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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枭-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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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投名状,证明你是否真心投奔。”
“我当然是真心的啊,这还用问?”珠儿急道。
“那你就跟我走,马上!”阿奴有点不耐烦了,“除非你能活着从开枢峰下来,否则,你就永远是个间细!”
“好吧……”珠儿无奈的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吐出,走到楚天涯面前仰头看着他,轻声道,“那我走了哦,你要小心一点。时立爱很狡诈的,你别上了他的当。”
“知道。”
“如果我没能活着从天枢峰上下来……你会想我吗?”
楚天涯微然一笑,“说什么傻话?老爷子做事向来最有分寸,你别乱来,包你无事。”
“除非你心里有鬼,否则根本不用害怕。”阿奴冷冷的哼了一声,弯腰抚胸对楚天涯施了一礼,“主公,属下可以走了吗?”
“走吧!”
“主公,还有小飞也要同去,这也是何老爷子的意思。”阿奴说道。
站在一旁的小飞浑身一激灵,“我、我也要去?我功夫很差劲的啊,那还不死在天枢峰上了?”
“让你去你就去,怕个屁!说不定老爷子会传你几项绝技,让你成为顶尖高手呢?”楚天涯笑道,“好歹你也是捂裆派的掌门人,怎么能这么胆小?”
小飞的表情顿时尴尬不已,看了看阿奴冷肃的表情,只得唯唯诺诺的点头,“去,我去。”
稍后,这一行三人就乘着马车离开了。
楚天涯心想,何伯还真是用心良苦,非得把我身边的人挨个考验个明白,就连小飞这样的跟随我多时的人也不放过。看来他的眼光放得很长远,他是希望我在今后的几十年里,身边都有完全值得信任的得力之人可用。
细下一琢磨,何伯是跟随过方腊的人。方腊也曾称霸一方自立为王,手下将军有谋臣,这些人当中肯定有忠心的也有不够忠心的。但不管他是否忠心,都不可能每时每刻的呆在方腊身边尽心效力,或是分担一些不足以为外人道之的**与机密。
这就是为什么皇宫需要宦官伺候、明朝会有锦衣卫的原因。
想到这里,楚天涯暗自好笑,何伯这是把我当作帝王储侯在伺候了!随他的意吧,反正身边多些得力的人手,也没坏处。
稍后楚天涯就到了太原知府衙门,张孝纯已经等候他多时了。二人一起用过了早膳,张孝纯就取来了楚天涯要的行头。
全副宋朝军队里的中级军官、军都指挥使的装备,铠甲战袍和佩刀。
“得要委屈上将军,做此挂披了。”张孝纯笑道,“今日下官叫来了河东宣抚司麾下指挥使以上的将弁一同参议,上将军就请混入他们当中,一同前往。”
“很好,不错。”楚天涯笑道,“当初统领太原军巡时,我还做过厢军的军都指挥使,这身披挂让我感觉很亲切!”
稍后那些宣抚司的武将们都来了,看到楚天涯穿了这一身和他们站在一起,大气儿都不敢喘。
这就好比一个中将以上级别的军区总司令佩上了少校的军衔,混到了一群营连团长的当中。虽然楚天涯并非货真价实的将军,还是个本该害怕官军的响马,但他在河东太原一带的名声实在太响,这些将军们想不紧张也难。
“这可不行啊,会被人一眼认出的。”楚天涯笑道,“兄弟们,放轻松一点!”
众人尴尬的呵呵干笑了一阵,总算勉强符合了楚天涯的要求。
稍后,就由张孝纯领头,带着太原知府衙门的一干官吏和这些将军们到了宣抚司,再派人去请金国的使者前来会晤。
趁着金人还没到的工夫,楚天涯对张孝纯叮嘱了几件事情,张孝纯一一记下,无非是些应付时立爱的对策。
不久金国使者就来了,人也不多,十二三个。走在中央的是个精干爽逸的中年文士,内敛之余又颇有几分器宇轩昂的味道,做汉人装扮。
这人便是金国使臣、完颜宗翰的心腹军师、金国西朝廷的谋主,时立爱了。
看到他这身打扮,宋朝这边的众臣将纷纷冷笑——既是汉人,原属辽国,现在又投效了金国,却还有脸穿上一身汉人的装束,尤其是在这样正式的外交场合!
