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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主沉浮by千觞[第一部 中]-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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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雷海城第一次在御焰燎身上看到各种情感,早在临渊城他就觉察到御焰燎和符青凤之间关系甚是暧昧,听御焰燎现在的口气,嫉妒远远超过了被人背叛的愤恨。
剥去尊贵的皇帝面具,御焰燎也不过是个为情伤昏了头脑的普通人。
雷海城可以理解,为什么御焰燎肯帮他杀西岐国君了。他唯一不明白的是,既然符青凤已经夺得大权,为何不斩草除根杀了御焰燎,只是囚禁了事?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符青凤应该很懂这道理,更何况是对付御焰燎这样不世出的枭雄人物!
“符青凤不杀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阴谋?”他想了想,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御焰燎扭曲着嘴角:“还能有什么,无非想向我扬威罢了,咳——”
他弓着背,又是好一阵咳。雷海城虽仍有许多疑虑,也不忍再去问他,转望站立一旁的公子雪。
跟在洛水分别时一般无二的容颜,然而见识过公子雪的狠辣出手后,雷海城再也不会把眼前高瘦的人跟文弱划上等号。
甚至公子雪仅仅随意站着,雷海城都感觉有丝丝寒气从公子雪身上逸出,使得公子雪身前的火堆也黯淡无光。
整个人,仿佛就是一柄出鞘剑。
要收敛起这等气势,公子雪在与他和公子悠逃亡途中,想必也伪装得很难受。
“……你究竟,是什么人?”
“洛水国的大公子。”公子雪竟然微微一笑,“也是风陵唯一一个不用上朝、不用露面的丞相。”

风陵朝堂上,四相的座位始终有张是空着的。即便他与瑶光婚礼上,皇帝亲临,百官云集,四丞相仍旧只有三人……
因为公子雪并不在风陵。
“你是洛水呈给天靖的质子,怎么会当上风陵丞相?”雷海城忍不住好奇。
“我到天靖京城的第一年,给那些猪猡一样的小官吏戏弄。幸亏陛下那年潜入天靖游历,替我解了围,还指点我武艺,不再受人欺负。”
公子雪生性不喜多话,轻描淡写一言带过,一双波澜不兴的眸子凝望御焰燎:“陛下有恩于我,凡是伤害陛下的,也就是我的仇人。”
御焰燎因剧烈咳喘而疼痛变形的脸终于露出丝欣慰笑容,朝公子雪一招手,示意他也坐下。“公子雪,你和顾东神才是真正忠于我,我没有看错你们。好在当初要你继续用质子的身份留在天靖做内应,我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你的身份,连符青凤也没有。否则他除掉东神,一定也会对你下手。”
雷海城一凛:“顾东神死了?”m
“被符青凤下令车裂而死,罪名是庇护行刺陛下的凶手。”
公子雪拿着段树枝拨弄火堆,火光将他和御焰燎的面容映得明暗交替。“还有不少对陛下死讯抱疑心的臣子,也都给符青凤找借口处死。我在洛水听到风陵有变,赶去临渊时,朝中许多要职都已换了符青凤扶植的心腹。他也许以为大局已定,居然放心地离宫前往西岐,正让我有机会救出陛下。”
雷海城点头,算是理清了头绪。御焰燎定是咽不下这口怨气,才连自己的安危性命都抛诸脑后,不远千里也要赶来西岐。
睿智狡诈如御焰燎,竟做出如此冒险的举动,看来果真被符青凤激得丧失了理智。
御焰燎和符青凤之间的恩怨,他无心过问。但如果有公子雪襄助,刺杀西岐国君无疑多一份胜算。
“雷海城,你我联手除去西岐狗皇帝,你意下如何?”御焰燎在喘息的空隙追问。
飞快地衡量过利弊,雷海城做出了决定。“好!”
他转头,公子雪正凝眸望着他,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第 49 章

