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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是何物-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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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子成说』的意境,追寻所谓另一半的灵魂。有了孩子当然也是好,但如果没有,两个人相知相惜过一生,也是很好。对我来说,爱情是爱对方那个人,其它的一切,将来会发生或不会发生的,我考虑不了太多。”
  气氛沉静下来。坐在那里,二乔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他不是光藏,但他和光藏一样。从一开始,光藏看见的,就是她这个人,而不是会不会生育的女人。
  “啊,时间不早了,我得出门了。不好意思,要麻烦你洗碗了。”杜又铭看看表,一边起身,匆匆把土司塞进嘴巴里,又囫囵吞了一大口果汁。
  来不及了,他今天注定迟到,为人师表却立了一个坏榜样。
  吃完了气氛优雅的烛光晚餐,尚杰又带她去看了浪漫的午夜场电影,才护送她回去。夜气凉,他体贴的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小心翼翼的牵着她,捧在心头上。二乔恬静又顺从,柔到了底,晶亮的双眸漾得出水波。
  “这里就行了。”到了大门口,二乔含羞的抬起眼。她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和一个男子厮混到如此夜深。
  “嗯,你进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你。”尚杰含着蛊魅的笑,撩了撩她发丝,轻轻给她一个晚安吻。
  二乔红红脸。这种被呵护、被宠爱、捧在手心上的感觉,让她像醉了酒似的昏然。
  “二乔──”开了门,转了身,尚杰又追住她。“你看我,这么不舍。我有没有跟你说,第一眼我就被你吸引了?你真是非常特别,美丽又迷人──”
  甚至连甜言蜜语也是,教她如一口气喝了一坛滋味强烈的陈年老酒,醉沉沉。
  “谢谢。”她眨眨眼,眨一点被称赞的虚荣。
  尚杰的称赞、呵护体贴,让她觉得,她真是美丽的,是令人悦目的,尽有资格权利,是应该被宠爱的;而不只是个不会生育的女人,因为功效不彰,理所当然该被嫌弃。
  “快进去吧,又铭一定等得不耐烦了。”尚杰笑着替她打开门。“其实你可以到我那里去,我很欢迎的。”
  二乔微笑没答话,对他摆了摆手道晚安。
  上了楼,她还没开门,门就先打开。杜又铭手上捧了一大束红玫瑰,等着。
  “对不住,这么晚才回来。”她瞥见桌上一碗面食。“今天轮到我煮饭的──”才住不到一星期,她就破坏协议。
  “没关系,不必放在心上。”杜又铭不以为意,给了她一杯温开水。“好玩吗?”想起手上的花,递给她说:“啊,这个,给你的。大林请花店送来的。”
  “给我的?”二乔有些惊喜,双手捧着那一大束的红艳玫瑰。“好漂亮!他真的要送我?”
  对她的惊讶、不敢置信,杜又铭忍不住笑起来,说:
  “当然!鲜花赠美女。大林这个人其实还挺浪漫的。”
  “呃……”二乔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太过得意忘形,放下花,吶吶地说:“杜公……呃,先生……”
  “叫我又铭就可以。”杜又铭觉得奇怪,她怎么突然吞吐嗫嚅起来。
  “呃……又铭,我……嗯,那个,我这般……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忘形、太不庄重?我应该自矜自重的,可是我却──”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杜又铭摇头,说:“不会的,你千万别那么想,我一点都不觉得。”他打趣说:“再说,你长得像朵花,招蜂引蝶是尽本分,不算招摇。不必担心。”
  “我知道你在说玩笑话。”二乔放下心。喝了口水,说:“不瞒你说,尚杰那般呵护待我,我有种被宠爱侍候的乐趣与虚荣。我这般是不是很糟糕?女人是最忌讳恃宠而骄、爱慕浮华虚荣的──”
  “停──”杜又铭伸手掩住她的口,神色诚恳认真,说:“我说二乔,你可以再对自己好一点、大方一些。享受被男人宠爱的乐趣,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相反的,那是应当的。懂吗?应当的。”
  啊?应当的……
  “所以,你就放心享受尚杰的体贴、讨好吧。尚杰很有绅士风度,跟他在一起,不会不愉快。应该很好玩吧?”
