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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唐-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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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却听到背后传来一记痛苦的闷哼。刘冕回头一看,马敬臣执旗的右臂中箭!

“死不了,杀敌!”马敬臣一咬牙,大吼一声将箭拔了出来,将先锋将旗换到了左手掌起,让它继续迎风飘扬。

“伤我兄弟者,碎尸万段!”刘冕平空一声怒吼,一夹马腹朝前面扎堆的弩手奔去。

那一骑宛如疾风闪电扑头盖顶而来,蹲地放箭的叛军弩手纷纷吓得大叫朝四方闪躲。刘冕不等火猊落地,凌空挥起方天画戟砍出一个弧形光影。四具躯体被拦腰斩碎,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啊、啊……!”一名叛军弩手就站在这四人旁边被淋了一头的血,吓得呆若木鸡怔怔立住,只顾着嘴里叫唤都忘了逃跑。

刘冕一戟收回,转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伤我兄弟者……”

“饶、饶……”那名弩手浑身战抖眼睛都直了,弩箭脱手,裤裆里已是一片**。

“粉身碎骨!”刘冕眼角一道精光一闪,手中方天画戟猛然挥动。

第一卷 大浪淘沙 第83章 魔将

两片月芽刃的方天画戟,竖立而起如同球拍一样的‘拍’出……一记闷响,那名弩手从肩到头,居然就像豆腐一样被扫去了半截化成了粉末一般。残留下来的半具躯体支离破碎,如同开启了龙头的消防开关,朝天喷洒血液。

马敬臣脸色一白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唾沫:天哪,这还是人吗?那方天画戟怎么当成扫帚在使了?

“嗬——啊!!”刘冕扬起手中方天画戟,仰天长啸。

悲、怨、怒、恨,在那一吼之中喷薄而出,声如巨雷震荡山谷。马敬臣都有点伸手去捂耳朵的冲动了,周围的兵卒不管是唐军还是叛军,都骇然的仰头看向那个一身是血宛如魔神的男人,心惊胆战。

我欲成佛天不允!

我只想做个好人,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都要逼我!——

远去,雷仁智挥袖擦了一擦冷汗:“还好、还好,他没有临阵投敌!我的苍天祖宗,这小子是人是魔?”

红色光影再度闪过,一片血光四起惨叫连天,刘冕周围宛如血光喷泉四下涌起,头胪肢体一顿乱飞。

这样的时代,只有遵循从丛林的法则!

我需要你们的死,成就我的生!我需要你们头胪与尸骸,铺就我的道路!

战场之上,怜悯即是荒谬!

我怜悯你们,谁怜悯我?!

“杀!——”那一声怒吼,碎石裂金宛如奔雷。方天画戟的劲风所到之处,无数生命在终结。

一人,一马,一戟,组合成永不饱腹的魔兽,在战阵之中肆意杀戮。

眼见这般情景,唐军将士们豪气大生信心大足,跟着刘冕一起发出了野兽一般的怒号,奋力拼杀。

马敬臣浑身的热血也奔流开来,顾不得手臂伤疼抽出腰间佩刀连连斩杀,砍下几颗人头。谢谢眼一看,战阵核心两面将旗纠缠在一起,数骑正在厮杀不休。

“天官,取敌将!”马敬臣大吼一声,手中刀朝阵中一指。

刘冕闻声朝那边一看——甚好!

“挡我者死!”一声怒吼,前方兵卒哇声一叫朝旁边闪开。刘冕那一骑如入无人之境,径直朝战阵核心冲去。

李知士手握一挺长枪,正睁大了眼睛一阵阵冷汗直流:这个夏候瓒,果然名不虚传……好强!

‘嗖嗖嗖’如同梨花般的三枪当面袭来,李知士手中一慢心里就慌了,勉强挡去夏候瓒的招式,躲闪之时却有些失去了重心。

“受死!”夏候瓒沉喝一声一枪当胸刺来,李知士已然避无可避,只好使了一个最下作的手段——朝旁边一歪,落马躲枪。

‘扑通’一声,李知士重重落马四脚朝天。夏候瓒放声大笑一勒马缰,那马前蹄高高扬起就要双蹄踩踏而下,手中的长枪就斜刺而下,朝李知士胸腹间倒刺而来。

李知士双眼顿时瞪大,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这种死法,将是最耻辱的方式!

