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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枭-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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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焦文通二话不说,抱了拳,扛着他的牛角大弓走了。

楚天涯看着他的背影,大声喊了一句,“以后不要那样了!”

焦文通回头一笑,大步走了。

天又快黑了。

这两天三夜,对楚天涯与八千将士们来说,就像几辈子那样难熬。血管里都像是结了冰,这时候,就算又慢慢的活了回来。

因为,嗅到了战火的气息!

八千人马从黄龙谷里悄悄的摸出来了,就等玄武和勾阵在城中放火为号,**的先锋斥候就会杀进城中先与他们里应外合夺取城门,然后楚天涯率领人马杀进真定!

每个环节都不能出任何一点错误,否则,前功尽弃、八千尽墨!

这时候,楚天涯很紧张,比当初守太原时还要紧张。因为当时,他是自己身在局中一切可以随机应变;现在,却不得不更多的倚仗自己的手下!

“必须成啊!必须成!!”楚天涯在心里不停的念叨,就差跪在地上烧香拜佛了!

第二卷血火河山第237章炎黄之血

深夜,真定城中的知府衙门突起大火,满城的军民都看到了,烈焰张天。大冬天的气候干燥加上有急劲的北风,大火很快就蔓延开来。

城中一下就乱了。因为这个曾经的大宋知府衙门,如今住着女真军队的最高长官忒母勃极烈——也就是万夫长啊!

无数的女真军士猛扑知府衙门去救火。与此同时,南门城口突起一片喊杀之声,玄武与勾陈潜伏到城门边,突然动手,对城门发动了攻击!

虽然他们只有两个人,但是事出突然,加上城门附近十分窄小,女真人再多,也难以一下形成人数优秀。玄武与勾陈这对生死搭挡拿出了破釜沉舟迅雷不及掩耳的气势,仅凭两个人斩关破锁打开了城门。

就在他们打开城门的同时,**率领一支斥候到了门口,适时的与之接应。三名青卫加上冷兵器时代的特种兵——斥候,仅仅二十余人,死据城门杀退了一波又一波仓皇赶来应战的女真人。

城中大火一起,焦文通就像一支利箭样的冲了出来,仅随其后的是三千啸骑。他们像一群潜伏在黑夜中的灵魂收割者,风一样的飘向了真定城池。**等人死据城门给焦文通赢得了足够的时间,等他的骑兵一到,立成摧枯拉朽之势,堵在城门口的女真人再也抵挡不住,往城中败溃。

与此同时,城中的女真军队正在拼死抢救忒母勃极烈家中的大火。等到大火被扑灭,却发现了一堆没有头胪的烧焦尸骸!

他的人头,被玄武挂在了高高的南门城头,悬首示众!

群龙无首,五千女真军士陷入了空前的混乱。下面的千夫长们各不相符各自为战,仓皇的指挥手下军士前往城中各处迎击“匪盗”——至今为止,他们还不知道敌人是谁!

焦文通一彪铁骑杀入真定,因为事先早已摸排清楚,因此目标十分明确的直扑女真军营。以有备击无备,加上军心与士气中的绝对优势,焦文通一路如同砍瓜切菜,无人可挡!

沿途扔下无数女真散游军士的尸首,街市如同血洗。

楚天涯率领麾下虎贲,在城外冷静的观望。一但女真城外的援军杀来,他就准备前往狙击,绝对不能盲目的把所有人马都一头扎进真定城中。

天快亮了。

安定城中杀声四起,鬼哭狼号。焦文通的铁骑早在真定城中杀了几个通透,将敌军主力完全击溃击散,占领了女真人在城中的主营;然后,他果断的将麾下人马化整为零,深入各个街市对逃散的女真军士进行追剿——除恶务尽!

战斗进行得异常迅速。焦文通在实战中展示了他和啸骑的真正实力。

得闻城中回报,楚天涯笑了。

这一手奇袭,似快刀斩乱麻,取得了圆满的成功。女真人恐怕宁死也想不到,南国还会有军队敢于主动袭击真定这样的重兵把守的城池!

