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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盗冤家-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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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至成。’
‘你看过单明非的地图,也知道宝藏的事?’耿冲一副青天大老爷审问人犯的德行。
‘是的。’潘至成自知道这里是有名黑道纵横帮的大本营后,就非常谨言慎行;纵横帮对新加坡人而言一直是个令人敬畏的组织。
‘看来她相当信任你,还把这种事告诉你……’耿冲双手交握,继续问道。
‘那是因为……’面对着这个高大俊挺的男人,身高一七0的潘至成简直像个小孩。
他感受到很强烈的压迫感。
‘等等,我告诉他这件事,完全是因为想借助他的地缘关系来帮我找出正确地点。这件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单明非生怕耿冲不会轻易放过潘至成,想尽办法替他澄清。
‘我不是在问你!’耿冲对她的插嘴怒目而视。
‘这本来就和他无关,你们真要对付我就冲着我来,别扯进无辜的人。’她气急败坏地低喊。
‘怎么会无关?指引宝藏地点的人是他,带你下水的人也是他,说不定他比你知道得还要详细。’耿冲冷眼扫过潘至成,对他又白又瘦小的身形充满鄙夷。
‘那又怎么样呢?’单明非怒道。
‘不怎么样,只是要他再带我们的人下海一次。’耿冲冷冷地宣布。
‘既然你们的人都找不到宝藏了,干嘛还要这么麻烦?’单明非自认是潘至成的保护者,一口拒绝。
‘啧!你是存心来气我的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反驳,你难道不明白你根本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敢这么嚣张!’耿冲气得头发都竖直了,炎炎的火气隔了一丈远还是烧疼了他们的皮肤。
‘我……’她被吓得连退三步。
‘明非,没关系,我可以再下一次海,你别再说了。’潘至成很自然地站到单明非身前护着她。他真怕她那控制不住的脾气会替他们两个惹来杀机。
‘学长……’单明非焦急地拉了扯他的衣服,他不懂她在替他撇清吗?
‘很好,还算是个男子汉,不会躲在女人背后。’耿冲瞪视着他们亲匿的动作,外放的火气没来由地全改往内攻,心中炙闷得难受。
‘如果再下海仍找不到宝藏呢?你们会不会放了他?’单明非只想问清这点。
‘怎么,你开始替他的安危担心啦?’耿冲的脸色很不好。
‘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有没有可能放走我学长。他不过是受我牵累才栽在你手里,基本上整件事都与他无关……’单明非卖力地说明。
‘够了!从一进门就吵到现在,你嘴巴不酸我听得都烦了!’耿冲的忍耐已到极限,为什么他得任这个女人继缵猖狂下去?这是他们纵横帮的机要厅哪!帮里的人来到这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而她,一个叛徒的曾孙女竟敢在这里如此放肆!
