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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爹爹三个娃 by:风维-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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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我爹,小炎的外公啊!” 
“>_<…………” 
“小愿?……小愿!你怎么晕过去了?来人啊………” 
席愿虚弱地抓住我的胳膊,呻吟着道:“……爹……,你真的是……毫无自知之明……我干脆挑明了给你说吧,我所说的大哥喜欢的那个人,就是指的你、你、你!明白了吧?” 
我连眨了几下眼睛,拍拍胸口,长吁一口气,“还好还好,只要不是我爹,别的人都好说。吓死我了,如果是我爹的话,那就真的一点成功的指望也没有,我可舍不得小炎这么惨。你刚才说的是谁?谁是李…李倪倪……好拗口……” 
席愿咬牙切齿道:“是你!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是你!” 
“我……” 
“对!” 
“你说是我……” 
“没错!” 
“我?!!!!”我跳了起来,随即又傻傻地呆住。 
席愿叹一口气,“大哥那边我什么都不会说,你也可以继续当作不知道。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认真想一想。是你也没什么,比是爷爷要好得多吧?我先回去了……” 
二儿子的脚步声远去。我蹲了下来抱着头,准备认真地想一想,可过了好半天,脑子里仍是一片空白,不知该想什么才好。台上又陆续出来了几个歌女献唱,我既然脑中空白,干脆就蹲在那里埋头听歌,腿慢慢地麻了起来。 
“这位仁兄,请问你不舒服么?”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抬起头,隔着帽纱看过去,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着月白缎袍,眉目舒展,令人见而忘俗。 
我忙站起身来,不料因为膝盖酸软,足下一个不稳,向前跌去,幸好那年轻人飞快地伸手一把扶住,不过头上的纱帽却脱落下来。 
“谢谢你啊。”我点头致谢,见他呆呆地看着我的脸,伸手戳戳他,问道,“你怎么啦?” 
“…没……没什么……你坐在哪个棚子?我扶你过去吧?” 
“我坐在卓飞文公子的棚子里,不麻烦你了,自己走没问题。” 
那年轻人一怔,脸色略略有些发白,迟疑地问道:“据我所知,卓公子的棚子里招待的是从扬州来的原太守席大人一家,请问您是席老太爷吧?” 
我吃了一惊。凡是初次见我的人,还从来没有一开始就认出我是当爹的人,这孩子的眼力不错啊。 
“我曾听他描述过您的样子……他一点都没有夸张,您真的,长得很美……” 
“你认识我家小炎还是小愿?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那年轻人踌躇半晌,咬了咬牙道,“我姓元,叫元敏……” 
我想了想,这个名字也未见得有多难听,这孩子何至于这么说不出口?正觉得奇怪,突听得席炎在不远处道:“爹,齐妈说你去树上跟小天一起坐,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我咳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自然一点:“我正准备过去呢。” 
“我送你去吧。”席炎过来扶住我转身就走,仿若根本没看见我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人,连眼角也没瞟人家一下。 
“炎兄……别来无恙?”元敏踏前一步,颤声道。 
“还好,没有被人斩尽杀绝。” 
“炎兄,令弟的事情我也是才知道……” 
“舍弟一介商人,他的事不劳世子殿下挂心。”席炎冷冷道,拖着我快速离开。 
我脑中灵光一闪,脱口“喔”了一声。“元”是国姓,小炎又称他为世子殿下,原来这个元敏,竟是派人来杀小愿的北定王的儿子!不过看样子…… 
“小炎,这个世子不象是坏人啊。”等走远后,我悄声问。 
“他原本就不是坏人,只是他父亲太热衷于皇位之争了。当年我进京赶考时认识他,两个人还算是谈得来,不过为了小愿的安全,不能跟他再接触了。” 
只是谈得来?我回头望望那个身形已渐小,呆立在原处不动的人影。看来这个北定世子暴喜欢我家小炎哩,因为有了过节,他居然难过成这个样子。 
“爹……” 
“嗯?” 
“小愿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心脏顿时停跳。“没……没有啊……” 
“爹……小天说谎时,是什么表现?” 
“他说谎会脸红。” 
“小愿呢?” 