“休矣!”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突然,耳边突然一片风响,凌空一记穿透的声响传来——“哧”!然后,一注热血就喷到了李知士的脸上。他惊骇的仰头一看,只见一柄方天画戟的戟头,正插到了夏候瓒马匹的脖颈上,直入没柄!

那匹马一阵参叫四蹄乱扬就朝旁边歪倒,夏候瓒惨叫一声掉落马来,好不狼狈。

‘呼’的一声,方天画戟直指落马的夏候瓒:“换马来战!”

李知士呆愣的躺上地上又羞又惊居然忘了动弹,看着头顶这个宛如天神浑身霸气的男人,喃喃道:“刘……刘冕?”

“李将军还不上马?”马敬臣大吼一声,李知士方才回神,惊慌的爬起来溜上了马背。正想抬头抱拳对刘冕行一礼,却发现他的眼光根本没有放在这边,只得惭愧又惊怕的收起了手。

那边夏候瓒摔了个够呛,顿时也又惊又怒,扯下身边一名叛军近卫骑士,挺枪指着刘冕怒吼:“无耻小儿,竟敢暗算于我!”

刘冕单手挺立方天画戟横于身旁,冷笑:“我看上了你的头胪——报上名来。”

夏候瓒不由得有点恼怒,但更多的是骇然……这个小子,凭什么脸上挂着那样一种睥睨一切的狂妄神态?偏偏还那么顺理成章浑然天成,简直就是目中无人!

“大将夏候瓒在此,小儿受死!”羞怒交加的夏候瓒大声一吼,将手中的长枪舞得如同梨花雪落朝刘冕当面刺来。

“刘中候小心,此人枪法甚是厉害!”李知士情急之中突然喊出这句。话音刚落,自己也愣住了:我为什么要喊?

马敬臣也朝他看了过来,一脸不解、嘲讽、好笑。

李知士尴尬的干咳一声:“的确是……厉害。”

刘冕却是依旧横挺方天画戟,脸上尽是漠视的神色和冷笑。

枪花如影,已到身前。刘冕单手一抡,方天画戟宛如疾风迅速扬起。夏候瓒的枪头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直接钻进一片月芽刃的空洞中。方天画戟朝旁边一偏,居然就这样将那杆枪头死死卡住。

李知士目瞪口呆顿时愣住:“怎、怎么可能?!”

夏候瓒自己更是骇然,眼神如同见鬼

刘冕冷哼一声:“太让我失望了!”

“狂妄!”夏候瓒奋力去抽拉长枪,刘冕也就像做顺水人情一般顺势方天画戟摆正,让他的枪头拔了出来。夏候瓒感觉是受了奇耻大辱,大怒一吼再度挥起朝刘冕胸中刺来。

方天画戟,居然不动!

刘冕的左手如同闪电一般朝胸间探去,如同铁钳一般将夏候瓒的长杆死死抓住。

“天哪!”李知士和刘冕一起失声大叫!

夏候瓒的眼睛也瞪得如同牛眼,惊骇的神色布满了整个脸庞。

其实除开来到大唐后练习的这些武艺,刘冕以前在军警队伍中练出来的敏捷、速度和力量,也不是常人能比。那时候为了训练反应速度,时常会让人站在一个小圈内,另外两个人用刀飞去射。要想活命,圈中之人就必须全部躲过那些飞刀。

那可是真正玩命的训练。大唐这时候,谁会有这样的反应和速度?

