力的撞击颠覆了顾辛脑袋里错乱的念头,成功地把他带回情欲的漩涡。在体内来回抽插的硬物如此炽热,燃烧了四肢百骸的每一个细胞,它们齐声狂嚣,掀起了灵魂连绵不断的浪潮。
亢奋得快要窒息,几乎有濒临死亡的错觉。
这就是极致的Xing爱,在无穷无尽的销魂之感中颠沛起伏,欲生欲死。
谢远森把顾辛的双腿架高,以便进行更为深入的冲刺。
如同是止不了的饥,解不了的渴,停不了的热望,怎样都无法抑制和满足。
理智不要了,伦理不要了,什么“正常的人生”都去见鬼吧,他用整个生命去呼唤的都是一个叫做“顾辛”的名字,就在此时、就在此刻,征服他,并且被他征服……
“爱你,好爱你……”
“呃——”
耳朵里响过尖锐的鸣叫,高潮伴随着足以将人覆灭的快感兜头而来,他们拥抱在一起,把彼此滚烫的体液喷洒在两人交合的部位,亲密得无从剥离。
“呼呼……”
气息调整了半天才重新稳定下来,这场迅猛而淋漓的感官盛宴让他们从里到外都重生了一次。
顾辛用残余不多的力气勾住谢远森的脖子,不容躲避地看进他的眼底,“你还有话没有对我说。”
谢远森沉吟了片刻,最后决定向他开诚布公。
爱情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更何况他们都是男人,没什么是不能共同面对的。
顾辛静静地听完,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收拢了自己的手臂,把谢远森抱得更紧。
“没关系,别人的反对都是无关紧要的。”谢远森自己安慰自己。
顾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很孩子气地抱怨:“慢慢来吧,做人真他妈的麻烦。”
这时谢远森却突然笑了起来——是顾辛所熟悉的那种单纯而自信的笑容,像阳光一样没有一丝阴霾的笑容。
“难得你今天这么听话,我无论如何都要做个过瘾才行……”
第 32 章
虽然之后的日子里,谢远森还是一如既往地生活,上学、回家,周末打工,脸上也重新挂起了招牌式的傻瓜笑容,可顾辛知道在自己看不到的角落里,谢远森的情绪还是相当低落的。
顾辛深深地明白,对于无比珍惜亲情的谢远森而言,家人的反对该是多么难以跨越的一道关卡。任何人的鄙夷目光他都可以选择视若无睹,但唯独家人投来的令他无法忍受——那是他的至亲,与他血脉相通的一家人。
顾辛告诉自己,他不该为这段感情而对谢远森感到抱歉,可心底还是忍不住有些歉疚。有时也会想,如果不是自己,谢远森根本就不用面临眼前这个让人沮丧到极点的局面。
可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顾辛只有满满的茫然。
上完课,谢远森思前想后,打算回寝室找老大商量一下,结果一进门,房间里空荡荡的,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他有点心烦,便顺路拐进厕所准备抽根烟,却被对面洗衣房里的对话拉住了脚步。
“听说了吗,咱们学院谢远森那件事?”
“估计是捕风捉影吧。”
“不可能,他们说得可是像模像样的。”
谢远森脸色一沉,掉头就要往外走,谁知道对方的话题居然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知道吗,男同性恋上床是用‘那个地方’呢……”
“看样子顾辛是被压的那个吧?”
“对了,上学期我跟顾辛一起上过游泳课,那小子的腿,啧,就俩字——标致!”
“哈哈!”
……
在那阵让人作呕的猥琐笑声中,谢远森感到自己脑袋里“嗡”地一声,理智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身体就已经自动冲进去把那个出言不逊的混蛋一拳打倒在地。
有人过来拉他,也被他纠住一顿猛打。
小小的洗衣房里惨叫声连成一片。
谢远森暴戾地挥着拳头,视线里血红一片。他不是愤怒,他只是感到万分的委屈。他不能明白,为什么在自己心目中那么干净无垢的一段感情,在别人口中却一下子变成了如此肮脏龌龊的事物?为什么他和顾辛明明谁都没有伤害,别人却非要来伤害它们?