时立爱不露机锋的环视了在场众人一眼,微然一笑走上前来,不卑不亢的先与张孝纯见了礼。
几番客套与宣暄之后,双方主要人员各自入座,开始商讨国事。
楚天涯和一群武官们侍立在旁,静静的观察时立爱。冷不防的,时立爱一眼就朝他瞅了来,二人的眼神撞到了一起。
瞬时间,楚天涯就感觉像是有一把锐匕朝自己飞来,透过眼瞳直接插进了心里。但他没有回避,而是一直就这样看着时立爱,脸上也没有做出任何的表情。
时立爱盯着楚天涯看了有两秒钟,微然一笑,很自然的转开了眼神,和张孝纯说事去了。
短短的一次眼神交锋,楚天涯就清楚的感觉到,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书生,的确是个难缠的厉害角色。
另一旁,张孝纯和时立爱已经谈到了正题。
时立爱说道:“府君容禀。本使临行时狼主曾对我说,早在今年初春之时,贵国官家就已下达圣旨,愿将太原、河间、中山三府割让给我大金国。如今,河间、中山的大部分州县已经顺利划入大金国的版图、由我朝派谴官吏治理。可是太原至今未有一州一县归顺于我,这已是有背前盟。因此狼主差谴本使前来询问,太原究竟何时可以归顺?”
张孝纯十足官腔的呵呵直笑,“贵使可真会挑时间。眼看秋收过了、太原的城池重建完毕了、四方流浪的百姓也安置好了,你们就来收编州州县。本府很好奇,贵国为何不早派官吏前来收编呢?”
“张知府何必明知故问?”时立爱面带微笑的道,“贵国官家下旨后,太原曾有叛将抗旨不遵,武力顽拒。狼主为免伤两国和气,是才暂罢收编一事。至今时间已经过去许久,相信贵国也早该将门户清理完毕了。本使,这才前来。”
时立爱这话一说出来,现场好多宋朝的官将都心中忿然——居然敢说当初镇守太原的王禀等人是“叛将”!在座就有不少人参与了当初的太原之战!
张孝纯就是其中之一。
也亏得张孝纯是个历练官场多年的老政客,这时仍旧笑眯眯的看着时立爱,如同老友闲聊似的轻松道:“贵使果然会挑时机,没错,现在太原已经没有内乱了,只剩安居乐业与一片祥和。就连黄龙谷也变成了一片坦途,断然见不到有人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哈哈哈!”在场的大宋官将们全都笑了,十分扬眉吐气。
反观金国这边,除了时立爱,其他的人仿佛脸都绿了。
时立爱依旧轻松淡然的在微笑,说道:“没错,本使日前还专程去黄龙谷故地重游了一番,那里曾经的确是个伏兵截击的好地方,但现在已是一片通途。不仅如此,那里还新立了许多功德碑文,以记载当初那场战役。本使全都看了,文采斐然,刀工精湛,很不错!”
张孝纯等人不笑了。
时立爱的淡定和豁达,让他们有些意外。
楚天涯不禁会心微然一笑,敢去重走黄龙谷还亲自阅读那些宋人雕刻的石碑,说明时立爱有着足够的心胸面对曾经的失败。
有时候,胜利一百次也没有一次失败得到的教训、获取的经验更多。对时立爱这样的人而言,失败反而会让他更加强大!
就在这时,时立爱又一眼看向了楚天涯,看到了他脸上这一抹透着诡异的微笑。
时立爱也笑了,还对楚天涯轻轻的点了点头。
楚天涯心中略微一弹:这家伙认出我了?我都没动弹、也没说过一句话啊,难道他在哪里见过我,或是看过我的画像之类?