夏候瓒本能的双手惯力奋力去扯,刘冕岿然不动,嘴角渐渐浮起一丝冷峻的微笑。那眼神,就如同是雄狮猛虎在打量已经卧倒在嘴边的食物。

夏候瓒的瞳孔迅速缩小,浑身不由自主的绷得紧了——他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方天画戟,缓慢、霸道、冷酷的扬起。

夏候瓒惨叫一声舍弃了长枪,学了个李知士刚才用的招式,朝后滚鞍落马。

“咴——”一声长嘶,火猊朝前一个跳步然后人立而起。刘冕手中一枪也同时掷出,将正准备翻身朝后奔逃的夏候瓒从后颈插入穿喉而过,甚至还扎进了夏候瓒前面一名叛军的身体里。

火猊双蹄踩下,夏候瓒就如同泥偶一般轰然倒下。那颗大好的人头被火猊强健的前蹄踩了个正着,夏候瓒还来不及惨叫,就已经鲜血与脑浆一起迸流。

刘冕提了一下马缰,火猊朝旁边跳步闪开。刘冕脸上挂着漠然的冷笑,将方天画戟朝夏候瓒的尸体刺去,当胸穿过然后将它挺立举了起来。

夏候瓒的尸体被高高扬起,如同旗帜。

周围的人全部呆住了。不管是唐军还是叛军,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个如同魔鬼一般的男人。

“真的成魔了!”马敬臣目呆口瞪如同鬼上身一般骇然自语:“魔将!他是魔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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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大浪淘沙 第84章 弑魂

围绕在刘冕周围的叛军兵卒们,不约而同的呆愣住了。每个人的心中都升起一股让骨头都有些发凉的寒意,然后,打起了冷战脸色刷白。

夏候瓒的尸体悬在半空,淋漓的鲜血一阵阵流溢下来。刘冕的表情已由当初的狂暴变得了沉寂,只是那眼神中流露出的冷酷和绝情,令所有注意到他的人都不寒而栗。

“取其首级。”刘冕傲然的扬着手,将手中方天画戟朝旁边一扬,把夏候瓒的尸首递到了李知士的面前。

“是!”李知士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应了一声,随即又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疯了!一个七品中候居然向我下令?哎……照办吧!

李知士挥刀,砍下夏候瓒的首级来。尸首脖颈断裂,喷出一汪浓血。刘冕冷笑一声,将手中方天画戟朝前奋力一扬,那具无头尸身如同风筝一般朝前方叛军人堆里飞落而去。

“啊——”一阵惊慌的大叫响起,叛军兵卒们四下躲避。

这一阵大叫声中,透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惧意与慌乱。就像是夜半见了鬼时的那种惊呼——叛军兵卒们,与其说是害怕被砸中,还不如说是被眼前这个阵仗给吓得心神俱怯成了惊弓之鸟了。

四方激战正浓,刘冕等人所在的战圈不过是极小的一块地方。

可就是这一处地方,与整个大战场相比显得格格不入。不管是唐军还是叛军,大部份人都屏气凝神的看着刘冕,大气都不敢出。

就如同,一锅沸腾的水,本该是翻花乱涌的水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块平静得波澜不惊地方。平静得突兀,平静得诡异。

每一个人的眼睛,都瞪得比平常要大几分。他们都在猜想: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接下来还要干什么?

一股血水沿着方天画戟的铁杆顺流下来,落到刘冕的手掌边,然后在小指头的缝隙里落下。一丝丝,一滴滴。

方天画戟再度朝前挥出平举:“谁敢前来与某一战?”

这一次,刘冕并没有怒吼。那一个平声静气的嗓音,却像是有着魔法一般的穿透力,直接渗入到每个人的脑海里。

就像是……睡到大半夜里,四方静谧。极远处的地方有一丝水滴落下,声音也能清晰入耳。

不管是谁,听到这个声音一起打了一个寒颤。

‘夏候’的将旗慌乱的落地,敌军令存不多的几名中军骑卫紧张的拉扯着马缰,个个一脸刷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刘冕,后退。

刘冕眉头皱了一皱,深吸一口气提高声音大喝:“谁敢前来与某一战?!——”

声波震荡开来,一阵骚动在四周敌军群中惊起。

众皆退避!