正在这时,真定北方突现许多兵马,一片号角铮鸣,直扑真定而来!

楚天涯果断下令:“焦文通镇守真定不得外出,出榜安抚城中百姓,就说是大宋王师前来收复城池,城中挂起大宋的军旗!——汤盎、阿奴,虎贲骑登场的时刻到了!”

汤盎和阿奴这两头猛虎和楚天涯麾下的五千虎贲,看到焦文通杀得这样酣畅淋漓,早就按撩不住热血都要沸腾的溢出来了。楚天涯号令刚下,他们就像是一群饥饿的野狼,风卷残云一般的迎头朝那拨前来营救城池的女真人杀去!

这就是一场,真正碰硬硬的野战了!

楚天涯的身边,只剩下抢夺城门后归来的玄武、勾陈、**以及一队浑身血染的斥候。

“主公,请入城!”青卫请命。

“不进城,上城门!”楚天涯大声道,“把女真人的战鼓取来,我要亲自擂鼓督战!”

“是!!”

一行人进入了真定城中,一夜厮杀,城中遍布尸首,鲜血凝成了冰块,百姓无一敢出家门,整片城池宛如死域。

不久后,城头突然响起隆隆的战鼓与号角之声。

听到这个声音,真定城中的汉人百姓的灵魂都震动了——这是大宋军队的鼓点之声、是大宋军队的杀敌号角啊!!

真定曾被血洗,这些百姓全是四方流浪的汉家子民,有南国的,也有曾经辽国治下的汉民。听到这个声音,他们沉浸多时的民族热血激动的燃烧起来,喜极而泣!

焦文通的人马,已经在城中鸣锣宣告,大宋王师已经收复城池,解救真定百姓。

再听到这个声音,百姓们终于相信——真的是大宋王师来了!

于是,各家各户的百姓全部从家里冲了出来,老人孩子和妇女都跑了出来。他们看到满街市的女真人尸首,早已压抑多时的痛恨之心如同洪水一般的爆发——鞭尸、焚尸、游行、甚至有人扑到尸体上用牙咬、用斧剁、用刀削,将尸体撕得四分五裂,彻底凌迟!

汉人对女真人的愤怒,发自骨髓!

这个时候,虎贲骑已经和城外的女真驻军杀到了一起。对方人马不少,约有近万,全是金国拐子马,真正的精锐骑兵。

楚天涯把衣服都脱了,带着青卫和斥候们站在北门城门敲起大鼓,激情澎湃震荡千里!

“杀啊——”

虎贲骑看到主公亲自擂鼓,无不士气大振杀气爆棚。反观女真铁骑,曾经不可一世、百战百世的精锐铁骑,因为城池丢失人心惶惑,加上突遭迎头痛击始料不及,明显是准备不足士气低落,近万精骑居然被五千虎贲给一下打懵了!

城中无数的百姓登上城头,看到冰寒刺骨泼水成冰的城头上,二十多个精壮的汉子全都脱了上衣,在忘情的拼命擂鼓;其中一架最高的主鼓台上,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俨然是这些人的头目。他一身腱子肉上多有伤疤,此刻热汽腾腾汗如雨下,嘶声怒吼豪情冲天!

哗啦啦——城头跪下一片百姓,他们号哭震天磕头拜祭,如跪天神!

“王师,大宋王师啊!!!”

“一百年,一百年了!——终于有大宋王师北上击敌,收复城池!”

“乡亲们,打开城门,助战王师!!”

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声,马上响应如潮——真定城中的百姓,捡起女真人丢失的军器,拿起家中的菜刀锄头,或是就近捡上一块砖头一根木棒,打开城门就朝城外的大军阵冲去!……

楚天涯震惊了。

谁说宋人,贪生怕死?!

战场如荼,百姓如潮!

连老人妇嬬都冲上了战场,像一群卑微的蚂蚁,向武将到牙齿的女真铁骑,发动了舍生忘死的炮灰似袭击!

真定城中,几乎空了。

楚天涯忘记了敲鼓,怔怔的站在鼓台上,看着城下的这一片人海茫茫的大战场。

眼泪,悄然滑落。

“谁说南人软懦?我们敢用血肉之躯,迎战铁蹄!”