  “嗯。”二乔总算又微笑起来。“他带我去看一种会动的图画,画里的人物非常逼真,居然像活的一样,十分的神奇,让我大开眼界。”
  她说的是电影吧?杜又铭不禁睁大眼,不敢相信。
  “你该不会连电影都不知道吧?二乔。”
  “啊?”二乔一脸迷惑。
  杜又铭甩个头。“希望你不会介意,明美她跟我提过一些有关你的事……”不行!他实在无法相信。“你到底是住在怎样的深山林内?居然连电影都不知道。电视呢?你总该听说吧?不,上次你连PUB也不晓得。那么,KTV呢?保龄球馆?咖啡馆?书店……”说到最后,几乎变成了自言自语。
  “我……那个……”二乔无法解释,总不能对他说她从唐朝来吧。“真抱歉,让你这么吃惊。我其实,呃,第一次看到这么广大的世界,对一切一无所知……”
  杜又铭不说话了,抱着双臂静静看着她,看得二乔忐忑不安起来。
  “那么,”他终于开口:“你看过海吗?二乔。”
  “海?”二乔下意识地怔楞一下。
  这样就够了!
  “跟我来!”杜又铭再也忍耐不住,不由分说的抓起二乔冲了出去。
  “我只要心情不好,就会来看海。”杜又铭牵着她,停在一块岩礁上。
  眼前晦暗一片,二乔什么也看不见。感觉好象有丝丝的细雨,无声的钻落,落在她发鬓,落在漆黑的海面上。
  “这是太平洋。”只有海浪声,沙沙隆隆的,既澎湃又沉静,轻轻一溅,就溅入心田。
  “这就是海……”二乔喃喃,极力想看清发出那种辽远澎湃声的海。
  “会冷吧?”杜又铭脱下外套给她。“我喜欢晚上到海边来,骑着机车夜驰在滨海的公路上。很糟糕对吧?为人师表却这样胡来。”
  二乔没有直接响应,反问:“你这样快乐吗?”
  “嗯,快乐。所以尽管我觉得糟糕,还是一直很理直气壮。所以,二乔,”他顿一下。“你离开家乡是对的。这世界那么大那么广阔,值得你闯一闯。”
  这个时代的人的确像飞燕一样自由多了。没有了皇帝,没有了非遵从父母命不可的婚姻,也少了很多的无可奈何。
  乌云开了,露出了天河,闪闪点点的星子垂了一空。海面亮了许多,浪潮从无形的声音变成有形的广阔。
  “啊!”二乔不禁叫出来。
  原来,海是那么的宽阔。
  “你抬头看看,”杜又铭说:“那是银河,北斗七星在那里──很漂亮吧?那是织女,那颗是牛郎,看到没?”
  哇!看到了!二乔孩子气的笑起来。突然,一抹灰青的云影飘忽的掠过她的心。
  “长安城在哪个方向?”她怔起来。斗柄已南指,那么,长安城应该是在……
  “长安?”杜又铭以为听错。“你是说西安吧?离这里很遥远,在日落的方向,那边──”他伸手指向西边。
  “那边啊……”古往今来的次序已乱了,地府的小鬼是这么嚷嚷的。二乔忍不住苦笑起来。
  “怎么了?”见她一下子消沉,杜又铭觉得奇怪。
  “没什么。”
  不知道到底离开有多远。因为没有答案,二乔不再去想,转身面对海面。
  寂静的海浪声,沙沙隆隆,砰一声,碎溅在她身上,她惊叫起来,又抑不住笑,撩着潮湿的衣裳;杜又铭连忙将她往后拉,太急太匆忙,没站稳,两个人一起跌到细沙上,干脆就那么躺在沙上,仰望着夜空。
  “这样看着,天河彷似在浮动。”二乔伸出手去抓。
  “那是因为地球在移动。”杜又铭学她伸手去抓。
  “这样呀……”二乔似懂非懂。
  两个人就这样躺着,跟着天河一起飘浮,你一言我一语,说一些风月,聊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语。
  等地球转了一圈,天空中那些偷窥的小眼睛也知趣的躲起来,一夜风花雪月的凉语,散落成一地的细沙碎屑。
  天亮了。
  杜又铭拉起二乔,拍掉身上的沙粒。一望无际的汪洋一下子窜到她眼前,二乔不提防吓了一跳,连忙抓住杜又铭。这才真正见识到辽阔深邃的海洋。
  “来吧,”杜又铭拉了拉她。“去看日出!”