离得最近的几名叛军中军骑卫最是慌乱,急忙调转马头回撤。走在最后的两人慌成了一团,马匹相互撞挤,居然有一人慌乱之下被挤得掉下马来,落地之后如同死到临头一般的‘呃——啊’大叫。

这一声大叫,透出十二分的恐慌与惧怯。它就像是瘟疫一样,迅速在叛军人丛中传播开来。

战场,本就是博命的地方,生死一线。人的神经总是绷得最紧,容易狂暴,也容易崩溃。尤其是经验不足的新兵。徐敬业手下网罗的,多半便是这种人物。眼下又没了领军将领的统率与管制,人心顿时就散了。

‘瘟疫’对神经的摧残能力空前强大。本就处于极度恐惧当中的叛军,心中对死亡的恐惧顿时爆发。他们的魂魄,就此被弑杀。

一群人,一窝蜂似的朝后跑去。刀枪乱扔旗帜倾倒,如同躲避洪水猛兽的难民。

死并不可怕,可怕是知道什么时候死。面对那种非人的妖兽,怎么可能有胜算?都看见了,‘勇贯三军’的夏候瓒,就像是孩童一样的被他结果了性命。

军令?管他啥玩艺!

刘冕身边的唐军将士们,顿时爆发出一阵海啸般的欢呼——“哦!——吼!吼吼!”

最后还剩下一丝胆气的叛军,被这一阵势如奔雷泰山压顶一般的吼声给吓傻了。跑得慢的一批人,哇呜一阵惨叫扔了兵器调头就跪,七嘴八舌的大喊‘饶命!’

刘冕缓慢的收回方天画戟横在马上,眼角轻轻眯起,轻轻的哼了一声。

整个大战场,顿时出现了冰火两重天的景相。刘冕所在的那一片,欢呼与求饶声一片。其他的地方,则是打杀声正浓血肉横飞。

“刘……中候。”李知士凑到刘冕声边,甚是尴尬的低声道,“你已斩了敌将夏候瓒,本将是否可以用其首级四下传示,以打击敌军士气?”

刘冕偏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牵动嘴角似笑非笑:“这是李将军份内之事,何必屈尊来问末将?”

“呃?……那、好吧。”李知士干咳一声,随即吸足了一口气大喝道,“将士们四下传示!,刘中候阵斩敌将夏候瓒——负隅顽抗者,以夏候瓒为例!”

“吼!”唐军将士雷声一吼,个个精神倍涨扯嗓子就四处大喊起来。新一轮的风暴就此刮起,唐军将士们士气昂扬,开始奋勇冲杀。

远处的雷仁智激动的一击拳:“这仗终于是要胜了!”

刘冕放眼看了一眼战场,唐军已处于绝对的优势,许多叛军已经毫无战心都在溃逃。他倒提方天画戟,轻夹了一下马腹慢悠悠的朝本阵奔去。

居然很悠闲。

但凡他的马到了的地方,不管是叛军还是唐军,都自觉的朝旁边闪避。然后继续厮杀。

一时间,刘冕仿佛又成了一个另类。四周的人都在奋力的搏命,他却闲庭信步一般从他们身边走过,气定神闲。

马敬臣和李知士各自跟在他身后,表情都是石化了一般的僵硬。每个人的头顶,仿佛都在不停的冒出巨大的问号与感叹号。

方天画戟的戟尖不停的溢下血丝,如同划下了一道路标或是设下了一道结界,生人退避。

雷仁智看着刘冕慢腾腾的朝他跑了过来,远远就兴奋的大喊:“天官,你干得太棒了!”

刘冕上前微笑抱拳:“雷将军过奖。末将以为,我军大可以趁势拿下蜂芒岭。”

“嗯,天下高见多不谋而合呀!”雷仁智异常坚决的一点头,义气风气的道,“此战我军必胜,敌军已失大将军心大惧怯。此时不取关,更待何时?传令,擂鼓冲锋趁胜追击——直取敌寨!”

轰隆隆的战鼓声响天彻地的震动起来,沉睡万年的山峰都仿佛都要被惊醒了,此起彼伏的回音远远传开。唐军将士们闻鼓而动,士气愈发高涨,喊杀声震天。相比之下,叛军兵败如山倒,只顾朝关寨退避而去。