“真定之血,龙城之血……同样都是,炎黄之血!”

正在这时,西南角上突然又杀出一彪军队,有步有骑,人数约在五六百左右。他们张打着一面黑色的战旗,像一枚利箭一样扎进了战团之中。

楚天涯伸手一指,“斥候速去打探,何方人马!”

“是!”

青卫急忙上前给楚天涯披衣。楚天涯一把甩掉,抡起战鼓继续擂鼓。

鼓点如狂,震震苍野!

一通鼓未罢,南方再度奔来一队骑兵,人数不过百余,军若惊飙似卷狂风,极度的迅猛,毫不犹豫的扎进了战团之中!

“主公——岳飞!”

楚天涯激动得一下连鼓捶都扔了,跳下鼓台扑到女墙边,睁大了眼睛看。

没错,看那战袍毡帽,就是大宋的正规骑兵!

“他怎么来了?康王出兵了吗?”**惊诧的问。

楚天涯双眉紧拧的摇头,“康王如果出兵,肯定不止一队骑兵。岳飞肯定是在巡哨,看到此处有战事,因此应机参战。”

“那岳飞这样自作主张,岂不是违反了军纪?”**说道。

楚天涯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说得没错。康王在相州驻军,是隐蔽的军事行动。他手下的军士,绝对不能越过相州边境,私自踏入真定境内半步,否则康王所部就要暴露。岳飞只是负责巡哨的游骑,突然北上杀入敌群,不管他的动机与结果如何,他就是暴露了,就是违反了军纪。

**再一次给楚天涯披上了衣袍,这一次楚天涯没的拒绝了。因为焦文通已经派了一队人马约有百余,来到城头护卫主公,并且更多的军士开始擂起战鼓。

楚天涯看着这一片茫茫的大战场,双眉紧拧,陷入了深思。

一方是万众一心,排山倒海气吞万里如虎;一边是群龙无首战机已失,陷入了无边的包围,军心涣散。

城外的大战场上,已成摧枯拉朽之势。不可一世的女真铁骑,被一群来自河东饿狼和流亡的蚊民,蚕食鲸吞死伤无数。

到了中午,女真骑兵已经在四下溃逃了。他们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不怕死的南人,也从来没有打过这种荒唐的仗——武器都没有的贱民,居然就敢三五成群的对着铁骑冲撞,蛮不讲理的把骑士从马上扒拉下来,用牙咬用拳头揍,像一群群山魈魔怪那样的撕肉饮血!

这样的仗,还如何打?

焦文通的啸骑肃清了城中余孽,在中午的时候由他亲率一千啸骑加入战团,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城外的女真铁骑彻底漰灭,兵败如山倒。

女真人,几乎没有一具完好的尸首。万幸逃走的少数骑兵,个个魂飞魄散哭爹喊娘,尿裤子的都有。好多杀人如麻凶神恶煞的女真人甚至被吓哭了,丢盔弃甲屁滚尿流,像躲避洪荒猛兽一样的仓皇逃蹿!

这已经不像是一场战争。这一天,就在真定,每一个汉人的身体里装的不再是灵魂与鲜血,而是一头苏醒之后陷入杀戮之癫狂的凶兽!

城外响起山呼海啸的欢呼之声,震耳欲聋,风云失色。

楚天涯使劲拍了几下脸,拍去快要凝固成冰块的一些汗渍,挥一挥手,“鸣金,收兵!”

曾经柔弱似羊、任由欺凌的汉家流民,挥舞着金国人的残肢断骸与残破军旗,欢声雷动的回归城池。

这时候,可能每一个人心中都有这样的念头:做人,哪怕是做野兽,也终究是比做羊要好!