火堆燃烧了一宿,黎明时分奄奄熄灭。晨风微凉,吹着地上灰烬,在车轮碾轧的痕迹后卷起轻尘。
雷海城坐在车厢里,吃着公子雪携带的干粮清水。
睡过一觉,他高烧已退,只是四肢还疲软乏力。本来想骑马的,公子雪却以他有伤势在身为由,硬牵走了他的坐骑,将他推进车里。反正跟御焰燎同坐一车也不是没试过,雷海城心里对公子雪的霸道感叹了两声,也就作罢。
车厢内十分狭窄,装饰简陋粗鄙,跟他数月前乘坐的华丽皇辇简直天壤之别。两个修长的男人挤在一起,连腿都伸不直。
御焰燎仍在撕心裂肺般地咳嗽,车厢的空气里飘荡起淡淡的血腥味。
“你其实不该急着去西岐。”雷海城终于忍不住摇头,“等养好伤,设法夺回风陵大权,再去找符青凤算账,不是把握更大?”
御焰燎用帕子使劲堵着嘴,喘息了半天才放开,细长的眼眸疲态毕露。“雷海城,我当然知道现在这样子去西岐绝非明智,可是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看着帕子上的点点血迹低笑。
“我自己就是风陵最好的医师,最清楚自己的伤。现在不过是靠药物吊住一条命,除非能找到传说中起死回生的移神草,不然,我活不过这个夏天。所以,我不能等。真的,不能等……咳——”
他的喃喃低语最终被一阵咳喘淹没。
雷海城无言再劝,掀开车厢侧边的棉布窗帘,让风吹开空气中的血味。
车外,散落着黄褐色的低矮土丘,河水湍湍东流,沿河两岸的绿草随风扶摇,给荒凉的野地添上几分生机。
穿过这片土丘地带,就算真正远离天靖的边土了……

嘘溜溜一声马匹惊嘶,将雷海城浮游的神智拉回。
马车猛地刹住,惯性作用令御焰燎猝不及防,撞到雷海城身上。御焰燎满身嶙峋的骨架顶得雷海城伤口作疼。他将御焰燎扶到车壁上靠坐着,钻出车厢。
兵器相撞的破风声和战马鸣叫立时充盈耳孔。
公子雪手持缰绳,端坐驾座上,冷冷注视着前方——
二十来名西岐兵士正围住两个青年男子砍杀。那两人穿的黑色紧身衣已经被鲜血浸透,头发散乱,和血沾在脸上,狼狈万分。手中长剑也染满血,劈刺时血珠四溅。招数虽然巧妙,但绵软无力,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不关我们的事。”公子雪略一扫视,牵转马头,就准备绕过激战中的众人。
突然,一个黑衣人发出声惨叫,原来他手底稍慢,被身旁的西岐兵士连劈几刀,堕下马背。那西岐兵士纵马在他身上来回踩了几下,顿时肠穿肚烂。
另一个黑衣人见同伴惨死,怒吼一声,双眼血红,将长剑抡得飞快,一连刺死几个西岐兵士。他攻得猛,自然疏于防备。长剑刺进第四个西岐兵士胸口时,对手明晃晃的刀尖也戳入他左眼,生生挑出颗眼珠。
“啊——”黑衣人凄厉号叫,捂着血水直流空荡荡的眼窝,长剑乱挥,倒把身边围攻他的西岐兵士吓退了两步。
黑衣人身体晃了晃,从马背摔落,竟朝马车方向踉跄奔来,叫道:“王爷,救我!”
雷海城本已发觉那两人身形颇为熟悉,听到这人声音,微一思索,已记起这人是冷寿那批贴身侍卫中的一人。
那日下了城楼后,依稀就是这个声音在他背后辱骂……
看到雷海城嘴角浮起淡淡讥笑,却丝毫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那黑衣人全身剧颤,嘶声道:“雷海城,西岐密谋要攻打十方城,我家王爷待你不薄,请你救救我家王爷。”
雷海城怔了怔,就见一个西岐兵士已追上来,一刀劈中那黑衣人后背。
黑衣人颓然跪倒,背后血雾喷出,眼看无法逃过西岐兵士再度扬起的大刀,雷海城霍然挺直了腰背——
“我来!”公子雪自雷海城坐到驾座,目光便很快由战局转到雷海城身上,见雷海城双肩微微一耸,他倏地站起,足尖轻点,身法飘忽如烟,只一眨眼,已掠到黑衣人面前,提起黑衣人手里长剑,轻轻一送,刺破了那西岐兵士的喉咙。
“你们是什么人?”余下的西岐兵士大骇。
公子雪冷冷地,一脸不屑作答的骄傲。抖手甩开那兵士尸体,长剑幻出森森白影,裹着他高瘦身形冲入对方阵中。
人群里随即惨叫不断。

