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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闹东京都-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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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弟?!”韩彰失声唤叫,引来众人注目。 



      似才被唤醒一般,白玉堂颓然后错两步,无法置信地凝视他那乖乖徒弟那双木然的眸子,以及,手中所握染血匕首。 

      腹部,是撕裂的热痛。 

      本能地捂住创口,却无法制止从体内奔涌而出的腥浆。 

      雪白袍摆,如同泼上一挂鲜红血瀑…… 





      16 



      “老五!!” 

      徐庆头一个扑了过去,将白玉堂摇摇欲坠身体牢牢扶住,小心让他坐落地上。 

      眼见平日活蹦乱跳的兄弟一身鲜红,比姑娘家还漂亮的脸竟是七孔出血,凄惨模样登时让这粗直汉子疼透了心,两眼愣是发红。 

      “老五,你别吓三哥啊!你说句话啊!” 

      白玉堂嘴巴紧抿,捂住腹部,愣神盯了董毡,尚未自被徒弟所伤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还是大哥卢方稳重,连忙替他点||||穴止血,又从怀里掏出金创药欲撒伤口,但白玉堂死死捂了伤口,真如僵了一般,他们不敢拉扯怕伤他更重。 

      袍衣浸血,恐怕伤得不轻,被他手臂所挡无法上药,让卢方好生着急,偏又无可奈何。 



      “白玉堂……”展昭艰难地翻过身,他没有办法站起身来,只得以肘代足,拖着沉重的躯体往白玉堂那边爬去。 

      那一刀,刺得有多深? 

      他不知道,因为看不真切。 

      卢方那几个兄弟挡了视线,教他难知实情。 

      董毡与白玉堂如此靠近,白玉堂对他没有防备,那突然一刺,只怕连闪避的反应亦不可能有。 

      那样多的血……若是深入腹腑……甚至可能扎中了丹田血海…… 

      越多猜测,越是令人心寒。 

      展昭辛苦地在地上挣扎挪前,已顾不得身上伤痛或者泥地肮脏,只想尽快到白玉堂身边。 

      他必须知道,他现下如何了?! 



      董毡漠然地站在一旁,手里仍紧紧握着匕首,像一尊木雕动亦不动。 





      李继安步下台阶,走到众人跟前。 

      看着在众兄弟怀中满身血污错愕恍然的白玉堂,以及连站亦站不起来在地上狼狈挣扎的展昭。 

      笑意蔓延脸上。 

      这场仗,是他赢了。 

      机关算尽,终成功将两名顽敌挫败。 

      纵然今夜计划失败,只要展昭白玉堂这二个心腹大患得以铲除,何愁日后大事不成? 

      “与本王作对,只有死路一条。哈哈……” 

      胜负已定,站在倒地难起的敌人身前,李继安不禁纵声大笑。 



      便在这一瞬,耳边听得李青一声尖叫,李继安尚未及反应过来,只觉四肢突然麻木,如同瘫痪一般全身失控。 





      卢方等人闻声抬头,见李继安如遭点||||穴木然立在原地。 

      在他身后,董毡松开了手中匕首,缓缓后退两步。 



      锋利匕身,已插在李继安脊椎之处,整刃没入,仅余刀柄在外。这一刀太过利落,连血亦未及流出。 

      李继安瞪圆了双眼,回头看那应该已在他迷术控制之下的少年。见到的,却是一双炯炯有神,目光如刀的眸子。 

      那绝非一个傀儡该有的理智清亮。 

      “你……” 

      董毡再度退后数步,啐出一口血痰,蠕蠕的嘴巴吐了句话:“结、结拉。” 

      声音有些含糊磕巴,应是舌头受伤发音难清。 



      李继安视线转向白玉堂。 

      白玉堂也正抬头看他。 

      视线相对,挂了半丝血渍的嘴角咧出从容笑意:“笑得太快,死得也快。” 