第二卷血火河山第238章同生共死

楚天涯等人,终于不用再做野人,而是吃上了热饭热菜,也住进了可以挡风避雪的房子与军营之中。

真定是打下来了,更大的麻烦就在后面,女真人很有可能血腥报复,所以现在才刚刚是开始。

满城百姓欢欣鼓舞,争先把自己家里藏的好吃好喝的东西献给“王师”,并打听这是谁率领的军队。

楚天涯就让手下人宣称,“我们是康王殿下的人马,奉朝廷之命前来收复失地”。

无数的百姓喜极而泣,谁也不想做亡国奴,终于盼来了王师收复失地、解救百姓!

焦文通等人不解,为何要将到手的功劳让给那个袖手旁观的康王?现在可是竖立恩威、赢取民心的大好时机啊!

楚天涯就笑笑的不说,让焦文通等人抓紧时间整点兵马不得松懈,更重要的是补充给养,金国人留在粮仓府库里的好东西,千万别忘了能多带就多带点——这是得来不易的战利品啊!

楚天涯甚至对军士们私藏一些战利品睁一眼闭一眼,只要不是从百姓那里抢夺来的,管他是扒的金人的尸体还是从府库里弄的。不管是啸骑还是虎贲,那都是人。他们也要生活,拼着性命不要追随楚天涯,在这冰天雪地的日子里不远千里的跑到真定来拼命,要是半点好处也没有,谁心里也不会痛快。

所以,真定的府库几乎被一扫而空。楚天涯的人马就像是一群蝗虫,每个军士的腰包都塞得满满的了。但是有一道军令下得极严,要是有谁劫掠百姓或是奸|淫妇女,杀无赦!

所以,真定的百姓们发现,这支王师和他们想像中的不大一样,他们与民秋毫无犯,的确是纪律严明而且乐于助人;但他们个个贪财好色,看到女真人管他是死是活都洗劫个一清二白,妓院里的姑娘、还有女真人留下的姬妾全给这些军人们包了,日夜不休的饮宴玩乐——简直就像是土匪!

有一些读书人老夫子看不惯了,来向楚天涯“投诉”,楚天涯就打着哈哈应付过去,口头表态说以后一定约束军队、治裁不法军士,反正不得罪他们;但是,楚天涯也不惩罚这些军士。

军人与平民,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老夫子无法理解,这些军士为何会如此的放浪形骸,全然不顾礼义廉耻,也不注意王师的形象;只有楚天涯这样的带兵之人和军士们自己才清楚,他们一直以来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历经了多少艰辛、多少次差点魂归疆场——军士也是人,不是铁打的机器。常年生活在战争与纪律的高压之下,他们不发泄会步入疯狂!再者,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礼义仁孝与为国为民这些口号当不了饭吃,军士也要吃饭要女人要养家糊口,这就是基本的人性。

楚天涯的手下对他服气,愿意为他卖命,就是因为楚天涯一直都把他们当作是人,而不是牲畜或者机器。

清扫战场时,楚天涯叫焦文通等将,务必要将岳飞给找来。可是岳飞就像是一阵风一样,在战场上刮了一遍砍下人头无数,战斗一结束,他又像一阵风似的刮跑了,根本没有进真定城。

楚天涯感觉挺遗憾,这都已经是两次擦肩而过了,这次还一起战斗过,仍是未能与岳飞谋面。在战场上指挥作战的汤盎与阿奴都说,岳飞的这一支骑兵人数虽然不过百,但他们极其骁勇擅战,与以往所见过任何大宋军队都不同。尤其是那个岳飞,真正是万里挑一的盖世虎将,他单凭一柄枪就敢往人最多的拐子马战群里冲,没人挡得住,女真人连人带马都能被他一枪捅穿然后挑飞砸进人堆,绝对是骇人听闻的天生神力与超强武艺!他的箭更是狠,真正是例无虚发,在战场上那样的步步杀机电光火石之间,他的枪与弓变幻莫测随心所欲,亲手击杀了女真多名猛安与谋克,就像砍瓜切菜一般!

