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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唐-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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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狐狸,终于是肯说实话了?’刘冕不动声色,做出一副恍然大悟又凝重的表情:“如此说来,现在还真是不宜开战了?”

“的确不宜!”唐休凝神抱拳,郑重道,“请大帅三思!”

黑齿常之原本也是有点焦急地想对刘冕谏言,听到这时反而稳坐如钟不急不忙了,捻着自己的胡须带露微笑,坐壁上观。

“嗯,地确值得三思。”刘冕点了点头,再问道,“那老将军有何对策?”

“这……”唐休心里突突一跳:咦,奇怪,我怎么一下就上了他的套,把什么都说了?

“请老将军不吝赐教!”刘冕抱拳施礼。

“岂敢岂敢!”唐休急忙回礼,咬一咬牙也不由得他不说了,“末将以为,为之际只可罢和,不可力战。”

“罢兵求和?”刘冕微微一笑,“朝廷兴大军到此,本帅安敢擅做主张又与吐蕃议和?这可是与皇帝陛下的旨意背道而驰的呀!”

“不。说得正准确一点,是阵前媾和。”唐休终于是竹筒倒豆子的说出来了,“西征大军当然不能罢兵而回,大帅也无法代表朝廷与吐蕃议和。但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阵前的形势,永远只有带兵地将军才明白。眼下,我军元气大伤立足未稳,粮草不继内忧外患,此时如若勉强开战,则必败!与其如此,还不如使上一招‘缓兵之计’。待休养一段时日我军气脉畅和元气恢复站稳了脚跟,再与器弩悉弄决战又有何妨?”

“缓兵之计,嗯,不错。”刘冕点了点头面带微笑,“可那器弩悉弄绝非池中之物,怎么会任由我们摆弄呢?我大军西征到此,他马上做出强硬的反应,亲提二十万大军前来抵御。其军队之彪悍准备之充裕,都胜过我军。由此可见,他也是处心积虑想要一鼓作气拿下河陇地。到嘴的肥肉,他岂肯轻易放过?”

唐休哈哈一笑:“大帅莫要欺我!”

“唐老将军何出此言?”刘冕一脸地疑惑。

唐休笑道:“大帅对一切战局利导了然如胸,又何故反复来问?”

黑齿常之在一旁呵呵的笑出了声来。唐休愕然道:“副帅何故发笑?”

黑齿常之笑道:“我是笑,唐老怪你终于是开窍了。”

“啊?”本来就有点醒悟了地唐休,这时惊呼一声道,“末将唐突无礼班门弄斧了,请大帅恕罪!”

“不不,唐老将军说得非常之好。”刘冕也不诈他了,认真道,“实不相瞒,本帅心中的确是有筹略,但一直有些拿不定主意。原因,是因为本帅初来乍到,对本地和吐蕃的情形都不尽然了解。今日听了唐老将军高论,本帅对这项战略再无疑虑。因为,老将军所提战略,与本帅不谋而合!”

黑齿常之呵呵直笑:“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

唐休惊道:“愿

高论赐教?”

刘冕笑了一笑起身走了出来,拿一份信笺递给唐休:“老将军请看,这是本帅刚刚写下的、准备送给吐蕃赞普器弩悉弄的亲笔书信。”

唐休愕然愣了一愣,急忙接过书信拆开一看,顿时惊道:“妙、妙啊!羞煞老夫也!”说罢急忙收好书信对刘冕拱手低头而拜。

“老将军不必如此。

我说了,我虽然是打算这么做,但并没有信心。如果不是老将军良言点拨,我也是不敢轻易这样做地。”刘冕面带微笑道,“久闻老将军深通谋略用兵如神,今日得见,足慰平生啊!”

“哎,老夫班门弄斧,惭愧啊!”唐休的脸有些发红了,心中一阵阵惊讶,暗自想道这个年轻的后生,果然不同一般!

“写的什么呀?”黑齿常之疑惑地接过信来看了看,哈哈大笑道,“器弩悉弄看了这封信,定然撤军!”

“是啊……”唐休慨然长叹道,“想不到,大帅初来乍到就对一切时局了然如胸,其眼光之犀利心思之智巧,实在令末将佩服!”

