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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甜酸同居流水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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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许志胤看洪心怡的目光,还有梅子刚刚说的——不想承认,她绝对不会承认,她心里那差劲的感觉是“酸”。酸透了。
“钟意。”洪心怡抬起洋娃娃似晶莹的大眼正视徐钟意,终于说出她找她的目的。“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徐钟意狐疑地回视她。
“我想请你帮我跟学长提一下,请学长把另外一间空房分租给我。”
徐钟意微微皱眉,心头一块铅不断下沉,沉到太平洋十里深沟。
“你自己怎么不找学长说?你不是在跟学长交往吗?大可以直接跟他说。”女朋友驻进来,然后她这个不相干的外人大概就可以收拾包袱拍拍屁股,搬家走人了。人家谁会要一个电灯泡夹在那里,妨碍人卿卿我我的?
洪心怡瞄她一眼,斟酌着怎么说。她要徐钟意的帮忙,但是要说清楚,还是让她误会下去……
“没有那回事。”快速斟酌一下,洪心怡说:“没有那回事。我也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传的。”依照女性的心理,这样徐钟意会比较愿意帮她。
果然,徐钟意惊讶地抬头,眼里的冷淡少很多。“可是,学长他……”他不是没否认吗?
“学长他怎么了?”洪心怡装傻。
“学长他不是——”徐钟意脱口而出又快速咬住唇。“没什么。”她把话吞下肚子里。才不要自己往死井里跳。“你真的……嗯,你真的没跟学长在交往?”
“如果我真的跟学长在交往,学长却和你住在一起,那不是很奇怪?”
“我跟学长只是『室友』,不是那种的住在一起。”徐钟意自投罗网地赶紧解释。顿一下,接着说:“你应该自己跟学长谈,找我又没用……”她又不能决定什么。
“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忙!”洪心怡急切说:“都是那个谣传,所以我也不好找学长。我真的需要你帮我这个忙,钟意。我现在住在亲戚家,给人添很多麻烦。还有很多事我也不方便说,可是我觉得很难过,再住在那里我真的会……”她咬住红鲜的嘴唇,表情可怜,眼里有雾气。
霎时,徐钟意忽然有点同情她,心软下来。
洪心怡眨眨现在已沾湿的睫毛。说:“你一定会觉得很奇怪,要搬家,外面出租的房子已经那么多,干么非租学长的公寓不可,你也找过房子,应该知道那种麻烦吧?”
那倒是真的。徐钟意不由自主地同意点头。
“我可以跟你老实承认,学长住的地方环境好,我很喜欢;而且,学长不会收太贵的房租……”说着,抬头对徐钟意不好意思地笑一下。一下子把徐钟意拉近,攻破她的心房。
洪心怡这样说,表示她贪好的环境、便宜的房租,感觉十分诚实,让徐钟意忽然对她有了许多好感。
“不过,最重要的,是我相信学长的人格。”洪心怡又说:“加上,你也住在一起,大家都是互相认识的,老实说,我觉得比较有安全感。所以,我才会这么厚睑皮找你帮忙。拜托你,钟意,帮我跟学长说一下吧?”
这下完全抓住徐钟意软掉的心,心里虽然有些隐隐不情愿,但她还是点头答应。说:“我试试就是。但我不敢保证学长愿不愿意。”
“我明白!只要你肯帮我,我就很高兴了,谢谢你,钟意。”洪心怡高兴得握握她的手。
徐钟意扯扯嘴,不习惯洪心怡的亲近。老实说,她有点后悔,为什么要答应洪心怡这种事?她其实并不是那么情愿。但是,洪心怡都这么说了,她如果不答应,似乎有点那个。
只是,她又不是许志胤的什么人,许志胤干么听她的……他也不会听她的!
细想起来,她答应洪心怡跟许志胤说这件事情,实在有点滑稽。她徐钟意算哪根葱,人家干么听她的……
算了!算了!她甩甩头。反正她只要把洪心怡的意思传达到就好了。
对!她其实只不过是个传声筒罢了!