单明非被他吼得傻眼,噤若寒蝉,只能睁大又黑又亮的眼睛看向着火的狂狮。
‘听着,从现在开始,你要是再多说一个字,我立刻就杀了他!’耿冲五指一伸,一把薄刃不知何时已在掌心滑旋,他用力一握,刀子正好抵住潘至成的鼻尖。
单明非猛吸一口气,连忙以手捂住嘴,免得自己不慎惊呼出声,害学长少了鼻子。
见威吓有了效果,耿冲才冷哼一声,收起刀子,以倨傲的口吻说:“放心,在那七箱宝藏找到之前,我暂时不会杀你们。尤其是你……‘他凑近单明非,嘴角勾出一抹令人胆寒的笑意。’或者,我们还得靠你才能找得到宝藏呢,杀了你等于和七箱财宝过不去,何苦?‘
她抿紧唇不敢多嘴,但老实说憋得怪难受的。以往顶嘴惯了,要她当哑巴比叫她去死还痛苦。
‘那你打算把她怎么样?’潘至成没被‘禁嘴’,可以开口问话,他很想知道耿冲要如何处置单明非。
‘她和咱们纵横帮之间的事,就不是你这个外人必须知道的了。’这样区分出亲疏,耿冲心口莫名的烦躁瞬间降低了许多。
‘她只是个文弱的女孩,你先放走她,我才要下海!’潘至成拿出他所有的勇气提出条件。
‘或许你还没搞清楚你的立场。小子,你根本没资格说出这种要胁的话,想活命就乖乖下海,懂吗?’耿冲长到二十七岁,还没有哪个人敢威胁他。
被他冷眼一扫,潘至成的气势在刹那间全数散光。
‘走,现在就到惊风岛去!’耿冲招来一名黑衣手下押着潘至成走出总舵,他自己则盯着单明非殿后。
他们到了码头,这次耿冲命手下开了一艘快艇,以飞快的速度往惊风岛驶去。
不到一个钟头,那奇石嶙峋的海盗之岛就出现在眼前了。
擎南亲自到泊船的舢板处接耿冲,并拿出那份地图向他报告打捞了二十四小时仍无所获的经过。
单明非和潘至成则被押上沙滩,潘至成沮丧地说:“或许这根本只是你太爷的游戏,明非。‘
‘游戏?’单明非睁圆了眼。
‘嗯,他想像出的寻宝游戏。’
‘不可能!我爷爷不会骗我,太爷更不可能在他自己写的日记中撒谎!’她愠怒道。
‘日记?’
‘是啊,我太爷将这些海盗的事全写进了他的日记,爷爷就是看了太爷的日记才知道一切的,连地图也都是夹在日记中被我爷爷发现的。’单明非激动地握紧双拳,她不愿相信这件事只不过是太爷的玩笑,若真是那样,这一趟新加坡之行就毫无意义了。
‘你没将日记带来吗?’潘至成轻拍她的肩安抚,之后又问。
‘没有,太爷的日记是爷爷的宝,锁在我家柜子里,谁也不能拿。况且里头有关宝藏的重点爷爷都记录在他的笔记本里了,所以爷爷只交给我这笔记本和地图。’
‘会不会你太爷的日记里还有补充说明?’潘至成热切地问。
‘补充说明?’这点她倒没想过。
‘是啊!或者他在日记里有注明什么,而你爷爷遗漏了。’
‘哦?’她怔了怔。会吗?日记里会有什么是爷爷疏忽掉的吗?她突然想起爷爷曾经埋怨太爷日记最后几篇都是用奇怪文字写成的,他一点也看不懂,这些会不会和宝藏有关?
她没有时间多想,耿冲已来到他们身边,催促着潘至成下海。
‘你跟他们一起下去。’他指着不远处一排精壮的男人。
潘至成只好换上潜水衣,准备下水。单明非不放心地叮咛:“要小心,学长。‘
潘至成点点头,随着那票男人沉下海底。
耿冲点上一根烟,盯着海面沉思。这茫茫大海中,那七箱财宝究竟会在哪里?