黑齿常之点了点头道:“你们二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媾和不战’这一条缓兵之计,实属上策。诚如大帅在信中所言,我军难过,吐蕃人也未必就好过。整整一个冬天,他们的二十万大军都在冰山雪原中度过,人困马乏那是必然。虽然他们有牦牛,但高原之路比平原难行数倍,转运同样艰难。现如今,他们占据州屯兵,表面上看是占据了主动,实则也是进退两难。进,则难取兰州又有唐老怪在凉州形成的威胁;退,则功败垂成前功尽弃,器弩悉弄颜面无光。因此,现在的吐蕃人实际上也是处于一个两难的境地。”

唐休接道:“尤其是在大帅千里奔袭突围入城打破了吐蕃地封锁之后,吐蕃人的处境就更加尴尬了。原本他们地计划,是围而不攻待我自乱,然后不战而胜。可是现在,兰州之危已暂解粮道已然通畅。冰寒渐去暖春将至,我军完全可以守着坚固的兰州城池,等到春暖雪融恢复元气后再与之计较。相比之下,据守州的吐蕃人反而是孤军深入背腹受敌了。有大帅率领十五万精锐之师在此坐镇,器弩悉弄绝对没有把握能够一鼓作气拿下兰州。只要他敢与我军对峙,则迟早落入下风。因此,现在的器弩悉弄,恐怕比我们更加忐忑和焦急!大帅这封信言明了一切因果利害,劝其退兵。器弩悉弄只要将书信展示给麾下臣将来看,就可以有一个顺理成章的台阶来下,不损君威的撤兵而回。大帅,高明哪!洞悉天机参透人心,将当前两军和形势和器弩悉弄地心态分析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奇材、奇材啊!末将佩服得五体投地,再也无话可说!”

黑齿常之哈哈的大笑:“唐老怪,难道你也会这么夸人哪!你不会是因为他是我们地上官,就如此奉诚讨好吧?”

“啊?”唐休一时急了,“黑齿老怪,你休要胡说!”

刘冕哈哈的笑:“来人——将此封书信,快马送至州,务必亲达吐蕃赞普器弩悉弄麾下!”

“是——”都督府地一名兵王接过书信,快奔而出。

唐休仔细打量了那小卒一眼,问道:“黑齿兄,这就是鼎鼎大名的鬼龙兵王么?”

“咦,眼光不错嘛!”黑齿常之笑道,“不错,正是。”

唐休看着那小卒地背影入了神,点点头道:“沉稳内敛如神物自晦,身手不凡唯军令是从,好兵,好兵哪……”

“果然识货,不愧是带了几十年兵的军中老怪。”黑齿常之呵呵的笑道,“唐老怪,咱们都是爽利人,没有什么是不能打开天窗了直说的。大帅是年轻,但绝非你我以前往见识过的任何后生可比。你纵然不相信老夫的话,也该相信自己亲眼所见吧?再者,你总该相信皇帝陛下的识人之能吧?好老人家能将西面这半壁江山全权委托给大帅,足以见得大帅的才略,不是你我可以比拟的。”

唐休啧啧叹了一声,摇头拱手而拜:“唐休口服心服!”

刘冕只是笑道:“黑齿世伯,你真是我的好世伯啊!你这样帮我又吹又擂,我刘冕想不出名也难哪!”

“哈哈!”满屋将军一起大笑开来。

“摆宴,为唐老将军与凉州诸将接风洗尘!”刘冕拉住唐休的手就往前走,“老将军,请!”

“大帅,请!”

一众将军们落了座来,新组建的兰州都督府里第一次摆开了宴席。刘冕请唐休与自己同桌而饮,让他多少有点受宠若惊。

酒过三巡,众人兴致都比较高。刘冕闲谈一般的对唐休道:“老将军,我有事相询,不知道老将军肯不肯如实相告?”

“大帅请说,末将知无不言。”

刘冕轻松的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问一问老将军的有几个子嗣,现在情况如何?”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454章 鸿门宴

“这……”唐休略感迷惑。不知道刘冕问这些作甚。但也只好如实回答。原来唐休有二子。长子唐先慎。现在陈州官;次子先择。如今追随老父在凉州供事。拜凉州司马。

刘冕笑言道:“其实。我是想找老将军借个儿子来用一用。”

“啊?”唐休吃了一惊。“大帅。此话何意?”