雷海城看了两眼,知道公子雪对付这些兵士绰绰有余,他下了马车,走过去扶起黑衣人上半身。
黑衣人满面是血,气息已孱弱之极,却仍费力伸手从怀里掏出张纸片,上面溅着几点血迹。“西岐大军七天后想趁夜用木筏沿这条河从十方城后方进攻,这是我从坎离城守将府里偷出来的行军图,雷海城,请你千万送到王爷手中。跟,跟他说,燕十二没用,以后不能再侍奉王爷了——”
他呕出一大口血,独眼定定盯住雷海城,似乎强忍住一口呼吸,就在等雷海城点头应允。
要他回去十方城通风报信?……雷海城看着行军图,面色阴晴变幻。
“雷海城!答应我!”燕十二用尽全力大吼,紧紧抓住雷海城衣襟,“我说话口没遮拦,若那天话里得罪了你,我会以死谢罪,请王爷成全。”
猛地松开雷海城衣襟,抓起那西岐兵士掉在他身边的刀,毫不迟疑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雷海城正在与自己的心交战,见状大吃一惊,用力扣住燕十二手腕,但终究迟了一步。血自燕十二脖子里直冒,喷得他胸口衣衫一片猩红。
燕十二呼吸已停,独眼却仍瞪得浑圆。
“……燕十二,我答应你。”雷海城也不禁为之动容,从燕十二手里抽出纸图。
抬头,前方那数十名西岐兵士已尸横遍地。公子雪正轻轻自最后一个兵士心口抽回长剑。
朝阳照上他素净衣裳,依然干净得不染纤尘。

“他是谁?”公子雪抛下剑,走近漠然看着燕十二的尸体。
“天靖澜王的侍卫。”雷海城长叹口气站了起来,对掀开了布帘观望已久的御焰燎道:“我要先回十方城,恐怕不能和你们同去西岐了。”
公子雪目光顿时暗了暗,变得更冷。
御焰燎盯着他手里的纸片,细长的眼睛越睁越大,忽然大声喘息道:“你,你拿的是什么?”
见他神情有异,雷海城纳闷地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纸片。所谓行军图,只是张普通的纸张,上面草草画着些山峦河流的地形,有些地点上圈了朱砂,写着些简略的批注,显然不过是西岐将领随手画的草图。
这图有什么地方值得御焰燎如此激动?
“雷海城,把它给我!”御焰燎竟然挣扎着下了马车,抢过地图。
错愕、惊喜、愤怒……一样样情绪从他眸子中划过,骨节凸露的大手跟声音一样颤抖起来。“这是他的笔迹,我不会认错,是符青凤。”
雷海城悚然:“图是从坎离城的守将府里偷出来的,难道符青凤就在坎离城?”
公子雪一直都没说话,此刻走到御焰燎身侧,伸手摸过地图,冷冷道:“墨迹还没完全干透,这图,应该是新画的。”
御焰燎脸上似喜又似怒,喃喃道:“公子雪,你这就带我去坎离城找他。”
雷海城却在沉吟:“行军图被盗,不可能只有这几十人拦截盗图者,后面应当还有追兵——”
他陡然止了话,三人对视着,都感觉到了来自脚下大地的轻微震动——
前方黄尘翻滚飞扬,几乎遮蔽了云天。密集的马蹄声急骤如暴雨,听声音,不下百骑。
雷海城苦笑,有时候真希望自己的预感不要那么准。