  太阳从海里升上来,海波潋滟,流金似闪闪在跳跃。第一道光,就那么照映在他们脸上。
  第十一章
  二乔!
  你要等我!你千万要等我!
  跌跌撞撞的出了蔡州城,光藏不断的狂奔,不停的吶喊。初雪融在他身上,他那身单薄的僧衣随着风飘飘荡荡。
  被藩镇军掳到蔡州后,他每日念经祈求;过了半年,他们总算才放了他。长安城遥远,他只怕要赶不及,怕去得太晚,再见不着二乔。
  他不停的赶路。渴了就喝溪水,饿了就吃向人教化来的残羹冷肴;天色晚了,便早早在破庙或残旧无人的屋子将就窝歇休息。
  从蔡州经许州,过郑州,一路奔驰,好不容易到了河南府,清俊的脸庞满是尘埃,一袭僧衣也变得残破旧败。
  洛阳城就在眼前不远处。疲累的光藏弯身掬了一掌河水送到嘴边,摇摇晃晃的直起身,不小心滚了一颗石子到河里,河水荡起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倒在水中的光藏的映影一晃一晃的,渐次的变模糊……
  “唔,这个和尚挺拚命的嘛!”荡晃的水纹渐渐的平缓,水镜中光藏的身影慢慢地逸消,日复成一池湛青色的水波。秦广王撩撩水镜,心情似乎不错。
  “阎王!”还说这种话!小鬼焦急得不得了,苦着脸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那个和尚名叫光藏,虽然崎岖了一些,但他和那个被您丢上转轮盘的张二乔有极深的缘分。您若不赶快想办法找回那个张二乔,乱了古往今来秩序不说,不但十殿阎王们要怪罪,恐怕月老也不会甘休。”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噜苏了,阎鬼!”秦广王不悦的瞪眼,好好的心情全被破坏了。
  叫阎鬼的小鬼一张獠牙青面脸已经够难看了,这时变得更难看。垮着脸说:
  “阎王,您行行好,趁他殿阎王们还不知情,快快把人找回来吧。如果让他们知道──”
  “不好了!阎王──”话还没说完,一个小鬼慌慌张张的跑来。
  “干嘛大呼小叫的?”阎鬼斥他一声。
  “不好了!转轮王他、他──来了!”
  什么?阎鬼惊跳起来。这下糟了!
  “萧!你快出来!”不只是转轮王,连五殿阎罗王也找上门了,扯着喉咙叫着秦广王的俗名。
  阎鬼连忙赶出去,谄笑说:“原来是十殿王和五殿王两位。什么风将您们吹来?”
  “你少来这一套。阎鬼,萧呢?”转轮王一张冷面的俊脸凉冰冰的。转轮王的“冷”在地府是有名的,没有人看过他笑。
  “这……呃……嗯……”
  “闪开!”阎罗王不耐烦,一把推开阎鬼,闯了进去。
  “您不能进去啊!五殿王!”阎鬼大叫。
  “玄冥宫”里空无一人。不在了。秦广王不在了。
  “萧呢?”阎罗王严厉的瞪住阎鬼。
  阎鬼呆住!镇守地府第一殿的阎王,居然擅自离开,不在他的宫殿内!
