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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情 (欢情薄 的旧版)-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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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李堤心知这门既然关了,恐怕是再不能开的。眼见得科场就在眼前,却迟了片刻,便不得其门而入,可是他千里迢迢地走来,怎甘心如此?欲待上前软语相求,谁知未曾开言,那守门兵士好生凶恶,已高声喝斥起来。饶是李堤能言善辩,那明晃晃的刀枪却须不是言语说得下的,无奈只得离了贡院,站在长街上思忖半晌。 

  家中房物田产早已经变卖干净,本就下了个有去无回的决心,哪里知道路上耽搁了行程,却连科场的门也不曾入得,这般返乡,那些素日里瞧他不起,挖苦讽刺的人岂会甘休?他生性倨傲,又恃才放旷,一众人即妒他之才,又恨他无礼,平日里的闲言碎语就多,此番灰溜溜地回去,不是摆明了让人笑话。 

  看看天色已晚,找了间客栈歇息,心里兀自盘算不下。那客栈老板见众举子早已入场,只得他一个人孤零零垂头丧气而来,知道是必是误了考期的举子。因此倒也殷勤看顾他。见他愁眉不展,这老板是个好事的,便来相问。 

  李堤正不得主意,见他热心,便将苦楚一一说了。 

  那老板听了道:“官人即是家乡已无立睢之地,何不在此间找个下处,赁上间屋子,再苦读个一年,来年就在城中必不会再误考期,岂不是两全?” 

  李堤道:“这个在下也曾想过,但只是身边盘缠无几,在此间人生地不熟,却不知哪里去寻个下处才成啊。” 

  那老板眉开眼笑道:“怪道人说赶早不如赶巧,我有一远房侄儿,前些年没了,只余得寡妇和一个小儿,另有几间屋子,这侄媳针线做得好,平时里帮大户人家做点绣活,挣点家用。只是妇道人家能挣得了几个,本欲将空房来出租,却又怕引来的人不良,曾托小老儿寻个读书的官人,一则落几个房租,二则也顺带教她儿子识几个字。官人如若有意,小老儿去说,房租算便宜些,倒是个读书的好去处。” 

  李堤听了倒也欢喜,只是还是有些踌躇。那朱老板道:“官人想是忧心盘缠不够一年使的,小老儿倒有个主意。她那里有空房,官人即是举子想来学问不差,便多赁她一间屋子,招几个蒙童,却也混得过饭食了。” 

  李堤大喜,唱了个肥诺道:“如此多谢老丈成全,他日李堤取了功名,定不负这番厚意。” 
  朱老板摆手辞谢道:“官人早些安歇,明日一早便往她那里去。” 

  次日一早,朱老板便来相请。两个人一路穿街过巷,到底是京中不比他处,繁华自不必说,地方之大也远非一般市集可比,两人起早便行,足足行了大半个晌午,这才走到清波门外,只见青石板一路铺开,临着一湾清溪,溪畔三两株绿柳,衬着碧水,真是意想不到的清静,这城中倒真是难寻下这样一处僻静地方,李堤心里先有了三分喜欢。 

  那老儿转了个弯,便到了一户人家,黑漆的板门半掩着,那老儿将门环拍得山响道:“三娘,三娘可在?” 

  呼得三两声,听得门里脚步声响,那门哗地一声拉开,但听得有人道:“是哪一个?只管拍什么,门开着自家不会进么?”那声音清亮,正是十四五岁孩子的声音。果然黑漆门里探出张雪白的小脸儿来,竟是十来岁的小厮,李堤见了暗吃一惊,想不到市井里巷竟有这样的孩子,唇红齿白,一张脸恍如观音座下的童子般俊秀,上下看了李堤几眼,黑眼仁蝴蝶般闪了几闪,便如春塘波影,竟闪得李堤有些儿恍惚。 

  朱老板照那孩子头上便是一掌笑骂道:“我把你个无礼的猴子,你娘哪里去了?” 