其实严格说起来,她应该不算是个迟钝的人。
徐钟意边想边挖了一大匙高脂高热量甜腻腻的蛋糕,一口气塞到嘴巴里。
肚子并不饿,也不是特别想吃零食,可一大盒巧克力蛋糕她已经吃了二分之一。
心情不好。
她不迟钝,真的!像今天她费了老半天的力气,才总算摆脱掉曹拓文对她“感兴趣”的“纠缠”。
曹拓文又是约她,又是提议和她一起吃饭,她用指头想,也知道不只是“同学爱”那么简单。还有一种“同学”之外的企图想象。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突然对她感兴趣起来,但他表现得够明显地让她“知道”他对她有那个意思就对了。她不是钝呆子,感觉神经也没故障掉,所以很容易就感觉到曹拓文的意图。
但不。谢谢。她宁愿自己一个人回家吃蛋糕。
而其实许志胤对她“过于”的好与周到,她也不是没感觉到。一开始她还觉得太奇怪,慢慢地,她也暗暗揣测是不是……呃……是不是有点那个暧昧的意思。但是——可恨的但是,洪心怡那个明丽鲜亮的影像横亘在中间,教她再做什么绮丽的幻想?
所以,她其实并不是真不能体察许志胤的体贴与好,只是一种奇异的自尊,让她禁止自己做太多那种大头白白美梦,非要他先讲,先把事情说得清楚明白——洪心怡说她没跟许志胤交往,但许志胤却一个字也没有对她解释说明。或许许志胤觉得不需要吧!没必要跟她解释,她又不是他什么人——
但混蛋!他为什么又要那般殷勤体贴,常常让她受宠若惊之余,不禁就胡思乱想……另一方面,却同时的始终存疑,始终不确定!
可恶!可恶!
徐钟意狠狠地挖了一大汤匙蛋糕塞进嘴巴,然后又是一大坨蛋糕,又一坨。
开门声,关门声,然后脚步声。在她来得及反应之前,那她听了已经无法计数次数的亲切声音,混着惊喜似的想起——
“啊……钟意,你在家啊!今天怎么那么早就回来?”
然后人就靠到她座边,浓烈的致命属于他特有的气息肆无忌惮地向她侵袭。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拜托!不要那么靠近!
徐钟意心里高声吶喊。无法抬头去看许志胤,怕受不住。
他怎么会、他怎么可以表现得那么自然……好象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任何别扭或不愉快;好象昨天以前的冷淡生疏都是假的似。在她心里还觉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还苦苦琢磨着该怎么重新面对他才好时,他却竟可以如此自然,若无其事和她打招呼!而且还靠得那么近,近得她都要快呼吸得不好!
她不吭声,猛挖着蛋糕往嘴里塞。
“今天怎么那么早回来?”许志胤索性在她身旁坐下来,而且还把椅子拉得靠近一些。
看见徐钟意在时,他那当口其实有些犹豫。两个人像陌生人一样生疏了一阵子,他简直都快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了。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知道她在生气,但在那之前,她就已经有些不对劲,他却苦于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原以为是因为她与曹拓文在交往——可即使如此,她有必要对他那么冷淡吗?
百思不解。他暂时也只能不去想。
但再这样形同陌路下去,他担心他好不容易到目前为止苦心经营的一切会完蛋。他决定要有些行动,霸道一点也无妨。他决定一定要做些什么,破除掉横亘在他与她之间的那层冰。
徐钟意却还是闷闷地吃她的蛋糕。许志胤又说:“看起来好象很好吃的样子,我也来一点——”伸手就挖了一块。根本不问徐钟意的意见。
“啊!”徐钟意轻噫一声。终于抬眼看他。
“满好吃的。不过甜了一点。”许志胤还冲着她笑。
她惊讶得说不出话。光是张大眼看着他。
“看你!吃得嘴边都是奶油。”许志胤又是一笑,身手揩掉沾在她嘴边的奶油,极自然地送到自己嘴边舔干净。
徐钟意大大震住!她再怎么迟钝也能觉得他的举动太暧昧,太……她不会说。她匆匆站起来,匆匆把蛋糕塞进冰箱,把刀叉碟子丢进碗槽,背对着许志胤,扭开水龙头,大哗哗的水声好掩盖过她扑扑的心跳声。
“钟意?”许志胤跟过去。“你怎么了?”
那举动发生得那么自然,他其实没刻意,没意识有什么差错。
“我没事。”她不肯转身。
“你到底怎么了?”干脆把话都说开吧?“这阵子你一直逃避着我——我知道志英胡乱说些话,让你不高兴,我很抱歉,希望你别再放在心上。但我知道还有什么不对。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想过,但你不说我不会知道!”