“其实交割州县这样的大事,本府也做不得主。”张孝纯已然岔开了话题,再次打起官腔,他说道:“因此,本府早已快马派往东京,请示官家朝廷予以定夺。东京远在千里之外,朝廷还需商讨一段时间。估计短时间内,很难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了。”
“张知府何必敷衍于我?”时立爱轻抚颌下的细长飘须,淡然道,“早有贵国官家亲颁的圣旨在此,证明太原早已归属大金国。知府要做的,就是带领太原军民归顺我朝,从此成为大金国的子民。凡钱粮府库、土地牛羊,一应交付。原班留用。狼主已经给出承诺,太原府麾下的官吏将校一概原班留用,而且官升一级、俸加一等,绝不亏待。”
“此一时彼一时,岂可一概而论?”张孝纯冷静的回道,“当初官家是曾下旨将太原割让给贵国,但完颜宗翰弃之不要自己走了,留下太原一副乱摊子,由我朝费尽人力物力进行了重建。如今看到太原恢复了生机,贵国又来讨要,岂是在理?”
“狼主何时说过不要了?”时立爱淡淡道,“不过是看到贵国闹出了内乱,有一干人等占据城池割据自立了。狼主为免伤两国和气,不愿插手贵国的家务之事,这才离开。如今风波已去,贵国难道不应履行当时的盟约,交割城池么?中华历来就有礼之邦的美名在外,这一次,难道是要自毁前言、背信弃义?”
听到这话,宋朝这边的官将们真是恼火了。当下就有一名军都指挥使按撩不住了,怒道:“贵使这话说得糊涂!当初官家将太原给了你们,拿不拿、有没有本事拿是你们的事情。既然没拿走,那就怪不得我们了。不是我们不守信用,是你们自己放弃了没要!时隔多日之后,今日之太原已不是昨日之太原,你们却又涎着脸来讨要!这就好比,我本是欠你一只鸡蛋,还给你的时候你说不要;过段时间了却来找我讨要一百只鸡——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哪有这般涎皮赖脸的无奈之徒!”
“就是!”一群火爆脾气的武官们跟着嚷了起来。
面对一群血性猛汉的咆哮,时立爱呵呵直笑。
“不知贵使,为何发笑?”张孝纯问道。
时立爱抚着细髯悠然道:“按这位将军的说法,本使并非是来讨要一百只鸡的。将那只鸡蛋还给我,就行了。”
张孝纯和众将都脸色一变,着实被气着了!
——难不成把现在的太原城又给拆了、百姓新建的家园都给毁了,将它变作当初战后的那副乱摊子模样,再又交给金国?
这分明不可能、纯粹是诡辩!
不过,时立爱这也是打蛇上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时驳得张孝纯等人没了说辞。
楚天涯心里却在好笑,要对付时立爱这样的人,还真不能跟他斗嘴耍心眼,这是他的绝对强项。那位冲动的都指挥使,口才思维明显不及时立爱之万一。这不,一下就被人揪住了把柄,落了下风。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想不输也难哪!——兵法都白学了么?
“这位将军,你一直纹丝不动、不置一辞,不知作何感想?”时立爱突然对楚天涯发问了。
张孝纯等人不由得心头一凛:难不成他有所发觉?
楚天涯不动声色的抱了一下拳,“末将没有感想。”
“那你为何一脸不屑、面带冷笑?”时立爱不饶不让的追问。
楚天涯看了他两眼,又瞟了一眼他身后站的几名女真侍卫,咧嘴一笑,“因为贵使身后所立的那位大胡子侍卫,长得太丑。简直就是有损两国邦交的尊严!”
“哈哈!”张孝纯等人大笑起来。
那几个女真侍卫则是气得眼睛都瞪绿了,恨不得当场就上前来跟楚天涯刀兵相见,拼个死活。
时立爱却是依旧淡然的面带微笑,而且正儿八经的回看了那名大胡子侍卫一眼,深以为然的点头,“本使倒是忘了,南人好奢靡、喜温婉,以阴柔软懦为美。这位虬髯百结的千夫长在女真族当中算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在南人眼中却是丑陋不堪了——好,你退下!凭你这副尊容,休要吓坏了友国的将军们。他们的胆子,可比咱们大金国的妇人都还要小。”
那个虬髯大汉二话不说,弯腰抚胸的拜了一拜,大步飞云的走了出去。
会场中的火药味,空前浓厚。
时立爱面带微笑的看着楚天涯,说道:“敢问将军贵姓?”