刘冕笑道:“老将军你别紧张。其实是这样的。兰州都督府刚刚组建。刺史府破而后立。需用人。本帅手中人员有。不禁感觉有点捉见肘啊!令郎先既然是兰州司马。必然精熟于内政。我想将他请调到兰州来。暂代兰州刺史一职。老将军。以为如何?”

唐休一向稳而持重。这时也禁不住身躯一颤面微变:“就犬子才疏学浅庸碌无能。误了大帅大事啊!”

“何须自谦?就这定了!”刘哈哈的笑。“来。老将军。本帅敬你一杯!”

“谢谢大帅!”休的声音都有点嗦了。

兰州刺史。兰州都督麾下最重要的一条臂膀!唐休之子唐先择。也算是连升三级一跃入龙门了。

饮宴罢了。黑齿常之请唐休到私人馆舍中聊叙谊。二人坐定下来煮了一壶清茶。黑齿常之劈头就问:“如何?”

“什么如何?”唐…不解。

黑齿常之笑道:“何必明知故问我是问你。认为大帅此人如何?”

唐休皱了下眉略作寻思:“简单。”

“这不等于没说么?”黑齿常之道。“老家伙。你居然还信不过我了?”

“哦。不不不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唐休急忙摆手。轻叹一声道。“人中龙凤。唯有这一词。足概括刘冕此人他让我想起了当年江东周公瑾。一样的英雄少年。一的雅量高致。一的智慧出众。”

黑齿常之哈哈的笑:“那确实。而且他身边还不有一个小乔——嗯。说正事。刚刚饮宴完后。大帅我说了几句话安排我去做件事情。其中有一件就是和你一起去一凉州。具体察一下你那里的情形。然后。将你二公子的官籍军档调到兰州来你可以告诉我么。大帅这样做是为什么?”

“他没跟你说?”休愕然的了怔有点豫的道他。把犬子先择调任为兰州刺史。”

“哟。美差啊!”齿常之啧啧的道兰州都府治下五州二十一县兰州为首冲。二公子就任兰州刺史。那便是大都督麾下最要的一条臂膀了。看出来大帅对你可是非一般的器重啊!”

“我明白的……”休若有所的点头。“这个刘冕。的确是不简单啊。不愧是在朝堂之上摸爬滚打经历了大风浪的人。他的心思智巧以及谋略手腕。都高人一等。长年来。陇群龙无首一散沙。对朝廷来说就由如鸡肋一般。一直都被划定为战场。老夫虽然长年坐镇于此。却也只能左支右绌疲于应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与突破。现在兰州有了他。就等于是西边的半壁江山有了主心骨。皇帝陛下英明啊。格提拔这么一个年轻有为的能人智士来。老夫估计。河陇这里的格局将会彻底改观。

我现在就是想向你老哥请教一下。好心里有个底……刘冕。他想在河干些什么呢?”

黑齿常之笑而不语。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

“藏着掖着。把我当外人是吧?”唐休脸一虎。“那我就不自讨没趣。我走了。”

“坐下!”黑齿常之双手按上他的肩头。呵呵的笑。“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但是我们从皇帝给的权力来看。不难窥一斑。你想一想。皇帝何许人。破天荒的给一个年轻的将领如此巨大的权力。难道只是为了解兰州之危?”

唐休双眉紧皱冥思苦想:“难。皇帝和刘冕之间有所默契。或是约定?”

“那是必然。”黑齿常之道。“以。我们这两把老骨头。可能要沾一沾人家后生的光。这河陇之的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了!”

唐休眉梢一扬目露精光:“如果真是这样……老夫等这一天。也实在是太久了!”