楚天涯立马就联想就到了传统曲目里的“挑滑车”,虽然那不是说的岳飞,估计当时战场上也就是这样的类似场景。

“这样的人,跟着康王那厮真是浪费啊!!”楚天涯心里越来越替岳飞打抱不平了。

当时百姓们冲出真定城时前来助战的一队人马,倒是找到了。他们打完仗后留了下来,与百姓军士们一起入城。不过他们入城后没有来见楚天涯,而是全部去了真定的一所庙宇之中。

楚天涯得知后,马上带着焦文通与青卫们,去了那座庙宇。

到了那里看到,几百名衣衫残破还多有带伤的汉子全部跪在地上,庙宇中搭起了一座祭台摆有灵位,另外还有一副棺材横放其中。

刚刚打完仗还在紧张之中的众军士们发现楚天涯到来,惊忙的站起,都拔出了兵器严阵以待。

“友军。”楚天涯只说了两个字,那群人就从中间分开一条道,走出一个披麻戴孝的年轻男子。

“末将刘子羽,敢问将军高姓大名?”

楚天涯眼睛一亮,“你就是据守真定的刘子羽?你不是回乡丁忧了吗?”

刘子羽愕然的上下打量楚天涯,“阁下面生却认得小将,不知如何称呼?”

“太原楚天涯。”楚天涯微笑的抱拳,“久闻刘将军大名,忠义之士,楚某心慕已久,今日终于得见,幸甚、幸甚!”

刘子羽和众军士们顿时发出了一片哗然!

刘子羽不可置信的看着楚天涯,“阁下就是……河东上将军?不、不可能哪,上将军怎么会如此年轻?”

“哈哈,楚天涯有什么了不起,我还冒充他不成?”楚天涯大笑,“真是,如假包换。”

他身后的焦文通等人都呵呵的笑了起来,焦文通说道:“我等追随主公不远千里前来急袭真定,所幸有刘将军相助,才成功击退了反扑的女真铁骑。”

“阁下莫非是……”刘子羽吃惊的看着黑衣长须身躯伟岸的焦文通,“武状元,焦文通?”

“咦,刘将军居然也识得焦某贱名?”焦文通大笑,“什么武状元,焦文通早忘记这回事情了!现在,焦某只是主公麾下一马前卒!”

“真是河东上将军!”刘子羽年轻且帅气的脸庞上,再添惊讶之色,突然就和众军士们一起拜了下去,“久闻大名,得见尊颜,三生有幸!!”

“快请起——众兄弟们请起!”楚天涯急忙将刘子羽扶起,拉着他的手说道,“去年,我与恩师苦守太原,将军与令尊苦守真定,真是同病相怜感同深受!万幸,太原守住了;可惜,真定终究是失守了!不幸之中万幸,刘将军活下来了,还带着这些壮心不已的忠义之士,再次踏进了真定之城!……真是可歌可泣啊!”

刘子羽长叹一声,眼睛都有些湿润了。他将楚天涯请到祭台边,指着那停棺材说道:“棺椁中装的,乃是先父的无头尸身。当初女真人打下真定后,杀了先父枭首示从。后来大宋与女真在东京城上议和,女真们便送回了先父尸身,却将头胪遗失了,于是弄了个假人头送来!朝廷命我护送先父灵柩回乡丁忧——上将军,先父的人头都不知所踪,子羽蔫能回乡啊!”

楚天涯恍然的点了点头,“于是你继续带着弟兄们在真定一带抗击女真人?”

刘子羽的眼圈红了,他苦笑的摇了摇头,“当初真定城破,诸军溃散。子羽无能,只能招集到一千余人重组部队。朝廷知我抗命没有归乡,不予承认我们这支军队,于是我们成了孤魂野鬼,就在真定、河间一带的山野丛林之中栖身。趁女真人打盹松懈,就劫他们一些粮草、打杀他们的小股军队。几个月下来,我们只剩下了五百多人。今日突然得知有王师北伐收复真定在城外与女真人血战,我等兴奋不已死命助战……但子羽也知道,我等终究是抗了圣旨、违了军令,因此不敢去见王师大将。于是入城之后一直都在私下寻找先父首级,可惜无果……最后只好扛着先父的棺椁到了这里来祭奠一番。”

“**!”楚天涯唤道。

“属下在!”

“马上传令、出榜,号令全军、征求百姓,帮助寻找刘老将军首级!得获者,赏黄金五百!”

