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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笼寒水 by 左旋右旋一阵乱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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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郦池道:“那片林子,有十来年没去过,叫人想得厉害。申先生一同去吧。” 

  季璃伏在地上,含泪道:“陛下圣明,臣万死不辞。” 

  姬郦池笑了出来:“申先生,我不过是图个好玩,不必多礼,只是…那人…”他顿了一顿,接着道:“精明之极,你打的主意他不知道,他肚子里揣的什么,先生也不一定能知道,咱们尽人事看天命吧。再怎么不成,也不过是两条人命,干干净净结束了,也没什么不好。” 

  申季璃仍是跪在地下,道:“陛下放心,臣早已经安排妥当了。” 

  姬郦池转过脸来看着他道:“申先生,我是在跟自个打赌呢,赌是您聪明呢,还是那人笨。”一面说着,一面站起身来对李时忠道:“我累了,要睡觉,别叫人吵我。” 

  说完径直去了,李时忠连忙跟了上去。 

  赵后与申季璃面面相觑,赵后道:“申先生,怎么池儿说的话,本宫越来越是听不明白了?” 

  申季璃道:“太后明鉴,那人身居要位,这事风险极大,而微臣也并非便是想要了他的命,臣只是想要证明一件事。” 

  赵后问道:“什么事?” 

  “恕季璃不能说,此事,唯臣与陛下知。太后睿智,事后自然知道。” 

  8 

  燕棣才出午门,便见他手下亲兵头儿傅春来牵了赤雪宝马候在宫门外,见他出来,犹如狗儿见了主人,撒着欢跑上来,道:“将军,您可出来了,叫春来好等。” 

  燕棣皱眉道:“你好歹是个二品侍卫,怎么做事还是全然不知道规矩。你候在这儿做甚?有事就拿腰牌进宫来找我,在这儿等着算什么?” 

  春来摸了摸后脑勺笑道:“宫里规矩大,春来也弄不明白这许多。我寻思着将军再怎么不想家,这马儿却是离不得,最多三日便要回家来的。” 

  燕棣一面翻身上马;一面道:“家里有什么事吗?” 

  春来道:“冯先生来了。” 

  燕棣啊了一声,冯先生正是冯藜宽。这老头儿脾气古怪,说走就走,却也是想来就来,他点了点头道:“回府去。” 

  他府里早已是高朋满座,这些年来他网罗的人着实不少,大都佩服冯先生才智,听得老先生去而复返,都赶来相见,将一间南书房挤得满满的,燕棣一进屋,众人便笑道:“将军大喜了,冯先生这一回来,大事可成了。” 

  只见坐中一老者慢慢站了起来,相貌清瘦,双目炯然有神,双手一拱道:“将军,别来无恙?” 

  燕棣也是一辑,朗声道:“先生久违,叫燕某好生想念。” 

  一时落座,燕棣道:“先生此来,是重返故地,还是路过此地?” 

  冯先生捻须沉吟道:“我在塞北,闻得将军打了胜仗,一举收服北胡,是特来向将军贺喜的。” 

  燕棣微笑道:“先生怕不只是来贺喜的吧?” 

  冯先生正色道:“当然是来贺喜,恭贺将军,眼下正有一分大礼相送,却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燕棣扫了一眼左右,座中诸人都是随他多年的心腹,他以手支颐,缓缓地道:“愿闻其祥。” 

  八月金秋,宫中桂花盛开,处处皆是芳香醉人。按着本朝祖制,逢十大庆,皇帝须领着重臣往上林苑去,一则君臣共渡佳节,二则太祖皇帝牌位供于上林苑圣水寺中,每逢甲子年,皇帝都得去寺中敬香,行祭拜之礼。姬郦池即位五年,却还是第一次远离禁宫,带着群臣到了上林苑。 

  上林苑宫殿虽不比京中豪奢,然而建筑却颇见纤巧秀美,亭台楼阁,轩丽幽雅,却又胜过宫中。 

  这上林苑向来也是历代皇帝秋季狩猎的去处,宫城外的树林中,蓄养着好些野兽,夜深之际,仿佛能听到虎啸山林,正好兵部尚书近日送了燕棣一张硬弓,这位尚书言道这把弓制作精良,自问世以来,天下能拉满此弓的人五个指头便能数完,他寻思着这朝中唯有燕棣配使。 