“住口!住口!”混乱中,他把全身的力气都用来堵住那群混蛋散发着臭气的嘴巴。
顾辛从超市采购回来,一上到三楼就看到谢远森抱着头一动不动地坐在门口,右手还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烟灰已经烧出了很长一截。顾辛走过去踢踢他,无奈地问了句:“又怎么了你?”
谢远森慢慢地抬起头来。
顾辛先是被他哀伤失落的眼神吓了一跳,继而才发现他颧骨上青紫色的淤痕。
顾辛顿时一股火气上涌,一拳揍在了谢远森的肚皮上,痛骂道:“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子吗,动不动就打架?”
他以为谢远森会躲,可没想到对方只是默默地承受了下来,并且随即就把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顾辛,顾辛……”谢远森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就像是一只生平第一次受伤的小兽,充满了陌生的低迷与无助。
顾辛深呼一口气,沉着地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说你……很难听……”谢远森吞吞吐吐。
顾辛何等聪明,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被人发现其实是早晚的事。他和谢远森根本就没想过隐瞒,在校园里理所当然地牵手也不知多少次了,虽然都不是那种喜欢当众肉麻做有趣的人,但两人之间那种亲昵的感觉却是相当明显。
顾辛是真的不在乎,而谢远森却是傻到不知道要去在乎。单纯的他只做自己喜欢的,从没想过连这也要取得别人的许可。
这是两个性格迥异却都不约而同地遵循着本能生活的人,所以在现实面前碰壁也是无可避免的境遇。
顾辛打开门,把谢远森推了进去,刚想开口说话,裤兜里的手机就嗡嗡地震动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号码,他不耐烦地接通,生硬地丢出一句:“有事快说。”
“对不起,我是谢远森的姐姐谢海景,上次大森手术,你把你的电话留给过我妈妈。”
“嗯,你好。”顾辛回头看了一眼谢远森,后者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无动于衷的样子。
“大森跟你在一起吧,能出来说话吗?我就在你家楼下。”
“好,你等等。”顾辛把手机扔在一旁,跟谢远森招呼一声,就匆匆出门了。
几个月未见,谢海景的脸顾辛早已不认得了,不过现在看来她的五官和谢远森倒还有一些相似之处。
“突然过来找你,有些冒昧了。”
顾辛冷淡地摇摇头,“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好了。”
“大森把你们的事情都告诉我了,”谢海景温和地笑笑,“你那么聪明,我的来意你早就该猜到了不是吗?”
顾辛也淡淡地笑了一下,再次摇头,“我想你搞错了,不是我缠着你们家大森,而是我们……”他停顿了几秒钟,然后继续,“而是我们彼此相爱,谁也不想离开谁。”
“大森为人做事一根筋,头脑简单得很,如果你要有意做到让他死心,那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恐怕高估我了。”顾辛抿紧嘴唇。
谢海景急切地迎上一步,“顾辛,你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我不希望——”
“不,你错了,”顾辛狠狠地打断她,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的眼睛,脸上一片戾气,“我从来都不讨人喜欢,只有谢远森,只有他喜欢我,真心喜欢我!”
“可是你有没有替他想想——”
“姐!”这时谢远森突然冲出来,挡在了顾辛的身前,“你有什么话跟我说,不要来骚扰顾辛。”
“骚扰?”谢海景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弟弟,“我是为了你好,两个男人能有什么结果!”
“姐,别说了,我很抱歉我让你这么伤心难过,但我无法为爱上顾辛而向你道歉。我们没有做错,即使你们不能谅解。”
说完,谢远森就要拉着顾辛的手转身离开。
谢海景上前扯住顾辛的手臂,目光里带着劝说与恳求,“你真的爱大森吗?爱他的话就放开他。爱不是把他紧紧地抓在手里,而是无私地给予……你应该明白作为同性恋,你们两个人将来的路会有多么艰辛,如果不能让他幸福,那么不如趁早分开,各自去寻找另外的幸福。”
“够了,不要再说了!”谢远森敏锐地察觉顾辛的表情有所松动,立刻坚决地推开姐姐,把顾辛带上楼。
“顾辛你记住,成熟的爱,就是努力让对方活得更好……”谢海景的话语在身后焦灼地追上来。
“好啊你,跟我姐出去见面居然不告诉我!”为了舒缓紧绷压抑的气氛,谢远森一进门就佯装生气地出口质问道,“要不是我在窗前看到你们在楼下,你是不是都不打算跟我说了?”