“小愿说谎时一定会摸下巴。” 
“我呢?” 
“你说谎就不敢看人眼睛。” 
“那你呢?” 
“我……”我一呆,赶紧放开被绞成一团的衣角,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没说谎,小愿……真的没说什么……” 
“刚刚我那样推你,有没有撞痛?”席炎深深看我,目光温柔无比。 
我鼻子一酸,扑进了席炎的怀里:“小炎,如果我仍是把自己当成你的爹爹,你是不是就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我不想跟你分开,我想永远和你一起……” 
席炎轻叹一声,揉揉我的头顶,“我不会离开你的。你别想太多,所有的问题,我来想办法解决,你只要相信我就好,我们一步一步来。” 
“什么叫一步一步来?” 
“比如第一步,从现在开始,只要没外人,我不再叫你爹了。” 
“啊?” 
“别急,你看啊,我仍然象以前一样待你,你也象以前一样的待我,什么都没有改变,变的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有什么打紧?” 
“那……你想叫我什么?” 
“这样吧,为了你不要觉得太突兀,我们找一个以前你听惯了的称呼。……嗯……我娘平时是怎么叫你的?” 
“小呆瓜。” 
“呃……这个称呼不行,那我爹呢,他怎么叫你?” 
“小弟。” 
“呃……这个也不行,外公呢?他叫你什么?” 
“心肝儿……” 
“呃……这个还是不行,对了,你师父,他是怎么叫你的?” 
“宝贝儿……” 
“>_<……”席炎脸色发青。 
我赶紧安抚他:“你就在我的名字里挑一个喜欢的字叫好了。我的名字你总还记得吧?” 
这时我俩已走到远离人群之处,席炎拉着我蹲下身子,拣了一个小树枝在地上划出“越陵溪”三个字,端详了一会儿。 
“你喜欢哪个字?”我问。 
“好多年都把这三个字埋得深深的,现在看起来都不象是你的名字了。” 
我歪着头看了看,也觉得很陌生的感觉。大家以前都是乱七八糟地叫我,所以这个名字很少用过,想起来这三个字使用频率最高的地方,竟还是在当年钦命通辑追捕的书简和榜文上。 
“这个溪字,已经拿来谐音当了我们的姓,我就叫你陵吧。” 
“好啊,我师兄当年就是这么叫我的。” 
“那你干嘛不早说?” 
“你又没问师兄……” 
“>_<………” 
'墨音阁' 




第三章 

我们二人正聊着,听歌的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震天的喧哗声,我忙拉住席炎的手,急道:“一定有名角上台了,我们快去看!” 
席炎微微一笑,一把抱起我,身形一展,如风般几纵几掠,就来到卓飞文的棚前。我俩立足方稳,定晴向台上一看,不由都吃了一惊。 
站在台上的,竟是齐齐。只见他身如燕子点水,绕着几根台柱穿花般跑来跑去,后面跟着个青衣人,咬住不放地追。 
“那人是谁?要抓齐齐吗?齐妈,你干嘛站着不动,快去帮齐齐啊。”我冲进棚里,摇摇小愿的手臂。 
“关我什么事?”席愿板着脸道,“那是他四哥。” 
“你在生气吗?气什么?” 
“齐家老四一出现,那死小孩转身就跑!” 
“那又怎么啦?” 
“这说明他一眼就认出那个人是他四哥了!” 
“齐齐认得自己的四哥有什么稀奇?” 
“他认得他四哥说明他根本就没有失忆!” 
我“哦”了一声,赶紧躲到席炎这一边,免得被飓风尾巴误扫到。 
此时齐齐已踩着台前的棚子顶绕了一大圈儿,又跑回台子中央。齐家老四显然轻功不及他,追得喘吁吁,半弯着腰叫道:“……小……小攸……不许再……跑了……” 
“你不追我,我自然就不跑了啊。”齐齐扬着脸得意地说。 
话音未落,我陡觉空气气流的方向有所改变,一抬头,一道灰色的人影已无声掠到台上,齐齐大惊之下纵身跃起,却被灰影人手一扬,如牵线木偶般向左前方连扑几步,恰恰地倒进他四哥怀里,被紧紧捉住。 
“严国师这手隔空控物的气功,当真是独步天下,无人能及啊。”卓飞文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我们身边,悠然道。 
“严国师!我家的事跟你什么关系,你干吗乱出手?”齐齐怒道。 
“皇后娘娘有命,若见着攸少爷,须得帮着延少爷才是,我做臣子的,焉敢不从?” 