  燕棣知道这兵部尚书手里没什么实权,这个位子原也是燕棣看他长年随侍父亲的分上,给他挂个闲职,他派人巴巴地送了这张弓来,倒也不好拒绝了他,正巧要出宫行猎,便带上此弓, 

  这时灯下看来,就是普普通通一张硬木大弓,试着拉了拉,使了三成力,却只拉得半满,得用八成力,这才拉得有若满月,弦上挂着只金羚羽箭,屋内狭小,无可瞄之物,左转右转,竟然瞄向立在窗边的姬郦池。 

  那白痴半个身子略微外倾,抬头望着半空中一轮明月,只瞧见精巧的下巴和雪白的颈子,燕棣对准了他,一时有些发呆。 

  姬郦池慢慢转回头来,正好瞧见他张弓对着自己,这白痴竟然毫不知害怕,反倒一步步朝燕棣走过来。 

  燕棣拉着弓微微一颤,心里恨了一声,慢慢收起了弓箭,低声道:“真他妈白痴,全然不知好歹。” 

  姬郦池却已经走到他跟前,半趴在他脚边,拿手去摸那张弓,燕棣低声道:“别动,小心我用他宰了你。” 

  见他毫无反应,明知他听不明白,燕棣摇了摇头,手一伸将他拉起来,整个抱上自己膝头。姬郦池身形纤瘦,这些年来除了个头长高了,身子竟不比小时候重多少,抱他在膝上坐着,仍是轻如小儿,燕棣心中一软,紧了紧双臂,将他搂着,在他双唇上吻了一下,皱眉道:“怎么这般凉?难道你还冷么?” 

  姬郦池身子靠向他怀中,似乎真是怕冷一般,燕棣心里一热,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9 

  他一手就去抬他下巴,白痴使劲垂着头,竟然抬不起来,燕棣有些奇怪,指上用力,白痴却把头更低一低,只见眼睫不住地颤动,玉石般的脸隐隐透出一缕轻绯,这倒是从没有过的事。燕棣指上添了力道,白痴这番挣扎不得,被他硬将脸抬了起来,姬郦池双唇微张,露出一点米粒般的牙齿,黑眼仁定定地瞧着他,面色绯红,虽然表情木然,却仍是美丽得勾人,殿外桂花开得茂盛,香味直透了进来,屋内又点着那种紫色的烟蜡,越发地薰得人意乱情迷。 

  燕棣欲念一动,便有些克制不住,伸手去解白痴衣带。 

  这时候殿门微开,内侍们都是精乖的,知道燕棣留在这里,个个躲了个干净,偌大的殿内便只他君臣二人,燕棣素来便是想要便要,这时候只觉得白痴乖巧柔顺,平时里眼里那一点惧怕似乎也看不到了,燕棣将他抱在怀里,一点点地脱他衣服,姬郦池双眼似睁非睁;任他所为,竟然难得的没有呼痛。 

  燕棣情欲涌动,或者这夜色太过迷离,又或者这花香太过馥郁,这一番颠倒销魂,竟然难得地温柔缠绵,白痴便如一滩春水般,由着他摆弄,身体婉转随意,燕棣摸着他瘦不露骨的身子,意外地温存着,轻轻地抽送,看白痴一张玉石般的脸逐渐红得透了,触手处温香软腻,销魂之际,多了一分平时全然没有体味的缠绵入骨之意,只恨不能化在这白痴身上。 

  看看事毕,白痴胡乱裹着半条锦被,头埋在枕间,黑发自雪白的肩膀上滑下去,双目微闭,倒似睡了过去,夜色越发地浓腻,花香得令人沉醉,燕棣抱了他在怀里,突然之间巴不得便一直这般抱下去,蓦地里想起冯先生的话,低头看怀里沉睡的白痴,一时这间竟然难以决断。 

  寝宫内烛火透亮,偌大的屋内,只有烛火偶尔发出哔剥之声,静得有几分寂寞,他反倒难以入睡,辗转了半宿,仍是难以合目,突然听得外面嚓地一声轻响,他眉头一拧,看了看更漏,时辰还早,便轻轻咳嗽了一声。 