刘冕骑在马上,心如铁石沉寂如水的看着大战场,静如石塑。

第一卷 大浪淘沙 第85章 谎言

峰芒岭的攻坚战,在两个时辰之后结束。此时已是深夜。

刘冕没有再上前参加战斗。雷仁智可不想这样一员难得的猛将,在攻坚混战之中有什么闪失。大局已定,犯不着再这样拼命。

唐军虽然占据了主动,但峰芒岭的地势着实险峻。一场激战下来,唐军也付出了比较惨痛的代价才完全夺下了关隘。叛军守关大将韦超,带着残兵向山上逃逸,侥幸逃过了一劫。

快到天明之时,唐军清理完战场,在峰芒岭扎下营寨略作整休。唐军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有什么松懈,仍然加强警戒严阵以待。

刘冕回到自己的营寨中,浑身酸软。都懒得卸去盔甲就扑倒在榻上睡着了,鼾声如雷。

这一天的经历,简直就像是经历了一场人生。骆宾王的死对刘冕来说算不上是什么巨大的“打击”,却像是一支催化剂,让他的心志发生了些许的变化。以前,刘冕更多的只是在求生存。现在,他对自己的理想与前途多了一些思考,对于将来的为人处世也多了一分领悟与感受。

一夜无梦。清晨,刘冕被军中的号令惊醒,身上有些酸疼,原来是铠甲硌得疼。他伸了个懒腰长吁几口气:“新的一天开始了!”

然后开始洗漱,一如平常。

骆宾王的事情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震动,但还不至于让他从此消沉。刘冕知道,自己一向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而且现在,他更加注重现实了。

成为一员猛将、拿下卓越军功、体现自己的价值,然后取得武后信任、让自己赢得一席之地从此安生立命,是为当务之急。

军中擂鼓,雷仁智在召集众将。刘冕整好衣装走出营帐,深呼吸一口,大步朝帅帐走去。

众将依次到来,聚首在雷仁智麾下。

一场胜仗,并没有让众人放松多少,相反比当初拿下峰芒岭之前还更显紧张。因为大家都知道,真正的大战才刚刚开始。能不能顺利拿下都梁山,就要在此时见分晓。

雷仁智坐在帅椅上环视了众将一眼,简短说道:“昨天一战我军打得漂亮,顺利拿下了峰芒岭。众将各有军功,本将的功劳薄上已有记载。”说罢,有意的多看了刘冕几眼,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们要打真正的硬仗了。徐敬猷屯兵于都梁山山顶,成为阻挡我军的最后障碍。本将在魏大将军那里领了军令前来,一定要拿下都梁山。如何用兵,我们不妨畅所欲言集思广益。众将都不必拘谨,各抒己见。”

一张地图被铺展开来,众人围过来审视地图。一时各自寻思窃窃私语,偶尔还有一些争论,但一时都没有定案。

时已入冬,天气寒冷。帅帐中燃了一大盆炭火。寒风从帅帐的角缝里钻进来,吹得火星灰尘四扬。

刘冕沉默无语的看了一阵地图,看到这飞扬的火星灰尘,不由得心中一动。众将商议不休,刘冕迈步到帅帐外来仰头看天,只见高高的将旗迎风飘扬,帐蓬也被吹得鼓鼓作响。

刘冕顿时哈哈的大笑起来,大步走进了帅帐之中。

众人都疑惑的看向刘冕,雷仁智道:“刘冕你为何发笑?”

刘冕抱拳一拜:“雷将军,末将有一计,可轻松拿下都梁山。而且,不用大动干戈自伤元气!”

众人齐声惊咦,雷仁智惊喜道:“有何良策?”

“火攻!”刘冕言简意赅,“我军居于山腰,位于西北方。此时正值入冬西北风大起,敌军又在上方。假如我军在半山腰纵火……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叛军还能从哪里逃遁?”

“好计策!”马敬臣听完就大喜附合,“我军大可以将自己军寨前的树林砍伐干净,以此来逃避火灾。只要这风越大,叛军就要被烧得越惨。到时候,整个都梁山的山顶都要被烧成一片灰烬。敌军除非弃山而逃,否则就要全部葬身火海。”

雷仁智也惊喜的一拳砸到了矮几上:“他们逃不了——众将看地图。都梁山东南山麓比较平缓,要不然徐敬猷也不敢拒此而守,那是他准备留给自己逃命的后路。在东南山麓有一处峡谷,是从都梁山下撤的必经之路,名唤‘铁喉谷’。相信叛军肯定派有人马在那里守备,以防我军从此处突破合围都梁山。只要我军能够奇袭拿下这个铁喉谷,那就可以以逸待劳堵死徐敬猷的后退,来个瓮中捉鳖!”