“宋。”楚天涯答了一字。
时立爱一笑,“当真?”
楚天涯针锋相对的看着他,“贵使觉得,如果末将不姓宋的话,那应该姓什么?”
“抱歉,本使无意冒犯将军尊颜。”时立爱淡然的笑了一笑,还对楚天涯抱了抱拳,“那么宋将军,本使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方便回答么?”
“贵使请讲。”
时立爱面带微笑道:“本使想问,如果太原再次燃起战火,你们这些将军有没有把握,再次守住城池?”
张孝纯与众官将的脸色骤然一变——这简直就是在**裸的挑衅了!楚天涯会如何回答呢?
“没有。”楚天涯很平静的答了两个字。
张孝纯等人的眼睛当场就瞪大了!
“哦?”时立爱仿佛也对楚天涯的这个回答有些意外。原本在这样的外交场合,谁都应该会说几句外交辞令的。这样的问题,楚天涯应该答得慷慨激昂、正义凛然才是,可他偏偏一开口就服软了。
“有意思。”时立爱饶有兴味的看着楚天涯,继续道,“宋将军既然对自己的军队,如此没有信心?”
“有没有信心是一回事,是否能够打得过,是另一回事。”楚天涯淡然的答道,“末将回答说‘没有’,是因为末将清楚的知道河东宣抚司与金国西朝廷之间的军事实力对比,那是相当的悬殊。所以,最为客观与清醒的回答就是——没有。”
时立爱的眼睛,分明一亮!
张孝纯等人也颇感意外,精神一振。
“那么宋将军,不客观、不清楚的回答,又是什么呢?”时立爱继续追问。
楚天涯微然一笑,直直的逼视着时立爱的眼睛,“最终你们能得到一座,装满尸首的空城。这其中至少有一半的尸首,还是你们自己人的!”
第一卷不死龙城第198章棋逢对手
时立爱的脸皮瞬时绷紧,双眼一眯,死盯着楚天涯。
张孝纯与众官将们先是怔了一怔,然后蓦然感觉到心中一股热血已是骤然沸腾!
气氛已是剑拔弩张,时立爱身后的女真侍卫们个个面露凶光,那眼神,就如同饥饿的野狼。
但这里毕竟是正式的外交场合,就算有了杀人的心,也必须有一张微笑的脸。
张孝纯就呵呵的笑了起来,“属下无礼,贵使见谅。本府觉得,这样重要的国家大事,还是我们这样的人在一起,心平气静的商议为好。不如就让这些将军们,都去别厅吃酒吧?”
“没关系,这样挺好。”时立爱不忙不急的微笑道,“难得在南国还能见到宋将军这样的勇烈之仕,可钦可佩。”
“不敢。”楚天涯冷淡的回了一句,其他的宋朝官将却心里一阵恼火——夸了一个,贬低一堆,这是明夸暗损!时立爱这张臭嘴,可是真毒!
“本使好奇,宋将军官拜何职?”
“区区河东宣抚司麾下,军都指挥使。”
“呀哎,这真是可惜了!”时立爱大声叹息,“宋将军这样的风流人物,若是生在了大金国,至少也可以做个元帅都监哪,就是做到副元帅也有可能!”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宋朝官将就都已经心知肚明,时立爱这是已经认出了楚天涯了。说这话,无非是在刺激在场的宋人说大宋朝廷不会用人,尽用些废物做大将;同时也是在取笑楚天涯假扮小将的行为。
楚天涯却笑了。
“将军为何发笑?”时立爱问道。
“末将受到贵使如此抬爱,自然有些惶恐不安。”楚天涯说道,“贵使大才,原本在辽国就做到了节度使,又到金国做到了西朝廷枢密使。末将何德何能,敢做到元帅都监或是副元帅,与贵使并驾齐驱?”