“……”
“以后不许瞒我,什么事都不许瞒我!听到没有?”
“……”
“你摆出那张半死不活的脸干什么?我可不会看了心疼,然后晚上就做蛋炒饭给你吃。”
“……”
终于,谢远森在顾辛令人难堪的沉默中颓然了下来,重重地坐在了顾辛身边。
“你别这样,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
直到临睡前,顾辛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他的脑海里充斥着谢海景灌输给他的信息,不多,却每一条都无可辩驳,强硬得像石头,砸得他的心都痛了。
“要Zuo爱吗?”等到谢远森洗完澡上床时,顾辛突然开口了。
“早点睡吧。”谢远森神色复杂地看看他,拉开被子躺好。
顾辛在被窝里钻下去,利落地脱掉谢远森的内裤,含住了他柔软的下体。
“顾辛你——”谢远森大吃一惊,挣扎着想要躲开,却无法成功。
顾辛用手扶住他性器的根部,努力用口腔包裹住更多的区域,两腮在侧面做着辅助的挤压,灵活的舌头更是有条不紊地逐一扫过男人最为脆弱的敏感带。
他们之间从未Kou交过。作为被服务的对象,谢远森当然觉得很舒服,但对于向来骄傲冷酷的顾辛来说,这应该是一件颇为屈辱的事。谢远森扭动着坐直上身,去推顾辛的肩膀,勉强说道:“你怎么了,别这样好不好?”
顾辛一声不吭,专心致志地对付唇舌间的硬物。无法及时吞咽的口水沿着茎体缓缓下滑,濡湿了谢远森平实的小腹,在窗外的月光下映出亮闪闪的一片。过分深入的程度让喉咙备感不适,黏膜神经质的痉挛却轻易带来享受者绝妙的感官体验。
谢远森一边在心里痛骂自己禽兽,一边还是忍不住全身瘫软下来。
有机会一定要给顾辛做一次……
他这样想着,终于畅快地宣泄出来。
顾辛犹豫了一下,“咕咚”一声吞掉了谢远森射出来的浓厚体液,然后用手背胡乱地擦了擦潮湿的嘴角。
“你连声招呼都不打,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谢远森故作轻松地开着生硬的玩笑,暗地里却在偷偷打量顾辛,过了一会儿才伸手拉过他,抱在怀里缠绵地亲吻了好久。
顾辛麻木地张开嘴巴,让对方含住自己的舌头,等到两人一分开,他立刻翻身用后背对着谢远森,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道:“谢远森,我们分手吧。”
“什么?”
“我说分手,明天就分手。”
谢远森明白顾辛的想法,但无法接受。对方这种明显是决定而不是商量的语气让他的脑子混乱成一团,来不及一一理清,更来不及考虑如何劝说,他只凭着本能在身后把顾辛紧紧抱住,破碎地重复着:“不分手,不分手,死都不分手……”
他不能允许,不能允许命运在把他和顾辛牢牢捆住之后,又无情地将他们拉开;不能允许在他终于抽丝剥茧地找到通往顾辛内心的途径之后,那扇大门又在他面前死死关闭;他不能允许自己这个只想许诺给一个人的怀抱再去拥抱其他任何人……
谢远森觉得自己和顾辛原本是居住在一个幸福的无人小岛上,两个人想怎么活怎么活,怎么活都是快乐。可是就在一夜之间,他们好像突然赤裸着身体被人扔在了人潮汹涌的城市街头,莫名奇妙地变成别人随意评论围攻的对象。
谢远森一点也不认为自己有做错,可是他并不能找出什么强有力的证据为自己和顾辛辩解——除了他们彼此相爱。
在这场力量悬殊的尖锐对峙当中,爱成为了唯一的理由。
这让谢远森感到既坚强又脆弱。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二天顾辛就在这栋小公寓里消失了。
第 33 章
杨之言家里迎来了一位稀客。
“请我喝酒。”顾辛走进门之后只说了这么一句。
杨之言把一瓶珍藏多年的干邑白兰地贡献出来,看着顾辛沉默地一点点把它喝光。
也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三年前,还是个半大男孩的顾辛一本正经在他面前COME OUT的情景。
那天的顾辛也是这样突如其来地驾到,在沙发上坐了半天一直不说话,好像专程过来只是为了品尝那杯味道怪异的鲜榨果汁。
“杨之言。”后来顾辛开口了。
“我是GAY。”
“我确定我是。”他说。
杨之言眼前的顾辛和记忆中那个倔强少年恍惚间重叠在了一起。18岁的顾辛带着和15岁时一模一样的表情,让人心惊的冷漠与自持,他说:“我有两个消息,一个是坏消息,一个是更坏的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杨之言勾勾唇角,“更坏的那个。”
“我恋爱了。”
“比较好的那个呢?”