单明非坐在沙滩上,仰头看着他凝神的侧影,突然好奇她和他怎么会动不动就言语不合?似乎从在机场‘撞’到后,他们就一副仇深似海的模样,几次交锋都是刀光剑影,火药齐发,没一次好好地谈过话。
他真的那么惹人厌吗?她扪心自问。
也不会啊!他就是一张嘴坏了些,其他的……说真的,他一点也不像电影中那种坏到骨子里的黑帮恶霸,要不是他身边那个国字脸的保镖随侍在侧,提醒了他不寻常的身分,他黝黑健朗的模样反而比较像个水上运动员……
‘为什么你的手下叫你统领?’她揉了揉眼睛,仰头问他。
耿冲低下头,背光的脸庞像雕像一样性格有力。
‘那是我在帮里的头衔。’这样和她聊天有点奇怪,耿冲顿时拿捏不住说话的口气。
‘你是老大吗?’黑帮对她来说只限于电影中的组织,在现实生活中,她从来想不到身边也会出现这类的人。
‘老大?不,纵横帮的老大是总舵主,我的地位在他之下,叫统领。’他简单地解释。
‘那应该也算是个“大尾”的了。很难想像你这么年轻就能带领这么多人……
你几岁了?‘她看着他身后的擎南,还有立在远处守卫的十多个壮汉,暗暗咋舌,相当好奇他的年纪。
低头瞄了她一眼,他犹豫了一下才道:“二十七。‘
‘才二十七?’她还以为他起码也有三十了。
‘怎么,不可以?’他挑高一道眉问。她那是什么表情?好像他应该很老似的。
‘没有啦!我只是觉得你给人的感觉不该这么年轻。’好不容易能平和地交谈,她不想破坏气氛,急忙把话含糊带过。
‘整日风吹日晒的,又要管理这一帮子人,不被操得提前衰老才怪。’他冷哼,在她身边蹲下,腰间的银炼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是什么?’她的目光移向银炼。
‘令牌。’他伸手从裤袋里拿出一块拇指大小的长方形银牌,上头雕着一艘帆船,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亮。
‘令牌?’她凑过去,盯着他手里那块令牌上精细的雕工和特殊的材质,看得非常入神。
耿冲瞪着她的后脑,她头发散发出纯女性的淡雅芳香,柔细的发丝披在后颈,隐约露出雪白的颈背。
他有片刻的窒息,不懂自己为什么突然有股想抚摸她头发的冲动——
真是见鬼了!他暗咒了一声,连忙吸口气稳住乱跑的神思。
‘这令牌是干什么用的?’单明非不知道他内心的起伏,仍然仔细瞧著令牌。
‘这是首领的身分象征,纵横帮四位内堂首领都有一块。总舵主是金色的令牌,另外两位护法“护剑”和“护印”则各为黑色和白色。这四块令牌在纵横帮的意义重大,见牌如见人,能号令全世界纵横帮各分舵的人手,因此令牌从不离身。其他人都将令牌挂在脖子上,我不喜欢脖子被拴住的感觉,所以挂在腰侧。’耿冲说完后,才皱眉暗想,他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
‘哇!听起来真有趣。’单明非觉得什么令牌啊、总舵主这些称谓,感觉就好像在看武侠小说一样,一点都不真实。
‘有趣?’耿冲冷哼一声,她以为他在掰故事啊?说着,他准备将令牌收进口袋。
‘等等,再让我看一下——’她连忙拉住他的手腕,但手才碰到他温热的皮肤,就被一股奇异的感觉吓了一跳。
他的手……摸起来充满了力量,有如操纵着大海的海神一样,她不禁想知道被这只手拥抱会是什么感觉……
耿冲也怔了一下,侧首看着她,对两人这意外的接触有些失神。
为什么他觉得体内的血液也像午后的海浪一样,一波波地掀涌而上?
与他的眼对望了几秒,单明非才赫然醒悟自己在想些什么,忙不送地缩回手,局促又羞涩地转过身站起。
她在发什么神经啊?他是个抓着她不放的海盗耶!而且还是个老是对她寻衅摆谱的臭男人,脾气暴躁的狂狮……她没事将他列为遐想的对象干嘛?