齐齐又气又急,双足乱踢,一口向他四哥咬去。可是齐四少爷齐延虽然轻功不济,其他的功夫却是远远胜过了齐齐,一反手便将他制的动弹不得。 
“区区苏州赛歌会,竟引得当朝国师严康来此,怎么想都有点邪门。”小纪在一旁道。 
“严康到这儿来,可不是为了听歌的。”卓飞文微笑着说,那种笑容跟福伯有了八卦故意只讲一半吊人胃口时的鬼笑如出一辙。 
小纪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卓飞文一把拉住他,柔声道:“你别生气,我不卖关子就是了。严康到这里来,为的是消失已久的湛卢古剑。” 
此时齐齐已尖叫着被拖下了台,拖进不远处一个棚子里。严康也身影一晃,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轻轻吁了一口气,这才觉得背心发凉,竟已出了一身的冷汗。 
席炎紧紧搂着我,低声道:“回棚子里坐吧。” 
我们刚刚坐定,福伯带着小天喘着气跑进来,问道:“没事吧?我们刚刚看到……” 
“没事,齐齐是被自己四哥带走的。”我笑道。 
“可是爹,齐齐失忆啊,在他四哥那里,会不会很害怕?”我超有同情心的小儿子说。 
席愿怒从心头起,啪的一声,将棚中的桌子打成一堆木块。 
“席家真是藏龙卧虎,想不到一个女仆,功力竟如此惊人。”卓飞文手捧抢救出来的茶碗感叹道。 
“喂,你到底要不要说湛卢古剑的事?”小纪瞪他一眼。 
“你要听,我当然说。”卓大盟主甜言蜜语,“湛卢古剑是百年前剑神所铸的利兵神器,每次出现,都会引起江湖的血雨腥风,直到几十年前落入公认的江湖第一高手未未子手中,风波才平息。” 
“你说的这些人人都知道!” 
“自然有别人不知道的。那未未子纵横江湖半生,最后却是与一个没有半点武功的至交好友一起退隐江湖。他只收过两个徒儿,大徒弟便是如今名满天下的叶玄生,”卓飞文得意地拨拨头发,“他就是家师。” 
“叶玄生是你师父?”小纪吃惊地问。 
“没错。家师在十三年前收我为徒,将毕生武学传授于我,他常夸我资质极佳,百年难遇,品行端正,为人侠义,心胸宽阔,善始善终……。” 
“既然你是未未子的徒孙,那么湛卢古剑竟是在你手里?” 
“没有啊,师祖的这把剑并未传给我师父。” 
“那你讲这么一大堆干什么?” 
“我主要是想让你多了解一下我的情况………” 
“>_<………” 
卓大盟主低身躲开小纪一巴掌,道:“别急别急,我继续说。湛卢古剑,师祖传给了他最宠爱的小徒弟,只是我小师叔得剑之后,很少在江湖上出现,不过你也许听过他的名字。” 
“他既然很少在江湖上出现,我怎么可能听说过?” 
卓飞文微微一笑:“当朝国师严康十七岁出道江湖,纵横天下,或莫能敌,就是我师父,也只能与他打成平手,为何近十来年却消声匿迹呢?” 
“听说他是在追捕……啊!!??” 
“你想到了?” 
“难道……十八年前那个震动京城,屡破皇室高手围剿,并将严康打成重伤的钦命逃犯越陵溪,就是你小师叔?” 
“不错。当时小师叔逃亡已久,体能不支,而严康却帮手甚多,气势正盛,这一仗虽是两败俱伤,但严康只需回深宫休养十几年便可恢复,而我小师叔就算侥幸不死,恐怕武功也已尽废。我师父闻讯后百般追寻,也没有半点消息,想来小师叔多半已是死了。” 
“你小师叔………是为了什么被皇室追捕?” 