“呵呵,宋将军过谦了!”时立爱有些皮笑肉不笑,很明显,楚天涯还有下文。
眼下,这两个人已经展开了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唇枪舌剑,招招见血。在场众人都不插言了,静观二人搏斗。
“末将,不敢不谦虚一点啊!”楚天涯咧了咧嘴,冷冷的一笑,“怎么说,咱们大宋也还没有亡国嘛!就算末将想去金国做大官,也没那胆子干出背祖忘宗的事情。光说这份胆量,末将就永远比不上贵使。其实,贵使也可以到咱们大宋来做做官嘛,反正改换门庭、择主而事的这种事情,贵使都已经轻车熟路了。以贵使之大才,来了大宋,至少可以和张知府并驾齐驱嘛!”
“岂有此理!!”
时立爱没有发作,他身后的几名女真侍卫实在按捺不住了。猛然上前就拔出了刀来!
和楚天涯站在一起的众武将闻声而动,怒喝声中齐齐拔刀,双方对峙到了一起。
“哎,这是干什么?”时立爱笑吟吟的站了起来,摆了摆手,“这里是会堂,可不是战场。尔等还不退下?”
女真侍卫把牙齿咬得骨骨作响,极是不甘的归刀入鞘站了回去。张孝纯出来打招呼,宋朝这边的武将们也收刀而回。
楚天涯一直站着没动,似笑非笑的看着时立爱。
“看来,今日只能议到这里了。”时立爱仿佛一点也没有生气,依旧是面带微笑风度翩翩,他对张孝纯拱手拜了一拜,说道:“张知府,不如我等改日再议。”
“悉听尊便。”张孝纯也不含糊,随意的拱了拱手回礼。
时立爱转了个身走到楚天涯面前,看着他,蓦然嘴角向上轻轻一挑,露出一抹寒意十足的冷笑。
“贵使,还有何见教?”楚天涯淡然问道。
“本使冒昧,想请将军帮个忙。当然,只是私下之请,与国事无关。”时立爱说道。
“贵使请讲。”
“本使是想找宋将军打听一个人,她是一名女子,年约十九,名叫珠儿。是与本使同来的使团成员之一。昨日夜间她突然在太原城里失踪了。”时立爱看着楚天涯,说道,“太原这地方,本使人生地不熟,找人极是不便。不知宋将军,可否代为打听寻找?”
楚天涯不由得一笑,“这种事情,贵使为何不找知府衙门帮忙?呶,张知府就在那里。”
“张知府日理万机,区区小事蔫敢劳烦?再者,本使与宋将军一见如故,因此才会厚颜肯请宋将军帮上这个忙。当然,如果宋将军不方便答应,那也就算了。”时立爱面带微笑的说道。
“好啊,有空我就帮你找找。但我不能保证,一定找得到。”楚天涯很随意的答道。
“多谢。”时立爱对着楚天涯抱了抱拳,极富意味的深看了楚天涯两眼,“本使相信,只要宋将军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成。只是找个人而已,必定不在话下。”
“贵使太看得起我了。”楚天涯淡然道,“比喻说守住太原,这事我还就真没把握。不知贵使对于拿下太原,又有几成把握?”
“你有几成,我就有几成。”时立爱的声音压低了下来,凑得也更近了,几乎是跟楚天涯鼻子对着鼻子,一字一顿的道,“真要有那一天,到时自见分晓。”
“好啊,末将拭目以待。”楚天涯漠然的冷笑。
“我也很期待。”时立爱双眼微微的眯起,声音低沉的道,“如果宋将军找到了珠儿,就请告诉她,她一定得死。不管她逃到哪里,也逃不掉这个结果。”
“我只负责找人,其他的,我不管。”楚天涯淡淡的道。
“是吗?那最好。”时立爱的表情舒展开来,退后了两步轻松的微笑道,“那就有劳宋将军了。本使,先行谢过。”
“不必客气。宋金两国是友邦嘛,末将为贵使略尽绵力,也是应该的。”楚天涯淡淡道,“不过末将突然有了一个奇想。反正她都要死了,贵使也就不在乎末将怎么对待她了吧?”