耿冲没动,只是定定地盯着手腕处单明非碰到的地方,总觉得那里被烙了印,热麻麻的,说不出是痛还是痒。
这是怎么回事?这恶婆娘这样文文静静地说话反而让他无所适从,害他像个被施了魔法的孩子一样发傻……
真是活见鬼了!他诅咒一声。
就在两人心中各怀异样的感觉之时,一个人影浮出海面,急切的呼喊着:“不好了,那个人不见了!‘
擎南和耿冲同时窜向前来到那人面前,耿冲问道:“谁不见了?‘
‘那个姓潘的。他带着我们往地堑的方向游去,但到了海草丛附近他就消失了。’
‘潘至成?’耿冲惊疑地瞪大眼。
单明非气喘吁吁地跑过沙滩,冲过来问道:“怎么了?找到宝藏了吗?‘
耿冲没有回答她,迳自问着手下:“会不会被海草困住,或是被地堑下的漩涡吸进去了?‘
‘应该不是。他一直游在我们前面,看他的经验很老道,不可能会——’
单明非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惊恐地大喊:“你们在说谁?我学长?我学长怎么了?‘
‘再把那附近找一遍。’耿冲对她的问话充耳不闻,命令手下继续找寻。
‘是。’那人转身又钻进海里。
‘回答我!我学长怎么了?’单明非扯住他的手臂,惊怒交集地大喝。
‘他不见了。’耿冲冷着脸看她。
‘不见了?不见是什么意思?’她倒抽一口气。
‘不见有很多意思,有可能他被漩流吸走,也有可能陷入海底流沙,更有可能自己跑了……’
‘你是说他可能死了?’她愣愣地问。
‘也有可能逃走了!’耿冲挣开她的手,开始脱掉上衣。
‘逃走?在这孤岛边他怎么逃?他一定是遭到不测了……一定是被海草抓住了……’她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
‘冷静点!我相信他的水性很好,不会这么容易死掉的。而且这是他第二次下去,地形早摸熟了,与其说他死了,我倒怀疑他是撇下你自己逃了!’他反手抓住她的双肩。
‘不……你是凶手!都是你!要不是你叫他下去,他也不会送命……’她厉声狂喊。
耿冲被她先入为主的指控惹得冒火,一把揪起她的衣领,鼻尖对着她的鼻尖,咬牙切齿地道:“闭嘴!就算他死了也会有尸体,海里什么都找不到,他一定是逃了!‘
‘少替自己脱罪了!我要下去找他!都是我害的,如果我不把他扯进这件愚蠢的寻宝游戏中,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她气得甩开他的手,努力往大海走去。
‘你干什么?’耿冲迅速地拉住她。
‘我要下去找他,放手!’她想挣开他的钳制,不停地扭动身子。
‘你下去能干嘛?再被海草缠一次?少给我惹麻烦了!’他将她摔在沙滩上,厉喝一声。
海草……
单明非的心颤了一下,被他的话提醒了内心的恐惧。那死亡的阴影仍在,现在下海,她一定会疯掉的;可是不下去,又怎能得知学长的下落?
都是她害的!她颓然地跪坐在沙滩上,茫然地瞪着海面,深深自责。
耿冲转头朝擎南下令:“看好她,我下去看看。‘
‘是。’擎南走到单明非身边。
耿冲又看她一眼,才纵身往大海一跃,沉入海里,留下单明非在沙滩上焦急欲狂。
阳光依旧炽烈,可是单明非的心却被冰冷占据。早知道寻宝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这几乎是所有同类故事的结局,她却偏偏来向噩运挑战……
一开始她就错了!她根本不该来新加坡的。
不该来的!
第六章
单明非坐在沙发上,僵冷着脸瞪着前方。她的气已经累积三天了,三天来没有任何潘至成的消息,耿冲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把她‘关’在他家,交由擎南看守,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人的耐性有限,单明非的耐性又比一般人来得少,所以当她被像囚犯般关在这个八十坪的空间三天之后,那张小脸就别说有多绿了。
‘你们统领人在哪里?’这是她三天来第一百零一次问擎南这个问题。
老样子,擎南依然用他那泰山崩于前仍不变色的表情回答她。
‘你这个踢不动、踹不响的臭石头,你给我说话!耿、冲、人、在、哪、里?’她冲到他耳边大吼。
没有反应,擎南运寒毛都没动一下,犹如入定的老僧。
单明非呆立在一旁,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人;这三天来她终于看清一件事——想从擎南嘴里问出话,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困难。
耿冲果然厉害,只有他使唤得动擎南这号机器人!
她没辙地把自己关进客房,埋首在枕头中,只能对自己生气。
学长到底跑哪儿去了?