  “我也不知道……”
  “到底怎么回事?秦广王萧怎么不在?你们究竟在搞什么!”转轮王冷冷瞪着一干小鬼。“而且,居然还将一个好好的、有肉身的凡人丢进转轮盘──阎鬼,这可不是小事。你们这些小鬼可活得不耐烦了?”
  “这不关我们的事呀!十殿王。”阎鬼哭丧着脸。他就知道倒霉的一定是他!“您也知道,我们阎王他是不听任何人说的,我们这些小鬼只有听令的分──”
  “真是的!这个萧实在太乱来了!”阎罗王气急败坏。“他一定是从水镜去了阳间,真是的!实在太任性随便了!”
  “没办法了,只好等他回来了。”转轮王也莫可奈何。
  “不好了!”殿外又有一名小鬼跌跌撞撞跑进来。“不好了!天庭派人下地府来了”
  “这下糟了!”阎鬼大惊失色。“怎么办?十殿王、五殿王──”
  阎罗王和转轮王互望一眼。
  “没办法了。”十殿王开口:“只好替箫收拾这个残局了。”
  “听说你带二乔去看海了?”谢明美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大长方形桌子摆在厨房兼饭厅的正中央,正对窗,视野很好,晴天时可以一直看穿到远处的山峦。
  “你听谁说的?”空气中飘满咖啡香。杜又铭没承认也没否认,给了她一杯咖啡。
  “你别管那么多。是不是有这回事?”
  杜又铭笑了笑,啜了一口咖啡,咖啡雾气蒙到他脸上,他的表情多了一点不真切的气息,变得恍惚。
  “你来就为了问这个?”他又笑。
  “原来是真的。”谢明美一下子坐直,两手肘搁在桌沿,上半身整个往前倾,露出暧昧的表情。“欸,又铭,你是不是喜欢二乔?”
  “你的联想力未免太丰富了,明美。”杜又铭还是不作正面答复。
  “算是吧。你老实告诉我。”
  “你要我怎么说?我其实没想那么多。”
  谢明美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咖啡杯遮去半个脸,露出两只亮晶晶的大眼从杯沿上方偷窥杜又铭。杜又铭神色如常,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欸,又铭,”她放下咖啡,托着下巴说:“如果你喜欢二乔的话,不必顾虑我。”
  杜又铭看看她,仰头想想,点头说:“好的。如果事情到了那一步的话。”
  “不过,有件事……”谢明美欲言又止。
  杜又铭抬眼询问。
  “算了,没什么。”她还是打消主意。
  “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
  “倒不是。我只是怕你听了会气馁。”
  “说吧。”这反倒引起他的好奇。
  谢明美反倒犹豫起来,支支吾吾:“嗯,那个……二乔她告诉过我,她……嗯,她从小就有喜……嗯,喜欢的人……”
  “这样啊。”杜又铭又笑了,笑得毫不在意。
  “你不在意吗?”她没料到他的反应会是这样。
  “在意也不能改变事实啊。”
  “可是,知道了,你不会觉得别扭吗?到底君子有成人之美,知道她心上有人,你横得了那个刀吗?”
  像是听了什么有趣的事,杜又铭好笑地勾勾嘴角,眼里眉梢带点讽刺的笑意一直没消。
  “明美,你认识我那么久了,我什么时候成为那种『君子』过?”他将冷掉的咖啡倒掉。
  “但你也不会跟人争得你死我活,对吧?”谢明美一副了解的姿态。
  “那倒是。”杜又铭想想,没否认。“不过,我真的没想那么多,你不必替我操心。倒是你自己,你和大林到底怎样了?”