“……我又失恋了。”顾辛笑出来。
杨之言默然了半晌,然后伸手过去揉碎了他脸上那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臭小子,恭喜你!”
这是顾辛生平第一次喝醉酒,他没有胡言乱语,甚至大哭大闹,只是把嘴巴闭得死紧,仿佛生怕自己说出什么清醒之后无法承担后果的错误言辞。
在放纵生活的表象之下,他其实是用相当严苛的方式来对待自己。
杨之言把昏昏沉沉的顾辛抱到卧室,拿来冷冻过的毛巾搭在他的额头上,心疼地注视着在睡梦中因难过而收拢眉头的顾辛。
这个倔强的小孩是需要人疼的,但别人一旦给了他,他却死活不要,摆出一副“我自己也可以”的孤傲神情,让人对他无从下手。
杨之言确定,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比他更加深爱着顾辛。然而这份爱却因为掺杂了太多的成分而难以言明,就连杨之言自己都搞不清楚他究竟是以什么身份来爱着顾辛的,是情人,是朋友,还是长辈?
在这一刻,一贯潇洒倜傥的大律师感到前所未有的软弱,他痛恨自己不能给所爱的人更多,或者说他想给而对方却不肯收……
悄悄地把顾辛的手机拿过来,屏幕上显示着几十个未接来电,统统都是来自于同一个号码。在顾辛走进杨之言家门的同时,他的手机就开始在口袋里震动个不停,一分钟都没有间断过。
杨之言走到阳台,直接回拨了过去。
三秒钟不到,电话就接通了。对面传来年轻男人焦急而伤心的声音,澎湃的情绪通过电波如实传达进杨之言的内心,并深深地震动了它。
“顾辛,别闹了,快回来吧。”
“……”
“我都没有认输,不许你先认输……回来吧,我好想你。”
“……”
“顾辛……”
听到话筒里男人哽咽的抽泣,杨之言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继续保持沉默了,他咳了一声,试着用稳定的语气说道:“你好,我是杨之言。”
“……哦,是你。”
“顾辛在我这里,他没事,你不用担心。”
“……”
“他过几天就会回去,你别着急了。”
“……那你好好照顾他。”
“这个用不着你说,我自然会的。”
挂断电话,杨之言回头看到了站在身后的顾辛。
他冲他笑了笑,“这个男人真不错。”不知为何嗓子却有些哑。
顾辛静静地垂下眼睛,浓密的睫毛在他的脸颊上洒下了两片厚重的阴影,“有人告诉我,成熟的爱就是努力让对方活得更幸福。”
“他说得没错。”杨之言抱起手臂斜靠在窗边,“不过你要弄准确了,到底什么才是对方真正的幸福。他想要分手,那么就给他分手;可是如果他根本不想放弃,你却偏偏逼他放弃,这不是等于把他硬往不幸里面推吗?”
“……”
“刚刚那小子哭了,虽然太孩子气了一点,但我想他是真心的。人这辈子没那么幸运能再遇到第二个对自己这么好的,我不希望你错过。”
顾辛低头思考了片刻,跟着接过杨之言递来的手机,转身拿起了搭在椅子靠背上的外套,闷闷地说:“那我回去了。”
杨之言扶着额头苦笑,“我还跟他说你过几天才会回去,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啊。”
“你对我好,我知道。”顾辛定定地看着他,神情格外认真地说了这么一句。
听到客厅里大门被“咔嗒”一声关上,杨之言慢慢地顺着墙面滑坐了下来。
顾辛他,好像是长大了呢。
结局
顾辛从杨之言家里出来正是黄昏,在茫茫的暮色里站了许久,他还是决定先不回Z大附近的小公寓,而是搭出租车去了城市另一头的父母家。
醉酒的感觉非常糟糕,车上的暖风打得很足,但他依旧觉得冷,窝在后座蜷成一团,头像要裂开般地痛。
这样从骨子里泛出寒气的冷顾辛曾经感受过一次。那是从杨之言的生日派对上归来,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仰面只能看到黑得可怕的天空,身边是无边无际的大雪,仿佛整个世界仅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自己。
那个瞬间,顾辛的心里充满了一种神经质的绝望,贫瘠的生命中究竟有什么、或者谁,是能够带给自己归属感的?