那天耿冲也下海找寻了半天,潘至成就如同化为泡沫般消失了踪影。要说死了,总要有尸体吧!可是耿冲的手下寻遍惊风岛海域也找不到他;要说逃走,惊风岛附近没有船只,离其他岛屿也有一大段距离,他能逃到哪里去?藏在水里吗?更不可能!耿冲他们在岛上等到日落也没见他浮上来,而氧气筒只能维持一个小时,他能躲多久?
那天她是在心不甘情不愿之下被耿冲扛上快艇回新加坡,两人再度交恶,沙滩上那段奇异又短暂的和平时光有如海市蜃楼,随着太阳西沉而消逝。
在床上滚来滚去,她只觉得烦。耿冲到底要把她关多久,以及可不可能放她回台湾都成了未定数,她的人生在此就被卡住,进退不得……
好歹他也给她一个答案嘛!难不成没找着那七箱宝藏就不放人?要是一百年都找不到,那他是不是打算关她一百年?
他什么也不说,就这样三天不见人影……
三天来,房里安静得让她心慌……
好吧!她承认她心中的焦虑有一都分是来自于耿冲,和他吵惯了,没人拌嘴总觉得少了什么。擎南是根连木鱼都称不上的木头——木鱼敲了有声音,擎南则永远都是紧闭嘴巴。若非先前听他说过话,她会以为他是哑巴。
但擎南不吭声并非惹怒她的主因,耿冲对她不闻不问才真正教她生气。她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愈是气他,就愈想他,可是想了又更气,更气之后不找他来骂骂实在憋得难受,所以就又急着想见他……
又是个情绪的恶性循环!
她一定是气昏头了,才会无时无刻不想到他的脸。单明非气闷地又在脑海描绘他如刀的眉,带电的眼,骄傲的鼻,刚毅的唇,以及那动不动就暴跳如雷的坏脾气——
停!她在干什么?
单明非急急煞住自己的思潮,对净想着他的大脑发出喝止令。
她的脑神经已经够累的了,这两夜睡得不安稳使得她的情绪更加焦虑。她常常被噩梦吓醒,自从鬼门关回来后,那些海草就一直深植在她的脑海中,夜夜摧残她的心灵,害她不敢成眠。而半夜没有人陪她舒解恐惧更教她难挨……
臭耿冲!他最好冲进马桶去!
单明非倏地从床上坐起,自觉忍耐已到极限。现在学长生死未卜,她的未来渺茫,要是再不做点什么来突破现状的话,她会就此断气!
于是,她二话不说地冲出客房,直冲大门,只想着打开这道门,她就自由了。
擎南的身手非常快,明明前一秒还看他稳坐在沙发上,下一秒他已挡在单明非的面前,阻断她的逃走路线。
‘走开!你这个大木头、臭石头!我要出去,我要去找我学长,我要回家——’她发狂般地猛捶猛打,嘴里发出的分贝几乎将玻璃震碎。
擎南只是做些抵抗,尽量不还手。不是他多心,他总觉得这个姓单的女孩虽然老是和统领吵吵闹闹,但他们之间的微妙关系却不容忽视。将来的事谁也不能预料,为了大家好,最好别得罪她。
耿冲正好在这时进门,看见她欺负擎南的泼辣样,气得大喝:“住手!你想干什么?‘
乍然看见他,单明非非常不情愿地接受内心闪过的一丝喜悦,但随即就将这种不要脸的情绪压下。
‘我要出去!我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她回敬他一声长吼。
耿冲愣了愣,三天没听见她的噪音,才刚觉得有点思念,这会儿她就不吝帮他复习。
‘你想去哪里?’他真怀疑那天在沙滩上,他们是怎么好好聊天的?