卓飞文停下来喝了一口茶,刚准备把茶碗放回桌上,却想起桌子早已是一堆木块,只得仍是捧在手中。 
“爹,你也喝口茶,福伯从外面端来的。” 
“不想喝……” 
“松子糖要不要吃一颗?” 
“要……” 
席炎喂我吃糖,大家安静坐着继续听卓飞文讲陈年旧事。 
“我小师叔的父亲,就是我师祖那个唯一的平生至交,他曾收养一个女儿,名叫颜未思……” 
“当年的江南第一才女,后来嫁进东宫为太子妃的那个颜未思?”看来小纪知道的八卦也一点不比福伯少哩。 
“没错。颜师姑一向钟爱小师叔,出嫁后也一定要将他带在身边。所以小师叔除了在外游荡玩耍,便一直住在太子府。太子后来出了什么事情你知道吗?” 
“听说是夫妇二人暴病而亡,所以二皇子继太子之位,如今就当了皇帝。” 
“这只是掩天下人耳目的一种说法。实际上是,老皇病庸,太子性弱,二皇子掌了大权,骗太子入宫囚禁而死,还想要捕杀当时才六岁的太子世子,颜师姑病榻前托孤,小师叔便带着太子世子与另收养的一个小男孩,三个人冲破围堵逃出京城。由于天下人都知道太子性行纯良,二皇子不敢明诏追杀太子世子,便给越陵溪罗织了许多罪名,遍檄天下就地剿杀。不过事到今日,仍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种情形下仍然能隐住踪迹,我想你小师叔无论是死是活,都必是绝顶聪明的一代奇人。” 
“对!说的好!我觉得也是这样的!”我立即赞同。 
“听家师说,小师叔有时笨起来,会笨得让人意想不到,若是皇帝派个笨蛋去追他,多半一追就追到了,但派了严康这样心思玲珑的,反而摸不到头脑。” 
什么话?我不爽地咬碎嘴里的松子糖,嘟起嘴。不过这糖还真好吃,记得那一年逃到燕山镇时,到铺子里去买糖,挑了半天才挑中松子糖,出来时发现太阳已下山,追兵们早就呼啦啦追到我们的前头去了,于是换个方向继续逃。 
“你小师叔都没想过要来投奔你师父吗?” 
“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他怕连累家师,所以不来,另一种就是……” 
“是什么?” 
“忘了地址………” 
我抓抓头。师兄还真了解我,说句实话,他住在哪儿,我到现在都没想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家师和我都越来越觉得小师叔凶多吉少。因为中了严康氤氲掌的人,还没有一个人活下来过,现在只盼那两个孩子可以侥幸逃出生天。” 
卓飞文最后这几句带上了一些伤感的语气,棚中一片沉默,气氛凝重,连席炎都不知是因为想起了什么,更紧地抱住我。 
我乘机揪揪他的袖子,小声道:“还要再吃一颗。” 
席炎瞪我一眼,但毕竟心中正是酸软的时候,便又拿了一颗松子糖递到我嘴边,叮嘱道:“只准吃这一颗了,等会儿还要吃饭呢。” 
“那你挑一颗大一点的嘛……” 
小纪突然想到:“离题了吧,我们不是在谈湛卢古剑吗?” 
“也不算离题。湛卢古剑一直在小师叔身边,他失踪后古剑也绝迹江湖。最近有传闻此剑在江南出现,严康自然立即就赶来了。” 
“你师父是不是也派你来查这件事呢?” 
卓飞文晃晃手中茶碗,淡淡笑道:“算是吧。” 
“不对啊……”我皱起眉头。 
“什么不对?难道席太爷您知道其他关于湛卢宝剑的事?”卓飞文问。 
“不是,我是说今天明明是赛歌会嘛,怎么从齐齐被拖下台到现在,没人出来唱歌呢?就算齐齐刚才扯断彩带花幅,把歌台弄的一团糟,也不用收拾这么久吧?” 
“这么说来的确奇怪。我出去看看。” 
“不用这么麻烦,”我摆摆手,“福伯,你知道为什么吗?” 