  外面极轻的脚步声顿时住了,再过得一会,听得嚓嚓轻响,往西北方去了。燕棣垂下头,呆呆地看着怀里的姬郦池,只见他合着双目,眼睫处被灯光晕染出大团阴影,脸白得近乎透明,五根手指轻轻地搭在枕侧,肩头却露在被外。 

  燕棣捉了他的手,轻轻替他放回被中,突觉得左肩一阵锐痛,用手摸时,摸到一团粘腻之物,在灯光下一照,却是些血渍,想是适才欢好时,白痴手指甲画的,当下翻过他手掌来看,果然指尖里还留着些许血痕。 

  燕棣面现苦笑,一时有些茫然起来。 

  天色方明,燕棣便起身出了寝宫。 

  他虽不在意群臣怎么说,到底天子出猎,不比寻常,上林苑中规矩也不似宫中那般繁琐,难保没有大臣一早便来面圣的,这节骨眼上,如若有什么文死谏的大臣来啰嗦上几句,他虽不在意,却也不想多生枝节。 

  他才转出院门,果见春来候在外头。 

  见燕棣便走上前来,燕棣见他神色疑惑,忙摆了摆手道:“不必多说,听我号令便是。” 

  春来是个赤诚人,听他说了这话,脸上神色颇不自在,燕棣领着他走至僻静处道:“怎么了,拿这付脸来吓我。” 

  春来低着头道:“将军,其实冯先生早已料到将军会这般,只是今日再不可如此了。” 

  燕棣微皱了双眉道:“随侍的从臣中,有来朝的北胡王子丹尺原,他是奉北胡首领来朝圣的,却也是为刺探朝廷虚实的,待今日打发了他,再动手不迟。” 

  春来嗯了一声,道:“将军这般说,春来奉命就是。一会儿动起手来,将军莫再生庇护之意了,大事要紧。” 

  燕棣道:“好你个春来,你现在便只听冯老头儿的,不听我的话了吗?” 

  春来梗了脖子道:“小的便只晓是助将军成大事,眼睛里也只有将军一个主人。将军如怀疑小的有二心,大事一成,春来便剖出心来给将军瞧瞧。” 

  燕棣知道春来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忙摇了摇手道:“你得了吧,你那猪心留着吧,我还有用呢。”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听得前头脚步响,便住嘴不说,燕棣迈步便行,春来紧随在后,才转过花架子,迎头便撞见申季璃匆匆忙忙地走过来,衣冠也不曾理好,见燕棣,面呈尴尬,立住脚道:“将军好早。” 

  燕棣嗯了一声道:“申先生,今儿祭祀完了,便是围猎,咱们可要计数的,谁的猎物少,谁便要受罚,申先生可要当心啊。” 

  申季璃苦了脸道:“将军说笑了,申某手无缚鸡之力,哪里还猎得什么野物啊。”燕棣哈哈一笑,拍了拍他肩头道:“先生还是快去面圣吧,别叫陛下祭祀的时候忘词,便是先生大功德一桩了。” 

  说完带了春来径直走了。 

  10 

  傅春来跟了燕棣有十来年;自来便是忠心耿耿;此时失手伤了他;自己也吓得一呆。燕棣伸掌在自己肩头一拍。那剑噗地一声掉下地来;右手出指如风;点了肩头|穴道;本来喷涌而出的鲜血顿时流得缓了。这才慢慢抬起头来冷泠地瞧着春来。 

  傅春来呆了一呆;一咬牙;腰间拔出一柄短剑来道:”将军;待我杀了这小皇帝;再自杀谢罪。” 

  燕棣暗运内力;只觉得周身酸软;提不起力;侧目看姬郦池;却见白痴面无表情;呆呆地看了傅春来;似乎全然不知道危险。他右肩受伤;伸左臂揽过白痴;将他紧紧抱在胸前;叹了口气道:”春来;有我在;你怎杀得了他?” 