      只见他抬起手臂,露出腹部伤口。那裂帛之处根本不是直捅而入致命刀伤,而是一条横拉的破口,见肉血量虽多但并不致命。显然是适才董毡贴身伤人之时,故意以体遮挡,借了混暗环境,瞒过了众人双目。 




      以李继安才智,这刻马上明白一切。 

      只可惜,却是太迟。 

      地狱的招魂灯已在眼前燃起…… 



      李青扑上前去接住李继安颓然倒下的身体,泊泊血水,此刻才从匕首所入处流浸地上。 

      她颤抖着手指,摸了尚温颈项下已然停顿的脉跳。 



      那不甘难闭的双目盯着黑绒夜空,致死难信自己竟然死在一个蕃族少年手中。 





      “太好了!!”徐庆倒没想那么多,见那恶人死掉,兄弟也无性命之虞,要不是肩上还靠着白玉堂,他定要来个手舞足蹈。 

      “五弟!你这……” 

      卢方本以为白玉堂命悬旦夕,怎料他不过是皮肉之伤,而董毡明明是身中迷术倒戈相向,此刻竟然刀口朝外将李继安杀死。 

      其中辗转复杂,实教人难辨真假。 

      腹部虽非重伤,但流血过多已令白玉堂脸色苍白如雪。 

      他朝卢方勉强扯了扯嘴角,解释道:“徒弟儿不曾中他迷术。” 

      “怎会如此?我们兄弟几个都着了道,他一个孩子……”韩彰不置信地看着董毡。 



      白玉堂未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朝董毡扬了扬手。 

      那不过是个志学少年郎,尽管李继安罪该万死,但终究是一条人命断送他手,要承受的何止是满手血腥? 

      前事种种,在见白玉堂朝他扬手的瞬间,紧绷神经突然松弦。 

      董毡双足离地,飞扑过去一把抱住师傅,不知是哭是笑地大喊大叫说了一堆无人能懂的蕃话。 

      其实便是有人听懂,或许也是些语无伦次的话。 

      虽是蕃语难明,但这俩师徒之间有着不需语言的默契,白玉堂怜惜地拍拍埋在胸前的小脑袋:“你也是迫不得已,才会伤我。师傅又怎会怪你?” 

      “……格郎……贡达……” 

      “好了,可还记得师傅教你,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董毡慢慢平复,埋在他怀里脑袋挪着点了头,方才挺腰站直。 

      一刻脆弱随风扬去,难掩濡湿的眸中透着坚韧顽强,白玉堂的徒儿,绝对是一名顶天立地的小男子汉。 





      “老五,这到底是怎一回事?” 

      徐庆看着这让人费解的情景,倒是终于反应过来事情殊不简单,挠破了脑瓜也想不出个所以为然,自然是老实地问了出来。 

      展昭侧卧白玉堂身旁,悬空的心终是放了下来。局定之时,他亦已全然明白过来,缓言说道:“白兄可是跟特使说过故事了?” 

      “是曾说过。”白玉堂点头。 

      董毡对中原武林之事极是好奇,白玉堂亦曾将包龙图一案跟他说过,其中自少不了提及那会迷术的西夏六王爷。这孩子对李继安的迷术早有防范,咬破了舌头以痛驱惑。那李继安怎也料不到一个小小蕃童竟懂得解术之法,董毡刀伤白玉堂,更使他一时得意卸下防备,空门大露,方令董毡一击即中。 


      “那便是了。”展昭微微一笑,以做回应。 

      此处亦需赞那两师徒过人默契,若非白玉堂在刀划腹体之瞬间领悟董毡之计,装出震愕表情捂住腹伤不露痕迹,此计又岂能瞒得过李继安这只老狐狸。 



      这二人自说自话,只有他们自个能够明白,可怜了旁边几个兄弟,如同鸭子听雷,全然无法理解他们说的什么,呆愣在旁不知该如何插嘴。 





      展昭侧头,看向抱着李继安尸首的女子,见她神情颓萎,心中不免生怜。 

      两国交战,各为其主,李继安或许不择手段害人无数,只是他始终为国尽忠,也算死得其所。那李青虽是助纣为虐,但她不过一介女流,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讨那情郎欢心,与利害无关。如今李继安身亡,她亦难逃一死,二人有此下场,不禁令人叹息。 