“老奴知道。” 
“为什么呢?” 
“因为大部分人都唱过了,只剩下翠弦楼的晴丝姑娘。她是上届的魁首,架子大,到现在还没来呢。” 
“你怎么知道的?” 
“老奴刚才去后台打听过。” 
“喔,那你知道晴丝姑娘为什么没来吗?”我存心为难福伯。 
“知道。” 
“啊?”我一惊,这个他都知道?人家晴丝姑娘又不是王公贵女,他打听这么多干什么? 
“嘿嘿……”福伯狡猾地一笑,还未开说,先有意无意地瞟了齐妈一眼。 
正当大家都放松下来准备听八卦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从外面扑进来,定神一看,竟是齐齐。 
“你怎么跑回来了?”席天惊喜地问,“你四哥同意你跟我们在一起了?” 
“我在他的茶里放了点小纪的药,请他睡一会儿。”齐齐昂着头,“本少爷要去什么地方才不要他同意呢!连我爹也管不了我!” 
“齐齐你这样是不对的,他不是你爹,他是你哥哥啊。”席天不赞同地说。 
“哥哥又怎么啦?” 
“难道你不知道,爹爹说的话可以不听,但哥哥的吩咐一定要听吗?” 
“小天………”我额前挂下黑线,“这是谁教你的?” 
“大哥啊。” 
“………” 
“难道不对吗?” 
“对……很对……” 
齐齐跑到小愿身边,想挽他的手臂,被一下子甩开。 
我赶紧笑着跟卓飞文解释:“我家的这个齐妈,脾气最大,谁都拿不准他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不高兴,你瞧瞧,现在又不高兴了。” 
这时棚外已有人叫嚣:“翠弦楼的人死绝了吗?晴丝姑娘为什么还不出场?”紧跟着就是一片附和声,吵吵嚷嚷。 
“福伯。” 
“老奴在。” 
“你真的知道晴丝不出场的原因?” 
“真的知道。” 
“可是你很少来苏州啊,最多收集到一些道听途说的野史,哪有那么容易就挖到内幕啊。” 
福伯骄傲地扬起头,“太爷,老奴以前说给太爷解闷儿的,有哪一件是假的错的?” 
“那你快说啊。” 
“这位晴丝姑娘,是翠弦楼的头牌歌妓,今年芳龄十九,最喜欢穿绿色的衣裳,平素为人孤傲,看不顺眼的人,连隔着帘子听她一曲歌都不行。据说她原籍汾阳,父亲是个书生,后来因为天灾……” 
“对不起福伯,我不该怀疑你收集情报的能力,求你别讲她的身世了,简洁一点啊,快说说她今天为什么一直不出场吧?” 
“心上人死了。” 
“啊?太简洁了吧?” 
“太爷您真难侍候。她不出场是因为心上人近日亡故,心情不佳,不愿奏乐演歌。” 
“她有心上人啊?知道是谁吗?” 
“知道。是一个扬州富商,年轻英俊,家中一个父亲,一个兄长,一个弟弟,兄长曾任扬州太守的官职。此人每次到苏州洽商时,晴丝姑娘都会谢客专门招待他。” 
我回头看了看齐妈,他仍是板着脸。齐齐却已气得面色发青。 
“这说的……好象是席二公子嘛……”卓飞文叹息道,“说起这个,真是世事难料啊,席兄和老太爷还请节哀顺变才是。” 
席炎回了一礼,并未说话。歌台上突然飘来一缕扬琴的清音,哀婉悱侧,幽怨动人,喧哗的场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轻纱扬处,两个总角的小丫鬓扶着一位袅袅婷婷,弱不胜衣的柔美女子款步上台,安置好座位与瑶琴。那女子眉目清丽不可方物,眼中泪光盈盈,对着台下众人轻轻一躬,纤手轻扬,伴随着琴音吐出的,是一首柔婉的哀歌。 
“唱的真好……”我听她这样一唱,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姐姐和姐夫,眼泪便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席炎把手伸进帽纱里轻轻地给我擦眼泪,低声在耳边道:“别伤心,你还有我呢……” 
我吸吸鼻子,吩咐小儿子,“小天,去把没扔上台的绢花全扔给她……” 
席天喔了一声,吃力地抱起一大捆绢花来到台前,扔了几下,因为太沉没扔上去,只好解开一枝一枝地扔,等他扔完,晴丝姑娘刚好唱完。 
台下掌声如雷,绢花从四面八方下雨般落到台上。 
“好歌如人,真是一个难得的真情女子啊。”卓飞文感慨道。 
“齐妈你觉得呢?”小纪问。 
“她一向至情至性,不是凡俗女子。”席愿冷冷道。 
齐齐大怒,飞起一脚把席愿打烂的那堆木块踢飞,冷哼道:“不就是弹琴唱歌吗,什么了不起,难道我不会?”说着奔出棚外,先跑到后台抢了一尾琴来,一跃上台,五指一划,流出如水琴音,台下哗然的人群慢慢又平静了下来。 
“没想到齐齐的歌唱的这么好,一点儿也不输给晴丝姑娘这个歌中魁首呢。小天,快扔花!” 