  怀里的白痴这时似乎明白自身的险恶处境;身体轻微颤抖;突然伸手死死搂住了燕棣头颈。' 

  傅春来看燕棣死死护着姬郦池;唯有先打晕燕棣;才能收拾了姬郦池。当下道:”将军;这是万不得已。” 

  左手握拳;望燕棣面门击来。 

  就在此时;耳边听得一声细响;有暗器破空而来;直袭向春来背心;他回手短剑一挡一;将一枚手镖挡了出去。 

  只听一人道:“乱臣贼子,竟然要弑君。” 

  燕棣定晴看去,正是那北胡王子丹尺原。这人生于北地,善长骑射,独自一人,策马跑到这里,正遇着春来举剑行凶,他的镖原是特制而成,在草原上专门用来对付野狼的。春来虽回手挡开手镖,这么缓得一缓,丹尺原已经纵马奔到三人跟前。 

  丹尺原跃起下马来与傅春来斗在一处,燕棣看了看,知他数十招内必将败下阵来,好在他已经运内力多时,将那软筋散的药力逼出不少,试着提了提气,竟然已经可以站起身来。 

  只听丹尺原道:“将军快与陛下离开…” 

  燕棣不敢耽搁,咬牙硬撑着,将姬郦池抱上马,自己随即跳上去,猛打马鞭,顷刻间便跑得远了。 

  便在此时,只听得身后嗖嗖声不绝,却是数枝长箭掉落在地,他心中暗自诧异,这些人绝不是他的手下,他手下无人不识赤雪马,怎么会向自己发箭?耳听得长箭纷纷射过来,那赤雪马奔得甚快,转眼便跑出弓箭射程,一马二人,渐渐地去得远了。 

  这时天色却也暗了下来。 

  燕棣身上余毒未清,他怕追兵再跟上来,不敢多做停留,一气奔入山林中去。渐渐听不到追兵的声音,赤雪马何等神骏,料来那些人此刻追不过来。这才放缓了马,皱眉深思。 

  这些向他们发箭的人是谁?绝不是自己的手下。那会是谁? 

  想到那个古怪的北胡王子,突然间窜入林中救人,哪里有这般凑巧的事?上林苑中秋大祭,借此机会杀掉皇帝,这是冯先生向他献一条计策,他当是不置可否,冯先生为人狡诈多智,定是安排下不止一个傅春来,应该还有后手,却又是因何没到林中?难道是事情先泄了底? 

  他苦苦思索却想不出头绪。 

  那后来向他们射箭的又是什么人? 

  正在想着,突然间脑中发晕,眼前发黑,看自己右肩,已经被血浸得透了,他知道自己失血太多,又中了软筋散,拼尽内力才将毒逼出来,这时已经万分难以支撑,低头看怀里的白痴,却靠在他怀里,大睁双眼看着自己,暮色苍茫,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不清,唯有这双眼睛是清晰的,他脑中念头一闪,却完全理不出头绪,只觉得有一件极重要的事,被自己忽略了,然而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看姬郦池脸上颇有惧意,便拍了拍他的脸道:“别怕,有我在,没事。” 

  时已入秋,一到夜晚,夜露降下来,竟然遍体生寒,这猎场颇大,手下要找到自己还不知道要多少时辰,而暗中潜伏的敌人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只有呆在这林中,捱过这一夜去,到天明才能作计较。 

  当下找了一处避风的山凹里,两人下了马,燕棣用石块磊了小小的火塘,点燃了枯枝,借着火光看姬郦池呆呆地瞧着自己,便抱了他在自己身上,姬郦池突然指了指他肩头道:“血…”燕棣笑了笑;他本来失血过多;脸色苍白;这时给火光一映;看上去少了英武之气;凭添了几分清丽之色。白痴似乎给他笑得有些发呆;僵住脸呆呆地看他。 

  燕棣掏出伤药上在伤处;这一日着实累了;又流了许多血;这时候便有些支撑不住;白痴纤瘦的身体紧靠了自己;他扯过大氅将自己与白痴裹在一起,几乎是偎脸贴腮地靠着,道:“睡吧,天亮了带你回宫里去,你就不用害怕了。” 

  姬郦池不作声,目不转睛地看他,火光映在眼里,便如两团明亮的焰火在他眼内跳跃一般,片刻后又伸出手来在燕棣脸上轻轻地抚过,燕棣困乏交加,捉住他手在唇边吻了一下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会护得你周全的。有我在,没人伤得了你。” 