  那小厮甚是机灵,身子一晃闪开这一掌,行了个礼,叫声公公,道:“我娘一早去了颖王府,送绣活去了,家里只得我看家。” 

  朱老板回首望了望李堤道:“这是李相公,要来赁你家房子,你娘不在却怎么好?” 

  那孩子把李堤瞧了一瞧,李堤也不知怎么的,竟有些害臊,把面皮先红了。那孩子笑道:“好斯文的相公。”说着直了直身子道:“娘不在,有我呢,公公先请李相公进来看吧。” 

  这小厮年岁不大,一张嘴却老道,笑嘻嘻地推开院门,李堤道了一声谢,随朱老板进去。 

  果然是好清静的小院,小小一座院子,拦腰一道墙,中间开了门,里院三间小屋,外院却是两间大屋,收拾得干干净净,院墙下种着些花儿,春天里开得正好。 

  朱老板道:“官人请看,这院子分着两进,里院他母子自住,外院便赁给相公住,那间阔些的便可充做学馆,招几个蒙童,混过衣食不难。” 

  李堤看了真是千好万好,那两间大屋,都开着大窗,屋子里窗明几净,读书最好不过的地方。他团团看了一回,便道:“不知这样好地方,却要多少钱一月?” 

  朱老板尚未开口,那小厮道:“就十两银子一月吧。” 

  李堤吓了一跳,正要说话,朱老板跳起来骂道:“你个没礼的东西,你当这是皇宫呢,十两银子!”转过脸来对李堤笑道:“官人休与小孩子家一般见识,这孩子自小淘气,说话没上下,他娘曾与我说过,五钱银子一月是不能少的。你看这地儿清静,他母子都是安分人,你住了这里,饮食衣物也有人照管,我再找人替你寻几个学童,这一月少说也有一两银子的进项,那时节官人没什么忧心的,只管放心读书,来年高中了,我们也沾沾光。” 

  李堤心想,五钱银子一月原是有些儿贵,但这地方清静,人物又。。。。。。想到这抬眼看那小厮,却见他倚在门边,身上是寻常布衣,却掩不住浑身的灵气,那样一张脸衬着,朱老板那张老脸便是看不入眼得很。 

  正想着,却见门外进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走了进来,面上颜色虽逝,模样却还端庄。朱老板见她来便道:“三娘,这是李相公,来看你房子的。” 

  那小厮见了他娘,便收起嬉笑,叫了一声娘。那妇人听朱老板说了,便道了个万福道:“我托公公寻个读书的官人赁屋子,也不图多少银子,便是想着官人能教小安些学问,免得他成日地与外头闲散子弟惹出事来。。。。。。。。” 

  那小厮听他娘这样说,撅起了嘴,走去外头坐着。 

  一时几方议定了价钱,房租便是一月五钱,李堤日常衣物饮食都由三娘料理,闲时教小安些学问,便充抵了饭钱。朱老儿便做中,两下立了契约,说好明日再来帮着李堤办些开学馆的物事,便告辞走了。 

  李堤便打开行李,取了书本出来,三娘便道:“官人安心住在这里,我还有些事要做,便不打扰了。” 

  原来三娘的绣活是本地一绝,名声远播,京里各大王府都是指名要她的针线,这天去了颖王府回来,接了一趟活,却是替颖王爷绣袍服。那颖王是京里最显赫的王爷,是当今天子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这小王爷十六岁上便封了颖王,御赐的府第,这一年十月便是十八岁了,天子下旨要亲临王府替他作这十八岁的生辰。这自是圣恩浩荡了,王府上下为了这生辰会早早便忙开了,一应袍服上的刺绣便都交与这三娘来做。是以三娘匆匆忙忙安排李堤的衣物卧具,唤过她那小厮小安,看李堤在房内整理书籍,对小安道:“我要往生丝行去看丝线,你却在家中照看李相公。晌午的饭食我去托王妈妈做,一会儿你往她家取去,休饿着了李相公。” 

  那小厮唤作白小安,用脚踢着地下的石子儿道:“娘,咱们又不是吃不起饭,干吗招个人来住,认又认不得,样儿板得紧,我不耐烦招呼他。” 

  三娘竖了眉毛道:“我把你个贼小子,你不跟着先生学些道理,成日只在街里晃荡,将来难道靠那干人养不成?” 