      白玉堂倒是注意到他那怜悯神色。 

      这只臭猫,心肠就是太软。 

      语气中微带不悦:“还有此闲情去管别人生死,瞧瞧胸口那破洞,血都快流光了。” 

      被他这么一说,展昭这才从紧绷的麻木中猛觉胸口处剧烈之痛,牙关一噬,勉强咬住几乎溢出咽喉的呻吟。 

      目光收回,瞥了白玉堂那身浸满血水的白衣,忧恼加伤痛,不觉口气转重:“在展某看来,险些开膛破肚的人,才应该闭嘴休息。” 

      “臭猫,你什么意思?!” 

      “白兄聪慧,何需展某解释?” 





      卢方等人听得面面相觑。 

      刚才还默契如一,教人无法插足其中,怎么不到三句却又吵了起来。 

      眼前这两人真难想象就是闻名江湖的南侠与锦毛鼠……跟两个闹脾气的小孩一般,都已经遍体鳞伤浑身鲜血,竟然还有精神斗嘴瞎闹。 



      “闭嘴!!”卢方祭出大哥威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胡闹!!通通给我住口!” 

      “……” 

      “……” 

      “现下我们是身陷敌巢,此刻必须想个全身而退的法子,而不是在这里吵架!你们不要再吵了!!” 

      “……” 

      “……” 

      他这一叱喝倒还真奏效了,展昭跟白玉堂果然住嘴噤声。 

      他们这一静,卢方反倒觉奇怪了。 

      若是展昭还好说话,可他那刁顽的五弟岂有不辩之理? 

      这时韩彰凑近看了看,然后抬头对他说道:“大哥,他们昏过去了……” 

      “啊?!” 

      之前连番恶斗,展昭胸前剑伤非常人能抵,白玉堂体内更是毒发伤脉,二人刚才不过是拼了半分意志支撑,此刻竟然一同昏死过去。 

      卢方连忙探了二人脉象,已显微弱,他们都是伤势极重,必须及时救治方能保命。 



      正寻思着该如何脱身,就闻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到近,似有大批人马正朝此而来。众人神色一凝,此刻他们个个有伤,展昭与白玉堂尚昏迷不醒,太师府内侍卫人数众多,一旦交手,只怕他们皆要命丧于此。 






      丛丛火把逐渐往这边涌来,卢方等人执起兵刃严阵以待,以备生死一战。 

      与他们视死如归的神情相比,昏迷中的二人倒是一脸祥和,而站在他们身后的董毡,竟然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笑意。 

      稚嫩的面上,有着乃与他父亲河湟蕃主厮罗同出一辙的沉凝神韵。 





      17 

      天子脚下东京都,似乎是个难逃事非之地。 

      半月前开封府死牢遭劫、五鼠大闹公堂之事才稍是平息,这会儿又有外邦特使被劫持,至令禁军出动,大肆搜捕全城,最后竟在太师府内发现被挟特使以及前来救援的一众江湖侠士。 


      特使毫发无伤,一场战祸得以弥消,乃属百姓之福,苍生之幸。 

      便是可怜了那庞太师,事发之时,御林军统领在主房发现他像木桩一般,怎唤都无反应,只得命人以冷水将他泼醒。 

      此时汴梁河结冰,天气何其寒冷,可怜那庞太师被一盆冰水兜头浇透,冻得他鼻涕成霜,嗖嗖发抖。 

      对于府中藏有劫匪及被囚特使,他是大呼冤枉。御林军统领可不管他是否冤枉,将特使与庞太师等一干人带回皇宫复旨。 



      特使董毡虽经一番波折,但未见半分畏缩,朝堂之上将事情详细道出,译官将之翻成汉话禀告仁宗,满朝文武闻之无不震撼。 

      西夏与宋早有摩擦,但仁宗以和为策无意妄动干戈。怎料那西夏原已是狼子野心,六王爷李继安几翻施计,陷害朝中忠臣,在东京城内安插奸细,又挑拨民间教派企图制造暴乱,更绑架蕃族特使,阴谋破坏汉蕃之间友好和盟。若他计谋得逞,这大宋江山,难逃一场浩劫。 