  一面说着,一面再也支持不住,闭上眼抱紧了白痴,靠在身后的大石上合眼睡去。 

  也许是白天太过紧张,总是睡不安稳,梦里见着姬郦池,对着自己微笑,浓丽的眉眼似乎别有深意,猛然间想起一事,啊地一声大叫,睁开了双眼。 

  眼前依然是火光跳跃,抬眼看时,哪里是什么猎场林中,四周石壁森严,阴冷潮湿,屋子正中燃着火盆,他吃了一惊,手足一动,便是一阵哗啦声,却挣脱不开,原来是以儿臂粗的铁链套住。他心思转得极快,放眼一看,石室的一端,放着一张木椅,椅上端坐一人,火光下看得明白,眉目如画,容颜似玉,正是那美丽的白痴皇帝姬郦池,然而双眼里流光晶莹,唇角微含了冷笑,这神情却哪里是那白痴了? 

  燕棣茫然若失,前尘旧事,此时竟然一点也想不起来 

  石室甚大;四壁都燃着灯火,光线却仍然昏暗,姬郦池身后一条长长的台阶通往上面,燕棣知道这石室必是建在地下,全然见不到天光,也不能知道此时是白天还是夜晚。姬郦池身后似乎站得有人,身子隐在阴影里瞧不清楚。 

  他恍惚一时,渐渐清醒过来,睁眼瞧着白痴,嘴角微微一牵:“陛下好手段,燕某竟然半点没瞧出来,扮猪吃老虎,陛下当真无人能敌。”他语带讥刺,姬郦池却是声色不动,甚至连先前那半点冷笑也蓦地消失,代之以一片空白的神情。 

  燕棣手脚均被粗铁链捆住,莫说行动不得自由,就算手脚自由,此时丹田中一片空空荡荡,半点真气也提不上来,一身的功夫被人用药力封住,知道是万难逃脱,当下手脚动了一动,那铁链哗哗作响,燕棣道:“陛下以为捆了燕某在此,姬家的天下便坐得稳了么?” 

  姬郦池一直不作声,一双黑沉沉的眼睛便只盯着燕棣,却看不出情绪,这里听燕棣这般说,在椅中缓缓动了动身子,抬起一只脚踏在了面前的脚凳上,那脚凳上铺了漆黑的貂皮做的脚垫,那只脚竟然没有穿鞋,一只雪白的赤足踏上去,脚背上却有丝丝红线般的血痕,衬着漆黑柔软的脚垫,突然给这幽暗的石室凭添几丝绮媚风情。 

  燕棣脸上便是一热。却听姬郦池道:“坐不坐得稳,此时倒也由不得你了。” 

  声音平淡,没半分情绪起伏,一如既往的空洞苍白,此时听来,格外听出两分讥讽来。燕棣掉转脸竭力不去看他的脚,然而心跳却不由他自己,血行加速,姬郦池突然笑了一声,将另一只脚也踏上来,一双雪白玉秀的脚搁在脚凳上,都带着隐隐约约的红色丝线般的伤痕,燕棣心里又是一阵烦燥,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烦燥与被困囚室全然无关。 

  姬郦池似乎知道燕棣在想什么,将腿伸直了,一只脚叠加在另一只上,火光映照着,趾甲发出柔和的淡粉色的光泽。 

  燕棣不再作声,体内像有什么在撩拔一般,五腑六脏都似乎不得安宁,却听得姬郦池道:“燕将军,我一直想,如果你被人上的话,你会觉得怎么样?” 

  姬郦池十来年一直装着白痴,习惯了说话不带半分感情,这番话说得颇为下作,然而声音却还是没半分起伏,听不到一点兴奋的意思。 

  燕棣闭上眼,竭力不去看他,明知道姬郦池这些年来受的罪,此时只怕尽数要还在自己身上,可是要他求饶,他却是宁死也不肯干的。更何况目前局势不明,就算皇室一时夺回朝中大权,自己布暑在外的几路兵马,又岂会坐视自己被囚? 

  做大事须得忍耐,就算姬郦池上了自己,也只有暂且寄下这一场羞辱,日后再说。想到这里,心里突然一动,姬郦池为何不杀了自己?留自己一命,就不怕外面的几队人马杀进京来? 