刘冕心中一动上前抱拳道:“雷将军,末将愿当此任,奇袭铁喉谷!”

不料,雷仁智先是十分赞赏的一点头,随即却摆手道:“奇袭铁喉谷,要翻山越岭攀涉险峰,因此只能派出步兵。天官所部是越骑先锋,并不适合完成此事。”说罢,以眼睛示意刘冕,叫他稍安勿躁。

刘冕也只好作罢,会意的轻点了点头。

众将一起商议了一两个时辰,总算将火攻之计商榷停当。奇袭铁喉谷的职责交给了李知士。攻打峰芒岭时他作战不利,也算是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李知士果然感恩戴德,当即立下军令死状,保证一定拿下铁喉谷。刘冕则是被安排‘护卫中军’。

很明显,雷仁智有意让刘冕歇一歇。

散帐之时,雷仁智特意将刘冕留了下来,反复叮嘱道:“天官,我知道你立功心切。拿下铁喉谷封其退路,就有可能生擒徐敬猷与韦超。但是,那里也将面对败退敌军最强大的冲击力,说不定屯兵于下阿溪的徐敬业也会率援兵来救。我说这些,不是说我不相信你的能力。相反,你的能力已经毋庸置疑。都梁山一战我军胜算大增,你能献上火攻之策就是大功一件。为将都要拿军功,不一定就要身先士卒的去搏命。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末将明白。”刘冕抱拳一礼,心想这雷仁智算是待我不薄了。他这样安排既保证了我有军功可领,又不会再身临险境。由此看来,魏元忠肯定早就对他有所交待。军队里的将领,很多时候也是根据政治风向在办事。有武则天的意思摆在那里,我刘冕现在可能成了将领们眼中重点培养与保护对象了。

“嗯,我知道你聪明过人,这种事情不必我多说。”雷仁智点了一下头略作停顿,伸手从帅椅下提出一个木盒放到矮几上,“天官看一看,这是何物。”

刘冕狐疑的打开,不由得表情微变:骆宾王的首级!

细下一看,虽然头发胡须一样的灰白,五官也有七八份相像,却不是骆宾王本人。原来是一颗假造的首级。若不是跟骆宾王相熟的人细心观察,还真是难以分辨真假。

“这?……”刘冕疑惑的看向雷仁智。

雷仁智意味深长的微笑:“骆宾王首级在此,本将准备将它与捷报一同送给魏大将军。天官,你有情有义,是条令人敬重的汉子。魏大将军那边,也不会刻意为难于你。那么,骆宾王一事就此了结,希望你以后能好自为之。”

刘冕凝神看了雷仁智几眼,抱起拳来拜了一礼:“谢——雷将军!”心中不由得暗笑道:这事儿越发的有趣了。看来需要谎言的,还不只是我一个人……

第一卷 大浪淘沙 第86章 潜力股

雷仁智将‘骆宾王’的首级收了起来,对刘冕呵呵的笑道:“天官,你我共事这一场,也算是缘分。***既是同袍生死兄弟,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一次要不是有你成全,我恐怕就要背负战败之罪没有翻身之日了。所以,你也不必对我客气什么。另外,明珪那小子对你多有刁难,我也会去教训他。你呢,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刘冕微自一笑:“雷将军如此气度,末将自当从命。只要明珪今后不再为难末将,末将自然不会跟他过不去。”

雷仁智低笑一声:“他为难你?凭什么?那小子就是个绣花枕头,这次心血来潮要来充军,都要把我的脸丢尽了。罢了不说他了。天官,你回去好生歇息,待大军拿下了都梁山,你我也都算是大功告成了。”

“末将告退。”刘冕抱拳行了一礼退出帅帐。心道雷仁智果然是受了魏元忠密令在办事——大功告成,那是否意味着我可以功成身退了?

刘冕刚刚出了帅帐,迎面就碰到马敬臣。他胳膊上负了一记箭伤,打了绷带缚着药,脸上却是笑容灿烂:“天官兄弟,到我帐中来。今日有好事!”