      仁宗震怒,欲兴问罪之师。 

      朝上百官登时议论纷纷,主战主和各占一边,两派互不相让,意见难统自又是一场争辩说理、勾心斗角。 





      这一吵,就是整整三日。 





      朝堂上激烈,纷扰发祥之地开封府反而平静下来。 

      展昭重伤失血过多、白玉堂体内寒毒发作,开封府内虽有国手医师公孙策及陷空岛卢夫人,但二人实在伤势极重,已昏迷了三个昼夜。 





      第四日的清晨,床铺上传出一声轻吟。 

      床边卢夫人正在瞌睡,闻声登时惊醒,睁眼一看,见那沉睡多时的明眸终于掀启,心中一喜,忽觉鼻子算涩,泪水难抑淌下桃腮。 



      “大、大嫂……” 

      喉咙发出沙哑而不解的轻唤。 

      “臭小子!可舍得醒了。”卢夫人自知失态,连忙用袖子抹去泪水,斟了一碗清水,过去扶起白玉堂,缓缓喂他喝下。 

      清水浸润干涩的咽喉,白玉堂转目看了四周,问曰:“大嫂,这里是……” 

      “开封府。” 

      “哦,”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急拉了卢夫人袖子,问道,“展昭呢?” 

      卢夫人先是一愕,随即展颜笑道:“你们二个真是教人费解,平日总是打打闹闹,动辄刀剑相向,可到了生死关头却比亲兄弟还要关心彼此。” 

      “大嫂你说什么啊?”白玉堂脸色尴尬,连忙松了手,扭头朝内哼道,“谁关心那只臭猫了?!” 

      “怎不是了?展昭比你早半个时辰醒来,头一句话,问的也是你。” 

      卢夫人轻轻一叹,两个性子截然相异、立场完全不同的朋友,在险死还生之后醒来的一刻,惦的、问的不是自己,而是对方。 

      纵是血亲兄弟,也未必可以做到如此…… 



      “他醒了啊!”心中跃起一丝窃喜,白玉堂自然不会让这异样情绪浮在脸上,嘴皮子也不饶人,“我就说他是九命怪猫嘛!” 

      卢夫人脸色一沉:“展昭是不是九命怪猫我可不管,但嫂子知道,你绝对没有九条命。你可知道,寒毒已侵入全身经脉,只需再运功半刻,就会筋脉尽断,废功而死。” 


      “……” 

      白玉堂知她所言并非恫吓,那日跟展昭一场硬仗,已是逼得寒毒发作,从李继安手中救下董毡,那刻只觉全身疼得如同寸寸骨碎脉断,莫说再斗,便是连抬起一个手指头也属勉强。若当时李继安识破董毡之计,全力一拼,他并无把握能够将人留下。 


      看他神色沉重,卢夫人心中生怜,语气也软了:“你啊,这任性脾气总不肯收敛。也不知道哥嫂们都替你疼透了心……” 

      “大嫂,你这一说,当真是折杀小弟了。” 

      “还说呢!” 

      柳眉一挑,杏眼圆瞪,霎时露出教卢大岛主吃亏无数的河东狮貌。 

      “是谁闷不吭声溜去了西塞,回来也不打个招呼?又是谁暗耍狠,玩什么割袍断义的把戏?你那几个哥哥闷了头了,才被半片袍子给唬住,嫂子我可不吃这一套!”玉指像是教训顽劣孩童一般戳了戳他的额头,“你是不想他们来个二闹东京。那点心眼,嫂子还不知道么?” 