  谢明美耸个肩,一副“还不是就那样”。
  “二乔呢?出去了?”她转开话题,似乎不想讨论这个问题。
  “嗯,大林约她去听演奏会。”
  “大林?”谢明美声音扭了一下。她还以为是尚杰。
  “吃味了?”杜又铭支头看着她,企图把她细致的表情变化看进眼里。
  谢明美摇头,说:“只是有点惊讶。我以为是尚杰。”
  “说真的,明美,你到底怎么想?”考虑了一下,杜又铭还是问了。
  对他?还是对大林?谢明美明白杜又铭话里的玄机,老实摇头说:
  “我没想太多,顺其自然。你是不是很生气我这样,又铭?摇摆不定像墙头草──”
  “别说了,”杜又铭打岔她的话。“我了解。这样就好。”
  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或者就这么沉了。
  他拍拍她,越过桌面亲亲她的额头。这么体贴温柔,惹得谢明美莫名的滴出了泪。他只得走过去,将她搂在怀,哄她安慰她:
  “怎么跟小孩一样呢?别哭了,明美。小心别把鼻水沾到我衣服上了,我这件衣服才刚买而已──”
  谢明美噗哧一声笑出来,嗔他一眼。
  喀一声,两人抬起头,这才发现二乔和大林站在门口。
  “回来了。”杜又铭亲切如常的招呼,很自然的放开明美,一副没事人样子。
  二乔解释说:“大林送我回来,在楼下看到明美的车子,就一起上来了。”她走向谢明美,很郑重的鞠躬打招呼:“你好,明美。”十分高兴又见到她。
  谢明美又噗哧笑出来,说:“你别这么正经好吗?二乔。我每次看你这么正经八百又文绉绉的,都不禁要怀疑你真的是从唐朝蹦出来的。”
  “就是嘛!”大林自然的走到谢明美身旁坐下。“麻烦给我杯咖啡,又铭──”接口又说:“早先她跟我碰面时,也是像这样正经的对我点头鞠躬,害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呃……”二乔明白自己的举动原来是如此不合时宜。她微微笑,不作解释。
  若是光藏也在,会有多讶异呢?今天她经过一间寺庙,香火鼎盛,进进出出的香客不知多少,却看不到任何僧侣,全是带发的俗家众。大林解释,那是道家的庙宇,穿青色僧衣的老妇都是志愿为神明做事或还愿的信徒;佛寺则在灵山中,不在市井里。
  大林说“灵山”时,口气是带一点讽刺的。他没信仰。世道这么乱,他觉得还是相信自己得好。
  但那袅袅的轻烟,却教她念起光藏。设若光藏也在此的话,那么……
  突然感到一股异样感,二乔猛然抬起头,撞上了杜又铭的目光。原来是他在看她──
  “该走了。”大林喝完咖啡站起来。
  谢明美也跟着起来,说:“二乔,要是又铭欺负你的话,你尽管跟我说,我会替你出气。”
  “好。”知道她在开玩笑,二乔还是一副认真的答应。
  她看着大林和谢明美并肩离开,分心去负担杜又铭的心情。杜又铭察觉,将咖啡杯丢进水槽,说:
  “别这样看我,我不会怎么样的。”
  “你为什么不干脆把话说开,跟明美说清楚呢?”要不然,就像她跟光藏,一开始错过,一辈子便都错过了。
  “要怎么说?”杜又铭偏偏头。“我也不清楚我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不,我应该清楚的,我只是想再想清楚一些,更清楚,让我确切看到所有的细节,而不只是轮廓。”他摇摇头,挥个手。“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就顺其自然吧。”
  “如果沉了呢?”二乔忽然问道。
  “什么?”杜又铭楞一下。
  “我是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如果沉了呢?你要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杜又铭静静看着水槽。残留在杯底的咖啡渍,因为渗入了水,扩成一圈一圈奇异的纹路。他打开水龙头,冲掉那些咖啡渍。
  “没办法,那就让它沉吧。”回头面对着二乔。
  二乔不发一语看着他,要将他身体看穿似的看法。
  “那样的话,你也会跟着溺死的。”她丢下这句话,然后掉头走开。
  船到桥头为什么一定会自然直?为什么没有人想过其它的可能?
  光藏啊光藏。如果是他,他会怎生回答?