第二天。唐休带着随身将佐与护卫。辞别而去。黑齿常之与之同行。前往凉州公干。1表刘冕去巡视和慰问。刘冕一队人亲自护送他们出城走了十五里。方才话别返。

回到都督府。刚好到出使鄯州使者回来了。带回了器弩悉弄的回信。刘冕展开来看。会心一笑。

器弩悉弄果然退兵。

除此之外。器弩悉弄还特意邀请冕三日后前往鄯州青叶原一同狩猎。

“这家伙有意思……”刘冕拿着信踱着步子。细细寻思。恰巧论弓仁与马敬臣一同到来。看到刘冕这副模样。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手中的书信上。

刘冕也不隐瞒:“器弩悉弄回信了。不出所料。他果然撤兵了。而且他还承诺。保证不从鄯州掳走一人一畜。也不会害我们大周的子民。”

“有这种事?”马敬臣撇嘴道。“怕是的吧!吐蕃人不抢不掳不杀了。那还是吐蕃人?”

“难说。”论弓仁道。“马兄。别小看这个器弩悉弄。他虽然年幼但是很有主见和谋略。他这么。一定有他的道理。诚然吐蕃喜欢劫掠。但是如果有更重要的目的或是更大的利益。他们也是可以临时放弃这种习惯做法的。”

“二弟你说的对。刚才我就在琢。器弩悉弄为什么要这样做。隐约也想到了一些。”刘冕道。“州一带与青海湖大非川接。有千里草场。历来是异邦诸胡的杂居之的。我汉人的子;并不占多数。尤其是城外的游牧人群基本全是胡人。武宗杀良功。触犯了众怒。才惹的附近的百姓追随器弩悉弄。突然哗变对我军反戈一击。混进军中烧了粮草。正是在这些原居胡;的帮助下。器弩悉弄才轻而易

溃了我军从而霸鄯城。这样的情形之下。他然不往一样对自己的“朋友”来一次洗劫了。哪怕鄯州城内多半仍是汉人。他也不会。原因很简单——武宗扮了恶人他就扮一回善人。两相对比人心所向一目了然。”

“有道理。”马论二人一起点头认可。

刘冕继续道:“可想像。就算器弩悉弄退出鄯州还我城池。我们所能接手的也只会是个摊子。由于武宗这个蠢货干的好事。杂居在此的胡人牧民定然是恨透了我们大周的军队。我们要接手治理鄯州肯定会阻力重重麻烦多多。器弩悉弄足了人情扬长而去恰好可以坐壁上观看我们的好戏。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再杀个回马枪来。州这的方被他经营了一回。变的就像吐蕃本土一样了。那是进退自如啊!”

马敬臣恨的牙痒痒:“看来那畜牲干下的坏事遗毒还真是不浅!”

刘冕眼神凛然:“拔遗毒其也不难。”

“有什么办法?”

刘冕双眉一沉眼中闪过一道星芒沉声道:“需要一颗人头!”

不用刘冕明说。二人也明白他所指是谁了。这样敏感的大事他们也不好当众讨论。于是弓仁转移话题道:“大哥。弩悉弄之约。切不可赴。此人奸险无比。万一设下埋伏对你痛下杀。悔之莫及。”

“就是。宴无好宴。什么好去?”马敬臣也道。“跟他没什么好谈的。等时机到了。战场上决一雄就是!”

“恰好相反。我打算去一趟。”冕说道。“我军已经败了阵。在人心上也输了势。再能输了人。胆大心细的走一遭。未尝不可。即刻派出兵王刺探鄯州的一切动静。每隔一个时辰回报一次。青叶原那里。我去过。四方平整的一处草原。无处埋伏无处兵一目了然。器弩悉弄要伏击我。也不会选在这样一处的方。而且青叶原处于鄯州与兰州之间。在我军的势力范围之内。他能有这样的胆量。我还能不去吗?”

论弓仁点了一点头:“我陪你一起去。”

刘冕摆手:“你还是不要去了。杀父之仇不共戴。我怎么能放心?”