  想到这里睁开眼来,却见姬郦池手轻轻一拍,身后那人站了出来,身材修长,容貌英俊,正是上林苑里救了姬郦池的那个北胡王子。 

  11 (前半) 

  燕棣见他也在,前因后果便皆明了,只是不知姬郦池此时让这人在这里做甚。只听姬郦池道:“丹尺原,此人中了紫烟醉,一身武功被药力封住,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燕棣眼见那北胡王子恨恨地瞧着着自己,蓦地里寒光一闪,自腰间拔出雪亮的猎刀来,一步步地逼了过来。 

  姬郦池冷冷地瞧着他,突然间一笑,饶是室内灯火不足,这一笑竟也笑得满室生春。 

  燕棣头皮发麻,竟然不敢再看他这模样,姬郦池道:“王子殿下,你当初和我求什么来?这时候就请动手吧。” 

  那北胡王子又上前走了几步,瞧着被吊在墙边上的燕棣,燕棣衣衫早被人剥得七零八落,胸膛上是一条条被铁链拖出来的红痕,长发散乱,样子虽然狼狈,然而眉目英挺,双目炯炯,不现半分颓势,似乎依然还是叱咤风云的燕将军。 

  猎刀上举,戳在燕棣颈间,刀尖入肉甚深,顺着胸膛淌下一缕艳红的血迹来,燕棣面不改色,冷冷地瞧着他,丹尺原见他神色颇为倨傲,一时间家仇国恨涌上心头,猎刀往下一带,一条刀痕自颈及胸,在火光下翻着狰狞的红色,那王子手一提,扬起了刀,这一次将刀架在燕棣的脖子上,适才那一刀燕棣连哼也没哼一声,死死咬住了牙关,吃力地冷笑道:“陛下,北胡狼子野心,你以为他们替你除了我,便能保得你江山万代?” 

  姬郦池有些发怔,这一句话便没听见。 

  丹尺原不容他说第二句,喝道:“奸贼,今日不一刀刀生生割尽你的肉,难消我北胡的深仇大恨。”说完,猎刀一沉,以是一刀掠过,两道血淋淋的伤痕在燕棣胸前交叉而过,燕棣痛得面容一阵扭曲,大汗淋漓,一眼瞥见姬郦池呆呆地瞧着自己,神情十分熟悉。燕棣心中一动,剧痛之际却不能多想,那第三刀却又砍了过来,燕棣渐渐地两眼被汗水模糊了视线,却仍是死死地咬牙不吭一声。 

  只听丹尺原道:“好,姓燕的,我敬你是条汉子,这一刀给你个痛快。” 

  说罢高举起了猎刀,寒光一闪,燕棣闭上了双眼,不知怎的,突然之间觉得就这般死在姬郦池面前,倒也不是很难过。 

  只听得一人喝道:“住手!”声音是熟悉之极的空洞单调,正是姬郦池,这一声虽不高,石室中却是异常清晰。 

  燕棣与丹尺原都像他望去。 

  姬郦池从椅中站起来,面无表情,一步步走过来,雪白的赤足踏过青色的石板地,缓缓走到燕棣跟前,黑沉沉的眼睛打量着他,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挑过燕棣上身仅存的一点衣衫,指尖沾上一缕血丝,举在眼前看了看,转眼瞧着燕棣。 

  燕棣浑身一颤,面容几乎扭曲,拼命咬住了牙,不作一声。 

  姬郦池转回头,对那王子道:“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这位将军说说。你出去吧。”姬郦池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即听不出初握大权的兴奋,也听不出面对仇敌的愤恨,只是一味平淡如水。 

  燕棣和他在一起久了,知道他平时说话便是如此,想想他十来年忍耻苟生,这时候这般平静,倒也没有太过意外。 

  那王子吃了一惊,急道:“只是…陛下不是应承过…这却是为什么?” 