      “大嫂别气……”白玉堂眨巴了眼睛,那讨喜神色教人难对他生恼,“啊呀,我肚子饿了。” 

      卢夫人气结,却也拿他没有办法。 

      瞥了他一眼,嗔道:“好好,嫂子给你拿吃的去。听好了,乖乖待在房里,若我回来见不着人影,可要扭了你的耳朵!!” 

      “哦!知道了!” 



      他是答得干脆,待那卢夫人离开之后,白玉堂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贼贼一笑,竟从自己房中溜了出来。 





      一躺数天,腹中空虚,刚才不过喝了一碗清水,才转过走廊,但觉脚下虚浮,一不小心,步伐稍有踉跄,便往前扑了去。 

      “白玉堂!” 

      迎面蓝影,将他扶住。 

      白玉堂定睛一看,不觉咧嘴笑了:“诶?猫儿是你啊?” 

      “你道是谁?”展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听说白玉堂未醒,便趁那公孙策离去吩咐煎药之机,想过去探望。不料刚迈脚出门,便见那只不安分的小白鼠脚步蹒跚地在走廊龟行,还险些跌损那张俊脸。 


      扶着自己的手仍是坚实有力,但依靠的身体却有虚浮,白玉堂也注意到展昭苍白脸色,不禁说道:“猫儿,你的脸怎白得像个鬼啊?” 

      “你好得过我多少?”展昭就知从他嘴里出来的难有好话。 



      两个同样重伤初醒的人彼此搀扶,摇摇晃晃地进了房间。 

      待坐回床铺,已是气喘吁吁。 





      “臭猫儿,你还真是不继……” 

      展昭不理他,闭目凝神,压下胸口伤处隐痛。 

      见他不睬,白玉堂讨个没趣,倒是大大方方翻身躺倒床上,伸展四肢,像是回了自家一般。 



      一坐一躺,坐的腰杆笔直,躺的逍遥自在,非但并无突兀,反有着和谐的应当。 





      待内息平顺,展昭方才缓缓说道:“白兄,皇上已下旨赦免你十年刑囚。” 

      据公孙先生所述,那日朝堂之上,特使董毡陈情求赦,那庞太师纵有不甘,但人在太师府被发现,虽然他力陈是被迷术所控,身不由己,毕竟是引狼入室,罪仍待考,不敢多作逆议。仁宗亦有意嘉奖,便顺水推舟,下旨赦免白玉堂。 


      “哦……” 

      回答漫不经心,根本不像是获得赦免之人该有的兴奋。 

      “李青在牢中自溢身亡。” 

      “嗯……” 

      还是那般懒散,可声音中亦掺了半分惋惜。 

      或许对那痴情女子来说,随李继安共赴黄泉,是她最好的归属。 



      然后。 

      不喜多言的人不说话了。 

      喜欢说话的人难得噤言。 



      于是,房间顿静了下来。 

      比起之前种种冲突激斗,这刻的平静,竟有种奇妙的奢侈。 

      这刻,房中二人,皆不想去打破这刻难能可贵的安详…… 





      “展护卫。”公孙策推门而进,“你怎么坐起来了?咦?白少侠?!” 

      他看到床上躺的是白玉堂,床边坐的却是展昭,不禁抬头环视四周,莫非是走错了?不会吧?这里明明是展护卫的房间! 