“大哥就这么信不过小弟。认为小弟是个顾私忘公之人?”论弓仁坚持。“让我去吧。我见了器弩悉弄。想问他几句话。不会干出任何出格的举动的。”

刘冕寻思了一阵。;头:“好吧。”

马敬臣也拿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只好道:“那我去安排。”

三天以后。刘冕和论弓仁带着十名兵王。从兰州出发前往青叶原了。

这三天的时间内。兵王斥候不断回报消息。说吐蕃人果然已经撤出了州退守大非川。原本被俘虏的大刺史州官和士们。都被释放了出来。百姓也无一受。兵王们还潜进了州城内刺探。一切正常。青叶原附近也没有放过。并无伏。

一场猛烈的战火。居然就这样迅速的消退。实在出乎大多数人的预料之外。

大雪已经止住了几。积雪正在融。天气反而更加寒冷。

随行的胡伯乐道:“大帅。论将军。

这等天气哪有什么兽可猎?这等凶险的事情还是不要干了吧?估计便是一场鸿门宴!”

“不会有事的。”刘冕自信的微。“再说了。想要治住我们这十二个人。也绝非易事嘛!”

论弓仁只是微笑不言。可刘冕分从他的眼神中品读出许多复杂的神色。也难怪。即将面对杀父仇人。|谁也无法心平静。

马匹飞快。不久便了青叶原。

这里是的处鄯州与兰州之间的一处平原草场。的势开阔平坦。春暖花开之际就是极佳的牧。数十年前。这里就是鼎鼎名的大唐“陇右牧马监”所辖的牧场之一。但由于这些年来战乱不已然渐渐荒废了。只在难的的和平时里有一些散落的牧民在此放牧。也正是由于战乱。使中原失去了最大最好的牧。国内马匹资变的十分紧张。不的不向胡人高价收购。使的朝廷军费年年消耗居高不下国库空虚。形成了一系列恶性循环。

平坦的雪原上。三顶帐十分突兀的挺立在那里。中间一帐特别高大。想来便是器弩悉弄的行帐。四周数十名吐蕃卫士骑着马。站的整整齐齐排成了一个过道。

“还真是来了。比我们还先到。”刘冕轻扬嘴角笑了一笑。“这个器弩悉弄。少年热血有些胆量。”

一行众人走到帐附近。一名身材异常高大粗壮的吐蕃人骑着马上了前来接着。先是俯胸弯腰行了一礼。而后道:“赞普请刘大将军赴宴叙话。旁人请在别帐款待。”

论弓仁双眼一眯隐约露出一丝杀气。用番语道:“莽布支。就连我也没资格去见一见你们的赞普了吗?”他特意将“你们的”说的重了一些。

莽布支睁圆了一|眼睛:“是你!”

刘冕并没有说话。打量了这个莽布支几眼。暗在心中记住了这人。他曾记论弓仁说过。这个莽布支就是如今器弩悉弄麾下的头号战将。不容小视的人。

“是我。”论弓仁的声音比较平。“我今天不自来。就是想见一见英明伟大的赞普怎么。是你不敢放我进去。是他不敢见我呢?”

莽布支满脸的络腮胡子颤动了一下。咬牙:“那么二位。就请吧!”

胡伯乐深通诸胡语言。这时抢道:“不行。我们必须陪同!”

刘冕摆手:“客随|便。不要喧宾夺主。胡伯乐。你带兄弟们却别帐休息吧。不可造次!”

“是。”众将士领了军令。纷纷下马。

莽布支也下了马来从旁引路。刘冕和论弓仁对一眼。双双下马随莽布支往帐而去。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455章 与虎谋皮

帐里升了很大一堆火,温暖如春。

一个头戴青羽皮帽、身穿厚实毛裘的男人,正有些慵懒的在火堆边,举起手里的牛角杯向刘冕和论弓仁扬了一下手,用十分标准流利的汉话道:“欢迎。”

这便是吐蕃年轻的赞普器弩悉弄了。圆脸阔额,两撇八字胡须。乍一眼看来,就像是三十出头的汉子,脸上没有丝毫十七八岁少年该有的稚气。

论弓仁双眼一眯,杀气斗然上扬,手也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刀柄。

刘冕侧目看了论弓仁一眼,脸上露出一抹漠然的微笑朝前走近,学着吐蕃人的礼节抚胸施了一礼:“谢赞普款待。”

论弓仁却只矗立于一旁,人如枪眼如电,满面冷峻。

器弩悉弄放下牛角杯哈哈的笑:“还是刘大将军有风度,识得大体呀。不错不错,你的礼节动作非常之标准。”说罢他也站起身来,双眼精光毕露对着刘冕一抱拳行了一记中原军礼:“刘将军,请坐!”