“爹,花已经扔完了。” 
“去隔壁借一点儿来!” 
“左边的隔壁还是右边的隔壁?” 
“右边的!”我随口说道。 
“好。” 
未几齐齐一曲唱毕,真有余音绕梁之感,台下欢声如潮,花飞如雨,跟一枝枝各色绢花一起落到台上的,还有齐家那个满脸铁青的四少爷。 
“小攸,你在闹什么?快跟我回去!” 
“不回!” 
“你以为今天逃得掉吗?” 
“当然逃得掉,严康已经走了,难道你抓得住我?” 
齐延一怒之下,向前一扑,两人一前一后,追追跑跑地远去了。 
“跑远了耶,你不跟去看看?”我捅捅席愿的腰。 
“爱跑不跑,跟我没关系!”我那个爱面子的二儿子虽然一直盯着看,但嘴巴仍是死硬。 
“齐妈,”我摆出当主人的架子,“本太爷命令你去看看齐少爷!” 
席愿刚瞪了我一眼,席炎立即哼了一声,他跺跺脚,一转身向齐齐逃跑的方向跟去。 
“歌会完了,我们回去吧,肚子都饿了。”小纪提议。 
我感觉了一下,确是有些饿了,席炎放开我的腰,向卓飞文拱手道:“多谢卓盟主今日的盛情,在下一行先告辞了。” 
卓飞文也不多留,一边还礼,一边笑微微颇有深意地看了小纪一眼,转身离去。 
出棚走了两步,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左看看右看看,突然想起。 
“小天呢?” 
席炎福伯也是一愣。小纪怔怔地道:“好象是去隔壁借花……” 
我们立即分头一个棚子一个棚子地找,一直找到场地上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也没见着小天的影子,倒是齐齐蹦蹦跳跳地回来,高高兴兴地说:“四哥真笨,一下子就被席愿摆平了,你们在等我们吗?” 
我嗓子哽了一哽,一头扑进二儿子怀里,大哭道:“…丢了……呜哇………” 
“爹,你先别哭,什么,什么丢了……” 
“小天……小天丢了啊!!!” 