  小安听他娘急了忙陪笑道:“娘放心,小安都知道了。我也不是好欺负的,那干人能把我怎么样。” 

  三娘看了粉琢玉碉般的儿子,叹了一声,都说家里养了标致女儿便不安宁,哪里知道儿子生得标致也是祸事。小安自小便生得齐整,引得街里一干不学好的子弟成天地来逗弄。到底是个儿子,别看模样儿生得秀气,却是凶悍,心思又奸狡,少时受欺负,渐大些便捉弄得这些人团团转。只是她寡妇家门,总是怕人议论。看这新来的官人,样子端方,盼着能教化儿子,少和那些人来往,也明明事理便好。 

  三娘又叮嘱几句,与李堤道过别便去了。 

  小安却在院子里站着,看李堤摆弄那些书本。李堤猛一抬头,见他窗外站着,便招手笑道:“小安?你是叫小安是吧。你进来。” 
e 
  小安进了屋子,看他研了浓浓一砚墨,桌上铺了白纸道:“你可会写自家名字?” 

  那白小安自幼随父亲颇认得些字,听他这样问偏说:“不会写。”嘴里说着,手里却拎了笔,刷刷地写了三个字,李堤看时,却是白小安三个字。那字说不上多好,却写得端正,吃惊道:“这字写得不坏啊,小安,你识得多少字?” 

  小安扔了笔道:“不多,三五万字是认得的。” 

  李堤又是一惊道:“三五万?唉哟,小生也不曾识得这般多啊。”说话间看那厮贼忒嘻嘻地笑,便会过意来道:“原来你在是说笑。” 

  又拿出一本幼学琼林来道:“今日无事,你娘要我教你,咱们便从这书开始来学。”白小安瞟了他一眼,也不言语,听他打开书读了一句,他便接了下去,不过片时,便背了好些章节,却是背得顺溜之极,李堤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喃喃道:“你早已经会了,我却教你些什么?” 

  白小安捂着嘴没笑出声,心想怪不得人家说书呆子便是书呆子,只拿些小孩子启蒙的书来教,我又不是那光腚小子,来学你这个,真是忒小看了人。 

  看看外面日头渐渐当顶,想起母亲的话,便对李堤道:“李相公,你饿不饿?” 

  李堤忙了半日,又与小安费了许多唇舌,听他一说猛省得腹中着实饿了,还未开口,只听腹中一阵乱响,李堤顿时红了脸,小安笑了起来:“李相公,你好生有趣。肚子里居然会唱歌。” 

  一面说着一面跨出门去道:“你等着,我这就拿饭食回来。” 


二 
  到王妈家却见王妈妈已经收拾了食盒在那,忙叫他拿走了。中午日头大,他便依着墙角走,图那一点荫凉。看看到家了,低着头想起李堤又暗暗好笑,转弯时一不留神却被人一把抱住了,只听那人说道:“好小安,心肝儿快让哥哥亲亲。” 

  小安吃了一惊,抬头看时却是街里一个混混儿刘一水,时常地来纠缠,只是小安素来机灵,从没让他得手过,这时一把抱住了,便乱掀他衣襟,一只手去扯他裤带。小安不防,被他亲了一脸口水,好一阵厌恶。可恨一手提着食盒,一只手却推不开他。 

  这里是个僻静街角,正是中午家家在吃饭,路上没个行人,小安又急又恨,只得稳住心,笑道:“好哥哥,哪里有这样作急的?这里是街上,倘若有人看见了,你不怕你老爹的板子?” 