啊哈!这一切原来都是她的问题?原来问题都是发生在她身上?他都不解,都不明白——简直让徐钟意觉得委屈透了。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难道他真的要她当着他面像疯子一样咆哮说,她不爽他和洪心怡交往……质问他他为什么不跟她解释……
“我说没什么。”她用力搓洗着刀叉。
“不会没什么!”许志胤按捺不住,终于强硬地将她扳过去,任水哗哗去流。 “告诉我!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不希望你闷在心里。”
一剎间,徐钟意有股冲动把一切的不满酸劲醋意全都吐出来。但她张张嘴,又闭合一下,像鱼鳃那样一张一合般,如同要窒息似的猛吸氧气,偏就是吐不出任何话。
等了半分钟,她依然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口。突然,许志胤放开她,突兀地走开,丢下她一个人站在那里。
她如同被遗弃一般,孤单单站在那里,一动也无法动。
过了好一会,许志胤突然又出现,目光密密地包住她,一言不发,拖住她的手便往客厅走去。
天已经黑了,许志胤却没有开灯,一片黑漆漆的,他一直拖住她的手,牵到阳台,仍没把手放开。
“啊!”徐钟意不禁低呼一声。
阳台摆了一张桌子,铺上金红花绿的台布,桌上两烛摇曳的烛光,水晶透明的瓶子插着一朵半放的红玫瑰。对面山头灯火辉映,水潭映着柔黄的光线。一百万的夜景也不过那样。
“记不记得?这是我们一直说的『烛光大餐』。”许志胤将双手搭在她肩上。
桌子上其实没什么大餐,只有水果与红酒,在烛光掩映下,散发诱人的色泽。
“来。”他牵着她过去,依着他的节奏。
嘴唇只轻轻沾了那第一口醇红的酒汁,她就醉了。
“学长……”那百万的灯火,幽暗又明亮的烛光,使她精神整个放松。“我……你……嗯……”如此的情境,好象她想说什么都是多余,吞吐半天,还是不知如何说。
“你喜不喜欢?”他含笑问。
“嗯。”她点头。没办法骗人,爱煞这么浪漫的时刻。
“那那就好,我一直在想,该怎么做我们才能像之前——我是说,最近我们之间有点生疏,我觉得有点不好过。”
原来他也是那样觉得吗?
霎时,徐钟意突然觉得心情好多了。有种甘心,便先道歉,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不,是我不好。我没注意到你的感受,太粗心大意了。”
许志胤一扩把错揽自他自己身上,徐钟意有些不好意思,又觉得有丝甜甜的。
“学长。”她说:“对不起,我去补习的事没有事先跟你讲。”
“还有,那个……”她低头,有些难为情。“我跟你说的,个人自理三餐的事……真的很不好意思,希望你别介意。其实一直根本都是你在做的,都是我在占便宜,我却说那种话……你一定觉得很好笑,觉得我很幼稚吧?”
许志胤微微一笑,心情极好。“你别这么想。我知道一定是志英说了什么,你才会那么说。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好吗?”
“嗯。”她点头,心情好了太多。“不过,我真的太差劲了。一直依赖你,吃你的、喝你的,像条懒虫一样,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做。我说真的,学长,以后你别帮我那么多了,我真的很不好意思——”
“钟意,你别想那么多,不要分什么你我的。我有时间,我来做就可以了,我很高兴可以为你做些什么的。而且,我自己本来就得吃饭的,多帮你做一份只是举手之劳,你真的别太在意。除非……你嫌我煮的难吃!”
“啊!不!学长煮得很好吃!”
他愉快却不无一点狡猾地笑开,满意她那样的反应。
“既然这样,就别分什么你我的,知道吗?嗯……”那句“嗯”夹得柔软深长。
“可是……”徐钟意犹豫。
“别再可是了!”他轻敲她的额头。“就这么说定了,嗯?”
她还是觉得不妥。这样,她又占他便宜了。
“那么,以后吃完饭都由我洗碗好了。”
“不用了。”
“不行!”这一点她一定要坚持。“还有,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轮流着比较好——”
“我不是说不必分什么你我的吗……”
“不行的,学长,就这样说定了。”
实在拿她没办法。他妥协。一切又回到刚开始!不,中间前期的那个点。
“这个礼拜本来是该我的,可是却是你在煮——”虽然她都赌气没有吃。“这样好了,我写欠条给你。”
“欠条?”他愣了一下。没搞懂。
她快速写一张纸条,说明她应该做什么而没有,所以他有权使唤她为他服务做事等等。
他看了不禁笑开了。忍不住那轻快感。
“你真的确定要这样?”