“是!”

**大步就走了。

刘子羽和他手下的军士们顿时感激涕零,好多人都哭了。刘子羽再次跪倒在楚天涯的面前,号淘大哭不能自已。

“彦修,什么也不说了,和我回太原!”楚天涯再次将刘子羽扶起,说道,“上苍注定我们要同生共死,一起抗金救国!”

刘子羽听到楚天涯唤他的表字,既感动又惊讶,他泪眼朦胧的看了楚天涯两眼,放声大哭的再次拜倒下来,“刘子羽,愿为上将军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他手下的军士们也一同拜倒,大声高呼“愿为上将军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彦修,弟兄们,不用说这种话!”楚天涯大声道,“咱们都是朝廷不要的反贼、刁民,咱们不能死在金人的屠刀下,更不能当亡国奴!朝廷不要咱们,咱们自己干、干他娘的女真人、死也死个酣畅淋漓轰轰烈烈!以后大家都是弟兄,别说什么为了我赴汤蹈火,我们一起——同生共死!!”

“好!!!”气壮山河的一声厉吼,楚天涯的这些话,真是说到这些军士们的心里去了!

“与上将军,同生共死!!”

刘子羽的心里从未有过的痛快与感动。原本他以为,朝廷的上将得知了他的行藏之后,还会派人来捉他这个“违抗圣旨、妄起边衅”的不臣叛将——他们都打算在这里祭奠过了先父,就等着被王师的人抓去问罪下狱,甚至做好了被砍头的准备——但是没想到,等来的是楚天涯的万般器重与同生共死的誓言!

在刘子羽看来,楚天涯虽然也是个“上将军”,但他和所有刘子羽见过的将军官员们都不同。他很实在,很亲和,真正把自己的属下当作了人、当作了兄弟,而不是像别的官员将军们那样,只顾自己升官发财全把手下人当作往上爬的垫脚石,满嘴的仁义道德官腔官调……

“刘子羽,誓与上将军同生共死!!”

虽然和楚天涯相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但是刘子羽在他父亲的灵位与棺椁之前,以手指天,发下了这样的誓言!

第二卷血火河山第239章赶鸭子上架

两天后的清晨,楚天涯好不容易睡了一个囫囵觉,感觉整个人像是要瘫痪了,趴在床上睁着眼不想起来。

这时门外有人道,“主公,属下有事秉报。”

是**。

“进来。”

**进来了,小心谨慎脚步声都没有。他凑到楚天涯的身边,递上来一张布笺。楚天涯看了以后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哪儿弄来的?”

“不知道。”**答道,“城门上的军士巡哨捡到的,好像是一枚哨箭射进城来的。他们不认识这上面写什么,于是交了上来。”

“看来朱雀和贵人,已经混到了兀术身边……”楚天涯急忙起身穿衣服。

**一边帮他披衣拣鞋一边说道:“主公,此信应该是朱雀手笔没错,属下没有认错,用的还是青卫密语。既然宗望的大军就在离我们以北不到二百里的地方,那他们为何要将河间、中山的人马都给撤回去了,而不是来围攻真定?”

楚天涯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你告诉我,当你准备揍人的时候,你的手臂是怎么样的?”

**愣了一愣,做了一个扬拳的动作急忙放下,“主公所言即是——要揍人,先要收拳回臂——蓄力!”

“宗望准备收拾我们了。”楚天涯的眉头重重的拧起,“他在收集兵力,积攒力量。只要他一出拳,就是粉碎的一击!”

“我们只有不到一万人马,宗望为何还在犹豫不决?”**道。

“你知道我们只有一万人马,宗望不知道啊!”楚天涯说道,“他在真定铺排了一万三千余拐子马,一夜之间就被我们收拾得干干净净了。一般来说,没有三五倍、甚至十倍于金兵的力量,咱们南国的军队敢对女真人发动攻击么?”

**眼睛一亮“主公睿智!”

“去!”楚天涯下令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宗望即将大军南下复仇的军情,告诉康王知道!——说得越恐怖越好,就说,他有三十万大军!打下真定,他就马上直捣中原、拿下东京誓擒官家!”