他走去马车边,今早被公子雪赶进车内后,他原来那匹坐骑就被公子雪拴在驾座的木栏上跟着马车走。他解下缰绳。“我要回十方城。你们如果不介意,就跟我一起去,避过眼前的西岐兵再说。”
三个人里,他跟御焰燎两个病号帮不了公子雪杀敌,尤其是御焰燎,自保都成问题。
御焰燎变了脸色,审视雷海城,似乎在度测雷海城的真正用心,“你要我去天靖的城池里避难?”
雷海城毫不意外御焰燎的反应,毕竟风陵和天靖数月前还打过场恶仗,换他是御焰燎,也会怀疑对方的动机。“你们不进城也无所谓,但总要先离开这里。”
“陛下,我相信他。”公子雪语气平缓的一句,让御焰燎表情微微松懈下来,望见前方的尘土越推越近,隐约可见黑压压的大片人马。他咳喘着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雷海城的建议。
公子雪扶着御焰燎上了马车,看看地图,突然将之从御焰燎手里夺过,抛到燕十二尸体旁。
雷海城一惊,就要下马去捡,公子雪却在雷海城的坐骑臀上狠抽一鞭,回手也给了自己的坐骑一鞭,两匹马立时放蹄狂奔。
他对雷海城淡淡笑:“图已经在我心中,不用带走。”
雷海城倒是记起公子雪有着惊人的记忆力,很快明白了公子雪的用意——
追兵见到尸体和地图,多半会以为盗图者和先前的兵士同归于尽,拿回地图后应该就会回坎离。

 

第 50 章

正午烈日高照,季节刚入夏,边陲的阳光却已炽烈无比,几乎要将十方城楼上的旗帜都燃起火来。
平副将正在城门巡视,远远见雷海城一骑扬尘奔近城楼,身后还有辆马车紧随,他急忙迎上去。
“澜王是否在守将府?”雷海城认得他是冷寿极倚重的副将,当下在城门口勒马停步。抱着伤马不停蹄地顶着日头狂奔了几个时辰,已然汗透衣衫,口干舌燥。幸运的是,路上并没有追兵尾随。
没有带走那幅地图,看来是正确的。
公子雪也勒停了马车。他背心衣裳亦湿了大片,但依然气定神闲。
平副将见雷海城风尘满面,神情凝重,忙道:“澜王爷一早去了兵营,这时候也该回府了。末将这就为王爷带路。”
“我认得路,不用劳烦将军。”
雷海城微微一踢马肚,穿过了城门。公子雪驾着马车跟在他身后。平副将不知道这倨傲冷淡的青年究竟跟雷海城是什么关系,虽然听到车厢里一直有人剧烈咳嗽,也不敢盘问。