论弓仁的脸皮轻轻颤抖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按下胸中的怒意与杀气,走到刘冕身边。待刘冕入座,便如同侍卫一旁站在他身后。

器弩悉弄身边也没有任何侍卫,就连莽布支都只在帐外伺候。

他倒是不急不忙也没有半点紧张,自然而然的坐在软榻上,仰头侧目满副好奇神色的看着论弓仁道:“刘将军,你身旁这位将军英武不凡,很是眼熟哦!”

论弓仁冷哼一声:“器弩悉弄你莫要冷嘲热讽地来讥我。你是我地杀父仇人没错。但我今日前来是为国事军事。不会与你一般见识。”

“哟。不错不错。跟随了刘将军果然是有长劲了。”器弩悉弄轻佻地摸了摸细长地两撇胡须。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道。“论弓仁。我承认是我杀了你地父亲和家人。但那是形势所逼。换作是任何人站在我地角度。也不可能容许一个臣子凌驾于君王之上。但当日你背主投敌。那便是背叛祖宗背叛了高原地神灵。你又有何面目再到我面前来耀武扬威呢?杀父之仇。私也;君王之威。公也。你小小私仇。怎比得过君王权威之重?哈哈!所以。你在我面前不过是个不起眼地无名小卒。永远也没什么份量。”

论弓仁满胸怒火腾腾地燃烧。但他终是识得大体之人。死死忍住没有发作。只是那握在刀柄上地手。指骨节一阵骨骨作响。

刘冕在一旁始终未发一言。听到这里还淡然一笑:“赞普请本将前来。不会是旁听你们叙说私人恩怨吧?”

“哦?失礼失礼!”器弩悉弄哈哈地笑。“刘将军所言即是。只是方才见到论将军杀气腾腾。不容不与之陈说一番。罢了。就此打住。论弓仁。你和私怨。终有一日会能解决。但是今天。刘将军才是本赞普地要请地客人。你可以在此旁听。但我也不介意你到帐外恭候。就如同莽布支一样。”

刘冕接过话来道:“莽布支与赞普。不过是君臣;我与论弓仁。既为同袍。亦是兄弟。二位一体。不可分拆。”

“哦,兄弟,兄弟。”器弩悉弄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脸上满是冷笑,“我仿佛也记起来了。当日论弓仁背主降敌时,便与刘将军结为了异姓兄弟。那好吧,我今日就宴请你们兄弟二人。”说罢拍了拍手,帐外走进来一队衣饰华丽妖冶艳丽地汉人女子,每人手里托个金盆,上面装着精致的食物和酒水。

“中原的美女,就是好啊!”器弩悉弄哈哈的笑,“漂亮,温柔,顺从,就像是小羊羔一样,讨人喜爱又滋味鲜美。”

刘冕也不动怒,只是冷笑:“听赞普这么一说,我也同意。看赞普堂堂一表,与绝大多数的吐蕃人都不相同。想来,也该是血管里流了一些汉人的血脉。否则,怎会五官如此周正呢?”

“你说什么?”器弩悉弄双眉立竖脸色微变,但马上按捺了下来,满副冷笑地点头:“刘将军,果然不同凡响。”

论弓仁却在一旁笑道:“器弩悉弄,你这是自取其辱。众所周知昔日文成公主入蕃至此两国盟好达数十年之久。你身上既有汉人血脉,又出言污辱汉人女子,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器弩悉弄地脸皮轻轻颤抖了一下,倒也不动声色:“小儿之见,不屑与你争辩。”

那队女子依次过来放下了食物,又一声不吭的鱼贯而出。刘冕不用问也知道,常年来吐蕃在中原多番劫掠,除了牛羊财物也会抢夺许多汉人女子过去当奴隶。这些姿色尚佳地汉人美女,估计算是器弩悉弄跨下的泄欲工具。今天特意将她们拉出来秀一秀,不过是有意想戏弄污辱刘冕一番罢了。

酒菜已上齐,器弩悉弄自行斟满举杯来敬刘冕:“二位将军,请吧!”