  姬郦池轻描淡写地道:“燕棣的人头么,早迟是你的。只是我还有些旧帐要和他算算,帐清了,就给你便是。” 

  那王子犹豫不决地望了一眼石室内的二人,突然之间只觉得这二人诡异到了极点,竟然不自禁地生出一点寒意,慢慢扩散全身,终于三脚并着两步上了台阶,转瞬就不见人影。 

  燕棣始终没有作声,这时见那王子去了,缓缓回过脸来,看姬郦池站在他面前,略略地抬了头,这模样便是当年第一次见他,也是这般略略抬起头,望着上面艳红的寒梅,冰天雪地里,也是这般赤着双足,燕棣道:“陛下…好手段,燕某输得心服口服。” 

  姬郦池便低下头来,露出雪白一段后颈,却伸出纤细的指尖,猛然戳进了燕棣的伤口里,尖利的指甲深深挖进伤口,只痛得燕棣面上的冷汗,水洗一般地淌了下来。姬郦池似乎全然没有反应,像顽皮的孩子一样,反复在燕棣的伤处戳着,燕棣痛得肌肉抽搐,却始终没说一句话,只听姬郦池道:“原来将军的血,竟然也是鲜红的。” 

  燕棣几乎要破口大骂,只时痛得头脑发晕,全然说不出话来。 

  姬郦池猛一抬眼,黑沉沉的眸子阴森森的一股寒气:“怎么?你不舒服吗?你不是向来喜欢看伤痕和鲜血吗?嗯,将军的肌肤虽然不是很白,却是一般地光滑细嫩,这两道伤口,可叫你喜爱?” 

  也许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他说话时不带半分情绪,白水一般淡而无味,听在燕棣耳内,却叫他浑身机令令打了一个冷战。 

  却听得他轻悄地笑了一声,带着血迹的手抚上燕棣的脸:“很痛吗?这许多的汗水。将军,你自己的血可令你兴奋?” 

  那带着血的指头伸在燕棣眼前,鲜红的血顺着玉白的指头流下来,雪白血红,竟是一种极为凌厉的艳色,燕棣浑身颤抖,眼神渐渐迷离起来。 

  姬郦池明丽的脸上绽开笑容,像是妖异的花盛放在这幽暗诡秘的石室,手指慢慢挑开了燕棣早已经残破不堪的衣襟。 

  冰凉的手指在燕棣腰间游走,那种熟悉的感觉令燕棣倒抽了一口冷气。他本来心思细密,善于揣摸他人心思,然而姬郦池多年来一直是一付白痴面孔,他所熟悉的只是那个白痴皇帝,而不是眼前这目光阴冷,面上一片木然的姬郦池,回想这十来年对他做的事,那真是万死也难解其恨了。 

  奇怪的是对他的心思不甚了然,对他手指的触感却异常敏锐,他们在一起纠缠地时间委实太长,姬郦池的手指纤细,微凉,带着些暧昧的温柔,燕棣心里慢慢恐慌起来,裸露在外的肌肤上起了一层细细的颗粒,猛然间下体一凉,燕棣忍不住挣扎起来,然而他武功被药力制住,只拉得铁链哗哗作响,却半点也挣扎不开。 

  姬郦池道:“别动。一动,我便会失手的,那就不太妙了。” 

  燕棣不明他意思,低头看去,顿时流下冷汗来。 

  只见姬郦池手里握着一柄短剑,剑尖正对着燕棣的私|处,这小皇帝要做什么?难道要阉了自己不成? 

  却听姬郦池道:“燕将军可认得这把剑?” 

  燕棣瞧了瞧那剑闪着微微的寒光,明净如秋水,猛然间想了起来,张大了嘴作声不得,只听姬郦池慢悠悠地道:“这剑曾经割在这里…” 

  他一面说着一面拉开衣襟,露出腰间肌肤,赫然一道暗红色伤痕,正是那一年燕棣刺在他身上的,燕棣回思往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是我不对,原不该那样对你。” 

  姬郦池木然道:“这种东西我身上多得很,要数也数不过来,今天给你添上几道,不算过吧?” 

  燕棣道:“是,陛下说得是。” 

  姬郦池握了短剑,作势欲刺,燕棣只得闭目等着,突然觉得下身一紧,竟然被姬郦池隔着衣物攥住了性器,这一下大惊失声,忍不住咦了一声。 

  姬郦池恶毒地瞧着他道:“怎么怕了吗?” 

  燕棣此时硬充好汉:“有什么怕的,割了它,只怕受罪的陛下。” 

  姬郦池白玉般的面颊突然间透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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