“是!”**忍不住笑了一笑。

楚天涯瞪他一眼,“你笑什么?”

“我笑主公睿智,康王这下要被赶鸭子上架了。”**笑道,“他就想袖手旁观,我们打下真定都两天了他也不露面,还想一直在相州装死。这下,他真的装不下去了。”

“那你还不快去,还在这里唠叨!”

“属下马上动身,亲自前往相州!”

楚天涯起了床后,马上就把焦文通众头领全部叫来。他也没有宣布说宗望大军即将南下的消息,而是叫大军马上张榜示民在城中造势,说康王即将亲自大驾光临真定,让百姓们焚香洒扫、遮道欢迎;军士们整点戎装注意军容摆出军威,准备迎接康王大驾。

头领们听了还有点不爽,说咱们又不是康王的人马,凭什么给他好脸色看,还对他这么奉迎。

楚天涯就笑,“你以为我愿意奉迎那个吃闲饭的康王啊?——咱们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总该有人顶黑锅、收拾残局吧!”

众头领恍然大悟,纷纷大笑。

“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楚天涯大声笑道,“你们就把康王当作亲爹来伺候就行了!吹须拍马天花乱坠都行,这是军令,听到没有?”

“是!”众头领一边应诺一边哈哈的大笑。

结果在当天下午,康王就来了。不仅是来了,还带了两万人马——倾巢而出!

**早于康王半个时辰入城报信,他说他在半道上就遇到了康王的人马。于是他巧随应变,称说自己是主公派去迎请康王入主真定的使臣,然后马上回来报信。

楚天涯等人哈哈的大笑,“康王坐不住了、坐不住了!他肯定是听说我们把真定收刮一空、赚光了民心民意,真的坐不住了!”

“走喽,迎请康王!”

楚天涯一行头领带上虎贲近卫,还有城中的所有百姓,一齐挤到了真定城门口来,摆出了巨大的阵势迎接康王入城。

康王赵构把人马驻扎在了城外五里处,自己带了几个将领和百余亲随就到了城门口。

年轻的赵构看到满城的旌旗翻飞,百姓和军士们高声欢呼,他非但没喜反而长叹了一声,“我命休矣!……楚天涯你这个蝥贼,害人不浅!”

这时候,蝥贼楚天涯正带着头领和百姓仕绅的代表徒步走到了赵构等人的面前,一本正经的抱拳行军礼,“末将楚天涯,万幸不辱殿下使命,已然拿下真定城池!——目下,末将率全体将弁与百姓人等,恭迎殿下入城!”

赵构骑在马上,脸板得铁青,表情都似乎做不出了。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马前这个和他一样年轻的戎装男子,心里一团怒火腾腾的冒,又有一股嫉妒之意左冲右突,让他恨不得当众就拔出斩马剑,劈了马前此人!

但是赵构心里很清楚,或许他的尚方斩马剑还没有出鞘,楚天涯身后的那两个铁塔般的巨汉,就已经把他撕成了碎片!

“上将军辛苦了。将士们劳苦功高,百姓们,也都受苦了。”赵构骑在马上对众人拱手而拜。

将士和百姓们都很应景的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之声。

“殿下,请入城吧!——末将请为殿下牵马坠镫!”楚天涯笑眯眯的上前来给赵构牵马。

楚天涯的这个像极了奸佞谄媚之徒的举动,让赵构心里堵得厉害,差点没从马上摔下来,脸都涨红了。

焦文通等人看到了,也是纷纷憋笑,简直快要憋到内伤。

就这样,楚天涯给赵构牵着马,在军士与百姓们的一路欢迎与跪迎之中,进入了真定城池。

军营里早就摆开了大宴,还奏起了凯旋军乐。赵构下马后铁青着脸直接冲进了帐篷,再也忍捺不住,双手就把桌上的宴席给掀了。

楚天涯和焦文通等人在帐外嘻嘻哈哈的笑了一阵,然后收敛笑容,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进了帐篷,纷纷请罪。

“好了!你们不用装了!”赵构怒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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