      展昭抬目看他,微微一笑:“公孙先生。” 

      但凡开封府人,猫窝鼠占看多了,已是习以为常。公孙策马上点头会意,道:“适才见卢夫人匆匆走过,学生猜想,许是白少侠醒了,正要过来告知展护卫。不想白少侠脚程较快,先了学生一步。” 


      督智儒容微带一丝淡淡笑意,在白玉堂看来,却是刺眼的暧昧。心中暗自嘀咕,这开封府里的一窝子倒还真是物以类聚,个个都是表面忠义老实,内里奸诈猾头。 

      有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白玉堂也不好跟他计较,一个翻身,头枕手臂面朝里墙,便不去管他们说些什么。 

      这孩子气的动作诱得展昭小声嗤笑。 

      自然未敢大声,否则又要惹这毛躁鼠儿嚷嚷不休。 





      公孙策凝了神色,对展昭说道:“适才大人回府,学生听得消息,皇上已决定暂缓对西夏出兵。” 

      展昭皱眉,亦知李青既死,失去了西夏不轨的有力证据,另一名涉案译官又在逃通缉。兴师问罪,变了没凭据的无名之师。且仁宗那日也是一时意气,本也不欲打破现下难得持衡的和睦。 


      不论如何,战祸不起,天下亦算暂保太平。 



      公孙策继而道:“学生倒有一奇。” 

      “何奇之有?” 

      “忤作查验,那李继安早已经脉尽废,武功全失,似乎是中了一种奇毒。但他背上致命之匕首却是无毒。” 

      “中毒?!” 

      沉吟片刻,展昭猛然悟道:“莫非是冰凝魄?!” 

      公孙策想起展昭之前所述西塞一行,曰:“展护卫的意思,李继安在逃亡之时被张婷以毒所伤,并未找到解药?但若是没有解药,他何以未死?” 

      “瓶子里,或许只有半颗解药吧……”展昭轻轻摇头,“只有他二人方知谜解。” 



      难怪当日李继安怎也不肯亲自动手,他轻轻一叹:“然而天网恢恢,若非被张婷寒毒所伤以致武功尽废,李继安又岂会如此轻易失手?” 

      因果循环,又有谁能逃过如来佛掌上,轮回报应? 

      “这叫活该。” 

      床铺上的人姿式不变,发了一声冷哼。 





      便在此时,外面传来熙喝闹声,随即一大帮人冲了进来。 

      为首的是那小小董毡,他一见床上躺着的白玉堂,登时眉开眼笑,撒腿奔来扑了上去。 

      尾随四鼠之一徐庆拉直了大嗓门叫道:“好小子!一醒了就开溜!若不是你那徒弟儿知道你的去处,咱们兄弟可要翻转这开封府了!” 

      展昭与公孙策相视一眼,开封府早被这五只老鼠闹得天翻地覆了吧? 



      “三弟,别胡说。”卢方稳重,进来向公孙策拱手歉道,“先生莫要见怪,我家兄弟叨扰了。” 

      “卢岛主言重了。” 

      蒋平凑到床边,看了粘成一团的师徒两人,羽扇摇摇,笑道:“这娃儿也恁有意思,咱们兄弟都猜不透你的去向。可他一来,看到房中无人便直接往展昭房间走了去。五弟啊,这个徒弟可真摸透你的心思!” 


      “那是自然!” 

      白玉堂甚是得意,转头拍拍董毡肩膀,“乖徒儿,你怎来了?” 

      蒋平看他问得认真,嘲道:“五弟你是睡胡涂了啊?你听得懂蕃语嘛?” 

      “我是听不懂啊!”他笑得灿烂。 

      蒋平奇了:“那你还问?” 

      白玉堂坐在床上,翘起一足手搭膝上,俊美脸上笑容绽放胜似艳花:“乖徒儿,你可有对师傅隐瞒什么?” 



      众人闻言不禁大愕,瞧这藩童一脸天真淳朴,眸中未藏半分隐晦,一下子皆不懂白玉堂为何如此置疑。 

      在大家惊疑的目光之中,董毡娓娓说道:“格朗,果然是瞒不过你哪!”此言竟非难懂的蕃语,而是清晰可辨的汉话。 





      莫说四鼠和公孙策,便连展昭亦即呆愕当场。 

      白玉堂倒不在意:“臭小子,师傅也敢瞒,小心我将你逐出师门!” 