  刘一水的手略停一下,看小安那张标致脸儿,哪里舍得放开,又心知他极狡黠,这一放脱了便不知何时能到手,便拉了小安的手隔着裤子让他摸,一边喘着气道:“好兄弟,你摸摸看,这里胀得紧,你便依哥哥只胡乱弄一下,这附近没人的。” 

  小安触手处火烫,已经硬梆梆地了。眼珠转了转道:“我提着食盒呢,替你弄也不得顺手。你等我放下来,大天白日也进去不得,我便替你套弄套弄可好?”一水听他肯了,忙不迭地点头,小安将食盒搁在地上,手伸进去慢慢地套着,一水被他一弄;身子软了半边,靠在墙上呻呤出声,小安便悄悄解了他裤带,一水只管销魂,闭着眼喘气,哪里顾得这个,小安看看差不多了,一手便拉下他裤子,一水下身一凉,吃了一惊,不由自主放脱了他,伸手去提裤子,小安拎了食盒,一溜烟地去了,等他束好裤子,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小安一路提了食盒奔进院来,扑地一声死死关上门,李堤听得声音,出屋来看,却见小安抱着头蹲在太阳地里,身边放着食盒,两个肩膀不住地起伏。他好生奇怪,便走上前道:“小安,这是怎么了?敢是跑岔了气腹疼?” 

  一面说着一面去拉他,却见白小安抬起头来,一把推开他,往里院奔去。剩下李堤不得主意地立在院里。半晌开了食盒看,只见三四样小菜早已经混在一起,一碗汤却尽撒在盒里,一大碗米饭倒还完整。 

  他一一取了出来,站在里院门口喊小安,想要进去却又踌躇,在门边徘徊了三四回,肚里饿得难受,却又不放心小安,也无心去吃,只是说:“小安,你可是身子不好?你出来我替你诊一诊。”一时又说:“饭菜皆凉了,吃下去要肚疼的,你快出来吃啊。”这般说得口舌干燥,也不见个回音,正不得主意,却听得身后有人冷冷地道:“你自己不会去吃?难道要我喂不成?” 

  转过身子却是白小安站在身后,眼睛略有些红,面上神色冷清,李堤自见他以来便见他嬉皮笑脸没一刻正经,此时神色冷若冰霜,却透出一股端庄劲儿来,更觉得姿容明丽,李堤侧过了目有些不敢正视,轻声道:“大毒日头下,你跑去拿了饭菜来,自己肚内还空着,我又怎能独食?” 

  白小安怔了怔,这话竟是从没人跟他说过,从来那些人,都是欺负他孤儿母子,拿些轻薄言语来调笑,更甚的便是刘一水这般,硬逼着要做,他虽聪明年纪却小,家里又没个可依靠的,母亲操持家务里外忙碌,又怎敢拿这些委屈跟她说,他听了李堤这些话,忍了又忍,将一泡眼泪咽回肚里,默默坐在桌旁,将那早不辩滋味的饭菜一口口拨下肚去。 

  看李堤想是饿得狠了,狼吞虎咽地吃着,不时挟一筷菜在小安碗里,虽没什么言语,小安心里明明塌了的一角却像是慢慢补了起来。 


  朱老儿果然是个极热心的人,第二天一早便又过来,领了李堤上木器行看桌椅,正逢着那木器行替颖王府的私学做桌椅,王府里原来的便饶了几个钱与了他们,李堤见那虽是旧桌椅,却做得精细,木料也好,朱老儿便与木器行老板商量了,打了个对折都卖与他。又在院门上贴了告示,言明应试举子在此兴学,果不然,两三天内便招了几个蒙童,李堤尽心教授,不几日,便人人知道清波门来了个好先生,不到半月,竟收了有十来个学童在这里。每日上课,白家院里书声琅琅,日子倒也一天天打发过来。 

  李堤得空便用心教授小安。小安原本是认得字的,也曾上过几天学,后来年纪渐长,越发出落得招人,他母亲怕惹出事来,本想送他去绸缎铺里学徒的,又疼他年纪尚小,绸缎庄上朝打暮骂,与掌柜的作小伏低,他母亲倒底有几分舍不得。因此一直留他在家里。 