在雷海城指引下,一行三人走进风云十三骑在外把守的守将府大厅,御焰燎的咳嗽才稍有平息。由公子雪搀扶着慢慢坐进宽大的花梨木椅子,用力喘气,就着公子雪的手吞了几颗药丸,咳得紫红的双颊终于又恢复了病态蜡黄。
“雷海城,你有什么急事找我?”
冷寿本在偏厅用膳,听了下人禀告,匆忙赶来。发现雷海城衣襟上血迹斑斑,不由一惊,随即望见御焰燎和公子雪,更是惊疑参半。他认得公子雪是年后私自逃离京城的洛水国质子,属国质子潜逃无疑大损天靖国威。天靖本决意出兵讨伐洛水,奈何与西岐、风陵战事不断,才将讨伐洛水的事束之高阁。想不到这洛水的质子也忒大胆,竟敢再度踏足天靖国土。
至于那个满脸病容的男人,冷寿只觉那身形甚是熟悉,暂时却偏偏记不起曾在哪里与此人见过面。
冷玄跟在冷寿身后踱进大厅,对去而复返的雷海城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后,目光便落在御焰燎身上,在脑海里略一搜索,立即将眼前人同风陵使臣一行中那颀长男子的身影重叠起来。
“……原来是风陵皇,你居然还没死。”
他几天前还得到京城传来的消息,称风陵国君确实遇刺不治身亡,国事由丞相代理。正庆幸天靖能从中得利,得以全力攻打西岐。不意御焰燎竟出现面前。
掩饰起内心不小的震惊,冷玄在御焰燎对面的椅子坐定,打量着御焰燎形之于外的潦倒落拓,“御焰燎,听说风陵已由你最器重的符丞相摄政,你来天靖做什么?就不怕被我天靖拿下?”
御焰燎最初见到冷玄也是一凛,但随即镇定,轻咳几声,神情里仍不减睥睨天下的傲气。“冷玄,你尽可嘲笑我此刻落魄,甚至杀了我也非难事,不过西岐大军的攻城线路你就休想知道了。”
“什么攻城?”冷寿和冷玄相对一望,脸色都变得沉重。
雷海城自见冷玄,想到前夜湖边的情形,心里百味交集说不出什么感觉,只得将目光投向窗棂外,不去看冷玄。听冷玄和御焰燎见面就针锋相对,心想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唇枪舌战个半天恐怕停不了口,忍不住咳一声,对冷寿道:“是燕十二打探来的军情,西岐大军打算用木筏从坎离城外顺流绕道,自十方城后方进攻。”
他将今天清晨遇到燕十二等人被西岐兵士追杀的情景略略一提。风云十三骑诸人自孩童时便被甄选出来送到冷寿身边严加训练做亲卫,年月既长,冷寿也将诸人当成了自己子侄看待,听到燕十二两人死得惨烈,他长叹一声,连说了几个好字。
“冯九、燕十二,本王有生之年,定将破了西岐,你们只管安心去吧!”
冷玄一直默默聆听,沉吟片刻才对公子雪淡淡一笑:“洛水公子,你既然将地图熟记心中,想必是要与我天靖谈交易。你和风陵皇想要什么,直说罢。”
“冷玄,你倒也爽快。”御焰燎低咳着伸出两个手指。“第一,符青凤那贼子不论是否会在七天后的战役中现身,若被你的将士擒获,要由我来处置。第二,我要你答应三年内不犯风陵和洛水。”
冷玄和冷寿彼此交换了个眼色。第一个条件并不为难;而天靖即便此役得胜,顺势大举攻入西岐,最终尚未知鹿死谁手,战火亦不知将燃烧到几时方休,就算想进犯风陵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是御焰燎要求天靖三年来不犯洛水,吞并天靖属国之意昭然若揭。
“御焰燎,其他的我都可以应允,不过洛水是我天靖属国,还轮不到风陵来置喙。”冷玄笑容里锋芒隐隐。御焰燎却没有露出丝毫不悦,反而捂着嘴用力咳嗽。
空荡荡的大厅上就只有他声嘶力竭的咳喘在回响。他整个瘦长的身体已经蜷成一团,每咳一声都伴随着剧烈颤抖,似乎转眼全身的关节便会散架。
谁都看得出,这人将不久于人世。
良久,御焰燎勉强抑制住破风箱般的喘气声,用帕子擦拭干净嘴角和手上的血迹,才挺直腰,微笑道:“倘若洛水国的公子成为我风陵国君,洛水自然不必再对天靖俯首称臣。”
此言一出,大厅上其余四人均为之一震。
公子雪原本一直负着手,冷眼旁观,这时也失了淡定。“陛下——”
“公子雪,我知道你向来不爱过问政事,可我心意已决,你不用再多说。”御焰燎虚弱地抬手,将公子雪后面的话都挡了回去。“找不到移神草,我时日无多,除了你,我不放心将风陵交给朝中其他人。”
公子雪还想再推辞,但见到御焰燎强撑笑容背后的病痛表情,他点头,不再多说一字。
冷玄目光闪动:“御焰燎,既然如此,我就应承你。”他伸手与御焰燎凌空虚虚对击一掌,算是订下盟约。