“嗯。”
“不怕我用这些欠条使唤你做些有的没有的?”
“没关系。”
“你最好再考虑清楚一点,如果我忘了带某些东西,要你回家替我拿到学校,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那样最好,她才不会觉得欠他什么的。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他咧嘴对她笑。生茶色的眼珠在烛光反映下一闪一闪的。
他当着她的面,把“欠条”放进胸前贴近心脏的口袋,还用手拍了一拍。
也不知道他那动作是否是刻意的,徐钟意只是胀红脸,眼波生水,眨动得湿润润的;不断觉得口干舌躁,一口一口喝着酒,一杯接着又一杯。
他也光笑,光注视着她,不再多说话,或说多余的话。
烛光在他们脸前掩映,映红她的脸,映亮他的眼。她一口又一口地啜着那红醇的酒,他一眼又一眼地看她不断酡红的脸庞。
看望一晚;喝光一瓶甜醇的红酒。
误会就那样冰释了。两个人共同过了一个美好的晚上,各有了一个无干扰的好觉。
第二天一早,许志胤心情轻快地准备早餐,见到徐钟意时,一脸全是光彩,生茶色的眼睛简直闪闪生辉。他们之间感觉更进一步了;他觉得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与徐钟意这么亲近过。
但当他含着笑,满心看着徐钟意一口一口吃着他为她所准备的早餐,饱涨的感情忍不住想溃堤宣泄,做那亲密的告白时,徐钟意突然抬头,说:“学长,你知道心怡吧,她好象在找房子……她现在住她亲戚家,想搬出来。呃,你有没有想过,把另一间空房分租?”
所有的柔情蜜意顿时冷冻住,笑脸也僵掉,许志胤柔和的表情一下子沉下去,明显地阴暗起来。
她是什么意思?在他满心柔情甜蜜为他们的关系进一步的接近而欢喜时,她却要将这个亲近撕裂出一个距离,让另一个人插入他们的空间?
他默不作声。脸上的笑意全不见。
“学长……”徐钟意把答应洪心怡的事硬着头皮做了,不该说的一口气都说了,算是松了一口气。但她见许志胤脸上变了颜色,以为他恼她多管闲事,吞吐说:“对不起。呃,我是不是管太多?我只是想,还有一间空房,学长和心怡好像也相处得不错,心怡她好象在亲戚家有些麻烦,所以……学长对学弟妹一直很好,又帮了我这么多,所以……嗯……”
愈解释愈糟糕。许志胤的表情越发阴沉冷峻。
“你真的希望我找个人来?让心怡搬进来是吗?”他表情明显沉下去,生气,动怒了。
为什么她就是不懂他!?
为什么她不能明白,他这样对她,是因为那是她,因为他对她有着“私心”。他做得还不够明显吗?为什么她却要拉一个洪心怡进来阻在他们中间?
“我怎么想不重要吧,房子是学长的,只有学长自己可以决定,我只是帮心怡说一说而已。”她觉得有点委屈。他脸色变得那么难看,她也知道他在生气。可是,又是生什么气呢?人家说他跟洪心怡在交往时,他也不否认,既然如此,他现在又在生些什么气……
“她给你什么好处,你要帮她说话?你觉得跟我一起住那么糟糕吗?”
他希望她否认。他希望她说“不”;不要他们的两人空间被分享。
“我只是觉得多个室友也很好。人多比较热闹嘛。”她违背真心说着瞎话。
她希望他拒绝她的说法。她希望他说“不”;不要把他们的空间分给第三个人。
他希望她反对,她希望他说不要;两个人都在等对方说出“独占”的心意。
“多个室友也很好?你真的希望心怡搬进来?”他的声音已经没有柔情了,还增加了硬度。
拜托!说不!他在心里祈求。
但他从没用过这种口气跟她说过话。即使前段日子他们之间感觉那么不对劲,他也没用过这样冷硬的口气跟她说过话。她觉得有些受伤,难过又不舒服。也武装起自己,冷淡地说着反话!
“对啊。学长不也很喜欢心怡!只有我们两个人不是很无聊……”
这句话彻底击溃他。
他猛然站起来,别开脸,遮掩去自己抑制不住的失望难过受伤的晦暗表情。
“好!如果你真的那么希望的话!”