  李堤看他字认得不少,便找了些诗词歌赋来,检浅的教他。后来看他着实聪明,便也教他些经史子集的东西,一面自己也算是温习功课。 

  住了月余,看宅子周围总有些不三不四地人过来,来时便要找小安,遇着李堤授课时在门扯着嗓子叫喊,引得一干蒙童去看,小安有时出去应一声,有时却抵死地不作声,任门外的人喊破嗓子也不理。李堤便见那些小孩子一个个交头接耳地议论,也听了在心里。 

  这一日用过晚饭,看外头一轮殘阳挂在西窗外,将半溪碧水映得通红,便信步出了院门,沿着溪边走了一程,直看到那落日坠入西山,想起千里赴京,求取功名,竟然羁绊在异乡,心里好一阵惆怅,在溪边站到明月初升才慢慢回转院中。 

  这日正是三娘往王府去,晚间请人传话说是王府里留下不得回来,要小安自己同了先生早些安歇。李堤出门时却不见小安,不知哪里去了,这时看天色都已经黑了,想是已经回来了,果见院门虚掩着,却不知有人没人。 

  他闪身入内,脚步甚轻,便听得里院有人说话,一个声音粗糙,另一个却清亮正是小安的声音,不知是在和谁说话,只听小安道:“你当真要和我好?” 

  “是啊,好兄弟,我日里夜里都想着你呢,你叫我亲一亲。” 

  李堤吃了一惊,万没料到小安竟然与人做这种事,那里院门虚开着,露着一手把宽的缝,只见月亮底下两个人在院子里搂着,小安背对着自己,被人抱着,李堤看得真切,他背在后面的左手里被月亮光一晃,闪了一道极细的光,李堤一时想不起是什么,正要踢开门进去,却听小安笑嘻嘻地道:“如此,那你搂紧点儿。” 

  那人果然听话又搂紧些,两个身子几乎贴在一起,李堤只看见小安的手突然抬了起来,紧接着便是敖地一声大叫,那人怒道:“你拿什么刺我?” 

  小安道:“什么刺你,人家好好地要亲嘴儿,哪有什么在刺你?” 

  那人推开捂着脖子道:“这才怪事,明明有什么刺了我一下,这里好痛。” 

  小安道:“哪里有什么刺你,你这般冤枉我,原来和我说的话都是哄我,你走吧,我不见你了!” 

  说着便推开那人要进屋去,那人一把扯住:“好兄弟是我不是,想是什么虫子咬了一口也是,怪不得你。”说着便搂住了亲嘴,小安却别过头去:“今儿我累了,给你一搅提不起兴致,你若真个爱我,明儿再来。” 

  李堤见他拿乔作势,捉弄那人,心头不以为然,正想要推门进去教训他一番。却听他说道:“你去吧,我娘如今请了先生来管我,他若回来了,定要请我吃板子,你回去我明日再来找你。” 

  那人哪里肯去,道:“你头回闪我一次,今儿我可不信你了。” 

  小安道:“你信不过我还怎么叫爱我,先生真是要回来了,你难道要他撞破咱们的事?你听我说。。。。。。。。”说着附在那人耳边几几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半晌听那人笑道:“你说真的?不哄我?” 

  小安微微笑了一笑,月色撩人,这笑便魅惑难言,李堤看了心中不自禁地一荡。果见那人悄悄四周看了看,李堤便隐身在花丛中,看那人匆匆地去了。 

  李堤从藏身处走了出来,心下踌躇得很。 


  却听得白小安在后说道:“先生,你回来了?”李堤回身见他正站身后,一张粹玉般的脸竟没半分赧颜,不由得摇头道:“小安,你做这等事,好生不妥。” 

  小安拔了一株蒿草在手道:“不然怎么办,我孤儿寡母,便只有如此。这些人成日来扰你也看见的,赶又赶不走,又得罪不起,他家里开着绣庄,我娘的活全是他行里看承,我只有暂且与他敷衍,还能怎样?” 

  李堤是个书生,家里几亩薄地,也够他生活,从不知日子如何过的。听小安这样说里动了怜惜心,便道:“你放心,有我在这一日,便须让这些人近不得你身边。” 

  小安鼻子里笑了一声道:“你一个异乡人,在这里还有什么势力不成?” 