  傍晚开始就下起倾盆大雨,一直到入夜还没有停歇或减缓的迹象。
  今天晚上轮到二乔煮饭,她从中午就开始准备,总算,饭已经煮好在电饭锅里,热菜已经起锅,剩下汤,等杜又铭回来再热一热便可以。
  不过……她看看时间。杜又铭今天似乎迟了。通常这个时间,他多半已经回到家。她探头望了望窗外。好大的雨!若是在屋外,一定会给淹没了。
  她呆呆坐在厨房,双手托着下巴,呆呆等着。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来,她吓一跳,还是不习惯这种怪异的东西。
  “喂?”她小心翼翼拿起话筒,像拎着一只死老鼠。
  “二乔,是我。”是杜又铭。“我现在人还在学校这边──真是的,雨怎么那么大!下车后,我会自己找个地方吃饭,顺便躲雨,你不用等我了。”
  “你没带伞吗?”
  “没有,我没想到会下雨。”
  “那么,我──”
  “啊!车子来了。我不多说了!你自己先吃,不必等我!”
  “卡察”一声,线路便断了。
  回到厨房,二乔望着一桌的菜肴发呆。大雨还是不停的下,答答答的,下得很有节奏感。瓜月的雨水居然会这么丰沛!她不禁开窗探头出去,啧啧称奇。
  长安城几曾见过这样滂沱的雨……
  又出神了。
  她匆匆关上窗子,带了两把伞,匆匆出门。
  雨很大,不仅大,而且有重量。有一剎时,她简直担心伞下的她,会连带被雨压垮。
  车站冷清清的,没几个人。车子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二乔踮高脚跟眺望,不知杜又铭的车子什么时候会到。
  盼啊盼啊,望呀望,车子一直不来。倒是雨,轰隆隆的一直下个没完没了。
  没想到雨会下得那么大!杜又铭无奈地望望车窗外的雨,愁眉不展。他倒不是怕淋湿,只是不喜欢那种湿淋淋的感觉,全身好象都黏住。
  大雨来得突然,偏就是这样让人不提防。
  到站了。
  他举起背包,打算拿它来挡雨,忽然瞧见二乔站在站牌旁,对他吟吟笑着。
  “二乔!”他跑过去,躲进她伞下。“怎么来了?你等多久了?”他摸摸她的手。冰冷的。
  “没多久。”二乔一语带过,把雨伞递给他。“喏,给你。”
  “你其实不必特地……”杜又铭不知该说什么好。
  二乔笑说:“不必客气。我只是谢谢你的那趟『海滨之行』。”
  “可是……看你,衣服都湿了!来──”看她的样子,应该等了很久,嘴唇都冻白了。杜又铭拉开外衣罩住她,将她包在怀里。
  二乔心噗跳一下。他或许是不经意,但她……彷佛被光藏拥在怀里。
  明明是不同的两个人,她也不明白,为何会生出那种错觉。她看杜又铭的身子,总是叠着光藏的影子。
  “快走吧!”杜又铭稍稍用力,催了催她。
  即使打了伞,一段路走下来,两个人还是淋湿了半身的衣裳。杜又铭把伞丢在玄关,便催促二乔说:
  “你快点去冲个热水澡,不然会着凉!”
  他自己也很快换掉湿衣服,把头发吹干。
  窗外大雨还是一直下,潮湿的气味厚重得彷似在雨中站久了便会发霉;每样事物也好象经过水染般变得模糊。
  “你还没吃饭吧?”二乔很快出来,张罗着饭菜。
  “我说过,你不用等我的。”杜又铭边说边自动自发盛了两碗饭,一碗摆在他桌位上,一碗搁在他对面。
  “菜有些凉了,要不要我帮你热一热?”二乔问。
  “不用了,这样就可以。”杜又铭摇头,将她拉到座位。
  “对了,还有汤──”她想起炉子上的汤,还没坐定,又立即站起来。
  杜又铭不由得叹口气,随她了。
  炉火滋滋,冷汤很快就滚热。二乔找了干净的抹布,端起汤,边说: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我──啊!”抹布一滑,整锅汤倾翻,倒溢在她手臂,然后咚锵掉到地板上。
  “二乔!”杜又铭冲过去,将她拉到流理台,急急扭开水龙头,冲冷她的手臂。
  一百度沸点的高温不是开玩笑的,杜又铭急得脸色都变了,比二乔还要苍白。
  “我没事──”二乔试图微笑。幸好她躲得快,一锅热汤有大半都泼到了地上。
  “怎么可能没事!”杜又铭不听她说,他吓得心脏都快停止了,就怕她有什么万一。
  他小心剪开她的衣袖,蓦地一呆,楞楞抬起头。
  “这……”怎么回事?满布在她手臂上像蛇一样爬行的疤痕,究竟是怎么回事?