他转身走开,走得相当急,一直到开门出去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或回头。
徐钟意整个人趴在桌上,不断懊恼后悔地叫说:“徐钟意,你在干什么……你这个笨蛋!傻瓜!白痴!”
啊!完了!她究竟做了什么“大白目”的事……
她后悔得恨不得掐死自己!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她喃喃自问。
突然,有个冲动,她跳起来冲到门口,就想追出去。
现在追去还来得及。去跟他解释!她想跟他解释,跟他说她说的一切都不是她的本意,都是言不由衷。只是洪心怡找上她,她不好拒绝;她其实根本不希望任何其它人插进来,插进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天地。
但她迟疑住。
这话一说出口就收不回来了,而且,许志胤会怎么想?他对她有那种意思吗?
他知道他对她好。但那是不够的。他始终没有对她说过什么,她怎么会知道他心里究竟是真正怎么想的?始终有疑,不确定着……
“啊……”她蹲下去,把脸埋在膝盖之间。
无力极了。懊悔极了。
第八章
气了两天,照镜子时,许志胤都觉得自己憔悴了不少。令他安慰的是,他看徐钟意好象也憔悴了不少。跟他一样,她眼底都是红丝、眼袋黑黑的,显然这两天都没睡好。
“再跟她好好说清楚吧。”他对着镜子喃喃自语,低下头狠狠冲把冷水,把脸上的憔悴洗掉。
回到研究室,他快快收拾好东西,瞥见电话,犹豫了一下,要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打消了主意。
“还是算了,直接回家去跟她谈。”面对面地坐在一起,面对面地把话说清楚。面对面。彼此都不能逃避。
下楼的时候,就着灯光,远远瞧见洪心怡往系馆方向走过来,他顿一下,脚跟转个折,走往边门避开。
捷运站里人多得突然教他不耐烦。他不断变换姿势,甚至走来走去。但不管走往哪个方向,都没有太多的空间让他呼吸。
好不容易,车子来了。随人潮拥上车,又不耐地熬了许久,才总算熬到站。
才下车,脚步才一踏上月台。“啪”地一声,整个捷运站的灯光忽然全灭掉,一下子坠陷入黑暗中。
“怎么回事?”他听到很多人惊慌的叫声。
还有女孩于近乎歇斯底里的尖叫及小孩子的哭声。
大家像无头苍蝇一样盲慌地推来撞去,争先恐后想逃飞出去。
许忘胤几乎是被人推挤的力量挤出捷运站的。不只是车站,整个潭区一片漆黑,黑得几乎连自己的手都看不见。
四周嗡嗡的全是不明就里的议论声。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钟意!”许志胤立刻想到徐钟意。
她回到公寓了吗?一个人在家吗?黑漆漆的,她会不会害怕?
时间不晚,但也不算早,原本的天色已黑得足够让人瞧下清周围景象;这时灯光全灭掉,更是什么都看不见。
他跑起来,一直跑回到公寓,一路爬上十二楼。
摸出钥匙开门时,他的手微微颤抖,还不断喘息着。
“钟意!”
好不容易,一打开门,他大声叫徐钟意,一边冲了进去。
“钟意!”他又大叫一声。
“啊!别过来!”徐钟意惊急的叫声蓦然自客厅中央响起。先像是被包裹在布中,然后突然炸开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我!”许志胤定住不敢乱动,却焦急不已。
“别动!别过来!学长!”徐钟意连连慌忙地乱叫。“站在那里不要动!拜托!别乱动!”
“怎么了?”许志胤不敢乱动,紧张地追问。
“我的隐形眼镜掉了!”懊恼不已的声音,可以想象那哭丧的表情。“我拔下眼镜清洗,心想没什么问题,边关盒子边走出浴室。谁知道灯光一下于忽然熄灭,我吓一跳,盒子丢了出去。乌漆抹黑的,我什么都看不见,又没戴眼镜!哇!”
她哇哇叫着,双手胡乱挥动,根本盲了。
许志胤总算适应了黑暗,加上远处人家有自动发电机传来的微弱光线,他勉强可看见徐钟意伸出双手摸索试探的景况。
他拉住她的手。她立即反握住他的手。
“学长……”有点可怜兮兮的。
“我担心你一个人在家,黑漆漆的。还好,我及时赶到家。”
“学长,我又不是小孩子!”死要面子。
“我还是会担心啊!”他放下了心。叹口气,用种宠溺的语调,摇摇头说:“真是!你就不能装弱一下,跟我撒撒娇吗?”