  李堤但笑不语。 


  原来那日李堤往街上买纸笔里遇着一个同乡,这人却是与他十分交好的,这次高中了,在街上遇着却也不生分,拉着手说了半日的话,只说明年不误考期李堤是必中的,后来又说现授了个司吏郎,就在离清波门外不远的衙门里,有什么事只管去找他。 

  李堤隔天便找了这个同乡,这人道些须小事,无足挂齿,不到两三日,那些素日来扰的浪荡子弟竟都没有踪影,原来那司吏派人放出话找到里正说是白家原是他远亲,让清波门的里正好生看待,里正把这话一传,那些子弟料不到白小安居然是官亲,便一个个地收敛了。 

  小安清静了些日子好生奇怪,便来问李堤,李堤却不肯多说,只道:“你用心读些书,不说博取功名的话,多明白做人的道理也好。” 

  那小安本是个闲散子弟,父亲去世得早,母亲又甚是疼他,惯出些惫懒性子,实际天性不坏,李堤无事便尽心教他,除此外便是日夜用功,盼着考期早至。 


三 
  转眼便是秋天,那颖王的生辰庆典便要到了。这一日三娘起床时便觉得头重脚轻,这些日子昼夜做活,身子着实累了。小安心疼母亲,便替他母亲送活到颖王府去。 

  这颖王府小安也曾去过,捧了盒子一路往王府里来,到了门首,却见好大一坐门楼,他是来过的,便从偏门进,那守门的问他,他道是送绣活过来,那门子正要放他进去,却听里面有人跑了出来道:“老王,警觉些,王爷此刻要出门去。” 

  那老王便拉住小安道:“孩子你等一等再进去,等王爷走过再说。” 

  小安也不言语,就站在他身后,过不一会,只听得脚步声响,一大群人前呼后涌地出门来,为首的身穿金线缂丝锦袍,足蹬着青面粉底的靴子,长眉斜挑入鬓,一双凤目秀美夺人,整张脸艳极丽极,竟是个绝世容色。年纪尚轻十七八岁模样,面上却神色倨傲,带着点儿不可一世的霸气,气昂昂地走出门来。 

  那老王便躬身问安,王爷转过头来,只因老王曾服侍过他些日子,如今年调到这门上来当班,王爷倒也记着他,但凡他当值便总要问他两句,正说着话,突然见老王身边立着个俊俏少年,便扫过一眼去,心里倒奇怪,哪里来这样一个标致小厮? 

  小安见那小王爷打量自己,并不害怕,挑起双眉,浓黑的眸子便看了过去,小王爷吃了一惊,心想这小厮好生无礼,小安见他吃惊;又觉得有趣;,跟着便笑了一笑。笑容轻佻却荡人魂魄,王爷心中一动,看着小安出神。 

  老王便拉了一把小安道:“还不给王爷请安,只管看什么看!” 

  小安醒过神来,正要行礼,却听那人道:“罢了,倒好个模样儿。”说着领着众人去了,走到阶下上了马,临去时,又转头看向那小厮,突然笑了一笑,这神气小安熟悉之极,那般轻薄无行,他生平不知见过多少次,嘴角不由自主一撇:什么小王爷,一般地轻薄好色之徒。 

  他这一撇却让王爷看了个正着,这小厮着实无礼,什么时候弄来好好教训下。想罢便挥鞭去了。 

  小安见那小王爷轻薄,不由地一撇嘴,心想王公侯爷,也未见得比旁人高贵几分,送了活回来路上,便想自己从小到大,遇到的这些人里头,便只有李堤一个是个赤诚君子,从无半分无礼,虽一脸迂腐气此时想来倒有两分可爱,一路默默想着,还未到家门,远远便见他母亲送了个半老的婆子出门,小安眼尖,认得这是街里有名的张媒婆,不由吃了一惊。 

  他母亲向来立身得住,守着他过了好些年,从没起过再嫁的念头,这张媒婆到家来却是做什么?回到家中,便问他娘:“娘,那死媒婆到我们家来做什么?” 