“何等好事?”刘冕笑道,“马兄伤势如何?”

马敬臣哈哈的笑:“这等皮外小伤咱都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天官兄弟,今天有个人想见你,你猜猜是谁?”

刘冕眉头微皱略作寻思:“莫非是李知士?”

“没错,就是他。”马敬臣笑得有些得意,低声道,“那个大胡子,今天破天荒的来求我——听清楚没有,是‘求’——求我引荐他与天官兄弟见一面。你在战场上救了他的性命,想必是来谢恩的。”

“我当时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有什么好谢的。”刘冕淡然的微笑,“想不到他那么傲气的人,也能低声下气的来求你。你不是一向与他有点不和吗?”

马敬臣低声道:“其实李知士这人,也没什么不好。我与他不和,也仅限于公事,私下里并无仇怨。我与他分别挂封左玉钤卫左、右郎将,总会有些竞争和意见相佐的时候。抛开公事不说,我对他既无好感也无憎恶。冤家易解不易结,他既然主动示好,咱们何必伸手去打笑脸人呢?”

“马兄说得在理。”刘冕心领神会的一笑,“那走吧,去见一见李知士。”

二人结伴而行有说有笑,一路来到马敬臣的军帐外。李知士正独自在屋内左右徘徊心神不宁,听到二人的声音急忙一捺帐帘走了出来,抱拳就拜:“刘中候,李知士特意前来拜谢救命之恩!”说罢,居然单膝一跪就拜倒下来。

“咦,李将军快请起。这般大礼,末将如何受得起?”刘冕急忙上前拉他让他起来。要是让别人看见一个五品郎将给七品中候下跪,那可就有得说了。

李知士站了起来,异常郑重的说道:“救命之恩便如再生父母,在下是诚心诚意前来谢恩的。刘中候,在下前番多次对你不敬,还请千万不要记怀。刘中候、马将军,二位若不嫌弃,打从今日起在下愿与二位尽弃前嫌诚心相交。在下若有半点坏心肠,就让天打五雷轰!”

马敬臣哈哈的笑:“李将军,你这可就言重了,仿佛我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刘中候何等人,出身名门雅量恢弘,怎么会计较那些许的误会?咱们三个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了,以往那点鸡零狗碎的琐事还提它作甚?刘中候,你说是也不是?”

“马将军所言即是。”刘冕也就爽快的笑道,“大家都是凛凛七尺的血性汉子,大抵不必作小人之态记较往日些许不愉快的小事。二位若不嫌弃,今后我等大可以兄弟相称。在下年幼,先给二位兄长见礼了!”说罢矮身就要拜。

马敬臣和李知士急忙将他扯住:“使不得、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刘冕略作疑惑,“在下年幼,品轶又低你们许多,理所当然哪?”

“这……”马敬臣和李知士面面相觑,都尴尬的笑了起来。李知士倒是个心直口快的人,示意三人走进了帐中,然后低声道:“天官兄弟,你目前虽然官职七品,可是我们大家伙儿都心知肚明,你前途必然无量。再加上你出身将门身世显赫,我们哪儿敢高攀哪?”

“此言差矣!李兄刚才不还说了要平心相交吗?无论今后我等三人谁飞黄腾达谁经营惨淡,都要彼此兄弟相待。”刘冕正色道,“什么出身、门第、品秩,管这些作甚?难道这出生入死的情谊,还比不上看见不摸不着的东西?”

“说得是、说得是!”马敬臣和李知士自然是顺坡下驴乐得其所,纷纷大表赞同。二人比较一下年龄,李知士三十五年长一岁,顺理成章的当了大哥。马敬臣排第二,刘冕最末。

于是三人兄弟相称,兴高采烈的坐了下来饮酒畅谈。从武艺兵法到酒色财气,无所不谈。

刘冕倒也乐意与马、李二人相交。不管怎么样,军队里的血性汉子,总比官场上的那些政客文人要来得直爽豪气一些。虽然刘冕也知道,他们这样套近乎的和自己相处,多少也有一点势利,隐约就是看中了自己这一支‘潜力股’。

正如马、李二人所说,他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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