'墨音阁' 




第四章 
回到客栈,席炎逼着我喝了一碗粥,吩咐席愿好好守着我,自己去找巫朝宗想办 
法,小纪、齐齐和福伯也一直在外面寻找小天。 
我因为着急,又有点发烧,席愿不许我下床,拿冷毛巾敷在我额前,低声安慰。 
「小天会跑到哪里去呢?都怪我不小心,为什么要吩咐他去借花啊。。。。。。」 
「爹,你别急,小天又不是第一次丢,哪次不是丢个两三天就好好地找回来的?你放 
心上这次一定也没事。」 
「真的?」 
「当然是真的。小天一向傻人有傻福。出事有人帮,低头就拣钱,在集市上被挤散了 
七八次,总会遇到熟人送他回来,上次绑架他的那个匪徒,还没走上二里路,就一头掉 
进一个废了的井坑里,还是小天去找人把他救上来的呢。你闭上眼睛睡一觉,说不定一 
醒过来,小天已经找到了。。。。。。」 
我想想他说的也对 赶紧闭上眼睛,早点睡早点醒,小天也可以早点找到 
傍晚时分醒来,身旁守护的人换了福伯,环视整个屋子,仍然不见小天的踪影,急 
忙跳下床来,福伯将厚厚的裘衣给我披上。 
「有什么消息吗?」 
「打听到了,有人看到是一群口音古怪的人带走小天的,大爷二爷已经追查去了。」 
「口音古怪的人?知道可能是什么地方来的吗?」 
「好象是吐蕃。」 
「吐蕃人为什么要带走小天?难不成他跟小愿一样,会是吐蕃王爷的私生子?」 
「照您拣人的一般规律来看这也说不准。太爷,你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拣到小天的?怎 
么拣到的?」 
「其实他不是我拣回来的。」 
「不是拣的?难道会是你生的?」 
「我是说不是『我』拣的!」 
「那是谁拣的?」 
「小炎。」 
「大爷?不可能吧!」 
「为什么不可能?那是十六年前,在合州的一个小镇上,那一天是小炎的生日,我到 
水果铺子里买苹果给他吃,叫他带着小愿站在街上,等我出来的时候,他的手里就抱着 
小天了,说是有人托他帮着抱一会儿的。我们三个在原地等了两天,没有人来认领,追 
兵又来了,我就只好带着他一起跑啦。」 
「合州?合州和吐蕃也隔的太远了点吧,就算要扔孩子,也不至于辛辛苦苦跑到合州 
来扔啊。何况一般的吐蕃百姓是不会离开雪域的,除非是吐蕃王室的使者或王族进贡, 
才会到中原来啊。。。。。。」福伯皱眉细想。 
「福伯,十六年前,吐蕃王室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呢?」 
「老奴不知道。」 
「不知道?!我问的是王室耶,你居然会不知道?」 
「老奴目前还没有开始收集有关外邦番国的情报,实在惭愧,以后一定注意改正。」 
「福伯你真让我失望,最近你退步了好多知道吗?都没挖到什么好听的。。。。。。。」 
「太爷责备的是。」 
正在这时,门匡唧一声被撞开,齐齐一头冲进来,大声叫道:「找到啦找到啦,席 
大哥叫我快来告诉你,免得心急。」 
我大喜过望,一把捉住齐齐的手:「在哪里?快带我去。」 
「不用去,他们马上就到了。席伯伯,席大哥没有说你可以下床吧,快上床去坐着,要不席大哥看到又要罚你了。」 
我一面手忙脚乱爬回到床上躺着,一面在心里哀叹,齐齐才来我家多久啊,居然也 
学会管我了! 
过了约半盏茶的功夫,我听到好几个人的脚步声快速接近上且即坐了起来张望。 
福伯刚打开门,席天就登登登跑进来,扑进了我的怀里。 
「小天。。。。:爹的宝贝儿子。。。。。。」我捧起阔别了。。。,呃;一天。。。。之久的小儿子的脸,狠狠拧了一爪,「痛不痛?」 
「好痛。。。。。」 
「痛就好,说明不是做梦啊。小天,你没事吧?是怎么被人家捉走的?捉去干什么? 
卖么?」 
「开玩笑,」随后跟进来的席愿耸耸肩,「他能卖几个钱?」 
「别插嘴,让小天说。」席炎敲敲他的头。 
席天偎坐在我身边,喝了一口福伯递给他的茶,清了清嗓子,环视一下周围。可能是从来没有这么多人同时听他讲话,还没开口脸先红了。 
「不怕,快说啊。」我拍拍他的胸,「说清楚一点,越清楚越好。」 
「是。昨天爹叫我去右边的隔壁借花,我就去了,里面坐着一堆人,不过到底有多少个人我没数,他们全都在很认真地听齐齐唱歌,还不停地鼓掌,大部分人都没理我,只 
有一个人问我什么事,我就问他可不可以借几枝绢花,结果。。。。。。」 
「他们就把你抓起来了?」齐齐问道。 
「不是,他说他们也没有花了。」 
「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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