  三娘笑道:“李相公的运道要来了。” 

  原来李堤在这里住了半年,因教学用心,众学童赞不绝口,其家人也多有赞誉,他为人正直,平里替街坊邻居写个书信纸片儿什么的,随叫随到,再无半分不耐烦,那名声竟是远远地传了出去。 

  附近街上有开调料铺的刘老,家里独养一个女儿,闻得李堤声名,又悄悄来看过人物,果然品貌出众,又是个举子,将来前途无量,虽一时穷些,这刘老家道颇为殷实,却也不放在心上,一心要为女儿求配,这日便央了媒人来说。 

  可巧李堤这日去访一个同乡,却不在馆中,那媒婆便将事与三娘说了,托她先探探李生口风。 

  三娘说了一面笑道:“这可不是李相公的福气,那家子有的是钱,女儿又生得好,结下这门亲事,也好帮衬着他。” 

  小安听了,心里竟如打翻了五味瓶,百味杂陈,闷声不语。三娘道:“你怎么了,敢是在王府里受了气?”见小安垂头不语,坐在石凳上发怔,只当儿子真是在王府受了人气,便道:“王府的规矩大,你小孩子不懂,以后娘不差你去就是了。” 

  小安闷了半日说道:“哼,他家那个女儿,一身的酱醋味儿,薰也薰坏了李相公。”三娘事多,哪里听这小孩子的言语,只笑了笑道:“李相公倒不怕薰,你小孩子家操什么心。” 

  小安却一直在院子里坐到下午,午饭也没吃,眼巴巴盼到日落,却也不见李堤回来。心里更是烦乱,盘算来盘算去便是只想替李堤回了这门亲事。 

  他在院子里坐不住,便走去门外,却见邻院的谢翁正柳树下系船,见他气鼓鼓地坐在门槛上,提了手里的鱼娄子逗他道:“小安,谁欠了你银子钱?坐在这里生气?” 

  这谢翁从小看小安长大,自己没有儿女,向来当小安孙子一般看待,这时见他生气,便来哄他,从娄里掏出一尾鱼来道:“诺,这是燕荡湖里新打出来的白鲢,叫你娘做与你吃。”将那尾鱼塞在他手里,摸了摸他的头便去了。 

  小安满心不高兴,想起李堤爱吃这鱼,便提到厨房交与他母亲做去。自己依旧出来,直坐到天将黑李堤仍是没有回来,三娘出来唤他吃饭,他说不饿,看看月上树梢了,远远地柳烟深处走了个人回来,看了小安坐在门边,远远地便咧嘴笑了,两步过来,右手里却托着小小一坛酒,正是李堤。 

  李堤尚未走扰,先见了柳下系着的小船,便笑道:“这可凑趣,正好有美酒,这里却系着小舟,小安,走,咱们今晚尝月去。” 

  原来李堤今日去访同年,那人正要离京赴任,因留他盘桓了一日,临行时赠了他一坛陈年桂花酿,闻得人说燕荡的月色乃是京中八景之一,此里看树下系的渔舟,便动了游湖赏月之心。 

  小安见他回来了,一肚气也散了,又怕他母亲和李堤说亲事,听他说要赏月去,巴不得一声,跑去厨房取了那鱼并几样小菜,一气装在食盒里,对他娘说李先生要游湖,他陪着去,一路跑了出来,却见李堤正摆弄那缆绳,只是他哪是弄得来的,弄出一脸细汗,那绳结还没解开。小安便笑了起来,将东西放上船,推着李堤上了船,自已三两下便解开了绳子,说一声:“坐好了!”便跳上船去,提起篙,划得两三下,那船便平平离岸,顺溪而下,往燕荡湖里去了。 


  小安自幼在这里长大,从小随着谢翁摆弄渔船,已经是纯熟之极。这清波溪本是联着燕荡湖的,行到下游,水面顿时开阔,波平如镜,岸边芦苇丛生,正是秋天,开着芦花,远远瞧去,便是白漫漫一片。 

  小安将船驶到湖心,扎下篙杆道:“李相公,这里赏月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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