下人送来了饭菜和笔墨。公子雪伺候御焰燎浅尝几筷,送御焰燎进了冷寿命人收拾好的厢房休憩,回到大厅落笔飞快,眨眼工夫便将地图默画纸上。
雷海城当时未曾细看,依稀记得原图上山脉河流纵横交错,十分复杂。公子雪却一气呵成,搁落笔,面无表情地背负起双手,踱到窗边眺望园中风景。
冷玄跟冷寿并头聚在地图前商议。雷海城对公子雪的身影凝视半晌,突然起身走向窗边,拉起公子雪就往厅外走,到了冷玄两人视线难及的小湖边才放手。
“那地图,你肯定没有记错?”他盯着公子雪的眼睛问。
公子雪冷漠的脸上竟浮起个微笑:“你在怀疑什么?你觉得我会故意画张假图给天靖?”
雷海城深吸口气,既然公子雪把话挑明了,他也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十方若失守,西岐便可乘机挥军直入。如果西岐国君再让符青凤下令风陵大军一起进攻,天靖必亡。而洛水也能乘机扩大疆土吧?”
“我不会给符青凤这机会的。”公子雪敛了笑,随手把玩着飘过眼前的柳丝,冷冷道:“陛下的病情已经拖不过夏季,陛下若归天,我一定杀了符青凤让他去陪伴陛下。”
手指微一发力,捻断了柳丝。他看着雷海城,波澜不兴的眸子越发深沉。“雷海城,冷玄若成了亡国之君,你应该高兴才对——”
“你画的真是假地图?”雷海城一把抓住公子雪胳膊,但立时觉察到自己反应过激松了手,公子雪沉黑的目光已像淬火的剑锋般发出锐利光芒。
“雷海城……你不是借尸还魂么?怎么还为天靖的命运操起心了?”他眯起眸子,“还是说,你在关心冷玄?”
“胡说。”雷海城皱眉。
公子雪只是微微冷笑,淬亮的双眼似要将雷海城整个人看穿。“是么?”蓦然转身就朝大厅走去。
雷海城被公子雪一席话弄得心烦意乱,正望着湖面万点碎金发呆,猛地听到大厅里飘出冷寿怒喝——
“公子雪,你竟敢对陛下无礼!”c
声音下半截就变成了闷哼,冷寿的佩剑也被人从窗户扔了出来。风云十三骑忙冲进大厅,打斗风声顿时响起。
雷海城也吃了一惊,忍着腿上伤痛快步走近大厅门口。一个侍卫踉跄跌出,与他撞了个满怀。
他推开那侍卫,看清厅内情形,寒气直冲头顶——
公子雪一手揪着冷玄衣襟,另一只手五指箕张,正扣在冷玄脖子上。
这手势,让雷海城一下子想起了王如峰死时脖子上的五个小孔。


第 51 章

“公子雪,住手!”他几乎不假思索地大喊。而公子雪也应声将手从冷玄脖子上收了回去,放开冷玄衣襟,任风云十三骑迅速围上前,在冷玄身前站成一排。
刀剑纷纷出鞘,直指公子雪,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冷寿见冷玄已经脱了身,方松一口气,怒道:“公子雪,你这做什么意思?”
公子雪对众人的怒气视若无睹,更不搭理冷寿。只淡淡看着雷海城,神情里仿佛洞悉一切,却什么也没说,飘然走向雷海城。
雷海城是真的无话可说,就在公子雪收手瞬间,他已领悟到公子雪的用心,唯有对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暗中苦笑。
“那张地图,你若信我,就是真的。你若不信,当它是假的也无妨。”从雷海城身边擦肩而过时,公子雪的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用轻到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冷冷抛下一句,才走出大厅。
自始自终,他脸上都没有露出喜或怒,让人无从知晓他心底究竟在想什么。
雷海城缄默着,看到冷玄苍白着脸欲言又止,他毅然转过身,一个背影将冷玄的视线隔绝。