‘我……出去透透气,我都快闷死了!’她烦乱地抓爬着头发。
‘透气?好,走!’他握住她的手,打开大门,往外走去。
‘统领……’擎南向前跨一步。
‘你留下来,擎南。情报部有任何新消息传来就通知我。’耿冲转头交代。
‘是。’
耿冲就这样带着单明非搭电梯下楼,坐进他的跑车,冲出那幢大楼。
单明非没想到他会答应,更没想到他说做就做,直到车子驶离大楼一段距离,她还呆呆地坐在敞篷车中,看着灯火辉煌的街道化成流星从两旁飞逝。
‘好了,你已经出来了,气,透了吗?’耿冲单手点上一根烟,睨她一眼。
‘气透了!’她恨恨地址口气,一语双关。
耿冲不禁莞尔,但嘴角才上扬,又被自己的笑意吓到。
他很少笑,记忆中能让他畅怀大笑的事几乎没有。阿浚他们都说他是个连微笑都懒得施舍的人,难怪帮里的人都怕他。
他对常把笑挂在脸上的人并不以为然。像倪澈,他身为总舵主,整日总是笑咪咪的,骗得帮里的弟兄还以为他多么慈祥和善;其实他一肚子诡计,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整死。这种阴险狡诈的人反而不好提防,只有帮里那些笨蛋才会死心塌地地认定他是个大好人……
‘有没有我学长的下落?’单明非看他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一眼,决定问个清楚。
耿冲一听她谈起潘至成,坏情绪又将好心情掩盖过去。
‘没有。’啧,她就不能谈点别的?
‘宝藏呢?找到了吗?’她又问。
‘也没有!’这是干什么?她以为她是法官大老爷?
‘那你究竟想把我怎么样?把我关到老死吗?’她三天来的愁闷终于找到抒发口了。
把她怎么样?
他还没想到,他只知道她是找到宝藏与否的关键。虽然她手中的地图耍了他一次,但他直觉事情还没完,善同一定还留有一手,他想从她身上挖出那些被善同隐藏起来的重点。
最重要的是,他忽然不想让她太早离开……
为此,他在这三天中查出了有关她的一切背景来历。
单明非,二十三岁,台湾F大历史系研究所学生,家境小康,父母健在,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没有前科,在校成绩优异,但人际关系颇差……听说这得怪罪于她那得理不饶人的强悍个性。
最后这点他最能体会。
以她这么单纯的背景,要不是牵扯到善同和宝藏,她和他可能八竿子也打不着。
所以说,遇见她很可能是一种特别的机缘,至于是好机缘还是坏机缘,则尚难论断。
‘喂,我在问你话啊。你打算什么时候才放我走?’见他沉思不语,她不悦地追问。
‘短期内不可能。’他叼着烟,答得模糊。
单明非怎会看不出他的虚与委蛇,一股气又冲上丹田,她不假思索地抽出他嘴里的烟,往外一抛。
‘你干什么?’耿冲惊怒地瞟她一眼。
‘我要你明明白白地说清楚,你打算把我怎么样?’她横眉竖眼地看着他。
这句问话和她此时的表情都像绝了一个向男友要承诺的女人。她说得无心,耿冲却听得险些喷笑出声。
‘我没有要对你怎么样。瞧你那干扁样,你脱光光请我吃了你,我都嫌骨头太多……’耿冲故意歪曲她的意思。
‘你在胡扯什么?我告诉你,宝藏的事我不管了!我不想和你们纵横帮再有什么瓜葛,管你找不找得到宝藏,我现在就要走,看你有什么本事拦住我。’她说着就打开奔驰中的车门。
‘喂!你要做什么?’耿冲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急踩煞车。
‘我要下车!’她卯起来的执拗劲是万夫莫敌的,这点她会立刻证明给他看。
‘危险!’车子因急煞而打滑,只见车身以斜六十度角向前画了一道弧线。
单明非在车速乍减时纵身往外一跳,正好滚落在一片草坪上。草坪的后方是一处公园。
‘单……’耿冲的心脏几乎麻痹!
这恶婆娘居然当着他的面跳车?他顿时觉得呼吸困难,肝胆俱寒。
她一定是疯了!他在心中咆哮。
他好心带她出来透透气,她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拉着他同游地狱,硬是要吓出他的胆汁与白发?!
耿冲急忙停下车子,像只着火的狮子飞奔向草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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