  二乔避开他的目光,想缩回手。“我说了,没事吧。”
  杜又铭抓住不放,急声问:“这是怎么回事?你的手──”
  看来是躲不过了。二乔只得回答他说:“这是我小时不小心给烫伤的。”还是不看他的眼睛。就像她说她很幸福,不看光藏的眼睛时一样。
  他知道她在说谎,追问说:“你说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只好抬眼看他,露出祈求。
  “就算你知道了,又能如何?求求你别再问了,又铭。”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无能为力。我根本不知道你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她模样那么无奈可怜,杜又铭深深觉得不舍,低头亲吻她手臂上的疤痕。
  “又铭……”二乔慑住。
  他伸手盖住她的唇,将她拉到怀里。水声潺潺,呼应着窗外哗哗的大雨。他凝视着怀里的她,慢慢地低下脸……终于,轻轻、缓缓,吻住她的唇。
  哗哗地,雨还是不歇。窗外没有光,窗玻璃上映出两帧柔情缠绵的影像。
  第十二章
  “我知道你心里有喜欢的人,我也不强迫你非喜欢我不可;不过,我发觉我对你的感情有点不一样了,一日日的被你吸引。我喜欢你,二乔。”
  那一个大雨的夜晚,在亲吻了她之后,杜又铭捧着她的脸,这么对她说。一剎时,二乔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不,是一片荒芜。然后,无端的想起漆黑无光的寂静海面。
  那一晚之后,她变得不知该如何面对杜又铭。也不是尴尬,而是──她心中隐隐藏着这样的期望吧?发现了她自己内心这种期望,而且又发生了,一时让她无所适从吧。
  雨还是没停,因为热带低压锋面的关系,湿和热交织。高楼小小的空间里弥漫令人窒息的气氛。二乔小心呼着气,不敢去看杜又铭。今天轮到她煮饭,杜又铭自愿帮忙,他甚至特别提早了回来。
  “葱。”肩并肩站着,偶尔手臂还会不经意的相碰,她甚至可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教她没来由的心慌,一晚上没敢抬头去望。
  “二乔?”他转过头去。
  “啊?”二乔如梦方醒。
  “葱,你忘了放葱了。”杜又铭提醒她。
  “啊!对了,葱!”她臊红脸,手忙脚乱抓了一把青葱。
  “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不!没有。”她连忙否认。“现在,再加上一些酱油调味便行了。”避开了去找酱油。
  没酱油了。她看着他胸膛,匆匆说:
  “酱油用完了,我下去买──”
  “二乔,”杜又铭拉住她。“你别躲我,你为什么要躲我?”
  “我没有──”
  “那么就看着我!这几天你一直避开我,也不正眼看我,我觉得很难受。告诉我,二乔,你讨厌我吗?我对你说了那些话让你那么为难吗?”他将她拉近,一手环住她的腰,低俯了脸,要她看他。
  “不是的,又铭。我──我只是──”
  “嘿!我来了,又──”砰一声,很戏剧化的,谢明美突然闯进来,过于明朗高亢的叫声才离开嘴巴便嘎然而止。她抿薄着唇,死寂地看着他们两人,表情有些古怪。
  “呃,门没关,所以我……嗯,我好象来得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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