慢慢走回自己的卧房,离开时整理好的一包伤药还原封不动躺在桌子上。他拿出套干净的衣服,又去小湖里打了一脸盆水回房,脱下衣物,用寒冷的湖水擦拭身上尘土和被燕十二溅到的血迹。
午后的阳光从窗格门缝里透进来,照在他身上。大半年来,遍布全身的疤痕大部分都渐渐变淡,然而指尖游移过处,仍带起足以令心脏痉挛的深刻痛楚——
雷海城就赤裸着站在铜镜前,看镜中少年茫茫然地抚摸着周身深浅不一的伤痕。
就算所有的伤疤最终都会消失,记忆依然被烙上了无法磨灭的印痕……
他黯然移开了目光,匆匆擦干身上水珠。刚穿起一半干净衣服,忽地停下动作。
熟悉的脚步声在门外徘徊。门并没有上闩,但脚步的主人既没敲门也没叫唤,似乎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进来。
对窗纸上来回走动的清瘦人影凝睇良久,不见人影有离去的迹象,雷海城终于披起件上衣,过去拉开了房门。
明亮得近乎刺眼的阳光顿时从屋外泻落满地。纤尘飞舞里,冷玄的面容背光,投下一片阴影。
似乎想不到雷海城会为他开门,冷玄寂寥的眼神里有藏不住的惊喜。
“……你来有什么事?”雷海城避开他的殷切注视,走回床边继续穿衣。他已经将情绪尽量控制得平静,冷玄刚泛起的那些微喜悦仍是因他语气里的冷漠彻底暗淡下去,跨进门槛,看着雷海城穿好了衣服,开始收拾简单的行囊。冷玄涩然道:“你还是要走?”
“对。”雷海城打好个小小包裹,才抬起头看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我回来,是因为答应了燕十二,一定会替他把消息送到十方城,没有别的原因。今后无论何去何从,我都不会再踏入天靖半步。”
冷玄脸上不多的几分血色随着他的话一丝丝抽离,微微抖着肩,勉力挤出个不堪一击的笑容。“你肯回来,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雷海城不想再听那动听的男中音颤动如琴弦将断,摇着头:“冷玄,我可以理解你以前的所作所为,可是我永远都不可能忘记你曾经对我做过些什么,更不会喜欢上你。”
他在冷玄凄楚绝望的目光中缓慢地解开刚穿好的上衣,露出纵横交错的疤痕,静静道:“这身上每一道伤痕,几乎都是拜你所赐。冷玄,如果你是我,你能原谅一个曾经百般凌辱你的人,还喜欢上这人吗?你会吗?”
虽然是自己早就预料的结局,但听到雷海城亲口说出,冷玄觉得自己像陷在泥淖里,被只无形的手一步步拖向窒息深处。任凭自己如何挣扎,也终究逃不过覆顶的命运……
而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种下的恶果……
“我知道了……”他颤抖着伸出左手,用指尖轻轻碰触雷海城胸膛上的伤痕。
雷海城蹙着眉头想拨开冷玄的手,却被冷玄拦开。
“雷海城,我什么都明白,我不会再来让你为难。不过你得答应我,等伤好了再走,不然遇到西岐将士,你未必能安全脱身。”他凄然微笑着,慢慢弯下腰,嘴唇若即若离地印上雷海城胸前疤痕。
“冷玄!”雷海城不可思议地一把抓住冷玄头发,逼冷玄不得不仰起脸,瞪着男人幽黑不见底的眼眸。“你干什么?”
冷玄周身都在轻微战栗着,挣脱了雷海城的手又吻上他胸口,颤声道:“如果今后不会再见面,那就让我给你留点好的回忆行不行?我不要你只记着那些不好的事情,一辈子都恨着我……”
雷海城想说没那必要,既然两人将天各一方,回忆是痛苦还是快乐,已经没有实质性的意义,可冷玄前所未有的执拗表情让他无从推拒,甚至觉得此刻连言语都是多余的,只能呆立着,看冷玄漆黑的头顶在胸口移动。
男人的嘴唇如蜻蜓点水,一点一点印在能看得到的每条伤痕上,似乎想用这温柔得出离真实的方式将雷海城身上疤痕统统抹去。
雷海城闭上了眼睛,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不忍心推开冷玄,也不愿再去思索什么。
吻在慢慢往下移,从心口到肋骨、到小腹……
“你!?”腰带被松开带来的骤然凉意让雷海城无法再保持沉默,他紧紧扣住冷玄左手,瞪视已单腿跪在他身前的男人。“够了,我不需要什么好回忆,你出去。”
“雷海城,我绝对没恶意,你相信我,雷海城……”冷玄几乎是在哀求,手被雷海城握住了不能动,他就用牙齿咬着雷海城的裤腰,将下衣层层褪落——
雷海城震惊地忘了呵斥,简直不敢相信高高在上的帝王会做出如此不符合身份的举止。直到下体被含进一个温暖湿润的所在,他才确信自己眼前所见的并非幻觉。
正努力用嘴唇和舌头取悦他的男人半闭着眼睛,轮廓英俊的脸庞上,眉心微微皱着,仿佛不太适应嘴里越来越硬热的存在,可他还是执意吮吸吞吐着,不让那如有生命的活物逃脱。
晶莹透明的唾液沿唇角溢出,在下颌拖出条暧昧的银线……冷玄鼻翼渐渐渗出汗水,呼吸粗重起来,充满情Se意味。
“……停,停下来……”雷海城气息也开始短促,他看过许多的成|人影碟,对这并不陌生。跟婷交往时曾兴起过念头,想和婷尝试下这种欢爱滋味,可因为婷有洁癖,雷海城也就放弃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嘴里体会快感,而且对象还是个男人。他揪着冷玄头发想推开冷玄,却又敌不过肉体的冲动,绷紧了腰腹肌肉,本能地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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