这话一说出,在场的宋朝将军们都发出了猥琐的大笑。这话的言外之意也太明显了,女人嘛,没有比军队里的汉子更缺女人的了。
时立爱的表情莫名的抽搐了一下,冷笑一声,“将军,请随意。反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楚天涯对时立爱抱了抱拳,“这件事情,就交给末将了。”
“有劳将军——告辞!”
时立爱带着他的随从们,扬长而去。
这些人刚走,包括张孝纯在内,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吁了一口气。
战争本来就是政治的延续;谈判桌上一言不合,就有可能导致伏尸百万。今日这场会晤,与其说是外交谈判,还不如说是一场生死角斗。
近年来,大宋还从来没在谈判桌上讨到一丝半点的便宜。最常见的场景,就是异邦的使臣趾高气扬,大宋的使臣战战兢兢,生怕在言语上冒犯了对方,导致战争的发生。
这种场合,拼的是不光是胆色与口才,更重要的是拼底气与后盾。
适才,时立爱不过寥寥数语,就让张孝纯等人无言以对。若论胆色口才,在场的宋朝官将的确是无人能及。其实最主要的是,他们心里没有那份底气,敢与金国的使臣叫板。
但楚天涯有。不仅仅是因为黄龙谷一役的铺垫和麾下的十万雄兵;更重要的是,他有着那份,敢把太原变空城的决心!
今日的会晤虽然没有谈出任何结果,但很明显,宋朝这方在气势上占了上风。时立爱等人刚走,张孝纯和众官将就都扬眉吐气的发出了大笑,一齐围到了楚天涯的身边,给予他各种英雄式的赞扬。
有跟楚天涯相熟的将领多嘴问道,“上将军,你怎么就满口答应了那个蛮子,替他找人呢?这种事情,关我们屁事啊!谁还有那份闲心,真帮他找人呢!”
“不用找,我知道她在哪里。”楚天涯笑道,“时立爱分明就是认出了我,也知道那个人肯定是逃到了我那里寻求庇护。他其实只是在威胁我,说我保护不了她。”
“咦,那她是什么人?”更多人好奇的问道,“怎么会跟上将军在一起了?”
“她啊?”楚天涯笑道,“给我暖床的!”
稍后众人散去,张孝纯留了楚天涯吃晚饭。
席间张孝纯说道:“看这情形,时立爱也没打算真能要回太原。他就是来找茬儿的,看能不能找到一个把柄,对我大宋宣战。”
楚天涯何尝不知道张孝纯的话外之音,微然一笑道:“张知府是想说,金国会像效仿去年平州的张觉事变,再以使团成员珠儿失踪为借口,对我用兵?”
张孝纯尴尬的笑了一笑,“上将军,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
“借口,随便他们编造,那是我们防不胜防的。”楚天涯正了正颜色,“人,我是绝对不会交的。”
张孝纯早就料到楚天涯会这么回答,吸了一口气苦笑着点了点头,“话是在理。但……万一宋金两国真的因为一名女子而再次开战,上将军,你的名声可就被推到风口浪尖了。”
“那正好,楚某人要的就是扬名立万。”楚天涯淡然无比。
“为了区区一名女子,当真值得?”
“别说是个人了,哪怕是一根草,我也不会拱手让给金国。”楚天涯正色看着张孝纯,说道,“邦国之间,寸土必争。争的其实不是土,而是尊严!今日你让一尺,明日他就敢再夺你一丈。一直以来,咱们总以为自己有钱,总觉得牺牲一点钱粮土地以换取和平是很划算的事情。其实不然,咱们给出的不仅仅是钱粮土地,还有尊严与底气。长此以往,大宋溺于苟且偷安,怯战之心根深蒂固;与此同时,异邦日益欲壑难填,亡我之心越坚。”
“是,的确如此。”张孝纯深以为然的点头,面带愧色的举起酒杯,“下官失言了,自罚白水一杯!”