因此,当他被谢远森粗鲁又温柔地从雪地上拎起来,继而紧紧抱在怀里时,他几乎是一下子就找到了那种被需要的感觉。用感恩的心情抱住谢远森的脖子,胸口暖得让他想落泪……
手机又开始在口袋里震动,安静的车厢内蜂鸣声显得格外清晰,连司机也不禁透过后视镜好奇地看了看。
顾辛盖住眼睛犹豫了一下,终于掏出来摁下接通键,然而叫他意外的是,听筒传出的声音并不属于谢远森,而是多日不见的郑利文。
“顾辛,出事了!”
“嗯,什么?”
“我在政教处的亲戚告诉我,谢远森即将被停学等待处理,明天就会全校通告!”
“怎么会这样?”顾辛腾地坐直身体。
“还不是因为打架,他把土木院那几个人揍惨了……”
听语气,郑利文应该已经知道了他和谢远森的关系,但此时顾辛来不及理会这种无聊事,他焦急地向前扑到司机背后,“师傅,麻烦您快点开!”
一路都在拨母亲的手机,但始终转进语音信箱。顾辛刚要改打给杨之言,就远远地看到了家中别墅里隐约透出来的灯光。
他松了一口气,把钱包丢给司机便跳下车,可跑出几步又折返回来,“……那个,钱都给你,钱包可不可以还我?”
听到开门稀里哗啦的动静,母亲习惯性地摆出冷漠的面孔,回头却赫然对上顾辛神情慌乱的脸。她吓了一跳,怔怔地起身问了句:“怎么了你?”
顾辛大步走来,一靠近就用力抓住母亲的手腕,恳切地说道:“妈,我请你帮我一个忙。”
“到底什么事?”
“我有个同学在学校打架,可能会受到很严重的处分……”
“他自己不能解决吗?”
“……因为打架的原因不能让对方的家人知道。”顾辛低下头,嗓音里带着哽咽,“无论如何,求你了……”
母亲抿起嘴唇,静静地注视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开口:“好,我现在就去找人办妥。”
随即她干脆利落地把手机钥匙连同支票簿一起装进皮包,踏出门口之前,又丢下一句:“我等下再听你的解释。”
目送母亲的车驶出院子,顾辛才脱力般地在沙发上重重坐下。
不要出事,不要因为我而出事……
顾辛不得不承认,在内心深处,他的确是对谢远森怀着无法言明的歉疚的。相识以来谢远森给予自己的一直都是数不清的好处,而自己却只能给他伤害与不幸……这种反差过于鲜明的真相,让他一时间无法直面。
对于顾辛来说,少年时家庭的不和睦导致他始终对感情存在着某种程度上的畏惧,他并不真正懂得应该怎样与对自己好的人和谐相处。如何接受他人的好意,如何表达自己的欣喜,在这方面他其实是个很容易就仓皇失措的孩子。
谢远森,这样一个带着火焰靠近自己的男人,赤裸裸的热情足以将人彻底淹没,可以说是顾辛生命中等待了很久的角色,却反而令他觉得“情怯”,下意识地就选择了冷面相向。
由于内心过分柔软,所以必须用异常坚硬的外壳将之妥善保护起来。
顾辛本以为他和谢远森从朋友到情人,一同走过了这么多,相互磨合的阶段早该度过,可是直到今天,他才豁然明白,原来这一切还远远未够。
他不了解怎样才能做到所谓“成熟的爱”,他只觉得自己已经不可抗拒地发生了动摇……
母亲回来的比想象中快,她换好拖鞋,脱掉外套,用非常沉着镇定的姿态。
顾辛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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