      董毡知是气话,蹦上床去挤到他怀里,眨巴了那双大眼睛,讨好道:“格朗莫怪!董毡知错了。” 

      “小滑头。” 

      白玉堂本就没认真生气,只以指弹了弹他的额头。 

      董毡咧了小嘴,呵呵一笑:“我又没说我不会汉话,有译官也不等于我不会听啊!是那译官自己误会罢了!” 



      这两师徒本是族睿相异,但眉宇间的一抹灵秀半丝狡猾却极是相仿。 





      展昭便坐在这对师徒身边,只觉颈后凉意习习,这蕃族少年所行未免太过匪夷所思。刻意隐瞒自己会说蕃语,放任那名来历不明的译官随队而来,种种迹象,只怕他早在入宋之前已获悉李继安阴谋,却竟未防范,更无戳穿其阴谋。 


      那译官与他们一般,未能料到董毡识得汉话,以为他不过是个蕃族蛮子,绝有可能胆大乃至当了他面与联络者提及李继安藏身之地。 

      更有甚者,绑架当日,董毡故意外出来访,身边只带译官未随任何侍卫,更以颠倒暗号提示白玉堂。 

      如此看来,若说李继安施计绑架董毡,倒不如说,董毡纵容阴谋得逞。 



      有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原是他们误将黄雀当蝉。 





      公孙策捻须一旁,心中亦是生寒。 

      他早有怀疑,御林军闯入太师府的时间太过凑巧。未曾遍搜全城,就直接带人到太师府搜查,就算统领未卜先知,也断不可能来得如此迅速。 

      其中必定有人引路。 

      现在看来,那引路之人,恐怕也是董毡安排。 

      公孙策不禁暗自惊赞,一个孩子,心计竟然如此犀利,他日长大成|人,必将是名叱咤风云的一代人物。 



      只是这一番折腾,所冒风险极大,若有半分差池,势必陪上性命。 

      此举对董毡毫无益处,他又为何如此作为? 



      公孙策仔细打量了白玉堂怀中少年,注意到明眸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倾慕。 

      莫非……?为的是白玉堂?! 





      众人神情严肃,但那对师徒却恍然未觉,仍是嘻嘻哈哈。 

      “格朗,我明日就要回去了……”董毡不舍地扯了雪色衣角,心里觉得天底下绝无一人能比他师傅更适合这身素白。西塞至此千万里,再来中原已是不大可能。往后日子,恐怕只能在那茫茫西塞草原上,眺望碧空游逸白云,以思念师傅那孤傲轻素的身影。 


      念到此处,眼圈不禁润湿。 

      白玉堂看不得他难过,伸手掐了掐他的小脸:“乖徒儿,别哭。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这个当师傅的也未曾尽责教你一身武功。不过师傅也不担心,你这颗小脑瓜可抵得过千军万马。” 


      “呵呵!”毕竟是个孩子,听了师傅称赞哪有不高兴的道理,离愁的脸瞬转晴朗,“格朗,他日有闲,要来西塞探望董毡喔!” 

      “嗯。” 

      得了白玉堂应下,董毡转头看向展昭,眼神有阴带煞。 

      董毡跳落地上,直言不畏:“展昭。我讨厌你。” 

      展昭虽是身经百战,但被一个孩童堂然示敌还真是未曾遇过。也是他脾气甚好,未有计较,愕了一下便露出无奈轻笑:“展某知道。” 

      “看在格朗的份上,这次就放过你。” 

      此话听似托大,但众人适才已领会这孩子不比凡人的厉害,不禁同为展昭抹了一把汗。 

      “你可记好了,董毡虽身在西塞,但若是哪日知晓我格朗教人欺负了,董毡决不会善罢甘休。” 

      狂妄傲气,让这六尺孩童霸胜丈八金刚:“兵戎相见,亦无不可。” 





      尾声 



      “你不去送他?” 

      夕阳洒在半颦了眉的俊玉脸上,霞红如胭。 

      替他斟上一杯清茶,白玉堂只瞥了一眼,并未伸手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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