楚天涯微笑道:“明日如果再有会晤,我倒再想见一见那时立爱。其实我觉得,他倒是个有趣的人。”
张孝纯喝下一杯酒,苦笑道:“你们两个到了一起,真正是旗逢对手,将遇良才。今日宣抚司的会堂之上,就由你们两个上演了一出针尖对麦芒的好戏。虽然不见刀光剑影,也别是一番惊心动魄啊!”
“是啊,我也觉得挺过瘾。”楚天涯笑道,“所以,我才想要再次见到他。其实,有个不错的对手,就像有个不错的朋友一样,都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第一卷不死龙城第199章假设
次日,下了一场大雨,滂沱不止,太原的大街上都积了挺深的积水,一片泥泞。
天气如此恶劣,从驿馆到宣抚司的路程又不太近,今日的两国邦交会晤也就只好临时取消了。
张孝纯正要派人去馆驿通知时立爱,这时楚天涯来了。心念一动,楚天涯自高奋勇的要去馆驿跑这一趟腿,见他时立爱一见。
张孝纯又哪里会拒绝?带上了几个宣抚司的兵,军都指挥使楚天涯就往馆驿而去了。
时立爱随行带了三四十来人,太原府的馆驿全部腾空都给他们住了。现在,馆驿内外还都是金国的侍卫在把守,原本张孝纯还派了一些人负责接待他们,因为彼此不合脾味,趁着大雨这些人都躲起来偷懒去了。
楚天涯通报之后进了馆驿,时立爱正坐在一处凉亭里看书,四周有几名侍卫警戒,身边还有一名侍候书案的童儿。
看到楚天涯打着一把伞走过来,那几个侍卫的眼里都在冒火了。昨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们恨死了这个大胆无礼的宋朝小将。
“别那样瞪着他。”时立爱看着书,目不斜视的道。
“谋主,此人无礼,不如杀之!”近旁的侍卫咬牙切齿道。
“杀他?你们还不够格。”时立爱微然一笑放下了书来,眼神炯炯的看着一步步走近的楚天涯,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就算是瞪他,你们也没那个资格。”
说话的那个侍卫不由得一愣,“此人身怀绝技,还是大有来头?”
时立爱微然一笑,“我只知道,如果狼主见了他,一定会与他对座把盏。”
那侍卫的眼睛顿时瞪大,嘴巴也张成了一个圆圈。
这时楚天涯已经走到了凉亭里,放下伞抱拳拜了一拜,“末将奉张知府之命前来传话。因天候有差,今日就不便于邦交会谈了。若有失妥之处,还望贵使海涵。”
“情理之中,不必言重。”时立爱微笑着站起了身来,背剪着走上前两步走到楚天涯身前,微笑道,“宋将军能亲自屈尊前来,却是意外的惊喜。”
“哦,是吗?”楚天涯淡然的笑了一笑。
“将军请坐!”时立爱往旁边让了一步,指向他对面的石凳。
楚天涯也不客气,抱了一下拳大摇大摆的坐了下来。时立爱坐回了本位,吩咐侍从上茶、取点心。
“想不到贵使还这么热情好客。”楚天涯笑道。
“中原礼仪之邦,本使也该入乡随俗嘛!”时立爱说道,“我观将军仪表出众器宇不凡,定是出身贵胄。虽是现在屈身行伍,他日必成大器。”
“那就承蒙贵使吉言了。”楚天涯笑道,“其实,末将能做到这个军都指挥使,已是满足,再无奢想。”
“嗬嗬!”时立爱不由得大笑起来,还一边拍着巴掌在笑。
“贵使何故如此大笑?”楚天涯问道。
“本使当然是在笑可笑之人、可笑之事了。”时立爱眼睑一抬,目光如刀锋般就抹到了楚天涯的脸上。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贵使能否说出来,也让末将开心一下?”楚天涯淡然道。
“不能。”时立爱面带微笑的答,很果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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