啊?她一怔,蓦地胀红脸,口吃起来,嗫嚅一会:“那个……学长……我……你……”庆幸他看不到她的脸红,语无伦次,冒出毫不相干的话。“学长,我什么都看不见。又黑又模糊……我的眼睛有点干,又涩的。那个……我……嗯……”
“你等等,在这里别动。我马上回来。”
他丢下背包,往后头走去。摸索着找到手电筒,又匆匆赶回客厅。
“你在干什么?”却见徐钟意半蹲半跪在地上摸索着。“我不是说在这里别动,等我回来的吗?”
“我在找我的隐形眼镜。”
“这么暗是找不着的,等明天再说。过来!”将她拉到他身前,一手捧住她脸颊。“别动哦!把眼睛张开。”帮她点了几滴人工泪液。
“谢谢。”感觉到他的手贴在她脸颊上的温度,她有点赧然。
“吃过饭了没有?”他问。
她摇头。
“你等等,我去弄点东西。”仿佛之前的不愉快都不存在。
“学长。”她拉住他。“轮到我做的才对。”
“我来弄。”
“不行!”她坚持。
“不然,来猜拳好了。”他笑。两人猜拳,输的煮饭。
结果她赢了。
点上了蜡烛,他让她安坐在餐桌旁,就着烛光弄了简单的炒饭。两个人肚子都饿了,吃得唏哩哗啦。尤其是徐钟意,大口大口的吃,根本不顾形象。
“酒足饭饱”以后,她才又觉得赧然。
“学长煮饭,我该洗碗。”她不好意思。
“我来。”他说他来。
“不行。应该由我洗才对。”
“别分你我的。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他边说边收拾。走到水槽,挽起袖子就动手洗碗。
“学长!”她真不好意思。
那么,去收拾收拾客厅好了。
但又黑又暗,她眼睛又模糊的,根本跟半盲差不多。再说,他生活习惯很好,其实不需要收拾。
怎么办?
“学长,这样我会不好意思。”
其实才几个碗碟,他两三下就清洁干净,擦干手,定回桌边说:“要不然,你再写张欠条给我好了。”半开玩笑的。
“我看不大清楚。”
“我来写,你划押就是。”他知道她拿掉眼镜,视线模糊,所以不肯让她做太多事。
他当真写了,找了印泥,执住她的手,让她拇指沾了印泥,在纸条上捺下一个指印。
他抿嘴一笑,小心折好,如同上回将纸条放进胸前的口袋。动作十分地平常,再一次,她觉得脸儿热臊起来。
“学长,那个……上次,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黑暗中,又黑又模糊,徐钟意觉得稍微自在一点。提起上回的事,想道歉。
许志胤喝口水,没说什么。
这让徐钟意不安。
洪心怡又去找过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学长,心怡她——”
“你要不要喝点东西?”他打断她的话。
好不容易,气氛如许不错,她非得再提这件事不可吗?
“谢谢。我不渴。”她摇头。“学长,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我没有意思干涉你。所以我如果说了什么,你觉得不高兴,希望你别介意。我知道我太多事,我其实!呃,但心怡她——”
“你真的不在乎吗?”她原想将洪心怡找她的事告诉他,告诉他那不是她的原意。他却误以为了,再次打断她的话。柔情蜜意变成了酸意及不舒坦。“你真的希望心怡搬过来?”
她停半晌。她想解释,他却不想听她解释,心里一酸,说:“这是你的公寓。”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么是什么意思……
她想看他,看清一点,偏偏眼前漆黑又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我不知道。”他不说清楚,她不会知道的。
拜托你!说清楚一点!她在心中叫着。
她不想猜测,不想疑猜!拜托,把话都说清楚!
“钟意——”他握握拳,下定决心。
“我!”电话蓦然响起来,冷不防刺得他一跳,刺痛他神经。
没有人去碰它。录音机接起了它。
“钟意。”冒出曹拓文显得过于亲近的关心。“你在吗?停电了,我担心你一个人在家。你胆子好象不是很大,我想你一定怕黑的。打个电话给我,我可以过去陪你。上一次出去,感觉挺好的,哪天我们再一起去看电影,OK?我把手机开着,你随时Call我,我都会接的,就算半夜也没关系。OK,我再打给你。拜!”
气氛倏地下沉,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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