刘冕毫不犹豫地倒酒满杯:“请!”

一饮而尽。论弓仁也如法炮制不甘落后。

器弩悉弄举杯未动反而笑道:“刘将军就不怕这酒中有毒?”

“身为一国之君,应该不会干这种没意义又丢脸的事情。”刘冕笑了一笑,“除非是那种肖小猥亵之辈,才会用这种见不得人的卑劣手段,对付自己的敌人。”

器弩悉弄戏谑又夸张的挑了挑眉毛撇撇嘴,也喝下了一杯酒,尔后才道:“久闻刘将军大名,如雷贯耳。说得再准确一点,是让我寝食不安。曾几何时,我做梦都想杀了你,曾经也有机会差点就要成功。可是现在,我又很舍不得你死了。”

“为什么?”

“因为……”器弩悉弄仍是那样戏谑的挑眉、撇嘴,“因为你是一个难得的对手。身为男人,有对手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不是吗?哦,你可别说你们中原人才济济名臣猛将如何如何多,皇帝陛下如何如何英明神武。那种冠冕堂皇地话只能是骗骗小孩子喊得听。依我看,中原也两个人物。文怀英武天官。余者皆是碌碌无为之辈,不值一提。”

‘这个家伙,果然年少气盛,猖狂得可以。’刘冕心中暗忖了一回淡

“那本将还真是承蒙赞普看得起了。

器弩悉弄仿佛还得瑟上了,继续滔滔不绝的道:“就更不提你们的皇室、朝廷了。想来真是令人捧腹。一个女人,先后伺候过两代君王的后宫女流之辈,居然窃得了国家神器沐猴而冠登上皇位。试问,中原数万万男人都是干什么吃地?哈哈!天官,天官,多么霸气又英武地字号,可你怎么就甘心屈尊于一个女人的麾下,为她卖命打江山呢?而且据我所说,这个女人还并不信任你,处处让你为难。

论弓仁再也按捺不住:“器弩悉弄,你休要胡言乱言!再敢辱我圣上挑拨离间,休怪我刀下无情。”

“哎,论弓仁啊论弓仁,你就是心浮气躁沉不住气。看,看看,学学人家刘将军,多有气度和涵养。这才是为将者该有的胸怀和品质。”器弩悉弄得意的哈哈直笑,“刘将军,你说呢?”

刘冕满是无所谓的淡然一笑:“我这人有个坏习惯。当我听到一些不愿意听地话时,要么一言不合拔剑杀人,要么……便把那些话当作是臭不可闻的屁。挥挥手,散去那恶心地味道就可以了。犯不着将那放屁之人还拎出来揍一顿。”

“哦?——有意思!”器弩悉弄故作惊愕放声大笑,“果然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论弓仁恼火的啐了一口:“失心疯!”

刘冕心中自然不可能没有火气,可此刻他更多的是保持着冷静的头脑,静静思考。器弩悉弄今天特意邀他来,绝对不会是想冷嘲热讽一番逞逞威风。听他刚才一番言语,分明就是在挑拨离间,必然另有图谋。

器弩悉弄笑了一阵,摸摸两撇小八字胡须,又潜杯敬了二人一口,才道:“对不住了刘将军。方才一番言语,我不过是想试探试探你的为人肚量。如今看来,刘将军似乎比传闻中的更值得让人钦佩。高原地勇士之间流传着一句话,宁撞邪魔勿遇鬼龙。刘将军的威名地确是骇破人胆。不过,这些我都不怎么在乎。因为再勇猛的战士,也不过是十人敌、百人敌,杀人者终将被人所杀。我所敬重刘将军地,是你的智慧与胆略,以及过人地胸怀与肚量。可惜啊可惜,刘将军你不是中原的皇帝,更不是什么皇族亲王与皇位继承人。否则,我还真想率领族人投靠中原,奉你一声‘天可汗’,在你的英明领导之下安享太平。就如同当年我的先祖器宗弄赞(松赞干布)归顺太宗皇帝一样。”

刘冕心中轻轻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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